上淚同人(五十八)
因為憧憬警備員而努力成為風(fēng)紀(jì)委員初春飾利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每天都會想象自己穿上那身深色制服的模樣,一定還會在某一天持槍執(zhí)行正義。
但是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感受冰冷重量的那一天會這么快到來。貼合手掌的曲線仿佛正伸出小小的尖刺,缺乏人類思考的惡意纏繞上神經(jīng),賦予力量,與破壞的欲望。
槍口指著的地方并非正義——如果那是正義的話,初春相信的一定不是正義。
“你要殺了我嗎?初春?!?/p>
佐天淚子輕盈轉(zhuǎn)身,面朝初春微笑,宛若要從好友手上接過禮物一般。
“為什么要這么做?”
初春噙著淚水嘶吼。她沒有責(zé)問,僅僅想要一個理由。假使她在這里對著佐天開槍是正確的,那么這個世界一定有問題。
可是初春其實是明白的,無論佐天做什么樣的解釋,她又是否會相信,發(fā)生在眼前的一切都不會改變。佐天成為了敵人,用不可思議的力量傷害了在場的所有人,甚至還要毀掉這座城市。
她們的命運(yùn)相比這個世界,這座城市,都太過于渺小,她們的喜怒哀樂,所珍視的事物那么得微不足道。
“為什么?”佐天歪歪頭,蔥白的手指抵在纖細(xì)的下巴上,認(rèn)真的思考起來?!昂孟駴]有什么特別的理由?!?/p>
“……”
初春悲傷的心間嘭地燃起怒火,她傷害了朋友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還覺得發(fā)生的一切毫無意義。
“沒那么有趣,也不是很好玩。只是想要那么做吧,身體中的聲音催促我要這樣做。”
“不要輸給那種無聊的東西?。 ?/p>
顫抖的雙手一下子握緊了手槍,初春猶如一下子抓住了訣竅。吼叫著要佐天不要輸給內(nèi)心黑暗想法的她卻正要將自己的理性交給道具。
“還不開槍嗎?”佐天失望嘆氣,手邊巨大的獅子已經(jīng)恢復(fù)原狀,“我可不打算陪你玩下去,你要是不準(zhǔn)備開槍,我就先做我的事了。”
初春心臟咯噔一聲,眼前青色的長蛇放開土御門元春,白色山羊跑過來,一甩頭將失去意識的白井黑子隨意丟在地上。初春正想要跑去白井身邊,面前的影子卻驟然膨脹——在初春瞪大的黑色眼眸中,三頭三尾,非現(xiàn)實的怪物如同要徹底推翻世界的規(guī)則一般,不和諧地成為統(tǒng)一的物體。
擁有三個腦袋的怪物嘶吼著,食肉動物、食草動物、兩棲動物,彼此分享它們最惡的部分,獠牙、尖角、毒素,怪物變得更加怪物,爭奪統(tǒng)領(lǐng)意識的斗爭使得破壞的沖動抵達(dá)頂峰。
“還不打算開槍嗎?”
佐天輕輕撫摸保留獅子軀干的怪物,最后確認(rèn)道。
“那就結(jié)束吧?!?/p>
初春沒能思考那句話的意思,不用經(jīng)過大腦就能明白。怪物的六只眼睛同時盯上初春,不能協(xié)調(diào)的三個腦袋首次達(dá)成共識,咆哮著向她沖過來。
“來躲開!”
不知何時移動起來的土御門撞開初春,靈巧的奪過手槍,對著怪物射擊,然而并非血肉之軀的怪物完全不懼怕人類的文明。中間的獅子腦袋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下堅硬的槍械,連帶土御門的半截右臂。
來不及發(fā)出慘叫,怪物便一腳將土御門踹倒在地,然而它沒有就這樣直接將土御門踩成肉泥,獅子的腦袋咬住土御門完好的左臂,強(qiáng)制讓他站立起來,毒蛇三角的腦袋繞到他腹部,一口咬住,啃食血肉的毒素使得快要失去意識的土御門在劇痛中清醒地陷入瘋狂。
佐天伸出手,從怪物的身體中探出手槍。走到怪物前,彎腰將手槍遞給初春。
“現(xiàn)在想要殺我了嗎?”
初春咬牙,渾身發(fā)抖,怒視著佐天。這個世界果然有問題。
初春一把抓向手槍,可是卻撲了個空,趴在了佐天腳邊。
槍響——
“啊——”
初春抓著染血的肩頭,慘叫著在地上打滾。
佐天哈哈大笑,隨手對著土御門的大腿開了一槍,卻像是沒得到同樣的興奮感。笑容頓時從臉上褪去。
轉(zhuǎn)頭又看向初春,茫然的面龐似乎不知道要做什么,手卻自然而然地握緊手槍。
不知是何物闖入空缺的內(nèi)心。佐天迷惘的剎那,初春撞入到她懷里,掏出尖銳的簽字筆扎入她的肩頭。
好痛!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p>
佐天連退幾步,嘶吼著抬手開槍。她應(yīng)該不會感覺到疼痛才對,只會被玩弄在股掌的女孩沒有可能會傷到她。明明拿著手槍都沒有勇氣開槍,卻在這個時候扎到了她……痛覺究竟來著于何處?
然后,疼痛是在什么時候誕生的?
佐天抓著腦袋,精神世界有什么東西正在蘇醒,她會感到疼痛的理由,她站在這里的原因,她想要去的地方。
?
“你什么都不需要想,繼續(xù)建立舞臺就好?!?/p>
?
身著漆黑西服的男子站在佐天身后,即便臉上血肉模糊,他還是那么優(yōu)雅。
“你將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王,聽從內(nèi)心的指引前進(jìn)吧?!?/p>
“……內(nèi)心。”
佐天喃喃自語,刺骨的疼痛宛若遇水的棉花糖般消融,冰冷將心靈的湖面凍結(jié),身體不再顫抖,精神不再猶豫。
“去吧,結(jié)束這場戰(zhàn)斗吧?!?/p>
魔法師在身后推佐天前進(jìn),他還來得及咧嘴大笑,怪物青色的長尾卷起他就往林子里丟去。
佐天緩步走向初春,先前的亂射有兩發(fā)打中初春的腿部,看到佐天走過來,她竟不想逃跑。
“佐天同學(xué)……”初春抬頭看向神情冰冷的佐天,她仍舊相信好友還沒有完全墮入黑暗,會感到痛苦就是她的心還存在的證據(jù)。
“你要殺了我嗎?”
初春輕輕笑起來,她不是想嘲笑,也不是想要用強(qiáng)烈的刺激喚醒受到蠱惑的好友。她已經(jīng)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也許只有超越生命的疼痛才能拯救迷失的好友。
空洞的槍口對準(zhǔn)初春的腦袋,只要佐天勾下扳機(jī),夜晚和世界就會從此在初春的世界中消失,她獻(xiàn)上的虔誠是否能得到神明的回應(yīng),她都不會知道。
如果聽到的事情都是真的,希望自己的靈魂能看到吧。
“住手??!”
不遠(yuǎn)處身體洞穿的白井黑子掙扎著站了起來,一邊吐出灼熱的鮮血,一邊撲倒握著手槍打算開槍的佐天。
?
戰(zhàn)斗的最后,是寂寞的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