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弦】一定要比對家更攻!(七)
醫(yī)院的樓梯間內(nèi)兩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談論著。
“我猜阿和姐在清弦姐哪里?!比畏撇蝗葜靡傻卣f道。
小齊顯然沒把她這話當真,“切……誰信?我看言和姐已經(jīng)出院了只是沒說而已?!?/p>
兩人原本約好今天一起來醫(yī)院看望言和的,結果去到病房人影都沒見到。
“哼信不信現(xiàn)在就和我去清弦姐的病房看看?”
“你知道清弦姐的病房在哪嗎?”
“等我問問Mary姐,本來是想見了言和姐后問她清弦姐的病房在哪的,她肯定知道?!?/p>
“誒——”小齊故意投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哼,你入坑太晚了,還不懂她們七年的情誼。這七年她們相互之間可是滿滿細節(jié)?!?/p>
“可是感覺她們好像除了都是七年前xx節(jié)目的練習生外就沒什么交集了吧?”
“就說你入坑晚吧,”任菲一邊故作神秘一邊拿出手機翻找著,“知不知道清弦姐還有個小號。”
“???還有這事?”
“你看?!比畏颇闷鹗謾C給小齊看。
發(fā)光著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端坐在落地窗前系著紅絲帶的白貓照片,左上角的賬號名稱是“清明上河圖”。
“一只貓?”小齊疑惑地說道,可是看多了幾秒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誒?這只貓好像……”
“對對,是不是很像言和姐?!?/p>
“白貓,而且還是藍色瞳孔,怎么感覺連神態(tài)都這么像和姐?”
“是吧是吧?!?/p>
“但是只是一只貓也不能說明什么吧,說不定只是一個粉絲吧?”
“不,還有,從七年前開始,這個賬號在每年的圣誕節(jié)都會發(fā)一束碎冰藍玫瑰的照片?!?/p>
“為什么你們好像都對圣誕節(jié)很在意的樣子?”
“笨蛋,果然我沒提你又不知道了,因為圣誕節(jié)是那天是她們成為練習生的最后一天?!?/p>
小齊先是茫然地看了任菲一眼,突然聯(lián)想起來那件事,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那天本來是節(jié)目宣布最后出道名次,結果兩個人在完成自己的part后都推病提前離開了現(xiàn)場是吧?!?/p>
“是啊,而且那次還上了熱搜,結果兩個人都被打上了‘不敬’‘傲慢’‘自視清高’的標簽?!?/p>
“那個節(jié)目本來就是內(nèi)定出道的,估計她們最后肯定是知道了才這樣做的?!?/p>
“就是說啊,她們兩個人的敬業(yè)程度這么多年來大家都有目共睹?!?/p>
小齊表示認可地點點頭,可片刻后又不確定的開口道:“但是……”
“嗯?”
“但這也不能證明只是清弦姐吧?”
“這種事怎么能證明呢,要是能證明不僅清弦姐的經(jīng)紀公司要追責,還會有眾多無關的人冷嘲熱諷地趕著踩上一腳,這就是名人的悲哀吧?!?/p>
任菲說著說著眼中忽然露出悲傷的神色,小齊見到連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別多想,人多口雜,那些觀點終是不用在意的。
任菲忽然一笑扯著小齊的臉,作弄般說道開玩笑的。
兩人又拉扯了一段時間,小齊再看了一眼那個賬號的內(nèi)容,忽然想起問道:“話說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賬號的?”
“噗,這個嘛。”任菲突然笑起來,“因為有一年的圣誕節(jié)這個賬號把碎冰藍玫瑰的微博發(fā)到了和弦的超話里,結果過了一個小時才后知后覺地重新編輯了微博。”
聽完小齊也忍不住笑了一聲,“怎么感覺真的好像某個人的做派?!?/p>
“就說了嘛。”
“那……接下來我們?”小齊問道。
從手機消息中抬起頭的任菲注意到她話里的猶豫,說道:“還不相信?”
小齊撐著頭想了會回答:“不是不信,只是沒有親眼見過總是有種不真實感?!?/p>
“那現(xiàn)在就和我去清弦姐的病房。”任菲說完抓住小齊的手就往樓下跑去。
“已經(jīng)知道清弦姐的病房了嗎?”
“Mary姐剛剛已經(jīng)發(fā)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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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開眼目選擇走樓梯的兩人卻不想在樓梯間里和另外兩個黑色西裝打扮的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之際,其中一個寸頭的人先開了口呵道:“你們來著干嗎?”
