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愛琳的“非常”圣誕節(jié)》喜劇 短篇小說

A very Mary Christmas with Erin
愛琳的“非?!笔フQ節(jié)

原文鏈接: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154449/a-very-mary-christmas-with-erin
作者:Hoopy McGee
譯文地址:https://fimtale.com/t/32758
譯者:大黑星

譯者注:《我家小雌駒》(暫譯名)原文鏈接: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78216/my-little-marriage-mary-is-a-mare
《代號:向日葵》

簡介:本故事為《代號:向日葵》與《我家小雌駒:瑪麗是匹馬》(暫譯名)的聯動。時間線為前者的第30章之后,后者的第22 章之前。同時也涉及該倆故事的小小劇透。由Hoopy McGee和Merlos the Mad聯動出品
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兩位截然不同的女子(雌駒):
瑪麗·莫里斯本是位普普通通的妻子兼母親,某天一覺醒來卻變成了匹小馬。自此,她在接受現實并適應新身體的同時,也在尋找讓自己變回人類的方法。
愛琳·奧爾森則參與了某項關于新發(fā)現的世界:小馬國的調查的項目。為融入當地的生活,科學家們利用最先進的納米技術,將她變成了一匹小馬。
而在一次全新的跨時空旅行的實驗出錯后,兩個世界的人化雌駒一起聊天并吃起了三明治...(沒那么簡單)

雪地中,兩匹異界小馬的相遇
巨大的金屬墊上,正站著匹紅褐色鬃毛,淺棕色皮毛的小馬。房間四處堆滿了各種科研設備,更有不少身著白色實驗服,面色嚴肅的人員緊張地看守著。小馬身背著一套深綠色的帆布馬鞍包,左前腿上纏著只金色腕表,牢牢固定在球節(jié)上。
四臺發(fā)射器整齊地擺在金屬墊的四角,個個都由黑色金屬和塑料掛架組裝而成,更帶有極具傳統科幻風格的閃光燈。有點令人不安的是發(fā)射器止不住地嗡嗡作響,還發(fā)出令人極其不適,甚至說是毛骨悚然的幽藍色光芒。
而那匹小馬——愛琳正盯著其中一臺,耳朵不安地抖著,臉上寫滿了擔憂。
“我還是不太放心,瑪姬,”愛琳一邊說,一邊揉搓著蹄子,“你確定這東西真能奏效嗎?”
這番話顯然是對旁邊一位年長的女性說的,她微微發(fā)福卻不算太胖,花白的頭發(fā)理得很短,正忙著讀取控制臺上的數據。
“肯定啊,怎么就不能湊效?”瑪姬聳了聳肩,用隨意的語氣回答道。
看著自己的忘年交,愛琳皺起眉頭,甩了甩耳朵,“真挺納悶,這回我對你說的完全沒多少信心?!?/p>
瑪姬忍不住笑了?!皠e擔心,理論是正確的。只要證明實體化加農可以直接把你送到小馬國去,那今后我們也不必用那么大型的發(fā)射器在兩個世界間開傳送門了,更別說消耗還只有原來的10%左右!這可是能節(jié)省一大筆開支啊!”
一聽“加農”這個詞,愛琳明顯有些退縮了,“所以,你們就是為了錢?”她干巴巴地問道。
“當然不是,”瑪姬笑著反駁道,“這關乎的可是一筆巨款?。∥疑踔吝€可能會因此獲得筆獎金?。?!”可很快她的笑容便在愛琳的怒視下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不容易才清了清嗓子說道:“對不起...我就是想稍微緩和下氣氛。”
“看來我真得強烈要求你們務必重新考慮這件事,”愛琳說著再次皺眉看向那些發(fā)著幽藍色光芒的脈沖發(fā)射器,“為什么這次實驗你們還非要我來進行?”
“畢竟你現在還是小馬的形態(tài),這次傳送往小馬國,或者說是小馬鎮(zhèn)的實驗,你是最合適的,我們可不想隨便把個人類丟到那里引起騷動。”
“我看也是。”愛琳嘆了口氣,抬起只蹄揉了揉她的鬃毛。要不是因為“攀升”項目的設備目前無法使用,她可能早在進行變回人類的工程了?!澳阏f得挺有道理。不過,你就沒想過要是我突然出現,照樣會嚇著誰嗎?”
瑪姬笑著打消了她的顧慮,“別擔心,我們定的目標離小鎮(zhèn)足足有大約一英里呢,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p>
愛琳翻了翻白眼。自己的神經已經夠緊繃了,而眼下的事如此重大,瑪姬那漫不經心的態(tài)度對此根本于事無補。
“你們之前做過測試了,對嗎?”愛琳突然提出個非常關鍵的問題,“我可不是說著玩的,你們確定不會把我送到離地面一英里的高空,或是深達一英里的地下,再不然就是倒栽蔥卡地里,或是什么更糟的事?”
“當然,該測試的也都測了。”瑪姬像被冒犯似的,不滿地哼了一聲,“安保措施毫無紕漏。不論是無生命的物品還是動物我們都實驗過了,保證是絕對安全的?!?/p>
“測試的動物回來時都還好嗎?”愛琳又問道。
在和另一位技術人員之間傳遞文件夾的時候,瑪姬只是心不在焉地點著頭,畢竟她還忙著回答愛琳的問題,“幾條狗,一兩只兔子,外加只懂手語的黑猩猩,回來時統統做了檢查,都沒發(fā)現什么問題?”
“慢著?”愛琳挑了挑眉,“懂手語的黑猩猩?”
“是啊...”瑪姬慢悠悠地說著,抬起手撫過她那灰白的頭發(fā),“我覺得要判斷預期結果,這很有必要,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啊?!?/p>
“也是...那,呃...黑猩猩,回來時...‘說’什么了?”愛琳緊張地問道。
“嗯,當時我開始還以為它就是頭皮癢,才不停地抓腦袋,后來我才意識到它是在一遍遍重復著‘頭暈’,‘頭暈’。大概十五分鐘后,它要了點吃的,吃完后就昏倒了?!?/p>
愛琳一聲不吭,端詳起她的上司的神色。等她終于開口時,語氣又添了幾分質疑,“那,自動遣返系統沒問題吧?”
“哦,當然?!爆敿d奮地回答道,“‘發(fā)射’大概九十分鐘后,你就會被自動拉回這里的?!?/p>
愛琳嘆了口氣,“好吧,既然黑猩猩都沒事,那我肯定也行,只希望這一切趕快結束吧?!?/p>
“那行,出發(fā)吧!”瑪姬說著撥動了幾個開關,向房間里其他幾個“白大褂”發(fā)出幾句命令后,轉動了一個轉盤,最后手指搭在中間的一個紅色大按鈕。
隨即,愛琳周邊的發(fā)射器的嗡嗡聲愈發(fā)猛烈,同時脈沖光的頻率及亮度都明顯增強了,這如此折磨人的頻閃效應,令愛琳頭痛欲裂。
而在聽到瑪姬開始從“十”開始倒計時,愛琳還試圖阻止他。每一個倒數的數字只會加重自己的緊張感??上?,不管聲音怎么小,都躲不過她那強化的聽力。
“六...五...”瑪姬的倒計時越來越近了。
“哎呀?!睈哿彰腿惶痤^,她聽到外面的一位技術員這樣喃喃著,而在看到他望著自己面前的屏幕那明顯有些意外的表情,更是讓自己驚恐萬分。
“他剛剛是不是說‘哎呀’了?”愛琳緊張地豎起耳朵,“瑪姬?”
可惜瑪姬并沒有愛琳那么好的聽覺,何況房間里的轟鳴聲也愈發(fā)強烈,所以她什么也沒聽到。
“一...發(fā)射!”瑪姬興奮地高呼道。
“等等!”愛琳拼勁全力高喊道,可惜瑪姬已經按下了按鈕。
刺眼的閃光,伴隨發(fā)射器的呼嘯聲,愛琳在陷入一段長時間的強烈眩暈最后喊的也就句“哇——喂——”‘
愛琳記得,自己還是小姑娘那時,曾讀過某位英國著名作家的作品。在那本書里,一個角色正和它的好友訴說傳送是有多么可怕,感覺當時就像喝醉了似的,而另一位則說醉酒有什么可怕的,而先前那位只說了句“試著問下一杯水?!?/p>
而現在,愛琳可謂有生以來首次深刻體會到了這種痛苦:簡直太糟糕了。
光怪陸離的色彩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她周邊不斷盤旋,她的思緒也在不斷翻騰,感官能意識到的,并沒有上升或下降的感覺,有的只是旋轉和墜落,同時她還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扭曲和伸展到違背常理的角度,卻又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疼痛。
這可能持續(xù)了幾個小時,可能也就幾秒鐘,當然愛琳還是覺得前者更可能。最后伴隨著一聲巨響,一聽到骨子里發(fā)出了撞擊聲,愛琳才意識到那些瘋狂旋轉的色彩終于是消失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愛琳只是呆躺在那里,頭暈目眩的她完全迷失了方向。漩渦般的幻影在她眼前不斷飛舞,最后只留下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于甩動起雙腿,試圖站起身來。然而這并不順利。
在她眼里,整個世界仿佛都在不停地翻轉,搖搖晃晃,這感覺就像在喝醉酒還坐上一臺開往世界之巔的過山車那樣。她設法挪著蹄子,搖搖晃晃側身,跌回到(她感覺)剛剛那還算柔軟的東西上。
冷,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冷。
由于頭暈目眩,愛琳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為此她又搖了搖頭,試圖看清楚周圍的環(huán)境。結果視線更加模糊了,更要命的是,這多余的舉動反而加深了自己的頭暈。
她還發(fā)現,現在站起來成了相當艱難的挑戰(zhàn)。在她側身蹣跚時,都感覺自己多長了幾只蹄。這還不算完,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比剛開始變小馬那會兒還要無力,每當自己想試著站穩(wěn)些,視線就開始傾倒,蹄子也撞到一起,還沒少害自己摔倒。好在出發(fā)前她因為太緊張也沒吃什么,不然現在午餐就要告別她的胃了。盡管她的胃已經開始作亂,但好在最后她只打了幾個干嘔,就安定了下來。
她又摔倒了,盡管寒風刺骨,但她還是決定待一會兒冷靜下。在頭暈逐漸消退的同時,愛琳也抬頭開始打量起周邊的環(huán)境,四處都是樹木和灌木叢。但地面看起來挺平坦,就像一大塊平原。
然而,最值得注意的還是周圍的積雪,她記得落地時發(fā)出“砰”的一聲,看來當時她砸在對面的雪堆上了,那里一個完好的愛琳形狀的凹陷證明了這一點。
幸好是個軟著陸點...她暗暗地向上天感激道。
一番周折后,愛琳終于成功站了起來,積雪都漫過了自己的球節(jié),蹄子一踏,還時不時發(fā)出響亮的嘎吱聲,神圣而無邊無際的小馬國在上,我這又是在哪里?她暗想道。
自然沒有誰給她答案。她望著遠方的山脈,茫然地嘆了口氣?!翱磥黼x小馬鎮(zhèn)都不止十英里了啊...”吹著刺骨的寒風,愛琳哆嗦著喃喃道。
這時她聽到身后傳來聲驚呼,接著是個孩子的聲音。
“媽,你怎么跑外邊來了?”
愛琳轉頭,看見一位穿著蓬松的派克大衣的女孩,看起來十歲左右,棕色頭發(fā),一臉的不可思議。而她正往自己走來,會有人類女孩出現在小馬國里還真是幅奇景。然而,在她留意到附近有一棟明顯是人類建的房子時,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到小馬國了,而房子旁邊停的那東西,她敢肯定是輛老式汽車。
走過來的時候,小女孩還不停地說著話,聲音愈發(fā)響亮,速度也越來越快。
“你的衣服哪去了?還有你的鬃毛什么時候換色了?哦,不對,天啊,你是另一匹小馬吧!你是,你是!你肯定是吧!新來的小馬!連可愛標記都有!”女孩又是一聲驚呼,接著興奮地拍起手,止不住地蹦蹦跳跳。
而還沒從旅途里緩過勁的愛琳,只能傻呆呆地看著可愛的女孩那閃閃發(fā)光的眼睛和臉上那燦爛的笑容。
“哇,太贊了!”女孩再次尖叫起來,“等著啊,我先去找我媽!”
