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徒(2)
?。? 八月初三,中午。 此時的安平縣彌漫著炊煙。飯香與菜香輕而易舉地勾起了過往行人的食欲,讓人更耐不住饑腸轆轆,于是鬼使神差地邁進了飯店的大門,點來酒肉飯菜,大快朵頤,待酒足飯飽之后,感嘆一聲:“人生得嘗如此美味佳肴,足矣!” 大街道上,一家面館子正散發(fā)著美食的香味。老板娘在客人中來回穿梭,為客人張羅食物,順便打趣打趣,頓時飯?zhí)美镆慌善錁啡谌诘木跋蟆@习逶诤髲N正炒得噼噼啪啪響,似有節(jié)奏,讓人聽了也不覺不適。 “老板娘,來碗炒面?!? 這聲音正是剛進面館的人發(fā)出的。只見來人一副青年模樣,頭發(fā)扎成一束垂下,著白色便裝,看著精神氣十足。此人便是胡說。他已經(jīng)從一個胡子滿面披頭散發(fā)的邋遢漢子成為一個干凈利落的小伙子。 “好,來了——客官可還有什么需要的?”老板娘端著一碗炒面穿過人海來到胡說桌邊,小心放在胡說面前桌上,繼續(xù)問道。 “嗯……貴店可有酒菜?”胡說詢問道。 “有有有!客官要多少?”老板娘問。 “兩壺酒,一個大碗,再上一碟下酒菜?!焙f沉思后道。 “好。客官稍等片刻。”老板娘轉(zhuǎn)入后堂。 在胡說邊吃面邊等酒菜時,桌邊新來了一人,只見那人腰間佩劍,同樣身著白色便裝,也是與胡說一樣的打扮。此人與胡說坐同一桌子。 當他坐下來時,胡說抬頭看了他一眼,本打算看完來人繼續(xù)吃面,然而這一照面,卻稍愣住了。 愣神片刻,只聽眼前人一笑,說道:“這位兄臺何故如此看我?莫非兄臺認得我?” 胡說當即回過神來,回答道:“有些眼熟罷了。兄臺與我同桌共食,也是有緣,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來人作揖答道:“在下羅列。不知兄臺?” 這時老板娘已將酒菜上桌來,發(fā)現(xiàn)有新客人到,忙問道:“客官,可要點什么?” 羅列沒有多想,抬起一根手指,便回道:“與這位兄臺一樣?!笔种杆钢苏呛f。 “好,客官稍等?!崩习迥镉执掖译x去。 胡說倒出了一碗酒,喝了幾口,開口道:“方才兄臺問我姓名,在下胡悅?!? 羅列聽了,笑道:“兄臺姓胡,該不會是昨日那逃出來的犯人吧?” 剛好老板娘將面與酒菜端來,恰好聽到這話,搭話道:“客官真愛說笑。這位客官長得眉清目秀,一身正氣,豈是那逃犯能比的?” 羅列道:“老板娘說的是。我開玩笑的,兄臺莫要見怪?!? 老板娘此時正落個清閑,便與兩位客人搭話道:“二位客人可不是本地人?好生眼生?!? “是本地人,只是常年在外。我近日回來,實有公務(wù)在身。”羅列答道。 “也是本地人?!焙f道。 正說著,胡說已經(jīng)吃完炒面,喝完最后一口酒。他站起來,清了清嗓子,喊道:“打擾一下,飯店內(nèi)在座各位,今日這頓飯,我請了!”他轉(zhuǎn)身面對老板娘,說:“還望老板娘做個見證,當面將賬結(jié)清。” 結(jié)完賬后,胡說便離開飯店。 老板娘在胡說坐過的那張桌子旁把錢數(shù)了又數(shù),確認無誤后,不禁感嘆道:“胡公子真是個好人啊?!? 羅列接話道:“的確不是壞人?!? 老板娘見有新客人到,便離去了。 剩下羅列一人在那一邊吃飯,一邊沉思。 今早劉維偷偷找上他,告訴他胡說并沒有殺人放火,反而熱心助人。那些案子是縣令為圖省事按在他頭上的,實際上他只殺過羅鄉(xiāng)紳一人。 而那位羅鄉(xiāng)紳,正是羅列的父親。 ?。ㄆ撸? 八月初四,早上。 集市上,胡說開始挑選購買出遠門需要的物件。他選好佩劍,又挑了些路上能換洗的衣物,備些干糧。他購買完水壺,走在前往馬市的路上,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越發(fā)強烈。 他猛地一轉(zhuǎn)身,卻沒看見什么可疑人物??磥砀櫿呤莻€武功高強的人。莫非是羅列?他是來尋仇的?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好與他周旋太久。若真要打一架,應(yīng)當在不傷到他的情況下速戰(zhàn)速決。 胡說內(nèi)心正思索著,然面上分毫未顯,只是依照計劃走向馬市挑選馬匹。待把買下的物件帶回臨時落腳的客棧,他發(fā)現(xiàn)后邊仍有人跟蹤。不管是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必然有所顧忌。胡說決定把那人帶到無人的地方,看對方究竟想干什么。 做出決定后,他立馬開始行動。 到了沒有人的地方,那跟蹤者果然現(xiàn)身,正是羅列。他拔出佩劍,對胡說說:“胡悅,我們打一架?!? 胡說心想:羅列果然是來尋仇的。 胡說拔劍出鞘,道:“好。若我贏了,你不要再跟著我?!? 羅列沒有回答,率先出招,道:“請賜教。” 二人相互打了幾十個回合,中間胡說差點要傷到羅列,但劍最終還是迅疾巧妙地避開了。劍光亂舞,人影散亂。忽的一停,天地萬物似乎也跟著靜止,胡說的劍身停在了羅列喉嚨前一二寸距離之處。 胡說看著羅列,收劍,道:“承讓?!彼唤闪艘豢跉狻呀?jīng)很久沒有動手了,真怕誤傷了羅列。 羅列一語不發(fā),對這樣的結(jié)果沒有感到意外,等到胡說轉(zhuǎn)身要走,他喊道:“等等。胡悅,你就是師父口中一心要報仇的師兄吧?” 胡說轉(zhuǎn)過頭來,瞧了對方一眼,道:“你不要胡說,我不配當他的徒弟。”說完他抬腳離開。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以師父的名義在山下做的那些善事,師父不會忘記。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嗎?”羅列追上去。 “我不會回去的。師父有你就夠了?!焙f道,“你只知道我們有師兄弟關(guān)系,卻不知我曾殺過你爹嗎?” 羅列道:“我自然……知道?!? 胡說問道:“那你不是來報仇的么?” 羅列知道胡說誤解了自己的來意,急急說道:“自然不是。你并非窮兇極惡之徒,我亦不是盲目之人。再者,冤冤相報何時了?!? 胡說點頭道:“你說得對。”所以他才決定自首,讓仇恨終止于自己。不過現(xiàn)在看來,師父把羅列教得很好。這樣的話,他也不用擔心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