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14章 倉促收場

　　“碰——”

　　伴隨著一聲如同放大版的香檳開瓶一樣的聲音，趴在尤莉爾身上的士兵的腦袋如同被向著他的左側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樣，盡管看不到子彈射入的軌跡，但尤莉爾湖綠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了那一串綻放而出的紅白混合物。

　　尸體如同失去束縛的沙袋一樣直接砸在了尤莉爾的身上，而光是掰開他握著匕首的手腕，以免被一具尸體用刀捅死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的尤莉爾只能大口喘著粗氣，甚至無力阻止尸體腦袋上還在汩汩流出的紅白相間的粘稠液體弄臟她的大半張瓷娃娃一樣白皙的臉。

　　然而這種劫后余生的喘息也只持續(xù)了兩秒，用力推開倒在自己身上的尸體，尤莉爾轉頭看向了子彈的來向，盈若缺躺在地上，嘴角溢出一道血線，因為劇痛而劇烈喘息的少女依然舉著槍，槍口隨著她胸口上下起伏著。

　　四目相交的瞬間，確定了尤莉爾沒事的盈若缺，掙扎著調轉槍口，瞄準了背對著她的士兵。

　　之所以士兵會這樣大大咧咧地在戰(zhàn)場上把后背露出來，完全是沒有想到盈若缺和尤莉爾這邊的情況還會有變化。

　　時間回溯幾十秒，四名保安在發(fā)現(xiàn)閃光彈失效的一瞬間就知道機會來了，也算得上訓練有素的士兵們直接撞開只能從外面刷卡打開的車廂門，對著面前的少女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他們清晰地看到，金發(fā)少女的背后至少被五六發(fā)子彈打中，當場趴在地上倒地不起，士兵們迅速地跳出車廂，這時他們的左手邊又沖出一個亞麻色短發(fā)的少女，最左側的士兵就壓了上去，而且迅速取得了勝勢，只需要再過幾秒就可以切開對方的喉嚨。

　　然而，最右側的雷婭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在士兵們剛落地的一瞬間，黑發(fā)的少女就扣動了扳機，手槍子彈擊中了第一名士兵的防彈背心，將他打了一個趔趄，然后雷婭一個翻滾，迅速繞到了車廂左側——相對于士兵們右手邊，被貨箱遮擋的視野盲區(qū)中。

　　除了將尤莉爾壓在地上的士兵外，其他三人不約而同地端著槍向雷婭的方向追了過去。

　　然而他們還是大意了，似乎是認為處于人數(shù)和火力雙重劣勢的雷婭只能逃之夭夭，他們犯了和尤莉爾一樣的錯誤——在進入視野盲區(qū)的時候沒有小心切角，而是大大咧咧地撞了過去。

　　雷婭等的就是這一刻，在閃身進入士兵視野死角之后，她并沒有急于逃跑，而是半蹲在地，用寬大的輪轂將自己完全掩護好，等士兵沖過來的第一瞬間，發(fā)動了反擊。

　　她沒有直接開槍，因為她必須保證一擊必殺，因此她右手握著槍蓄勢待發(fā)，左手直接抓住士兵的mp5沖鋒槍的護木向上一推，沖鋒槍向著黑色的夜空打出一個長點射的同時，雷婭的左手向下一勾，直接扯住對方的戰(zhàn)術背心的前護板，往自己方向全力一扯。

　　戰(zhàn)術背心的脖頸處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扯，露出了一個細微的縫隙，雷婭右手蓄勢待發(fā)的手槍如同一條蟄伏已久的致命毒蛇，飛快向前刺出，頂著對方胸口和脖子連接處的氣管位置，扣動了扳機。

　　甚至沒等格洛克45的九毫米帕拉貝魯姆子彈的彈殼開始下墜，雷婭就再次發(fā)力，將雖然還沒死去但已經只是一具還在進行新陳代謝的尸體的士兵用力一推，擋住最遠處士兵的槍線，對準最近的一名士兵的位置。

　　可惜被她瞄準的士兵的反應比她想得更快，感受到mp5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的雷婭只能放棄多花個零點幾秒把槍抬得更高將對方一槍爆頭，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扣動扳機，最開始的一發(fā)九毫米子彈撞在對方的沖鋒槍護木上，讓對方的子彈射偏的同時丟掉了武器，緊接著的子彈撞在對方的戰(zhàn)術背心和插在胸前的沖鋒槍彈匣上。

　　雷婭一邊射擊一邊沖向對方，她知道身后那名士兵會在半秒之內繞過尸體的阻擋，沖著自己的后背開槍，因此少女只能向前欺身，撞進面前士兵的懷里。

　　爪刀甩出，切向士兵的喉嚨，但是卻被對方接住了手腕，雷婭眉頭微微一皺，只能右手丟掉手槍，扯住對方的戰(zhàn)術背心，右腳蹬地，一個翻滾帶著對方一起向左翻滾。

　　幾乎是同時，槍聲從身后響起，一串彈雨覆蓋了她剛才所在的位置。

　　雷婭咬著牙，只能不斷地抱著地上的士兵翻滾以讓身后的士兵投鼠忌器，但這種一心二用顯然也讓她在面前的肉搏中落于下風，盡管之前的子彈如同幾發(fā)老拳先隔著防彈衣打中了對方的胸腹，但從疼痛中逐漸回過神的對方顯然也有很豐富的肉搏經驗。