女孩說著就跑了,還扯開嗓子尖叫著:“媽!媽!”,默默地看著女孩離開后,愛琳張大了嘴,打量起那座離她僅五十英尺的房子。
愛琳嘆了口氣,聳了聳肩,“好吧,看來那聲‘哎呀’反倒把我送回地球了啊,瑪姬要知道,鐵定很失望的...”接著她又哼了一聲,補充道,“真是的,把我送出去前,也不搞清楚自己查的是理論還是笑料...”
愛琳抬起左前蹄看了看腕表,算上“穿越”...姑且先這么說吧,再加上恢復,共花了十二分鐘,即便加上她恢復用蹄子走路,實際比她所估計的要短得多的時間,都也夠自己在這兒待一段時間了。在那之后,也會和瑪姬所說的那樣,自動遣返系統會鎖定她,把自己拉回去的。
“哦,老天,”愛琳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瞪圓了雙眼,“這么說,回頭我還得再來一次?”
頭暈的折磨到現在還揮之不去,不過愛琳還是決定先去看看住在那個房子里的人,希望他們能好心點直接把自己送回諧波中心。至少也讓我打個電話,畢竟都沒送對地方,天知道自動遣返系統還能不能湊效。她只希望,那家子別被一匹突然出現的,會說話的小馬嚇著。
不過我猜,現在那么多人知道小馬的存在,應該不至于那么糟糕吧...愛琳在腦中不停地思索著,那些從未真正接觸過小馬的人一看見自己到底會怎么樣。其實除了報紙的新聞,中心外也沒什么人和小馬真正接觸過。只希望這里離諧波中心不是很遠...
快到房子的后門廊時,房門突然打開了。讓愛琳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竟走出了...一匹小馬。她的嘴一下子張得老大,雙眼也難以置信得瞪得溜圓。啥情況?
那匹陌生的小馬是匹雌駒,長有一頭藍色,中間夾雜著些許奶油棕褐色的鬃毛。奇怪的是,她還穿著一條寬松的運動褲以及一件明顯不合身的連帽衫。愛琳并沒有看到她長有翅膀或角,所以她判斷對方應該是陸馬。
在那匹雌駒出來后,愛琳和她同時止住了步伐。接著愛琳就見陌生的雌駒緊盯著自己,張開了嘴巴,顯然也蠻吃驚的。隨后,她瞇起了自己的綠眼睛,嘴唇抿成一條憤怒的細線,三步并作兩步地朝愛琳走來。
“我不知道你是誰,”雌駒在雪地走的時候還不停地說著,“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來這里的,但你最好告訴我該怎么解決這個問題!”說著她抬起只蹄指向自己,眉頭也緊緊地皺在一起。
惱怒的雌駒的身后,小女孩卻在歡呼雀躍,“我早說了,我沒說錯吧!”
愛琳茫然地盯著她們倆,她的大腦也開始瘋狂地運作起來,她搞不懂為什么會有匹小馬國的小馬出現在地球的都市?或者該說是某個鄉(xiāng)鎮(zhèn)?
“呃,對不起...可你到底在說什么?”想了半天,她才憋出了這一句。
“這個??!”陌生的雌駒生氣地打斷了她,又抬起蹄對著自己上下比劃。
愛琳納悶地望著她,一時間以為她是在說自己那身衣服,“呃,我又不是裁縫,不過我建議您最好買真正給小馬設計的衣服,而不是拿寬松的人類衣服來代替...”
雌駒茫然地看了愛琳好一會兒,嘴巴遲遲都沒合上,而站在她身后的那個女孩已經忍不住笑噴了。
“我說的不是衣服!是這幅樣子!”雌駒終于重復了一遍,又用蹄子對著自己擺出副更為莫名其妙且像某種禱告的姿勢,而她眼中的怨念也愈發(fā)猛烈了。
愛琳的大腦徹底癱了,最后無奈地聳了聳肩,“哦,對不起,我真不是刻意模仿您的風格的”,她真誠地抱歉道,“對了,我叫愛琳,您...叫什么名字?如果沒冒犯到您的話,能不能順便說下,這又是哪里?”
雌駒絕望地哀嚎著,抬起蹄猛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結果又是一聲慘叫。愛琳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力度...簡直是自殘啊。
“瑪麗,我叫瑪麗,慢著...”她突然抬起頭,微微皺起眉,“你叫愛琳?”問出話的時候她明顯還挺質疑。
愛琳嘆了口氣,卻很快又掛上一個微笑。畢竟最近她總上新聞,幾乎都快成她日常生活里的一部分了。
“沒錯?!彼p松地回答道。已經做好為準備襲來的問題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匹相比自己并沒有在地球廣為人知的,自稱瑪麗的小馬卻沒再多說什么,而是在雪地上小跑著靠近自己,還喃喃道:“認真的?怎么不叫雛菊花瓣?或是漫地植?再不然就按你屁股上那個紋身,直接叫向日葵得了?我猜,你不會也覺得我愚蠢又粗魯吧?不過說真的,是匹小馬總會有什么...奇特的名字,不是嗎?”
現在的情況顯然遠超出我的預料了。愛琳想著,不解地眨巴了幾下眼睛。
跟在瑪麗身后的那個小女孩,突然往她的脖子就是一巴掌,還叫嚷著:“媽——別再這么無禮,更不要說什么奇怪的話了!既然來了匹真正的小馬。與其計較她的名字,倒不如先問問她是哪里來的吧...哦,說不定是小馬鎮(zhèn)的呢!”
小女孩說著轉頭看向愛琳,“你是小馬鎮(zhèn)的嗎?”她的聲音很低,卻飽含著期待。
“安娜,要問也是我來問,”瑪麗突然插嘴責備起小女孩,“先進屋吧,親愛的,對了...請你去做些三明治好嗎?我想咱們的客...馬會需要的。”
聽著小女孩和雌駒間的對話,愛琳的整個身子都難以置信地僵住了,“媽?”她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目光不斷在她們倆之間切換,只覺得非常無語。
瑪麗也看向了愛琳,眼中的威脅已經消散得幾近全無,“不介意來點三明治吧?”
“嗯,謝了,不過我一點也不——”話還沒說完,一陣低沉的咆哮聲便從愛琳的肚皮里傳了出來,毫不留情地打了她的臉。
見愛琳害羞得紅了臉,瑪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接著用兩只蹄把抗議不止的小女孩輕輕地推了下來。
“行啦,別鬧了?!蹦莻€叫安娜的小女孩,只好爬下來,穿過雪地往家里走,然而就在進屋前,她又轉頭瞥了愛琳一眼。
瑪麗默默地看著女孩回去,臉上一直掛著深情的笑容,直到孩子進屋,她才又微微皺起眉頭,再次看向愛琳。
看了一會兒,瑪麗微微地歪著頭,瞇起眼,耳朵也立了起來,一臉的質疑,“你是真的嗎?”她問道,僅一秒鐘后她又看向地面,“天啊,我是不是又做夢了?”
愛琳的臉也困惑地皺了起來,“你當然沒有???至少,我敢肯定我是沒有?!鄙形淳徑獾念^疼突然又回給自己一陣短暫的眩暈,她不禁又哆嗦了一下。“呃,讓我緩會兒啊。”
愛琳說完,一屁股重重地摔坐在雪地上。搖起頭,試圖把她眼前那些揮之不去的漩渦趕跑掉。“咳咳——抱歉,我來這里的旅途...挺艱難的,到現在還有點頭暈...畢竟跨世界傳送的實驗,很不容易的,不是嗎?”她微微一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哦。我就不該那么多嘴...想到這兒,她趕緊捂住了嘴巴。
直到認為瑪麗似乎并沒有對自己那些可能會暴露機密的埋怨表現出絲毫的興趣,愛琳這才稍微松了口氣。這回,她謹慎地問道:“嗯,別在意啊...對了,能不能允許我用下您家的電話?”
瑪麗只是繼續(xù)默默地盯著愛琳,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突然她的眼睛瞇得更緊了,稍微往前邁了一步,“說起來挺突然,也挺奇怪的,不過能不能先讓我戳你一下以驗真假?”說著她抬起只蹄,朝愛琳擺了個猛戳的動作,看來她心意已決,說什么也要這么做。
愛琳挑起一邊的眉頭,尷尬地笑了笑,“哦——那行...不過,其實我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所以——哎呀!”等她不愉快地意識到光著屁股坐雪地上是有多么不明智時,刺骨的冰冷已經傳遍了整個身子,連牙齒都開始打顫了,她站起身,直瞪著自己那糊滿冰雪的屁股,仿佛這是它的錯似的。
“這是地球,沒錯吧?”愛琳一邊用蹄子拍打尾巴上的雪一邊問道。結果剛問完,她又覺得自己挺蠢的,簡直就像好萊塢最新出的一部以小馬國的發(fā)現為題材的糟糕的電影里的演員一樣蠢?!斑€有,那孩子叫您‘媽媽’?而且——”
瑪麗只是挺干脆地打斷了她,“是,她的確是我的女兒,這也當然是地球,不然還能是哪里...?”她說著,聲音提高了足足八度?!芭叮叶纪?,你是來自‘慧馬國’的,對吧?”
本想繼續(xù)搖頭,緩解下頭痛的愛琳又挑起了眉毛,“你是說‘小馬國’?”
“對,就是那個?!爆旣愓f著,不屑一顧地揮了揮蹄子,然而視線始終沒離開愛琳。
“呃,不是,其實我來自——”愛琳正想糾正她,身子卻又是一陣哆嗦,她終于清晰地感受到周圍的白雪,寒風和低溫帶來的重重夾擊了?!巴?,這真夠冷的啊,我們到底在哪兒?阿拉斯加州嗎?”
瑪麗腦袋一歪,看了看四周,“是愛達荷州。”她淡淡地回答?!巴叟?,和我的家鄉(xiāng)比,這本來不算什么啦。不過要再過一個星期,就真的難以忍受了?!甭犞鴲哿盏脑?,瑪麗也笑了笑,但很快她也搖了搖頭,把她那頭長長的鬃毛挪到一邊,再次打量起愛琳。
“我看咱們還是先進屋吧,”瑪麗堅定地補充道,“這大冷天可是足夠凍死人的,何況你看起來還無家可歸...赤身裸體。再不躲起來...可有麻煩了?!?/p>
愛琳的臉又紅了。瑪麗說得對,哪怕早已習慣了不穿衣服的生活,在這大冷天還一絲不掛地待雪地里無疑是愚蠢之舉。
與此同時,瑪麗依然在喋喋不休,語氣多了幾分緊張,“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是從那里來的,也就是說那里是真存在的!對吧?”說到這兒她笑了起來,“總之,先到里頭取取暖吧,如果你能順帶和我聊聊這整個...呃,小馬的事,我將不勝感激?!苯又盅a充道:“只是...希望你別拒絕好嗎?”
至于愛琳,正在為自己快被凍死的困境驚慌不已而分了心,瑪麗剛剛說什么基本上沒聽進去多少。而在聽到“進屋”后,她就決定不再問第二遍了,而是猛地搖起腦袋,飛快地點了點頭?!爱?當然!那我-我就不客氣啦-啦!麻煩您帶個路...瑪-瑪麗!”有一瞬間她挺納悶一向五音不全的自己,此刻這即興主持般的聲音怎么突然覺得還蠻好聽的,但很快她就意識到擺脫嚴寒才是重中之重。
“耶!”瑪麗突然站起身來,振蹄高呼,卻很快就剎住了自己的動作。輕咳一聲,四蹄也重新落回雪地上,“嗯,咳咳,那就這樣吧!”
