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鶴堂】贈爾春風幾筆蘭(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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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暑假的時候,孟圓小朋友視力逐漸恢復到了三百度左右的樣子,秋季開學的事情已經(jīng)安排上日程,由于正好休學了整一年的時間,所以直接要去二年級了。
圓圓周末就會去向辰家預習二年級的東西,向辰雖然人長得胖乎乎,但成績很不錯,唯一可惜的是這是個天賦型選手,從來不做筆記。
圓圓拿著書上的課后習題去問向辰,向辰一臉“這什么垃圾題目就拿來問我”的表情,但看著圓圓清澈透亮的眼睛,是個人都說不出拒絕的話,所以還是認真教了。
“開學了之后我和老師說,再把我們倆調成同桌呀,也不知道新開學班主任會不會換?”向辰臉上情緒外露得厲害,一會兒晴天一會兒霧霾的,一邊飛快地在草稿紙上寫計算步驟,一邊說道。
“……可是我開學上的是二年級呀?!眻A圓一筆一劃地在作業(yè)本上抄著題目,有點遲疑地說道。
“?。??”向辰激動地把筆一扔老遠,“不行不行,我就要你當同桌!”
向辰失落地頭上的呆毛和眼睫毛都耷拉下去,“我新同桌都不理我,嫌我胖嫌我煩,嗚嗚我還以為你病好了能回來陪我呢,怎么這樣啊嗚嗚嗚?”
圓圓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不哭啦,你肯定能找到好同桌的,”但這句話根本勸不住向辰,動靜漸漸大起來,驚動了在廚房做飯的向母。
“怎么啦,好好的學著習怎么哭起來了?”向母推門進來問道,手上還提溜著一塊抹布。
“圓圓上二年級了,她不和我一起玩了!”向辰撲進媽媽懷里,哭得好不傷心。
向母被兒子吵得太陽穴一跳一跳,順手拿起手中的抹布就塞進孩子嘴里了,向辰含著眼淚從嘴中拉出抹布,愣了幾秒,哭得更兇了。
圓圓被向辰弄得也有點難受,眼睛紅了一圈:“我周末還能找你玩的呀,你別哭嘛?!?/p>
向母給兒子擦擦眼淚,點撥道:“兒子,這是好事啊,你想啊,以后,以后你就是圓圓的學長了,多有面子啊,跟你小林哥哥一樣,你不是想當哥哥嘛?!毕虺铰犞蚰傅陌矒幔棺⊙蹨I,若有所思了起來。
向母又道:“你好好教圓圓功課,要是你教得好又快,圓圓就可以跳級和你一起啦,主動權可都掌握在你手里呢,又不是見不到了,有啥好哭的?!?向辰被向母左右一忽悠,又開心了起來,臉頰上和肚皮上的肉肉高興地一晃一晃。一旁的北京西城區(qū)霸王花,全國忽悠局常任理事,一家三口的掌事者,向母,扶額看著自己的傻兒子,恨不能塞回肚子再生一遍。
孟鶴堂在飯點前準時到了向家接走了圓圓,向母有點惋惜道:“我飯都做好了怎么就走了,咱家又不差你們父女倆這兩口?!?/p>
向家夫婦比孟鶴堂大個七八歲,知道孟鶴堂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加上自家孩子又喜歡和他家閨女玩,所以對孟鶴堂父女特別熱情,圓圓回回來向家,都沒有空著手回去過。孟鶴堂知道向母直爽熱情的脾氣,笑道:“知道老姐你做飯好吃,但中午我們社里聚餐,我得帶著圓圓擋酒去呢?!?/p>
向母聽了這話倒也沒什么可說的,只好把兩人送到門口,嘮叨道:“那你可別老找借口,下回再不跟我家吃就別來了?!毕虺揭矎膵寢尡澈筇匠霭雮€圓嘟嘟的身子,夸張地揮手再見。
孟鶴堂帶著圓圓到了一家飯店,小小的沾著些油膩的門面,進去之后卻又別有洞天,坐在前臺的一個中年男子,臉紅到脖子,眼角泛著酒暈,瞧著孟鶴堂來了,抓著糖就迎過來了,一邊把糖都塞給圓圓,一邊嘟囔道:“小子們早就到了,等著你來就點菜呢,坑了我好幾輪花毛了?!?/p>
孟鶴堂之前在五隊的時候就經(jīng)常來這家店吃飯,和這家店的老板和服務員都熟得很,菜色簡單,但上菜快,味道也從不翻車,價格實惠,最好的是量足。從前是燒餅帶著來,現(xiàn)在他成了隊長,也帶著七隊的隊員來。圓圓接過中年男子的糖,乖巧道:“謝謝唐叔叔?!崩咸坪俸僖恍?,進后廚招呼去了。
今天七隊聚餐,不巧的是謝金和李鶴東還在從外地趕回北京的路上,這會兒估計還在飛機上呢。進了屋,孫九芳就嚷嚷道:“好了好了孟哥來了,趕緊點菜!我菜單呢?”