任菲和小齊交換了一個眼神,明白了這兩位估計是墨清弦的經(jīng)紀公司派來的保安,只是不知怎么會在樓梯間里偷懶。
事到如今不如直截了當說明來意,于是任菲說道:“我們找清弦姐有點事?!?/p>
“她現(xiàn)在不方便見人?!绷硪粋€戴墨鏡的男人毫不客氣地說道。
“大哥,不是我們找她,”小齊靈機一動說道,“是我們劇組要找她商量事情,就是拍那個警匪劇的劇組?!?/p>
“你們劇組怎么那么多事?剛剛不是有個人來找了嗎?!?/p>
男人的話一說出對面兩人都愣了一下。
“咳……我們兩個是晚來了而已?!毙↓R扯謊解釋著。
“來的人是言和姐吧,我知道,她也是我們劇組的?!比畏埔荒樧孕诺卣f道,這時小齊才覺得她的演技或許還沒那么差。
兩個西裝男聽到這話忽然也不確定地相互看了一眼。
任菲一見有戲,立馬接著說道:“我們導演叫我們來的,因為這次事情涉及的事情很多,所以我們要和清弦姐商量著看怎么辦。對了剛剛進去的是言和姐,你們應該聽過吧,因為她也在這個醫(yī)院里所以她先來了。我也是個演員,任菲,有沒有聽過?”
“呃……”
“我在劇里也有演出,到時候播出了記得收看。言和姐是我的前輩,我和言和都認識的,不認識的話我怎么會這樣說呢對吧。再說我們兩個女孩子能干什么呢?還不是因為有事要找清弦姐才來的。我們就去和清弦姐商量些事,你就讓我們?nèi)グ伞!?/p>
“不行,不管怎么說,只要不是工作人員我們不能讓你們過去。”寸頭依然還是拒絕了。
“我們是工作人員,你看我還有工作證呢?!毙↓R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證,還好平常她的工作證就隨時帶在身上。
兩個西裝男看到這工作證一下也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了,任菲見狀立刻說道:“放心吧沒事的,咋們都打過招呼的,有事找我們導演就好?!?/p>
說完立馬拉著小齊出了樓梯間,頭也不回地跑向墨清弦病房的方向。兩個西裝男朝她們那邊看了一眼,但最后還是沒去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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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來到一個無人的轉角,小齊才敢說道,“不過你說那兩個家伙怎么不在清弦姐的病房前門口看著?”
“哎呀,你怎么還沒聽懂,那是言和姐把他們支開的。”
“那意思是——現(xiàn)在和姐在清弦姐的病房里?”
“不然呢?!比畏浦钢贿h處的一間病房說道,“就在那,我們小點聲,先在門外看看。”
小齊贊同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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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前的探視窗上忽然冒出兩顆圓圓的腦袋,等她們看清里面的情況后立即低下腦袋,靠著病房門側耳聽著里面的人的談話。
“所以你做的這些究竟是為什么?”言和看著眼前頭上纏著重重紗布的墨清弦問道。
墨清弦費力地看了一眼言和,喃喃自語般說道:“這算質問嗎?”?
“這根本不算質問,你不覺得你在做這些事情之前應該先告知我嗎?”
“抱歉,無法告知?!?/p>
“你!”言和被她無所謂的態(tài)度所氣到,于是轉而用諷刺的口吻說道,“我看你準是撞壞腦子忘記了。”
“我沒有!我都記得?!?/p>
室內(nèi)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小齊想抬頭從探視窗里看一眼里面的情況卻被任菲壓著頭按下了。
“那你又記得什么?還記得你那份心思?結果如今卻變成了這幅樣子?!毖院透┫律恚惫垂炊⒅难劬?。
對方不在乎她逼迫的眼神,反而像列清單般提起一件件過往的事,“記得剛見面時你還把我誤認為是年輕的導師,明明一臉困惑卻還是很聽我的話?!?/p>
“我!”言和的神情忽然因為這話窘迫起來,“我早就問過你是不是了,你自己卻還一本正經(jīng)地假扮著?!?/p>
“哼,還有啊,這么多年了,怎么穿個高跟還會摔倒,要不是我扶住了指不定你會在媒體前多出丑。”墨清弦又故意提起金曲獎那時的事。
“你!”言和氣得雙手抱胸來回踱步,“明明之后你自己也快摔倒了被我扶住,這事你怎么又不提了?”
眼見里面的對話快要變成小學生互懟場面,門外的兩人都在拼命忍住不笑出聲。
“我看隔壁那個流量小花每次來片場都找你,你都沒拒絕過?!?/p>
在這充滿醋味的話語中突然聽到自己讓任菲原本緊繃的身軀忽然一僵,導致她一頭撞在了門扉上,正好發(fā)出一聲在場的人都能聽見的悶響。
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小齊和任菲對望了一眼,兩個人的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
『快逃!』
“站?。 鄙砗髠鱽淼暮浅庾屌艿桨肼返膬蓚€人不得不停住。
“言和姐好啊哈哈?!比畏坡冻龆Y貌但不失尷尬的微笑。
“好巧啊和姐。”小齊也跟著說道。
“是好巧,”言和故意強調道,“還不趕緊進來?!?/p>
“是是?!?/p>
兩人跟著進到墨清弦的病房里,意外地見到墨清弦臉上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正用一種看晚輩的慈祥眼神看著她們。
“清弦姐好?!?/p>
“你們好?!蹦逑一氐?。
言和將病房門反鎖后,回到墨清弦的床沿邊坐著,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思考了片刻,說道:“你們來著干嘛?”