說完,她們一起朝著房子走去,積雪還挺厚,最淺的都能淹過腳踝,最深的都到膝蓋處了。好在順著瑪麗留下的蹄印和她說的“女兒”的腳印,沒一會兒她們便小跑到了門口。
期間,瑪麗還時不時回頭看著愛琳,好像還挺怕她會突然逃跑似的。在第三次后,愛琳終于忍不住,給了她個安慰的微笑,試圖讓瑪麗冷靜點,而這也讓她看清了門廊的上方,樓上的窗戶是磨砂玻璃,而上面好像還掛著上面一閃一閃的東西。
“哦,好美的裝飾啊?!睈哿站腿滩蛔》Q贊道。房屋外掛滿了彩燈,把屋子裝飾得閃閃發(fā)亮。后門口還擺著一個大花瓶。愛琳開始好奇住在這里的居民是否有11月初就得掛彩燈的習慣,相比之下,她一家都是等到12月才這樣,雖然往往以她父親裹著一身寒風沖進屋,然后發(fā)毒誓說再也不會等這么晚才掛為告終。
瑪麗望了望愛琳提的裝飾,回給愛琳一個壞笑后聳了聳肩,“謝謝,為了搞這些,我丈夫今年可真累壞了呢,至于我不幫忙的原因嗎,你也猜到了吧?”說著她抬起一只蹄晃了晃。
先是女兒,又是丈夫,想著愛琳又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這個丈夫是人類還是小馬,跨種族的婚姻她可是未有所聞,但顯然這里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對了,您剛剛說我們在哪兒?”愛琳突然又問道。
“愛達荷州啊?!爆旣惢卮鹬?,又回頭看了愛琳一眼。
“哦?!睈哿锗止镜?,接著一想到等瑪姬知道自己花了那么多錢搞的新設備,卻只能把東西送往最多幾百英里外的地方,那副想象中的大失所望的表情令她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我想你估計是沒聽說過這里,”快到房子的后門口時,瑪麗突然又站住了,“畢竟,你可是來自‘慧骃國’的啊”
“是小馬國,”愛琳不得不再次糾正,“還有,其實我來自——”
“進屋前記得把蹄子擦干凈啊,”瑪麗一邊提醒一邊擦著蹄子,“我剛剛才掃完地板,可不想又去清理滿是臟雪的馬蹄印。對了,你不會還穿著馬蹄鐵吧?這些天我一直都挺好奇這件事?!?/p>
愛琳眨了眨眼,又笑了,“不,沒有馬蹄鐵。”
看來不管是什么種族,媽媽終歸是媽媽啊。一站到墊子,愛琳就拼了勁地跺著蹄,盡可能地想把上面的雪給弄干凈。與此同時,彌漫在屋里那溫暖的烤面包味幾乎滲進了她的皮毛,令她陶醉不已。
哇,哦,好有家的感覺啊。愛琳忍不住抬起只前蹄緊捂著胸口,露出個開心的笑容。
“哦,看來,你還挺喜歡?!爆旣愓f后,邊小跑著穿過客廳,蹄子落在瓷磚發(fā)出了微微的敲擊聲?!澳敲?,跟我來吧!”
瑪麗的家不但漂亮,而且溫暖舒適,還比愛琳家大得多。她父母手頭只有一間很小的三居室,直到她的兄弟們都搬出去住,剩余的那間臥室才給用作書房。如果算上二樓,這房子似乎就有自家的兩倍大。
整間房子都擺滿了各種圣誕裝飾品,布置也恰到好處,令人無可挑剔。每一樣對愛琳來說,都是她從小夢寐以求,卻遙不可及的禮物。除了這些外,走的時候愛琳還在墻上看到了許多的全家福。其中一張她認出里面的一個人正是年齡比現在還小些的安娜,看來那里面另外三個人,兩個顯得年長的一定是她的親生父母,最后那個面色陰沉的少年應該是她哥哥了。
瑪麗直把愛琳帶到了餐廳,又給她一張椅子,高度離地至少幾英寸,足夠她的后蹄活動活動。可惜,這份安寧只持續(xù)了一秒。
“你要不介意的話...”瑪麗有些猶豫地說道,“能不能讓我去給你買點什么穿的?”而她身后那條棕褐色和藍色交加的尾巴也在不安分地擺動著。
“您是說衣服?哦,沒關系,這挺暖和的,我也不冷了!”在打消了看看四周的念頭后,她回給瑪麗一個感激的微笑。
瑪麗尷尬地笑了笑,“呃,其,其實主要是...我不太習慣...接待一位...一絲不掛的客...馬。還有你可以的話,我也能...借你幾件我的衣服,,,”說話間,她那不好意思的表情還止不住地在愛琳和地板上來回蕩漾。
愛琳呃了一聲,接著對這個提議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待在小馬鎮(zhèn)那么久,她早已不再煩惱沒衣服的問題,“我還真沒聽說過有擔心這種問題的小馬,不過,有得穿我也不介意啦?!?/p>
“那就好,”瑪麗明顯像松了口氣似的說道,“那么,呃...我先...等一會兒啊,我先去給你拿點衣服?!闭f完她小跑著離開了,卻突然又回頭喊道,“裙子可以嗎?”
“一件就好!”愛琳也扯開嗓子喊道,隨后坐下來靜靜地等待。
就在這時愛琳才發(fā)覺自己是被單獨留在一間陌生的房子,完全處于個尷尬的境地。腦海突然有個微小的聲音督促她趕緊查看下情況,一開始她也沒在意太多,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誘惑愈發(fā)明顯,越令她坐立難安。
瑪麗剛一回來,就看到愛琳正盯著一個裝滿陶器的小櫥柜,就要伸蹄過去。瑪麗見狀,趕忙清了下喉嚨,愛琳立馬嚇得跳了起來,尷尬地轉頭看向瑪麗。而瑪麗正緊皺著眉頭,蹄子慢悠悠地敲打著地板。
愛琳咽了咽口水,走過去慚愧地接過了瑪麗的裙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嗯,那個,請別介意啊...”
瑪麗腦袋一歪,又笑了,“沒關系,我不介意,看看吧?!闭f著她把拿來的裙子遞給愛琳:是件淺綠色,還帶著黃色的裙擺的款式,“只是...想拿東西的話小心點啊。之前我在這屋子里嘗試蹄子時...就弄壞了...不少東西...”
愛琳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開始穿上衣服。不過要穿就意味著她得先脫下自己的馬鞍包。她用牙齒咬住腰帶那里扯了幾下,松開了束縛,接著把馬鞍包從背上提起,擱在了地板上。
“哦,哇,還挺合身呢!”在穿上裙子沒一會兒,愛琳就驚嘆不止。裙擺幾乎垂到了地板上,正好蓋住了自己的尾巴。
瑪麗很快做出了回應,那語氣估計是愛琳自和她認識以來第一次那么歡快,“哦,很高興你喜歡!我丈夫的母親給我做了不少...好吧,雖說我為此也不得不自掏腰包。還有就是,這件的尺碼...其實不大適合現在的我...我覺得,要能放寬些...”
愛琳只是不停地伸著脖子,打量起這件專為小馬制作的衣服。自她變成小馬后就沒怎么穿衣服了,哪怕是在諧波中心也是如此。
“還,還有啊,”瑪麗的話終于引回了愛琳的注意力,“可以的話,關于這一切,呃,我真的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嗯,首先,你是——”
后門處又傳來了巨大的開門聲,一下子打斷了瑪麗的話,接著又砰的一聲關上了。隨后傳來幾陣清脆的叮當聲,聽起來像是無數的鈴鐺在作響。不明的巨響把愛琳嚇得又跳了起來,接著又繞著蹄子轉起圈來。
“哈哈哈,瑪麗!斯坦!我?guī)ФY物來嘍!”
一個年長的男人扯著嗓門,跨著豪邁的步伐走了進來。只見他手里提著無數個裝飾精美的大袋子。每一個里面都裝滿了五顏六色的禮物盒。灰白色的頭發(fā)被一頂圣誕帽捂得嚴嚴實實,上面還掛著十幾個鈴鐺。上唇留的胡須足以說是愛琳這輩子見過的最濃密的造型。
男人突然停在門口,沉默地看向兩匹小馬。幾秒后,他那驚訝的表情立馬被一個狡黠的笑容所取代。
“我家那小子啊,記得他小時候每次回家要是忘了關門,我就會問他是不是很想睡谷倉,”他說著,把袋子擱在了地上,“沒想到他長大后倒玩真的了?。∵@不,現在他直接在家里養(yǎng)起馬來了啊,你說是吧?瑪麗?”
瑪麗顯然不喜歡這個男人的玩笑話,愛琳都聽到她在小聲嘀咕著:“也難怪你不會被一匹突然冒出來的真正的小馬嚇著,不是嗎,赫伯特?”
強忍住明顯的不滿后,瑪麗抬起頭,臉上只剩下毫無瑕疵,令人信服的愉悅,說道:“赫伯特,你突然來造訪還真意外,不過你來是有什么事嗎?”
“哎呦,瑪麗,你這話可真是太傷我了?!焙詹芈唤浶牡鼗卮鹬又罂绮綇膬善ゴ岂x旁走過,伸出手在瑪麗的頭上拍了拍,“你都忘了?我之前就說過今天要帶給孩子們的禮物來的!”
瑪麗嘆了口氣,忍不住用蹄子捂住臉,“對哦...對不起,我都忘了今天是那么重要的日子?!闭f著她又往愛琳那里瞥了眼。
“看著還真是,”赫伯特笑著說,“對了,能不能順便給我介紹下新來的?”
“哦!”隔著鬃毛,愛琳都可以清楚地看到瑪麗臉紅了?!爱斎涣?!”奇怪的是,她先是用后蹄站起來,然后前蹄在自己身前合攏,在赫伯特和愛琳之間擺了個表示相互介紹的“蹄”勢。
“赫伯特,這位是愛琳。愛琳,這位是我...公公,赫伯特?!苯又旣惪肯驉哿盏亩洌驼Z道:“他老覺得自己挺幽默風趣的,最好別總鼓勵他?!?/p>
愛琳輕笑了一聲,又對著那個老人笑了笑,“很高興認識您,赫伯特?!闭f著她伸出一只蹄子,男人愣了片刻,也伸出手握著蹄搖了搖。
這時,赫伯特的眼睛仿佛亮了起來,濃密的胡子下也露出個大大的微笑。這讓愛琳不禁想起某款配有簸箕的小掃帚。
“嗯,挺高興能在這兒認識匹很有禮貌的小馬??!”赫伯特一邊笑著,一邊對著瑪麗使了個眼色,“不想某位就因為一點小事把愛和寬容丟得所剩無幾?!彼f著,笑得更厲害了。
愛琳也咧嘴笑了笑。不過,這是在影射誰啊?她心底納悶地直犯嘀咕。
瑪麗也朝他笑了笑,眼里卻流露出某種極具危險的意味,“哈哈哈,赫伯特,你真有夠‘風趣’的啊...”她說著,本掛在臉上那愉快的表情也飛速地消失了,以至于愛琳都挺懷疑它是否存在過。
“既然沒什么事了,能不能請你去另一個房間待一會兒?赫伯特?”瑪麗說著,瞇起眼看向老人。
赫伯特只是不解地歪了下腦袋,瑪麗的“死亡凝視”顯然沒對他起什么作用,“怎么?你們這些姑娘——哦,嘿,是雌駒,”他糾正道,“有什么小秘密要談嗎?”
“嗯,或多或少有吧,而且你有點礙著我們了...”回答時,瑪麗看起來有些焦慮,“還有我要和愛琳談的是——”
“三明治好嘍!”突然,安娜高呼著,端著一塊托盤進了廚房,“新來的小馬,希望你能喜歡PB&J①!這是我最拿手的啦!”
愛琳無語地看著托盤上的一大堆三明治,而瑪麗已經忍不住呻吟了,接著她氣急敗壞地質問道:“甜心啊,你把整塊面包都給用了?!”
“是啊!畢竟,你平時也跟大馬一樣挺能吃?!卑材却笮χf道,“也不算浪費啦,再說爺爺不都來了。嘿,爺爺!”一放下托盤,小女孩便沖到爺爺面前就是一個擁抱。
“嘿嘿,寶貝!”赫伯特說著,彎下腰抱起孫女來,“你要不介意,能不能先讓我拿個三明治啊?!?/p>
說完,赫伯特站起身抓起一個三明治,安娜則笑嘻嘻地看著爺爺一口咬下,“哎呀!”才幾秒鐘,老人就露出副味如嚼醋的表情。
“忍般若給窩濃背睡(能不能給我弄杯水)?”他含糊不清地問道,滿嘴都是花生醬。
愛琳見狀,再次咯咯笑了起來,而安娜也笑嘻嘻地拉起爺爺的手,帶他走出餐廳,往廚房跑去。片刻后,里面?zhèn)鱽砹碎_水龍頭的聲音。
“回來時記得再拿瓶水和幾個杯子!”瑪麗喊道。
“是!”廚房那邊很快傳來了安娜的聲音。
看著這一幕,愛琳眨了眨眼,然后就聳了聳肩,從桌上拿起塊三明治。畢竟,她已經餓壞了,是她喜歡的花生醬和葡萄果醬的夾心,盡管做得有點馬虎,松脆的花生醬也不太合自己的胃口,但作為客馬,她也不能太挑剔。
嚼了一會兒后,愛琳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抬起頭,就見瑪麗在桌子的另一邊直看著自己。她只好停止咀嚼,挑了挑眉。
“你怎么這么容易?”瑪麗問。
愛琳只是抬起一只蹄,示意還得等一會兒。
就在她要咽下去的時候。安娜拿著一瓶水和兩個透明塑料杯回來了。小女孩在把兩個杯子并排擱好后,倒了約三分之二滿。遞給愛琳一杯。
“謝謝!”愛琳說著。用起了剛變小馬那會兒玩的老技巧:只見她用蹄子支撐好杯底,另一只蹄子則支撐好杯身,稍稍傾斜喝下了里面的水。放下杯子后,她轉頭看向瑪麗,回答了她的問題,“那么容易什么?”