張九泰抓著筆,“我這兒呢,我先點!”劉筱亭伸手搶筆:“什么東西就你先點,怎么和爸爸們說話呢?”
尚九熙擋住劉筱亭,假裝教訓道:“讓孩子點,反正孟哥給錢。”親搭檔何九華立刻幫腔道:“唉世風日下啊?!鼻叵鲑t在一邊嘿嘿傻笑,張九泰把筆一拍:“一群臭不要臉的,我在這兒把你們愛吃的都點上了,結果你們忙著占我便宜?!?/p>
孟鶴堂也不說話,牽著圓圓的手徑直往座位上走。這種時候往往不用他出手,一個隊里是有生物鏈的,到了最后一定有人出來穩(wěn)住大局。果不其然,郭霄漢把嘰里呱啦幾個人摁住,把菜單接過來,掃了一眼,然后遞給了周九良。
有些相聲演員臺上熱鬧,臺下基本不開口,但七隊的不是,臺上話密,臺下更是話癆,比如尚九熙那張嘴,比機關槍都密,就算是有人話不停,他都能把捧哏的話塞進去。熱熱鬧鬧吃完飯,大家便一起去了劇場排練。
下午,謝金和李鶴東也先后到了。
謝金和李鶴東是年初剛成為搭檔的,謝金之前的搭檔是張鶴文,自從2010年退出德云社之后,成了流水的搭檔,鐵打的謝金。恭拘有余,活潑不足,謝老爺子托郭德綱安排了好些搭檔,結果效果都不太滿意。直到現(xiàn)在眼瞅著都要往不惑之年去了,他又和李鶴東做了搭檔。
李鶴東,李云杰的親弟弟,自從家里出了事兒之后,就成了個問題少年,有一次和人打架被人用刀子拉了臉,雖然后來縫了幾針治好了,但李鶴東依然我行我素,李云杰又當?shù)之敻?,自己又要掙錢養(yǎng)家,那段日子實在是不堪回想。
李鶴東老在學校打架,雖然學習成績還不算墊底,但是幾個處分下來也夠他喝一壺的,李云杰每天在后臺唉聲嘆氣的。這事兒傳到了郭德綱的耳朵里,一聽說兄弟倆不光侍奉著老母親到臨終,現(xiàn)在都還相依為命著,一時感慨,便主動找李云杰出主意,讓李鶴東到德云社來。李云杰向著師父拜謝不已,連說:就是讓東子在這兒打雜都行,可千萬別放他去打架了。也是這份善心,成就了日后忠臣孝子的佳談。
李鶴東來德云社之后,郭德綱也不給他分配什么任務,也不給他上課,就是讓他在這兒泡著,李鶴東一開始根本待不住,李云杰一勸他從良,他就皺眉毛一臉要拔刀的樣子,但漸漸地他也耳濡目染了,覺得相聲有那么點意思。
李鶴東和李云杰說了想法,做哥哥的微微一笑,并不多說,他觀察了兩個月,覺得李鶴東不像是三分鐘熱度了,這才放心地去找?guī)煾竿懈度チ恕?/p>
今年,郭德綱覺得謝金的路數(shù)和李鶴東搭配起來也許不錯,便在年初安排兩人搭了一場,效果確實不錯,于是這個組合也就定下來了。
李鶴東來的不早,他急忙忙進了屋,手里還拎著一個箱子。秦霄賢湊過去一看,驚訝道:“東哥,這是你養(yǎng)的貓?”
李鶴東把外套一脫,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和結實有力的胳膊:“撿的,剛才帶去打疫苗了?!?/p>
秦霄賢隔著網(wǎng)子和小貓劃拉了幾下,團成一個球的小貓喵嗚叫了一聲,秦霄賢又是一陣嘿嘿傻笑,心里琢磨著,干脆自己也養(yǎng)條貓養(yǎng)條狗吧,嘴上問道:“這貓叫啥?。俊?/p>
李鶴東愣了幾秒:“……還沒取,咪咪?”
一邊,圓圓窩在沙發(fā)上看孟鶴堂手機上的海綿寶寶,突然她好像聽到了一陣貓叫聲。
“爸爸,我好像聽見三高在喊我呢!”圓圓啪嗒啪嗒跑到孟鶴堂身邊,四下張望著,她最近的視力又有所恢復,不過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到疑似貓咪的生物。
孟鶴堂摸摸圓圓的腦袋:“不是三高呀,是你東叔撿的流浪貓,在那個箱子里呢,等你把作業(yè)做完了就去找小貓咪玩好不好?”
圓圓有些遲疑,“可是,真的像三高的聲音,我要看看!”說著便跑到箱子邊看。這一看,圓圓立刻眼淚汪汪,連箱子里的小貓也喵喵直叫起來,一旁的李鶴東蹲下來,像擼貓一樣摸了摸圓圓的腦袋。孟鶴堂聽到聲音,連忙過來安撫:“不哭了不哭了,怎么看個貓還哭上了呢?”
圓圓抱著箱子就不撒手了,哭了一會兒又笑起來,白瓷般的小臉上一邊一個酒窩:
“爸爸,這就是三高,三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