　　時間完全不站在雷婭這邊，因此他身后那個端著槍的士兵也不著急，而是繼續(xù)等待著機會。

　　直到一發(fā)子彈射進了他的脖頸，沒等他完全倒下，另一發(fā)又從他的左側下顎射入，貫穿顱骨后從頭頂射出。

　　不過開槍的不是盈若缺，而是露易莎。

　　對方穿著防彈背心，手里的5.7毫米手槍彈不足以射穿，因此盈若缺必須一槍斃命，否則對方完全可以忍著疼痛轉過身再給躺在地上的自己來一梭子。

　　但背后傳來的劇痛卻讓她沒辦法在昏暗的光線中準確瞄準對方不斷晃動的腦袋，直到最后，從盈若缺左后方射來的子彈解決了這個麻煩。

　　“我沒事——雷婭——”

　　露易莎氣喘吁吁地跑到盈若缺面前，下意識地就要去拉盈若缺，盈若缺卻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露易莎看了一眼同樣已經爬起身的尤莉爾，轉頭舉起槍瞄向了雷婭的方向。

　　不過已經不需要了，一道血箭劃破夜空，雷婭一腳將壓在自己身上被自己之前當做掩體的士兵的尸體踹開，左手將折疊爪刀收起。

　　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身后的異動，和雷婭纏斗的士兵一個分神，就被雷婭抓住機會，銳利的刀鋒如同猛禽的利爪，切開了他的喉嚨，帶出一股噴射的血流，淋灑在雷婭黑色的長發(fā)和額頭上。

　　少女冷漠地站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撿起丟在地上的手槍，給兩個捂著喉嚨在地上掙扎的士兵腦袋上各補上一槍，然后換上一個彈匣，看向剛剛勉強爬起來的隊友們。

　　“沒事，我沒關系了。”盈若缺掙扎著向前走了幾步，背上被防彈制服攔住的九毫米彈頭叮叮當當?shù)氐袅艘坏?，盡管被這身外面帶進來的衣服救了一命，但由于軟質防彈衣無法解決的動能問題，再加上沖鋒槍極快的射速，即使沒有彈頭射入她體內，她的脊背大概已經一片青紫。

　　讓她連呼吸都仿佛在接受鞭撻一樣。

　　但即使這樣，她還是堅持開口，“沖鋒槍聲應該已經招來增援或者軍警了，不打掃戰(zhàn)場了，馬上走！”

　　露易莎第一個反應過來，剛喘了幾口的少女如同一道粉色閃電一樣沖到貨車車頭邊，將司機的尸體扯下來扔到一邊，抓著把手爬進駕駛室，稍微調整了一下座位，然后擰動鑰匙，重新打火。

　　“雷婭和尤莉爾已經進入貨箱了，計劃不變，快走。”盈若缺的速度也不慢，感覺自己的整個后背都已經麻木了的少女在腎上腺素的輔助下爬進駕駛室，她從裙底摸出一個黃色的小藥瓶，單手旋開蓋子，將里面的藥丸全部倒入嘴里，完成這個動作后，貨車已經完成了倒車，露易莎掛上前進擋，繞開前方的越野車和垃圾車，全速前行。

　　“盈若缺！后面有警車！”

　　然而沒等剛不知道是不是服用了過量止疼藥的盈若缺放松幾秒鐘，她便從座位上猛地跳了起來，幾乎撞到駕駛室的天花板。

　　“可惡！”先是從后視鏡里看到了一閃一閃的紅藍色光芒，仿佛不信邪一樣，金發(fā)的少女又帶著怒火用手槍握把砸碎了貨車窗戶，探出身體向后看去。

　　甚至不止一輛，而是三輛警車正跟在她們后面。

　　怎么辦，怎么辦。

　　這是最麻煩的情況，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她們絕對不能像對付西塞羅公司的安保一樣把這些警察都宰了，那么最好的結果是丟掉已經到手的貨物讓隊友分開逃命。

　　但是第一次行動就這樣收場，盈若缺實在是不甘心，雖然理性上她完全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但少女的胸口就像是有一股惡氣，讓她沒辦法馬上做出找地方棄車的部署。

　　“全員注意，我們……準備棄——”

　　就在糾結了幾十秒，最終下定決心放棄的少女，卻突然從后視鏡里看到一輛警車原地搖晃了一下，沖入了路邊的綠化帶中。

　　仿佛是有什么魔法的力量在起作用，第二輛，第三輛警車也接連劇烈地搖擺后撞入了路邊。

　　直到貨車拐過一個彎，再也看不到閃爍的警燈為止，露易莎才緩緩開口。

　　“有人在幫我們？”

　　盈若缺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劫后余生的放松感和止疼藥的藥效的共同作用下，少女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遠處的一棟建筑的倒數(shù)第二層，遠離窗戶的位置上，藍色短發(fā)的少女將目光從VSSK微聲狙擊步槍的瞄準鏡上挪開，沒有繼續(xù)觀察自己的戰(zhàn)果，而是利落地將狙擊槍的消音器拆下，和步槍主體一起裝進攤在地上的吉他包內。然后俯身，撿起地上還手感滾燙的彈殼揣進兜里，走出了這間還在裝修的公寓。

　　面無表情但禮貌地對走出電梯的加班打工人點了點頭，少女坐電梯直接到了一層，從后門鉆進正播放著搖滾音樂的livehouse里的熱情的人群，停留了幾秒鐘確定沒有被跟蹤后，又走出大門來到街道。

　　一手插兜，一手扶著吉他箱肩帶的帥氣少女走向不遠處的公交站，路過街邊的買花少女時，還丟下一張紙幣，從貨架上拿走了一朵新鮮的藍色玫瑰。

　　再然后，仿佛一切都是算計好的一樣，捧著和她發(fā)色相同的藍玫瑰的少女輕輕地聞了聞散發(fā)著清香的花瓣，然后徑直登上了正好駛來的公交車，消失在了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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