“吃東西,還有喝水?!爆旣惢卮鸬溃拔铱墒腔硕螘r間才掌握竅門,期間還摔壞了不少...”
愛琳只是又聳了聳肩:“就練習,再練習,我猜?”
接著她再次看向四周,越來越感覺自己在其中格格不入。整個情況簡直就是超現實。有件事,是她在吃完三明治后必須干的,那就是找回那份熟悉感。而要這樣就得先...
“能不能借下您家的電話?”她又問向瑪麗。而瑪麗竟然被這個提議嚇了一跳。
“你知道什么是電話?”瑪麗睜大眼睛反問道。還沒等愛琳回答,她又抬起蹄子撐起下巴,喃喃著說:“對啊,我看也是...安娜,去拿下電話行嗎?”
一直在盯著愛琳的小女孩這才回過神來,說:“好的,媽媽。”接著她站起身,跑回廚房,過一會兒就拿了部無繩電話回來。愛琳用蹄子接過它,盯著上面的小按鈕,一時不知所措。
“呃,能不能借我支鉛筆什么的來撥號?。俊彼@才開口問道。
“我可以直接幫你打?!卑材人斓卮饝馈?/p>
“哦,那也行?!睈哿照f著,把電話遞給安娜,又大聲念出了瑪姬的電話號碼,安娜撥號后,打開了免提鍵,就把電話擱在了桌子上。
撥號聲響了三下后,咔嚓一聲接通了,“你好,吉奧老爹披薩店,請問有什么事嗎?”
“呃...”愛琳頓時凌亂了,她確信自己沒有記錯號碼的。
“你寧可訂披薩外賣也不想吃我的三明治?”安娜不滿地撅起嘴問道。
“不是!我,呃...”愛琳結結巴巴著,向瑪麗投去求助的眼神。
“你好?”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也有點不悅了。
“對不起!”愛琳趕忙回答,“我好像打錯電話了!”
安娜咧嘴一笑,拿起電話掛斷了,“要不要再試一下?”她問,“也許是我弄錯了?”
“大概吧,那再試一次吧?!睈哿栈卮鹜?,再次說出了那個號碼,這回她還親眼看著安娜把那串數字慢慢地撥好。電話很快又接通了,這次只響了兩下。
“吉奧老爹披薩,請問有什么需要的嗎?”
愛琳皺起眉頭,徹底蒙了,“哦,抱歉,”她說,“我以為是打錯電話了,但看來真的是我記錯號碼了?!?/p>
“沒關系,祝晚好?!彪娫捘穷^的聲音示意要掛斷了。
安娜無奈地笑了笑,掛斷了電話。
“你到底想打給誰?。俊爆旣悊柕?。
“瑪姬,我的上司,等一下啊,我先拿下我的平板電腦?!睈哿照f著,跳下椅子,站穩(wěn)后,她沖到她的馬鞍包邊打開它,“我早該想到這個的,抱歉。”看到愛琳拽出平板電腦,安娜發(fā)出“哦”的一聲,“我都不知道小馬竟然有這樣的東西!”小女孩說道。
“其實,她們大多都沒見過,”愛琳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按下了電源開關,對著語音系統命令道:“電話,請,給瑪姬撥號。”
幾秒后,一個悅耳的女聲回答道:“對不起,不在服務區(qū)?!?/p>
“嗯...”愛琳疑惑地嘀咕著,“你們這兒不在服務區(qū)內嗎?”她抬起頭看向瑪麗,結果又有點緊張了。只見她靠著桌面,一只蹄子按著下巴,正盯著自己的平板看。
“不,這里當然有在啊?!爆旣惖鼗卮鸬馈?/p>
愛琳咽了口口水,不知何故,另一匹雌駒的語氣這會兒聽起來挺刺耳,“哦...嗯...那就好。”
這時瑪麗反而抖了一下,吸了口氣,“沒什么,還有對不起,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真的,你看,你能不能告訴我——”
“瑪麗!”廚房突然傳來了赫伯特的呼聲,“我怎么又忘了準備白蘭地蛋酒②???”過了一秒,他又補充道,“你也太不專業(yè)了,竟然把白蘭地和蛋奶酒分開放!”
瑪麗猛地甩過頭,辮子都在腦后飛了起來,“赫伯特!現在才下午兩點呢!”她回喊道,“告訴我,你是不是現在就想喝醉??!”
愛琳吃驚地眨了眨眼,又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腕表,才十一點剛過。很明顯,剛剛的穿越引發(fā)了時間繚亂。
“呃,是不想,”赫伯特說著,走回餐廳,臉上的表情非常狡黠,“嗯,至少是不打算喝醉,能不能先給我杯螺絲起子③?”看著瑪麗像頭憤怒的母獅,站起來準備向自己咆哮,他趕忙防御性地舉起雙手,“怎么了?那是有加橙汁的!就是早餐喝的那種!”
“什么也不準喝!”瑪麗說著,蹄子重重地拍打起桌面,“你別忘了!上周你竟然醉到跟我們說,你看到只猴子在外面的車庫那邊走得踉踉蹌蹌,還揉著腦袋!”
“但我真的有看到只猴子!”赫伯特埋怨著回嘴道,接著老人氣哼哼地嘀咕道,“唉,算了,隨你的便吧?!?/p>
“我們這兒沒橙汁了,爺爺?!卑材取昂眯摹钡匮a充道。
赫伯特看著孫女,聳了聳肩,“呃,那好吧,其實,伏特加才是重點?!?/p>
“也沒有什么伏特加!”瑪麗又呵斥了一聲,口氣也更加嚴厲了,赫伯特只是點了點頭,大概是是跟瑪麗妥協了,也可能不是。接著又大步地向愛琳走來,“嘿,話說,這東西看著還挺酷哦,”他指著平板說道,全然忽略了瑪麗的怒視,“我還從沒見過這玩意呢,能不能借我看看?”
愛琳笑了笑,只要能緩和眼下這愈發(fā)...緊張的家庭氛圍,借也不是不行,“那,您請吧?”她說著,把平板遞了過去。
“這屏幕看著好先進?。 焙詹卣f著,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而安娜也站在他身旁,越過他的肩膀看著屏幕,“我那些起碼有十年的老古董根本就沒法比!這有3D效果嗎?”
愛琳聳了聳背,“這是我媽媽送給我的畢業(yè)禮物,用了都有幾年了?!?/p>
瑪麗又咳嗽了一聲,開口道:“你要不介意,能不能讓我先問下愛琳——”
可她的話又被安娜突然的尖叫聲打斷,“天哪!好多小馬!真正的小馬!”
愛琳趕忙跳下椅子,走過去,用后腿站起來以便看得清楚點。他們正看著自己最新更的圖庫。而引發(fā)這番話的,則是她和暮光閃閃,以及其他小馬鎮(zhèn)的朋友們在圍坐在中心城的公共餐廳的一張餐桌的合影。
每一位都在笑,除了小蝶,她當時躲在蘋果杰克的身后,只露出一點點粉色的鬃毛。
“哦,沒錯,”愛琳回答道?!澳菐孜欢际俏业呐笥眩@位是暮光閃閃,那位是蘋果杰克,還有...”話還沒說完,她就留意到房間里所有的眼睛都在看著自己?!霸趺戳??”
“你是說,這是真的?”安娜激動得直喘著氣,“她們,都是,真的?每一位都是?哦,我知道了!”
“呃...”愛琳瞥了眼瑪麗,只見她的蹄子緊壓著桌面,也站在了椅子上,試圖看向平板電腦,“是...我想是的?!?/p>
這些人不會認為諧波中心的事是場精心設計的大騙局?可,她們這里,在她們家的餐廳里就有匹那里的小馬。而那小女孩竟然還叫她“媽媽”,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只能推斷這里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這...真的...是太棒啦!”安娜又開始尖叫了,一躍而起,還止不住地拍著手。
“安娜!冷靜點!”瑪麗厲聲喝道。
小女孩盡管還挺興奮,但還是老老實實停了下來,雌駒隨之也看向平板,皺起了眉頭。“唔,這畫面...看著不像是動畫啊?!彼f道。
愛琳對此只是聳了聳肩,哪怕自己是一個動漫迷,她也從未關注過自人類和小馬首次接觸以來那呈爆炸性增長的動畫制作。尤其是目前最受歡迎的那部:《美麗小馬公主的全力出擊》。
“嘿,老實說,我自己是沒看過她們的動畫什么的啦,但這里面都是貨真價實的她們?!彼糜鋹偟恼Z氣肯定道。
瑪麗猛地抬起頭,喃喃自語,“真實的...那就對了,這就是我要問的?!闭f著她的兩只蹄子開始互戳,這姿勢,讓她看起來挺緊張,“你果然是從那個‘慧馬國’來的——”
“小馬國?!睈哿沼植遄斓?,“還有,我其實——”
“——小馬國,不管怎么樣,你以前在那里,現在又來到這里,是吧?!爆旣愑挚聪蛄怂抗怙@得冷峻。
“是?”愛琳不解地問道。
“嗯...”瑪麗慢悠悠地開了口,蹄子尖翹起,刨根問底般地挑起了根眉毛,“我那么計較為什么會有匹小馬國的小馬突然來到的原因,就是這可能是修復我的變化的唯一希望。除非你完全是迷了路,否則我...”
愛琳看著她,越來越糊涂了,“否則什么?”
瑪麗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就那么傻嗎?!”她大喊道,身子卻又哆嗦了起來,接著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吐了出來,“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真的受夠了,就這樣,我不該那么粗魯的。”
愛琳那對剛剛才反射性地緊貼在頭皮上的耳朵,這會兒又重新抬了起來,“這...沒關系的?!彼⌒囊硪淼鼗卮鸬?。
“那聽好,我只是希望在人類變小馬這一事,你有所了解,”瑪麗說,“運氣好點的話,我還希望你有辦法幫我解決。”
“人類變小馬?這方面,我還真有點經驗。”愛琳帶著困惑的笑容回答道,她也想知道瑪麗到底要“解決”什么。
瑪麗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那該怎么讓變成小馬的人變回去?”
“嗯,這涉及到機密計劃...”愛琳回答道,她此時徹底糊涂了,但還是抱著憑談話搞清楚一切的希望。
屋里突然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什...什么計劃???”瑪麗恐慌地低語道,“把人類變成小馬的計劃?”
“當然啦,”愛琳說著用蹄子捋了捋鬃毛,揚起根眉毛,“我還以為大家都知道這事,新聞天天播著呢!難道你不知道諧波中心和攀升項目之類的事嗎?”
愛琳環(huán)顧四周,眾人回給她的只是一副副疑惑的表情,她又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總之,他們也很快會把我變回來,所以——”
“慢著,等一下,”瑪麗舉起一只蹄子喊道,“把你變回來?這么說...”她的眼睛瞪得直溜圓,“你以前也是人類?”
“呃,當然啦,我...等等,您說‘也’?”愛琳一聽,眼睛也后知后覺地瞪大了。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瑪麗懊惱地揮了揮自己的蹄子,“我以前還是個正常的人類女子,但現在變成小馬了!”
愛琳目瞪口呆,全然不知該說什么了。她瞟了眼赫伯特,又瞟了眼安娜,她們倆都早已退到了廚房門邊,但都點了點頭。她不禁皺起眉頭,回想起安娜喊瑪麗“媽媽”的那一幕。嗯,這樣一來也解釋得通了...
愛琳趕忙開口,“那您是不是...呃...”話音未落,她又忍不住用蹄子穿過鬃毛摸了摸腦袋,頭痛剛剛又來了。“是不是也參加了攀升項目?在諧波中心?”
在瑪麗試圖找出合適的詞來回答的同時,她的嘴巴大張了整整一秒,“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攀升’!”她終于說話了,“是某種魔法嗎?”