“我們……”
“我們是劇組派來看望清弦姐的?!?/p>
“劇組要來看望的話怎么可能會讓你們兩個來看,導演和制片又不是不在?!毖院头穸ǖ馈?/p>
“額……”兩人徹底沒招了。
“你們怎么知道她的病房?”言和指的是墨清弦,“Mary姐告訴你們的?”
“……嗯”
言和了然地嘆息了一聲,回頭看了墨清弦一眼,知道了她的意思。
“還有什么事嗎?”言和問向站著的兩個人。
“沒什么,就是來看望下言和姐和清弦姐?!?/p>
“劇組那邊這幾天有提到什么嗎?”
“沒有,現(xiàn)在整個劇組都在休息,還沒說什么時候開工。”
“至少也要等輿論平息點才能開工。”
言和的話忽然讓兩個年輕人接不下去,因為她們也不知道距離輿論平息還要多久。
“沒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毖院蛯λ齻冋f道。
“真的嗎?”這么簡單就被‘釋放’了讓兩個人都難以置信。
“不然你們以為我會對你們怎樣?”言和反問道,又接上一句,“下次別讓我在見到你們偷聽了”。
“好的好的,”兩人立刻回道,“那我們先回去了?!?/p>
言和點點頭。
告別后那兩人走出病房,小齊和任菲一路不做聲,直到出醫(yī)院門口見到蔚藍的天空才感慨般說道:“我怎么感覺這倆好像承認了?”“不,就是承認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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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少了兩個嘰嘰喳喳的年輕女孩,一下子又落回安靜的氛圍。
“看到了吧?!毖院蛯δ逑艺f道,“是被情緒一下子蒙住了雙眼,還是只是想和我撒嬌?”
墨清弦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隨后又將視線移向窗外的風景。成人法則之一,決不能在嘴上承認。
“你早就和陳青老師說好了吧,東西也是她給你的?!毖院偷?/p>
“嗯。”
“可是這樣那個叫‘于施’的新人怎么辦?”
“我會盡量讓這件事不波及他。”墨清弦垂下眼眸,后又重新看向言和說道,“他今后也并不志向于這份工作,發(fā)現(xiàn)了嗎?”
“即便如此,不打聲招呼就這樣做是不是太草率?”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p>
說完,對方卻沉默著沒將對話繼續(xù)下去,墨清弦回過頭,只見到言和笑意溫和地看著她。
“我會對他做出補償,直到他能原諒我。”
“他會原諒你的。”言和篤定地說,“不過這件事陳青老師知道嗎?”
“什么?”墨清弦不解。
言和揚了揚下巴,看向她頭上纏的紗布。
墨清弦下意識摸了頭上的傷口,才想起這回事,“在把東西替換的前一晚,我把爆炸物的劑量加大了,雖然陳青老師也提醒過……”
“但你還是這樣做了,對吧?!?/p>
聞言,墨清弦垂下眼眸,角落的手指圈住被單一角后又松開,留下一匝的褶皺。
片刻之后,墨清弦才說道,?“……對不起,我明知你不會拋下我不管,然而還是想看你是什么反應,我們之間橫跨了太多事情,如今回想起來全是年輕時候的蠢事。”
很奇怪,回想起來記憶中的許多人大多都已經(jīng)淹沒在茫茫人海中,即使偶然相遇連是否要上前打個照面也要想個半天,可確實有人七年了,兜兜轉轉還在身邊,見過自己的不堪的模樣,自己也見過她不堪的模樣,一起做過年輕時最蠢的事情,又見過彼此最閃耀的一刻。
言和嘆息了一聲,起身坐在床沿邊上,伸手撫向她頭上紗布,“果然是忘記了嗎?”
墨清弦微微抬起頭,看到言和藏在衣角下的綁帶,她將言和的手掌引向自己的臉頰,如同貓咪尋求愛撫,“沒有忘記,以前所有的記憶我都記得。只是我,現(xiàn)在沒辦法將它們連在一起,每一個都仿佛一片碎片。
“我還記得第一次在地鐵口見到你時你穿的那件白色夾克外套,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和我這么不同的人實在讓我錯愕了好久,還有后來練習生的時候你總是來找我,那年中秋只有我們兩個人沒回家,那晚公司里唯一的一臺施坦威我們一起彈了很久都沒人趕我們,到最后我們甚至沒和任何人商量就直接從節(jié)目上逃跑了?!?/p>
墨清弦伸出手,“那年圣誕節(jié)天冷得要命,你非說不冷,我說你摸摸看我的手有多冷,你卻笑著說這樣就不冷了?!?/p>
手指穿過她的指間縫隙,十指相扣。
“我看你還是忘記了?!毖院驼f道,話尾卻帶著笑意。
“什么?”這時輪到墨清弦困惑了。
彼此的氣息僅僅貼近片刻,這幾秒短暫如夢幻泡影的記憶,卻讓墨清弦在心底銘記了很久,即使偶然被時間的風沙掩蓋片刻也自始至終從沒有丟棄過。
“怎么可能忘記,”墨清弦了然,“七年前,最蠢的一個圣誕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