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蘭之鷹 05 羅瓦涅米

注:本文為架空歷史,與真實歷史無關!

搖曳的燈火......
“哐當......哐當......”
拉普蘭的雪原中,只聽得火車輪轂與軌道的震響。士兵們在車廂里沉睡著。有節(jié)律的震動和冰冷的車廂壁竟形成了搖籃一樣的感覺,大家都睡得很安詳。
這里遠離前線,遠離維卡耶爾維,遠離任何蘇軍活動的地方。西行的列車載著已經(jīng)疲憊到極限的“索米”師的士兵,開向北線的大后方安置點——羅瓦涅米。

如果問及當時芬蘭部署在北線的近35000名士兵,羅瓦涅米是一個怎樣的地方的話,他們很可能會回答:災難。
這里明明是風景優(yōu)美,靜謐而美好的一座城市,拉普蘭的重要中心地區(qū),如今卻成為了混亂的核心。自從德國人、意大利人和匈牙利人應允出兵以來,一支又一支行軍縱隊從海上趕來,從德芬邊境趕來——總共九個師,其中有三個不僅齊裝滿員,還有大量的重裝備。開往前線的列車爆滿,芬蘭和德國工兵共同將通向維卡耶爾維的鐵路線改裝成雙線、擴建公路,即使如此,開往前線的縱隊還是塞滿了每一條道路,一些輕步兵被迫從湖沼和河流的冰面上抵達作戰(zhàn)地域。而在維卡耶爾維附近撤下的“索米”師,則被完完全全地擋住,頭一天僅僅將一個連送回了羅瓦涅米,只有傷員能勉強優(yōu)先,和撤下的重裝備一起回去。在索米師的士兵中間,“回不去的羅瓦涅米”這個說法逐漸普及開來。
此時,第7營營長約爾馬少校正在和他的師長吵架。
“我們營從薩拉以來就一直擔任著后衛(wèi),三個連長二死一傷,九個排長現(xiàn)在還剩下四個,還活著的,即使算上野戰(zhàn)醫(yī)院躺著的也不到三分之二,你告訴我不能回去???”約爾馬拍著桌子大吼著。
師長沉默不語,平時他從來不容忍這種僭越一樣的羞辱,而這一次他意外的竟沒有訓斥的理由。他強鼓起勇氣,劈頭蓋臉地罵了回去:
“你以為我不想嗎?一個星期,全師傷亡了將近三千人,這里面有將近一半是擴編前的老兵。我天天和北線的將軍吵,三天前我就強調(diào)要下撤了,有用嗎?你難受?我也難受!跟我拍桌子瞪眼睛?有本事你給我叫兩節(jié)列車來,我今天就把你的營送回羅瓦涅米!”
約爾馬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是搶不過德國人的。指揮所外面的道路上,德國人的38(t)坦克縱隊正浩浩蕩蕩地開過。穿著白色偽裝服的德軍先鋒部隊昨天已經(jīng)通過,藍灰色軍裝的士兵此時塞滿了道路兩側的壕溝。累得崩潰的芬蘭部隊,此時連罵的力氣都沒有了。營地的木柴不多,即使砍柴也難說能填的上缺口,明天也許就會挨凍了。此時,被炮火洗禮過的他們,雖然感謝德國人救他們脫離苦海,卻因為回不去而義憤填膺。然而,現(xiàn)在他們只能坐在路邊,一邊帶著假笑看著行軍縱隊浩浩蕩蕩地東進,一邊無可奈何地在心里罵街。