“不不不,”愛琳一聽直搖頭,“是種納米技術,真不敢相信您聽都沒聽說——”
“納米技術?”瑪麗打斷了她,又猛地吸了口氣,也搖了搖頭,“愛琳,我壓根就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這和小馬有什么關系?”
愛琳的眉頭又困惑地發(fā)皺了,“你真的從沒聽說過‘攀升’嗎?”見她茫然的表情,她又補充道,“那,諧波計劃,尋找異界的工程呢?”見依然沒得到任何回應,她開始慌了,“那黑潮呢?您總該知道吧?2035年掉入印度,并開始吞噬地球的那團巨大外太空黑泥??!”
瑪麗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而安娜則轉身對著爺爺小聲問一些連愛琳都聽不清的問題。
“你到底在說什么?”瑪麗茫然地問道,“現在才2023年呢?!?/p>
愛琳頓時感到脊背發(fā)寒。她趕忙將一只蹄子按到太陽穴上,又抬起另一只蹄向三人(馬)示意自己得要花點時間好好靜靜。
“等一下...”她邊說邊思索著,“讓我...先緩緩...好嗎?”
愛琳感覺,自己那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先是根本沒有誰知道黑潮,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誰在過去的幾年里一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再然后是瑪麗說的年份...
“您剛剛說,現在是2023年?”愛琳小心翼翼地問道。
“對,2023年12月!”瑪麗回答道,態(tài)度認真而嚴肅,“還有你剛剛說的那些是什么?是不是和我變成小馬有什么關系?”
愛琳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我不...好吧,看來只有一種解釋?!彼龔淖烂嫔咸痤^來,迎上了其他三人(馬)全神貫注的目光,“我知道說起來是挺荒謬的...但...如果你們真沒開玩笑的話,我恐怕是...回到過去了。”
餐廳里又迎來了一陣壓抑的沉默。
瑪麗沒有回話,而是抬起只蹄,指著赫伯特嚴肅地說:“不,準,再,來,了,赫伯特!”瑪麗說著怒視著她的公公,發(fā)出了警告的低吼。
至于赫伯特,他早已面帶傻笑,站在一旁,雙手叉腰,高喊著演起戲來:“馬蒂!咱們得跟著德羅寧回去1980年5——”可他還沒說完又迎來了一頓河東獅吼。
“趕緊給我離開這里!”瑪麗高喊道,怒火仿佛化作一大團霧氣,從她的鼻孔躥了出來,最后她嘆了口氣,兩只蹄緊壓著額頭,但很快又抬頭看向愛琳,“說出來不太好聽,但,這簡直太扯了,這——”頓了頓后,她的聲音又小了下來,“老實說,即使是我遭遇的這些事,也不及你的那么詭異...”
接著,她呻吟一聲,倒在桌面上,把頭埋進了她那交叉著的蹄子。在她身后,老人有些愧疚地走了進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以表安慰,
愛琳看了她一會兒,又憂心忡忡地皺起眉頭,“嗯,我也覺得挺扯的,但老實說,眼下也就只有這種可能了。我肯定是時光倒流了,我是說,這個實驗本應該把我送到小馬國的,結果卻把我送到了十五年前!除非...您真沒開玩笑嗎?”
“我開玩笑干嘛?”瑪麗再次提高了嗓門,為表強調,還把蹄子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接著她又匆匆地吸了口氣,明顯是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只想變回人類,可沒心思開什么無聊的玩笑!”
“嘿,嘿,”赫伯特慢悠悠地開口了,話題也隨之轉移,“要是你來自未來的話,能不能...告訴我之后幾年“超霸杯”冠軍都有誰嗎?”
愛琳傻傻地望向他,接著緩緩地低頭,留意到他還拿著自己的平板。緊接著,之前看過的一部部科幻電影的場景不斷浮現在她的眼前,最后,她感覺腦中仿佛敲響了臺警鐘。
“赫伯特?”她小心地問道,“平板是不是該還我了?”
“嗯...”老人低頭看向平板,又抬頭看著愛琳,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猾的神色,“這里有什么信息嗎?那我就...稍稍看看,好嗎?”說著他開始從瑪麗身旁離開。
還沒等他走遠,愛琳就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快步地朝老人跑了過去,“拜托,快還我?!彼f著伸出了一只蹄子。
“哎呀,看一下又不會死!”赫伯特的笑容消失了,連連抗議。
“這可是會影響未來的!”愛琳絕望地喊道,這白癡是想引發(fā)個多元宇宙的悖論嗎,“再說我可沒保存什么運動類是東西!”
“哎,那總有別的好玩的東西,是吧?”赫伯特說著大笑起來,一邊跳著一邊躲著愛琳的“襲擊”,而愛琳也試圖用蹄子或嘴巴把平板弄下來,下巴都咬了起來。
另一邊,瑪麗先是給驚得目瞪口呆,接著又連聲呵斥自己的公公,至于安娜,則也在一旁笑著瞎起哄。
赫伯特繼續(xù)跳著,還把平板高舉過頭頂,想不到年老的他竟還有不輸給年輕人的活力。而愛琳也忍無可忍,俯下身子,猛地一躍,她那強化的肌肉組織足以讓她跳到天花板那么高。
“好家伙!”赫伯特高呼道,然而在愛琳的牙齒咔噠一聲咬住平板的同時,赫伯特也踉踉蹌蹌地往后退,結果撞到了墻壁,上面的一張照片受沖擊跌落下來,相框隨之掉到地板上,摔成了碎片。安娜的尖叫聲也跟著響了起來。
“夠了!??!”瑪麗也終于忍到了極限,大喊道。餐廳里的每一位——不論人,還是馬,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好,一臉愧疚地看著她,“赫伯特!你都多大了,怎么還亂拿別人的東西又不還?!愛琳!我家可不是給小馬服務的健身所!安娜,你...呃,你其實也沒做什么壞事,不過能不能把真空吸塵器拉來?你爺爺得清理下幾片碎玻璃。”
赫伯特直起身子,不好意思地把平板還給了愛琳,“那個...對不起啊,我只是想開個玩笑?!?/p>
愛琳一聽立馬收回蹄,不滿地看著他。
“嗯,本意上是開玩笑的啦...”他心虛地補充道。
緊咬著平板的愛琳,氣急敗壞地哼了一聲了,轉身把平板塞回了自己的馬鞍包。完事后,她抬頭就看到赫伯特已經撿起了塊蠻大的碎玻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她又看向瑪麗,她正監(jiān)督著赫伯特,倒也給了自己點時間好好想想。可她看了一圈,也不知該說什么好...直到看見了地上的照片。
“這是我們一家子?!爆旣愅蝗婚_口了,招呼著愛琳過來,用蹄子指著上面的一張張臉,開始介紹,“安娜的話你也知道了吧,她旁邊的是她哥哥鮑比,這位則是我丈夫...”接著,她遺憾地嘆了口氣,“最后這位,就是我,或者說,是我本來的樣子?!?/p>
愛琳眨了眨眼,重新仔細地看著上面那三張微笑著的臉,和一張略顯陰沉的臉,“您,呃,有個很幸福的家庭哦?!?/p>
“謝謝?!爆旣惷銖娦α艘幌隆?/p>
“那,您真的是人類嗎?”愛琳又發(fā)問了。
“是...至少直到幾個月前,”瑪麗苦著臉回答道。
那表情,看得愛琳心里一陣糾結,同時又皺起了眉頭,她想說明情況,最后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也不敢亂說什么?!钡狼嘎?,仿佛在整個餐廳里回蕩著,“如果我真是回到了過去,那我也真不敢隨口說未來的事,畢竟,天知道,這樣的話會發(fā)生什么災難?”
瑪麗腦一聽,腦袋往后一仰,耳朵也耷拉下來,滿臉的絕望,“行,其他的事可以不說,但最起碼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我不...呃,我不知道,”愛琳不確定地說道,“畢竟也只是可能...不過你又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畢竟,據她了解,攀升項目要向大眾開放至少也要十幾年呢。
“我也不知道,”瑪麗承認道,“就挺突然的,前一天我明明還挺正常,誰知第二天,我的頭發(fā)就變色了,又過了一晚,一覺醒來后我就變成小馬了,就這樣。”
愛琳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哇塞!這是真的嗎?”她問道,可一見瑪麗那絕望的神情被滔滔怒火所取代,她又連忙改口道:“對不起,我不是懷疑您...只是...有點難以置信,您也知道的吧?”
“我知道,”瑪麗說著嘆了口氣,“聽好,我想目前就發(fā)生在我身上的這事而言,你是我最好的線索,太有意思了,畢竟今天我才接觸個來自不同的...總之,我知道現在的我形象是源自那個老系列動畫的某一匹小馬,而且我貌似也有種神秘的力量,但我就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你...就不能幫我下嗎?”
“呃...系列動畫?”愛琳小心翼翼地問道,她隱約記得之前有誰提到過這事,“什么系列動畫?”
“我的小馬駒!”不知哪里突然傳來了安娜的喊聲,接著就見她拉著臺吸塵器進了餐廳,“就是關于小馬國,暮光閃閃和諧律元素們的故事??!”
對哦,就在我剛想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的時候...想到這兒,愛琳的臉扭作了一團。而當她試圖處理這些新信息時,又感覺整間屋子都在她眼前晃個不停。
“沒關系,我只是...等等,說真的,你們是在開玩笑嗎?”愛琳急切地問道,“我是說,你們不知道黑潮,諧波,卻知道暮暮和其他諧律元素?如果我沒記錯,那離發(fā)現她們的世界,這里至少也還要十五年!”
瑪麗一聽,挑起了眉毛,至于安娜,臉也微微有點扭曲,眼睛都瞇了起來,“哦,那看來我有些東西得請你看看。”但很快她的臉又亮堂了起來,接著她轉身就跑了。通過接下來那沉悶的腳步聲,愛琳意識到安娜上樓了。
瑪麗嘆了口氣,白眼一翻,“詳情我們還是去客廳再談吧,”她提議道,“赫伯特,等掃完垃圾后,麻煩把剩下的三明治包上保鮮膜,然后放冰箱里好嗎?可不能就這樣浪費?!?/p>
“知道了,瑪麗?!焙詹匾贿吤髦_關,一邊愧疚地說道。
愛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失落,眼前的一切對她而言真的是匪夷所思。可眼下她也只能跟著瑪麗,她開始小跑,快到門口時突然停住了,接著她轉過身,瞥了赫伯特一眼,又伸嘴咬起了她的馬鞍包。
“放心,我不會偷窺的!”老人揮了揮手,連聲抗議。但很快,他嘴角的笑容又破壞了這撇腳的演技。
愛琳沒法說話,只能翻了翻白眼,就離開了。
她們進的那個房間明顯是個客廳。墻壁砌著一個舒適的壁爐,正燒著火,還有一顆高度足以給人留意深刻印象的圣誕樹,一直伸到了天花板。上面掛滿了各種大號的裝飾品,愛琳記得,小時候就經常在商品目錄上看過類似的款式,可她的父母一直都舍不得買。
瑪麗找了個位子坐下,愛琳也跟著坐在她對面,把馬鞍包擱在后蹄旁的地板上。在赫伯特操作真空吸塵器時,兩匹雌駒試圖打破這突然間尷尬的沉默。但除了身子微晃和清嗓子外她們就沒什么別的舉動了。對愛琳而言,老人不過清理下地毯的工夫,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直到吸塵器關閉后,客廳唯一的也就只有赫伯特拽起繩子,把吸塵器拖走的聲音。
“那么,”瑪麗率先打破了僵局,“先把咱們的那些瑣碎事放一邊,言歸正傳吧...你以前也是人類?”
“我,呃...”愛琳搖了搖頭,一連串的怪事都讓她的腦袋塊脫線了,“好吧,雖說告訴你不太合適,但我...還真是位時空探索者,至少,可以這么說吧?!?/p>
“你真是自愿變成這樣的?”瑪麗說出了重點,似乎并沒有在意其他細節(jié)。
愛琳狐疑地看來她一眼,但還是繼續(xù)道:“我真不太敢向你透露太多細節(jié),畢竟誰知道這樣會不會引發(fā)什么意外?”
“愛琳,拜托。”瑪麗傾身向前,臉色嚴肅卻也絕望,“我只想恢復人身。要是你的同伴能把你變成這樣,那你覺得,他們也能把我變回來嗎?”
愛琳耳朵耷拉下來,緊貼著腦袋,“呃...”
就在這時,小女孩重重地跑下樓梯的聲音一下子拯救了她。幾秒種后,安娜興沖沖地從拐角處冒了出來,懷里抱著臺筆記本電腦。但在愛琳眼里看起來有些厚重,落后。不過,盡管感覺神經繃得越來越緊,愛琳還是隱約看到安娜的胳膊下還夾著一個挺像云寶黛西的毛絨玩具。
“快看!”安娜一邊說,一邊把筆記本轉向愛琳。
筆記本里先是響起一陣感覺挺神圣的音樂,然后一個挺像塞拉斯蒂婭公主的古怪聲音開始宣讀:“很久以前,在一個叫小馬國的魔法王國上...”
懷著一種敬畏的心情,愛琳開始看著自己曾在小馬鎮(zhèn)圖書館讀過的那篇關于夢魘之月崛起的故事在屏幕上播放起來。故事結束后,畫面立馬切換到暮光閃閃(的動畫形象)。瞬間,愛琳的腦海下意識地做出了防御反應,拒絕處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直到主題曲開始響起,愛琳才終于恢復了些警覺感。不過主要是因為她聽到安娜在跟著屏幕一起唱,至于本在餐廳里默默聽著的赫伯特,也跟著唱了起來,聲音響亮,跑調卻很嚴重。
“這就是《我的小馬駒》?”愛琳不知所措地問道,“這,說起來...可能有點...呃,驚悚,大概吧?但,我是說,這些小馬都是真實存在的...”
“當然啦,玩具生產線多得是呢,”從她坐的位置,瑪麗有點不耐煩地說道,“記得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做這動畫就是為了賣出更多的玩具。”
愛琳也哼了一聲,一想到她的好朋友們的形象被用在兜售玩具上,好笑之余她又隱隱有點反感。主題曲繼續(xù)播放,她在小馬鎮(zhèn)所認識的朋友也輪流展示出來。除了最后的塞拉斯蒂婭公主,她們每一個看起來,都挺貼近愛琳之前所看到的形象。不過,公平地說,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她還沒權對動畫里角色的鬃毛或尾巴什么的做出評價。
“安娜,親愛的,能不能先關掉?我跟愛琳小姐有點事要談?!爆旣愓f著,眼神如刀尖般地看向愛琳。
“啊...”安娜不滿地撅著嘴。
“活見鬼!”廚房里一聲怒吼又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赫伯特!注意言行!”瑪麗呵斥道。
“對不起!可這個該...呃,不太友好的碎玻璃割傷了我的手指。”
“怎么搞的?你是不是在玩它還是干別的什么?”瑪麗惱怒地吼道。
“不是啦,真空滾刷里卡了一片!我想拿出來,結果...”剛停了一秒,赫伯特又開始叫囔,“繃帶放哪兒了?我這有點...血腥。”
瑪麗嘆了口氣,一只蹄子揉起了太陽穴,“好吧...我得先去幫赫伯特包扎下手指,在這兒之前,你先看會兒那個動畫片吧?!?/p>
在安娜歡呼,且再次按下了播放鍵后,愛琳也跟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主題曲結束后。畫面也再次切換到暮光閃閃那里。對愛琳而言,退一步說的話,聽到朋友們的聲音從動畫片里傳出來還真是種超現實的體驗。然而,她在其中還是發(fā)現了些不對勁。
“慢著,等等,這里是中心城吧?”愛琳問。
安娜點了點頭,“我想是的,所以?”
愛琳抬起只蹄子指向屏幕,“那是圓舞曲和檸檬寶石吧?我記得他們都住在小馬鎮(zhèn)??!而且,看!天琴也在?她也住在小馬鎮(zhèn)啊!至少之前是這樣。這里都搞錯了!”
“嗯,動畫片而已嘛...”安娜防御性地說,“多少有點瑕疵...”接著她擔憂地看了愛琳一眼,小心地問道:“她們...真是那樣?”
“對!”愛琳大喊道,突然她一個激靈,稍稍冷靜了下來,“嗯,嗯...也許不完全是吧?”
由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愛琳只好將注意力重新移回筆記本的屏幕前,一部莫名其妙的動畫,盡管依然有些明顯的錯誤,竟能將自己的朋友們還原得如此接近,真的是難以費解。接著,到萍琪派首次亮相的那一刻,愛琳又看到她直喘著粗氣,懸浮在半空。
“要說誰能輕易接受自己是動畫角色里的一員這一事,那絕非萍琪莫屬了...”愛琳呢喃道,此時她覺得,某種如夢如幻的空虛感正包繞著自己。
“能先關掉它嗎...”她站起身,麻木地問道。
安娜又皺起眉頭了,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你還好嗎?”
小女孩歡快的語氣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關切。
“哦,好啊,我很好!”她說著,臉上露出副近乎歇斯底里的表情,毛骨悚然地咯咯直笑,“并不是誰都能那么輕易就踏上時光倒流的旅程,然后看著自己的朋友竟成了電視節(jié)目里的動畫角色,就為了向小姑娘們推銷玩具,而現如今,竟都沒誰知曉她們的存在!”接著她的臉龐又掠過一個瘋狂的笑容,“我...真的很好,我沒事的!我只是...只是需要...需要點時間好好冷靜冷靜,好嗎?”
幾乎都沒留意正睜著眼睛,默默地點頭的安娜,愛琳直直地跑回已經空無一人的餐廳,燈都關了,唯一的光源還是從窗外流進來的,白雪反射的光。愛琳伸蹄拉上了百葉窗,她寧可讓房間沉浸在黑暗之中,也不愿再多看眼外邊的雪了。不遠處,她可以聽到瑪麗和赫伯特的談話聲,還夾雜著些滴水聲。
愛琳爬上椅子,用后蹄夾住自己借來的裙子,稍稍整理了下。接著,她嘆了口氣,頭埋在桌面上,茫然地盯著桌子,只想弄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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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一輛紅色皮卡駛入車道。輪胎壓著雪地,咯吱咯吱作響,到了車庫才停了下來。
瑪麗的丈夫,斯坦·莫里斯從他那倆生銹的皮卡走下來,伸了個懶腰,看著蓋滿了自家的房子的白雪反射的微光,讓他不禁抖了一下。他眨了眨眼,轉身準備進屋,只希望自己一直戴著墨鏡,而沒有把它丟在車上。
見赫伯特的車子就停在車道旁,他忍不住做了個鬼臉。他本打算早點回家,好避免妻子同自家老爸起沖突。不過,從屋里始終沒傳出尖叫聲或打碎什么的聲音,他覺得目前她倆相處得應該還比較好。
斯坦正要往后門走去時,卻突然注意到雪地里一反常態(tài)多了很多馬蹄印。顯然,瑪麗白天出來走了一會兒。雖說是大冷天,但他還是默默地贊同了。畢竟整天關屋里對身體可不好,但他妻子時常懷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會不會讓自己有暴露的風險,絲毫沒意識到他們住的地方還挺偏僻,擔心這個完全沒多少必要的。
一進門,他就掛好外套,穿過廚房,看到里面的柜臺邊還擺著幾罐花生醬和果醬,便停下了腳步,嘆了口氣,嘟囔著走過去收拾,卻發(fā)現做三明治用的刀也放在上面。面包屑撒了一地,臺面上還有花生醬和葡萄果醬的污漬。
斯坦的臉微微扭曲了起來,很快又苦笑著搖了搖頭,開始收拾爛攤子,先把兩個罐子的蓋子擰好,分別放回櫥柜和冰箱里頭。又用了幾張濕紙巾把臺面擦干凈。至于地板上那些面包屑他打算讓那個小精靈自己掃干凈。
他走進餐廳,想看看瑪麗在哪兒。餐廳的百葉窗給拉下來了,里面一片漆黑,他正要開燈,卻在昏暗的房間里看到一個身影,瑪麗正穿著自己的一件衣服,癱倒在桌面上,腦袋都埋進了前蹄里。
斯坦的視力還沒從外面雪地的反射光恢復過來,所以也看不太清楚,但瑪麗那姿勢通常都表明她一定在想什么沉重的事,不過,有點讓斯坦覺得不對勁的是,此刻她的鬃毛看起來亂糟糟的,而沒有像平時那樣綁馬尾辮或麻花辮。更奇怪的是,她貌似還換了個發(fā)色。
在他意識到恐怕有部分是自己的原因后,一股內疚感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從瑪麗變化后,她就不再覺得自己曾是個真正的女人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個性,盡管他也想支持,卻總是提不上勁來。另外他最近在身體上的表現也挺冷漠,雖然對于自己是否覺得變成小馬的她還有吸引力這點,他實在是沒法說謊。但他也沒理由不做點什么,讓妻子知道自己一直都很在乎她。
他悄悄地走到妻子身邊,蹲了下來。最后那一刻她一定聽到自己的聲音了,因為她的耳朵向上翻了起來,頭也正要轉過來。而他沒等她,而是伸手摟住了她的胸膛,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隨之她也跟著叫出聲來。
“啊,寶貝,親愛的,新發(fā)型挺迷人哦...”斯坦輕笑一聲,又繼續(xù)著假正經的甜言蜜語,“瑪麗...那個,我知道事情的確挺糟糕的,”他說著,把她的頭拉到自己的肩上,撫摸起她的鬃毛,“但請相信我,我們在一起一定可以渡過難關。還有,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
“斯坦利·莫里斯!你在干什么?。 爆旣惖呐鹇曧懥似饋?,但不知為何,是在他身后。
斯坦猛地一回頭,就見自己的妻子站在門口,雙眼瞪得溜圓。而赫伯特臉上正掛著一個燦爛而略顯傻氣的笑容,雙目放光地盯著兒子,斯坦突然感覺腦子仿佛死機了,眼前飛快滑過一排排數字。最后他的腦袋,非常非常慢地,轉向他正抱著的那一位。
一匹全新而陌生的小馬,正睜大雙眼盯著他,滿臉的震驚。
“呃...”那一刻,斯坦能說的仿佛也就這些了。
也就在這一瞬間,他聽到父親在笑,聽到滿屋都是父親那干巴巴卻也爽朗的笑聲。而在斯坦的腦袋還在緩沖中時,他懷里的小馬突然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后也慢慢地咧開嘴笑了。
“哇,莫里斯先生,”那匹小馬說著,又眨了幾下她的長睫毛,“我很感動,但我覺得作為一位已婚男士你不該這樣哦...”
聽到父親爆出一個足以震破肚皮的大笑聲后,斯坦也大叫著往后一跳,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后,他看著自己的妻子,顫抖著伸出根手指指向那匹陌生的小馬。
“那...這特喵的又是誰?”他問道。
盡管表情依然挺不爽,但看著他嚇得不輕,瑪麗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怒容也稍微緩和了點。
“她叫愛琳,是匹聲稱來自未來,且自己也曾是人類的小馬?!?/p>
斯坦覺得自己的下巴要落地了,趕忙啪的一聲合上了,由于膝蓋也顫抖不止,他只好抓住身旁的一把椅子的靠背才勉強站穩(wěn),“什,什么?”,憋了半天,他就只想出了這一句。
“不過,我覺得我不完全是,”愛琳說,“實際上,說我是從未來過來的好像也不對?!?/p>
“什么?”斯坦依然沒反應過來。
瑪麗抬起只蹄子,好像示意自己還有話要說,但她頓了頓,最后也只是疑惑地看著愛琳,“你的意思是?”
好不容易站穩(wěn)的斯坦也是蒙了,繞著餐廳止不住地走來走去,直到站在了他那依然對著自己傻笑的赫伯特面前。
“到底怎么了?”面對兒子低聲詢問,老人只是把一根手指擱在唇邊,嬉笑著示意他安靜。
愛琳則繼續(xù)道,“我是說,那部我聽都沒聽說過的動畫。要真在我那個世界也有的話。身為動漫迷的我不可能從小到大都沒看過。更別說,在我那個世界,暮光閃閃和她的朋友們直到我們和小馬建交時才小有名氣,而卻沒人說:‘嘿,你認識那些來自那個叫小馬國的異世界的小馬嗎?你猜怎么著?原來她們都是動畫角色啊?!惖脑挕!闭f完自己的觀點后,愛琳聳了聳肩,“呃,當然,我也只是猜想?!?/p>
“這么說你并不是時光倒流,”瑪麗總結道,“那你到底是怎么了?”