“終于來了這里?!迸蹇ㄕf。
“哦。”阿克塞爾回答。
兩人穿行在羅瓦涅米的街巷當中。此時這里已經(jīng)能看到很多德國士兵和軍官了。大批后勤部隊在這里運轉(zhuǎn),全城嘈雜得像個集市,“靜謐”聽起來和這座城市沒有一毛錢關系。
阿克塞爾似乎在尋找著什么。佩卡默默地跟著一起走,但沒有發(fā)話。一星期的戰(zhàn)斗下來,佩卡不再愛交談,阿克塞爾似乎也對拉普蘭的風光興趣黯淡了。
轉(zhuǎn)過一個巷口,一塊招牌立在小巷的盡頭,金字黑底,在傍晚的時候格外引人注目——大概下午三點左右,權當是傍晚吧。阿克塞爾忽然激動了起來,快步跑向盡頭,佩卡緊緊地跟在后面。
“叔叔!我是阿克塞爾!”阿克塞爾向著招牌邊上的店鋪里喊去。
一個老人慢慢地打開了店門,面前的兩名憔悴的軍人讓他有點迷惑。
“阿克塞爾嗎?好久不見啊,長高啦?”老人邊說著拉著佩卡向店里走。阿克塞爾苦笑著說:“是我啊,叔叔?!?/p>
老人這才一激靈地轉(zhuǎn)過身來。阿克塞爾摘下他的帽子,發(fā)際線前面的一塊胎記似乎吸引了老人的注意力?!鞍?!是你??!”他不好意思地說,隨即也拉著阿克塞爾一并進了店。
“來羅瓦涅米好幾年了,還真是不錯,遠離后方,沒有戰(zhàn)爭,安靜的很.......可惜又打仗了。”老人坐在一把老式搖椅中說。
“是的啊,拉普蘭也滿是戰(zhàn)火了?!卑⒖巳麪柶届o地回答。
“你們是剛從后方調(diào)上來的吧?什么時候上前線?”老人問,“前線是煉獄啊......內(nèi)戰(zhàn)的時候我就知道多危險了。要加小心!”
阿克塞爾和佩卡面如死灰,老人忽然明白了面前的兩人正是戰(zhàn)爭的幸存者。
老人顫顫巍巍地從搖椅上站起來,輕輕地摸了摸阿克塞爾的臉,淚水沿著臉上的溝壑緩緩地流下。他剛要開口說什么,一陣轟鳴讓他愣住了。
“快走!快走!”老人大叫著,把兩人向外推。阿克塞爾和佩卡嚇了一跳,“怎么了,叔叔,怎么了?”
“空襲?。?!”老人大吼道。三人拔腿向外狂奔,阿克塞爾緊緊地拽著他叔叔的衣襟向外跑去。老人的腿腳不甚利索,三人磕磕絆絆地向前跑著。
一顆炸彈落在了不遠處的街口,轟然巨響嚇醒了三人,他們拼命地拔腿狂奔。一梭子子彈掃射了下來,幾個正在路上逃竄的德軍士兵被射成了碎片。他們沖出大門,沖向不遠處的地下室入口。
空襲還在繼續(xù)。蘇聯(lián)北線空軍似乎發(fā)現(xiàn)了羅瓦涅米這個重要的集結點,幾十架轟炸機和戰(zhàn)斗機迅速出動發(fā)起了襲擊,德軍空軍雖然越境參與了對維卡耶爾維的支援作戰(zhàn),但是此時基地還未轉(zhuǎn)場,部隊尚沒有到這里,遠水解不了近渴,防空部隊又寥寥無幾,羅瓦涅米霎時成了人間地獄。
“快下來!”老人在地下室里大喊著,佩卡和阿克塞爾剛要往下跳,就被幾雙大手拽開,幾個高大的德軍士兵一腳踹翻了兩人,跳進了地下室。炸彈落下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兩人想再跳回入口,洞里的人騷亂著拔出了手槍,地下室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阿克塞爾和佩卡無處可逃,急忙向一角處的一個彈坑里沖去。敵軍的一串炸彈落在了地面上,兩人在坑里幾乎被卷起的碎石和塵土覆蓋了。轟然間兩耳幾乎失聰,佩卡驚恐地大叫著。一梭子子彈掃過路面,又一串炸彈落在不遠處的街道上,炮火連天,只聽得有幾個似近似遠的慘叫聲,隨著炸彈的繼續(xù)響起,這些聲音也逐漸沉寂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煙塵逐漸消散,兩人從彈坑中爬了出來,眼前的街巷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他們沖向地下室入口,面前有一個炸塌的碎石堆,兩個人急忙翻了過去......
可映入眼簾的只有一串巨大的大坑。
這一串大坑如野獸的嘴一樣,吞噬了一切......
這大坑中有幾個破碎的鋼盔......
在亂石下面,只有慘白的手露了出來......

馬爾庫斯在后方醫(yī)院中醒來的時候,腦袋還暈暈乎乎的。我是怎么了?他克服著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想辦法回憶。
頭痛欲裂,他感覺自己像被魔鬼占據(jù)心靈了一樣,手慢慢地摸向腰間,期待那里有一把手槍。當然不會有槍,這里是醫(yī)院。然而,他卻有一種想要殺人的沖動。
可他還是想不起來發(fā)生了什么,羅瓦涅米雖然混亂,但是依稀看得見城外的風光,他慢慢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踱步到窗前看去。
下一秒,炸彈就落在了身后的病房里,一陣火光令他震驚不已。他剛剛跑出去沒兩步,左邊的墻就倒了,他的右腳被壓在一堆亂石下面。他試圖拔腳,然而一陣慘叫聲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抬起頭來,只見無數(shù)炸彈黑壓壓地砸了下來。
慘叫、混亂、火光沖天。這瞬間讓他想起了昏迷前的時刻。那些倒下的士兵,那黑夜中如鮮血般恐怖的火光又回來了。
轟炸持續(xù)了好幾分鐘。馬爾庫斯沒有拔腳,只是靜靜地看著。眼角是干涸的,身上則疲憊無力,似乎壓在右腳上的是巨人的一只腳。
混亂是長期而無能為力的。馬爾庫斯慢慢地抽出他的腳,站起身來,原來的床就在身后,他看到自己的軍裝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沒有說話,露天的廢墟中,他長久的站著,沒人管他。
一個小時后,他便找到了自己的營部。

(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