“穿越到另一個地球了?!睈哿蘸秃詹禺惪谕暤卣f道,老人隨即對她使了個眼色,愛琳也咧著嘴,翻了翻白眼,才繼續(xù)下去。
“呃,就是平行世界...”愛琳說著,從眼睛前拂起她那被斯坦搞得有些凌亂無條理的鬃毛,“你們知道吧?就像《星際迷航》里的那些?還是《星際之門》?還是...反正帶有‘星際’的那些科幻片里演的那樣?”
趁著愛琳說話的工夫,斯坦低聲問起赫伯特:“爸,你說實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赫伯特咧嘴一笑,終于是安定了下來,“好吧,簡單說下吧,事情就是,今天下午愛琳突然出現在你家的后院,而瑪麗以為她有恢復自己人身的方法,結果愛琳她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并不在她的世界里,接下來...就是這么好玩的一幕了,還有,你得再趕緊準備些白蘭地,橙汁跟蛋奶酒了,伏特加倒還有些,不過也只是暫時,建議你也趕緊多買點吧?!?/p>
斯坦朝他瞇了瞇眼,又做了個鬼臉,“先把這另一匹莫名其妙出現的小馬的事搞清楚再說吧...”他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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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洗手間,瑪麗的蹄子在鋪了她家大部分的木地板發(fā)出了陣陣清脆的咔噠聲。此時歡快的圣誕歡歌傳遍了家里的每一個房間,時不時還傳來人類和小馬愉快的談論聲。事情仿佛基本平靜了下來。
然而,瑪麗依然十分焦慮,這就是她需要安靜的原因,當然這也好讓她能好好理清下自己的思緒而去想其他的事。走進客廳,她看到女兒正和那個新來的小馬在爭論,顯然就是關于那個動畫的事。
“不對,瑞瑞根本就不是那樣的!”愛琳看著安娜,眉頭緊鎖。這匹異界來客正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旁邊還擺著杯剛泡好的咖啡,一看就是斯坦在廚房的努力成果。
“她恐怕還真是,”至于安娜,正雙臂交叉,滿臉的懷疑,“又貪心,又勢利眼,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詞?!?/p>
“那這動畫根本就是個錯誤!”愛琳轉過身,盡力遏制住激動的情緒,耐心地糾正道,“她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最有耐心,最慷慨的雌駒之一?!?/p>
安娜只是憤憤不平地悶哼一聲,“好,好,但要說善良,小蝶才是大家公認的模范。”
“她是的,”愛琳同意道,“但這并不意味著其他小馬都不善良,她們對我都很好呢?!?/p>
“但我敢說云寶黛西絕對是最酷的?!卑材葓远ǖ財嘌缘馈?/p>
愛琳張了張嘴,又猶豫了一下,隨后就咧開嘴笑了,“這點我還真無力反駁?!?/p>
“那,你要看嗎?全都?”安娜也笑了,又急切問道。
愛琳瞥了眼旁邊的茶幾,她的平板正擺在上面,已經接上了莫里斯家的WiFi。
“當然,這可是我的首要任務呢!”她說著點了點頭。
“我們能回歸原來的話題嗎?”瑪麗突然插嘴道,她正坐在一張雙人沙發(fā)上,依靠著她的丈夫,“既然你也清楚告訴我們一些事,也不會破壞這個宇宙或是別的什么,能不能和我們說你是怎么變成一匹小馬的?還有,最關鍵的是,你又要怎么變回人類?”
“當然,我還有時間,”愛琳又看了眼腕表,聳了聳肩,“嗯,簡單地說,我們那邊的世界的科學家,為了找出對付黑潮的方法,學了很多關于納米技術的知識。”
“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巨型外太空布丁’?”瑪麗一邊問,一邊想象起來。她對此也有很多疑問,比如,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佑煤藦??當然,比起這個,恢復人身更為重要,等恢復了,再深究也不遲。
愛琳點點頭,“沒錯,它正利用自身的納米機器吞噬我們那邊的地球,為此我們也加大了研究力度,試圖在這場死亡競賽里擊敗它?!?/p>
說完,愛琳又喝了口咖啡,看著另一個變成雌駒的女人竟能如此容易地用蹄子拿東西,瑪麗心里不禁有點嫉妒。
“你就是這樣被改造的?”瑪麗又急匆匆地問道。
“沒錯,”愛琳說,“他們讓我?guī)虾粑鳎屛一杳?,然后把我丟進一臺盛滿納米材料的大浴池里,幾個星期后,我醒來時就這樣了。”
瑪麗忍不住和其他的人類交換了一個眼神。
“聽起來實在是太扯了?!焙詹匾蝗缂韧刂毖圆恢M。
愛琳只是笑著,又聳了聳肩,“考慮到我的任務,改造挺有必要的,何況我也從沒后悔過?!?/p>
“那說下你打算怎么變回來吧。”瑪麗說,她可不想話題再被轉移了。
“同樣的方式,就那樣?!睈哿照f著,抬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放進一大桶納米材料里,幾周醒來,就能完好如初了?!?/p>
瑪麗一邊想,一邊惱怒地哼了一聲,“那我有機會試試嗎?”
愛琳一下子呆住了,但很快,她又苦笑著說道,“我早該知道你會這么問的...”她往椅背一靠,閉著眼想了幾秒鐘,“老實說,我不知道,這...挺棘手的。”
瑪麗只覺得心臟直從胸口往下墜,然而愛琳接下來的話,又讓她覺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不過,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我能來這兒,也應該能回去的...雖說實驗是出錯了,但回去...應該也沒問題。”說著,愛琳對著她擠出個很勉強的微笑,又補充道,“不過請記住,任何事我都無法保證沒有出意外的風險的?!?/p>
瑪麗只是瘋狂地點著頭,“不管怎樣,眼下這也是能讓我恢復人身的最好選擇了,”她強調道,“哪怕希望渺茫,我也愿意接受!”
坐在她旁邊的斯坦突然俯身給了她一個擁抱,瑪麗也感激地靠了過去。
“當然,這意味著我得想辦法把你帶到我們那邊的地球。”愛琳若有所思地說,“但最麻煩的就是,光是還能不能回到那里就很懸,我都不確定我自己行不行?!?/p>
瑪麗和她的丈夫立馬交換了個擔憂的眼神。
“就不能把納米材料送這里來嗎?”斯坦問道,“無意冒犯,但我真的不想冒著把我妻子送往另一個世界好幾個星期的風險?!?/p>
愛琳做了個鬼臉,搖了搖頭,“答案很明顯,‘不行’。抱歉,控制納米材料的整個流程可是需要個巨大的,帶有大型中樞計算機的實驗室,更別說直到完成前,還要好幾位訓練有素的員工一天24小時無間斷地監(jiān)控?!?/p>
“哦...”斯坦低聲呢喃著,手忍不住捏起了瑪麗的左前蹄。
“這值得,”瑪麗堅定地說,隱隱希望自己還能有機會捏回去,“現在鎮(zhèn)上的每個人都覺得我成了隱士,只要等我恢復人身,再回來就好了?!苯又滞蛘诳幢淼膼哿眨笆裁磿r候能給我答復?”
“好吧,先讓我想想,”另一位變成雌駒的女孩擺出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用蹄子敲了敲自己的口鼻,“首先嗎,當然,我得先回去,然后請他們找出把你帶到那邊,再送回這里的方法。等找到答案,我會盡快回這里來的?!?/p>
瑪麗微笑了,一股久違的希望與感情在她的胸中綻放,“謝謝,你不知道這對我而言有多么重要?!?/p>
赫伯特突然咳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移到了他的身上,“有個最重要的問題你們都還沒想過呢。”他說著,從客廳的最邊角站了起來。
“什么事?”愛琳問。
赫伯特靠得更近了,眼睛也瞇了起來,“那邊有飛行汽車了嗎?”
所有人都傻傻地盯著老人,直到愛琳率先笑出聲來,“對不起,還沒有。”她又對著他咧嘴一笑,整個客廳的氣氛也因輕松的話語得到了緩解。
“該死...”赫伯特的語氣聽起來挺心煩意亂,突然他又打了個響指,“那流行音樂的情況呢?”
“一如既往,”愛琳說道,“小時候挺受歡迎的,結果長大后都成了年輕一代眼中的糟粕?!苯又龜[出副得意洋洋的姿勢,稍稍斜靠向坐著的扶手椅的一側。
“老樣子,老樣子啊...那,”赫伯特絕望地拽了下自己的胡子,“有噴氣背包嗎?”
“還沒能‘起飛’呢,呃,我沒說雙關語啊,”愛琳笑著說,“其實,雖說在地球上是什么進展,不過在殖民地還挺受歡迎的?!?/p>
赫伯特嘆了口氣,“那還真遺憾...慢著,殖民地?”
愛琳點了點頭,“火星殖民地,那些東西在火星上工作挺好的,都是用來降低重力什么的,聽說過嗎?”
“火星...什么,成殖民地了!”自認識以來,赫伯特好像還是第一次那么震驚,始終沒法組織好一句連貫的句子。
愛琳眼中閃過一絲邪光,沖著老人咧開嘴,“騙你噠?!彼中α诵?。
“啊,”赫伯特呻吟道,“虧我還挺期待火星殖民地的...”
除了瑪麗在無力地嘆氣,客廳里的其他人都在為赫伯特的懊惱大笑不止。等笑聲終于平息下來后,瑪麗才問起剛剛才想到的一些事,“愛琳,你又該怎么回去呢?”
愛琳的笑聲漸漸平息了,“利用自動遣返系統,”她說著又喝了口咖啡,“它還在鎖定著我呢,是瑪姬...啊,也就是我的上司告訴我的?!?/p>
“這么說,你會突然消失?”瑪麗的語氣突然多了一絲擔憂。
“是?。【拖衲罢f的那只在車庫晃悠的黑猩猩那樣。”愛琳說著,朝赫伯特的方向眨了眨眼。
“我就說是吧!”老人突然低吼一聲,拳頭高舉,“哈哈!”
瑪麗看著他,忍不住又皺起眉頭,我真的不喜歡他那么得意,她暗暗嘀咕道,“好了,所以,你說在那里看到只猴子——”
“黑猩猩?!卑材燃m正道,結果只是被媽媽瞪了一眼。
“——黑猩猩的事。”瑪麗繼續(xù)道,“并不沒有謊,更不是醉話?!蔽堇锼械娜艘宦犜俅涡α似饋恚B瑪麗也在其中,直到她再次開口,“那么,還有件事...坦白地說,聽起來你得自己回去,不過就你自己嗎?”
“哦,哎呀...”愛琳恍然大悟地放下咖啡,“對了,我得想想,這次都帶了什么...好像也就我的馬鞍包...哦,我得趕快背上去才行!”
愛琳說著趕忙站起身,而瑪麗卻也突然站了起來,從斯坦身邊跳到雙人沙發(fā)上,又跳下來擋住了愛琳的去路。
“我是說,要是你回去時,拉著我呢?”,瑪麗問道,竭力不讓她的聲音透露太多的希望與興奮,“能不能把我也帶回去?”
愛琳緩緩地向后退了幾步,明顯很吃驚,“哦...我可沒把握,何況我剛剛也說說回去的風險就都很大了??!”說到這兒,她又皺起了眉頭。
瑪麗的蹄子微微發(fā)顫了,“我不在乎!”她甩著尾巴,懇求道,“只要能趕快變回去,我愿意冒險!”
“瑪麗!”斯坦說著,走過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覺得最好慢慢來。”
瑪麗沉默了片刻,又抬起頭對著他乞求道:“不要再說了,斯坦利!我變成這樣子,已經整整四個月了!四個月了啊!”說著她在地毯上猛跺著蹄,“我怎么說都要變回來!”
“可她也說風險很大,連她自己也沒法保證?!彼固蛊届o地反駁道。
“是啊...”喝了口自己的咖啡后,赫伯特也插進嘴來,“萬一到時她們只能恢復你的一部分呢?”
房間再次陷入了沉默,包括愛琳在內的每一位,都露出了惡心或擔憂的表情。
瑪麗低頭看著地毯,好一會兒才說:“我竟然都沒想過這個...嘿,”突然,她的眼角處瞥到了某些異樣,“你要上哪兒去?”
這番話顯然是跟愛琳說的,她剛剛設法溜了出去,已經叼起了馬鞍包,正要離開客廳。一聽到瑪麗的話,她緊咬著牙關,轉頭露出個尷尬的笑容?!斑?..就是,處去三殺步?讓后感緊會來?(就是出去散散步,然后趕緊回來)”
瑪麗花了點時間才明白她在說什么,“去哪兒散步?”她瞇起眼睛問道,“還是說你打算直接跑路?”
愛琳的眼珠在莫里斯家的客廳滴溜了一圈,突然抬起蹄指向他們的身后,“快看!”她瞪大雙眼尖叫道。
等瑪麗轉過頭,她才意識到兩件事:一是她中了教科書里最古老的把戲,二是愛琳,嘴里咬著馬鞍包,正要往后門沖去。
瑪麗咆哮著,蹄子幾乎掄成了車輪狀,“哦,不!不準走!愛琳!回來!你必須得幫我!”歇斯底里的大吼后,她開始“追殺”起另一匹雌駒。
相比愛琳,瑪麗有個優(yōu)勢,要開后門得先擰門把手,因此她擰門把手的那段空擋,便是瑪麗抓住她的最好時機。
不幸的是,一位留著凌亂的長發(fā)且萎靡不振的少年正好走到那里,還打開了“逃生通道”。隨即一道模糊的身影夾雜著奔騰的馬蹄聲從他身旁沖了過去,直奔后院。
“我勒個去?!”那個少年——自然是這家的兒子鮑比趕忙躲到一邊,一邊罵著臟話。
“羅伯特·莫里斯!注意言行!”從兒子身旁跑過時,瑪麗還不忘呵斥著他,雖說斥責聲隨著她遠去也小了不少。
“呃...”不過她離開前還是聽到鮑比在嘀咕,“搞毛?。坑謥硪粋€?!”
瑪麗正準備全力追上愛琳,卻因為突然沖進寒冷的雪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四蹄痙攣,肺部也因吸入冷空氣幾乎結成了冰。這時她驚訝地看到愛琳已經把自己甩得遠遠的了,她跑那么遠了?這冰天雪地的,她怎么跑得比我還快?!
就在這時,愛琳的前蹄踩到了她借來的裙子的下擺,結果摔了個大馬趴。
瑪麗見狀立馬咧嘴笑了,“好機會!”她叫喊著加快了速度,
愛琳回頭看了下,驚慌失措地爬了起來,剛一站好,就立馬像只離弦的箭沖了出去。很快就又甩開了身后的那匹家庭主婦雌駒。
“你怎么就那么快???!”追逐的時候,瑪麗還止不住地哀嚎著。
盡管瑪麗早發(fā)現自己現在的速度遠勝于身為人類的任何時候。雪花伴隨著雷鳴般急促的蹄聲不斷在身邊飛揚,辮子和尾巴也在身后幾乎飄成了水平線。可愛琳的速度也不賴,跑得也越來越遠了,以現在的速度,瑪麗根本抓不到她。
除非,愛琳能被裙擺給絆倒。而這沒一會兒就成真了,只見她果然被絆了一下,臉向前栽進一個有她一半高的雪堆里。
“給...我...回來...”瑪麗氣喘吁吁地喊道,她感覺自己的肺和四肢都要燒起來了。接著又暗地里憤憤然地發(fā)毒誓:得,瑪麗,以后說什么都得戒甜點了,說什么都——呼——呼——說什么都得節(jié)食了!
而在前方,愛琳剛剛把頭抬起來,搖起頭以清除臉上和眼里的積雪。在轉頭看到瑪麗正往自己沖過來,她尖叫一聲,又跑了起來,卻轉身繞了個大彎,朝房子奔去。
瑪麗趕忙剎住蹄子試圖攔截,但愛琳實在太快了,直接從她身旁飛奔過去。“慢著,這是作弊!”她叫囔著,但面對再次跑遠的愛琳,她也只能吹鼻子(雌駒哪有胡子?。?,瞪眼睛。
而在她繼續(xù)追著愛琳,一直到房子的后門那兒時,她看到家人們正在外面看著熱鬧。
“嗯,目前來看瑪麗還是有勝算,”當她在后院緊追著愛琳,赫伯特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不過新來的那位的繞道真挺漂亮,現在,5:1如何?”
“隨你,”而斯坦的話,又讓她心頭涌起股對丈夫的‘忘恩負義’而喪失了理智的怒火。
“我也來!”安娜竟也不服輸地喊著,“加油啊,媽媽!”
“你還小,不能玩賽馬,寶貝。”赫伯特邊說邊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們真的瘋了,”鮑比埋怨道,“我要回房間了!”
而此時,瑪麗也受夠了在自家后院和另一匹人化小馬你追我趕的游戲。她決定用一招來反擊制勝,盡管幾個月來她才做過一次,而且可能性不高。
集中好自己的意志,瑪麗將力量全集中在蹄下的雪地,絕望地乞求道:成長吧,青草!快快長大!
接著她感到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只聽伴隨著細微的沙沙聲,她看到不遠方褐色的草叢有了些動靜...然后就沒了聲息,愛琳絲毫不受影響地穿了過去。
“哦,拜托!”瑪麗哀嚎道,此刻疲憊不堪的她徹底沒了對那個“魔法”或是別的什么的信任。然而,愛琳正跑著的那塊地突然就爆發(fā)了,一根粗大的藤蔓拔地而起,絆倒了她。
看著愛琳像顆球似的在雪地翻滾不止,瑪麗也嚇得倒吸了口涼氣,幾乎停止了奔跑。她真不是故意要傷害另一匹雌駒的!直到看見愛琳站了起來,連連搖頭,像是在恢復自己的神志,并而身上也沒有什么明顯的損傷,瑪麗這才松了口氣。
“抓住她!”接著瑪麗大喊著指示那根藤,試圖抓住愛琳。
愛琳趕忙回頭,驚訝地瞥了她一眼,接著伴隨著一聲爆竹炸開般的脆響,愛琳不見了,只在剛剛的地方留下一團夾雜著縷雪花的煙霧。
“啊啊啊?。 笔チ四繕?,瑪麗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蹄子一絆,肚皮狠狠地摔在了雪地上,又一頭埋進了雪堆里。再看門廊,那幫“看熱鬧的”給她的只有陣陣夾帶著同情的噓聲。
瑪麗跳出雪堆,甩了甩腦袋以除去鬃毛上的積雪。又趕忙繞了一圈,試圖再找些那匹異界的小馬的蹤跡??珊軞埧岬氖牵簮哿照娴淖吡恕?/p>
“喂,不,不?。?!回來?。?!”對著剛剛還存在著愛琳,如今只剩一團空氣的位置,瑪麗絕望地大喊道,接著她如同個慢慢地放著氣的氣球,嗚咽起來:“起碼把我的裙子留下啊...”說著她一屁股栽倒在厚厚的雪地上,絲毫不顧那刺骨的冰冷,只是呆呆地望著那塊空蕩蕩的雪地。
幾秒后,一只手默默地搭在了她的肩上,她抬起頭,赫伯特和斯坦都過來了。
“就差一點了...我差一點就能變回人類了!”
“她說她可能還會再回來的?!彼固固嵝训?。試圖挽回點希望。
瑪麗眨了眨眼,轉頭繼續(xù)絕望地看著那片被愛琳踩得稀碎的白雪,那匹剛剛才給她帶來點希望的小馬,恢復人身的可能,她希望能得到的那些答案...現在。統統化成一團煙了。
“無意冒犯,但我還真懷疑...”
赫伯特突然又吹了口口哨,雙手叉腰,“嘿,你沒進今年的淘氣鬼名單吧?那還記不記得今年有給圣誕老人寄信,說自己想要什么嗎?④”
瑪麗抬頭看向老人,臉已經燒起了失控的怒火?!昂詹?...”她低吼著警告道。
“好了,我只是開玩笑,所以,”他趕忙轉移話題,盡管語氣依然很不正經,“我想我錯了,愛琳才是解決這一切的最好的關鍵?!?/p>
斯坦懷疑地看了父親一眼,而瑪麗早已轉身面向他,蹄子刨著雪地,正打算沖鋒。
而赫伯特還在(不知死活)地笑著說:“其實吧,就是愛琳,也和她是兩回事!畢竟她可是為了個計劃才——”
而此時,剛剛為失去恢復人身的機會而產生的挫敗感和心碎感什么的,統統被瑪麗甩到一邊了。只見她一躍而起,失控地咆哮著朝公公沖去。
“哦,天?。 焙詹氐纱罅搜劬?,連忙閃開,一匹雌駒竟剛剛從自己的頭頂飛過!“冷靜點,冷靜點啊!”他一邊哀嚎,一邊躲著“馬蹄炮彈”的轟擊,朝屋里跑去,“今天可是一年里象征寬恕的好日子啊!瑪麗,原諒我吧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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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功率風扇可算把煙霧都給吹散了,雖說整所實驗室里還彌漫著電子設備燒焦的刺鼻臭味。許多“白大褂”正都在設備前推推嚷嚷,試圖搶先搞清楚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好幾個控制面板一重新啟動,被又插上幾臺探查儀器,嗶嗶聲不絕于耳。
“好吧,誰能告訴到底怎么回事?”瑪姬皺起眉頭掃視著她的同事們。
“根據發(fā)射器那里的反饋結果來看,”一位名為布萊恩的技術員說道,“有幾個系統出故障炸毀了。”他搖了搖頭繼續(xù)道,“恐怕還丟失了部分重要數據?!?/p>
瑪姬一聽這話心底一涼,“你覺得有可能嗎?”
“還真有可能。”布萊恩悶悶不樂地回答道。
“那自動遣返系統呢?”瑪姬緊張地問道。
“??!”布萊恩的臉這才恢復了點神采,“放心,備用系統的安保程序已經開啟了,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很高興能聽到這個消息。”瑪姬這才松了口氣,又問道,“那她還要多久才回來?”
另一位技術員看了下墻上的鐘表,“大概十七分鐘后,”他回答道,“那行,”接著瑪姬命令道,“在愛琳回來前,把這里盡可能地弄干凈點,好嗎?”
十六分又三十五秒后,房間總算清理得差不多了??刂泼姘謇^續(xù)備份著資料,故障的設備已被關閉,每個人能做的就是守好,盯好金屬墊,等待他們的探索者回到他們的世界。
終于,在上面爆出一大團煙霧的同時,愛琳也出現在了金屬墊上,只是不知何故她的身上滿是雪,穿著一條裙子,整匹馬更是像喝醉酒似的,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愛琳,你還——”
“噦——”話還沒說完,愛琳立馬將胃里消化到一半的花生醬和果醬三明治的混合物統統傾倒在了瑪姬那身潔白的實驗服上,接著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四條腿懸在半空止不住地抽搐著。
“愛琳?!”瑪姬驚慌失措地大叫道,“你還好吧?”
“真...夠暈的...我再也...不要...這么穿越...了...”她吞吞吐吐地哀嚎道。
“哪怕...是為了科學?”瑪姬皺著眉頭,猶豫地問道。
此時的愛琳連暫時集中點注意力都不行了,她也只好皺緊眉頭,“別...開玩笑了...瑪姬...尼...真把我...害慘...了”說完,她腦袋往地一倒,繼續(xù)痛苦地呻吟著。
“幸好,沒什么大問題?!爆敿Х判牡匦α?,然而當她注意到自己身上那件沾滿了污物的白大褂,又忍不住嘆起氣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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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赫伯特輕笑著,俯身從茶幾上拿起個黑色的小方塊,“看看這是什么???”他咧嘴一笑,將手中的平板電腦——無疑是愛琳的——翻了過來。
剛一看,他笑得更厲害了,又眨了眨眼,“圣誕快樂啊,各位小馬!”
“赫伯特!閉嘴,然后滾回你家去!我沒閑心陪你扯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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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①:取兩片面包,一片面包涂上果醬,另一片則涂上花生醬然后夾在一起做成的簡易三明治。其實很多美國人也都吃不慣。
②:美國習俗,圣誕節(jié)要喝蛋奶酒,個別美國人還喜歡用白蘭地調酒。
③:雞尾酒名,用伏特加酒和果汁調配而成。
④:傳說圣誕老人有兩份名單,一份記好孩子,另一份記淘氣鬼,好孩子圣誕節(jié)當天收到禮物,淘氣鬼則收到一塊煤炭,一年都沒好日子過。

譯者在此聲明
各位馬迷大家好!不知各位可否還記得當年的經典同人之一《代號:向日葵》?
遺憾的是,原作者在續(xù)集更到22章后就已棄坑,另外同該作聯動的另一部作品也于16年停載,實屬遺憾...
本作原文標的是“未完結”的標簽,看來兩位作者貌似也擱置了這個計劃,還請各位,看在結尾愛琳還是回到了諧波中心的份上,姑且當做篇外傳來看吧?。ㄗ詈?,可憐愛琳的平板電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