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攬月灣事件(第1-6章)
第一章? 蘇醒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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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元219年4月9日12點37分
燕國,龍庭省,紫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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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給我講講今天的經(jīng)過嗎?”
“雖然不是太大太重,但是我還要攜帶背包和醫(yī)藥箱,所以你們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我的第一個問題:第三排右數(shù)第三個,是不是你本人?”
“這個人現(xiàn)在可是手無寸鐵,此時此刻,你有沒有什么想對他說的?”
“如果給你這個機會,你愿意成為教皇嗎?”
“你在對我說教嗎?還是說,你是在求饒?”
“和平?這也是你能給的東西嗎?”
張望晨猛地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背心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了。像是要確定什么,他環(huán)顧四周,但視線之內(nèi)只是自己的臥室,這才讓他放下心。
中午的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整個房間都被染成了橘紅色。周圍是那么安靜,以至于他幾乎不能聽到心跳聲和鬧鐘的指針轉動聲以外的任何聲響。
他已經(jīng)很努力了,不過還是不能完全適應這樣的生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那些在去年經(jīng)歷過的事情就會在夢中讓他驚恐不已。
他定了定神,坐起來關掉了還沒響的鬧鐘,走到衣柜前開始換衣服。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他要和陸星柏一同參加攬月灣的商貿(mào)論壇,面對來自本國,東國甚至是奈文威爾的社會名流,他顯然不能只穿著便服出場。他面對著衣柜犯了愁,伸出手拉開一套,又是一套,又一套……
張望晨有點不耐煩了,這里的衣服只能作為日常的衣物使用,根本配不上參加如此隆重的場合。參加《龍庭協(xié)定》時的那套禮服被他放到哪里去了呢,難道是被傭人收起來了?
還是先湊活一下吧,陸星柏應該有辦法給他準備一套正經(jīng)的禮服。他隨便挑了一套合身的衣物穿上,現(xiàn)在他不用把被子攤開、整理床鋪,這些事情有人會幫他做。既然有這樣的待遇,為什么不好好享受呢?
張望晨簡單地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隨后穿上鞋子走出了臥室。甄子清正在客廳里站著,見到他的到來便深鞠一躬,今天的她穿著一套張望晨從來沒見過的深藍色晚禮服,和她平時的女仆形象完全不相稱。
“張先生,中午好。您應該準備出發(fā)了。市長大人吩咐我在12點45分喚醒您。前往攬月灣市的特快列車將于14時發(fā)車,我會和您還有市長同行?!?/p>
“你有沒有見到我上個月曾經(jīng)穿過的禮服?”
“它已經(jīng)被帶到那里了。請不要擔心今天的著裝,您到達攬月灣的賓館之后,會有專人幫您打理的?!?/p>
“好吧。那我的行李呢?”
“上午已經(jīng)送到攬月灣了。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出發(fā)了?!?/p>
原來是這樣啊,陸星柏的安排還挺周到的。張望晨點點頭,走出了別墅,甄子清緊跟在他的身后。
已經(jīng)有一輛轎車等候在別墅門口了,西裝筆挺的司機深鞠一躬,為他打開后排的車門,并在他坐下之后輕輕地關上了門。甄子清對司機說了幾句,隨著一陣打火聲,這輛高級轎車很快發(fā)動起來,很快駛離了別墅區(qū)。
看著沿路的樹木,張望晨猛然發(fā)覺他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離開這片別墅區(qū)了。自從被陸星柏接到這里,住進了至少還有3個臥室的大別野,他就像進了溫柔鄉(xiāng)一樣自在,恐怕和一年之前相比,沒有變的就只有在學園養(yǎng)成的生活習慣了。說來很奇怪,自己的身高和體重一直在增加,要知道去年過年的時候他一度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停止生長了。
別墅區(qū)已經(jīng)被遠遠甩在身后了,轎車很快駛入了隧道。幾分鐘之后,張望晨對著突然出現(xiàn)的陽光瞇起了眼睛,山腳下的紫泉市市區(qū)映入了他的眼簾。
紫泉市正在慢慢重建,6月份的龍庭戰(zhàn)役幾乎讓市區(qū)的一半化為廢墟,山區(qū)的植被面積也慘不忍睹。不過這對于陸星柏來說也是一個契機,因為大概一年之后紫泉市的市區(qū)就將完全變成混凝土和鋼鐵的森林,展現(xiàn)全新的姿態(tài)。據(jù)他所說,在把那些老舊的房屋全部拆除之后,這里將會“擁有可以與璧鎮(zhèn)比肩的風貌和氣勢”。
轎車來到了火車站,張望晨在司機的指引下走上天橋。在天橋的盡頭他們被幾名衛(wèi)兵禮貌地攔住了,甄子清從身邊的公文包里取出文件和車票,一名軍銜是少尉的軍人接過之后仔細地查驗了一番,又看了看張望晨,便半彎著腰把這幾張紙奉還。“祝您一路順風?!?/p>
9號站臺是紫泉火車站最遠的站臺,這里一般是空的,今天卻有一列嶄新的列車??吭谶@里。張望晨跟著甄子清走下天橋,走向遠處的9號車廂,一路上著裝得體的路人們紛紛側目、交頭接耳,張望晨能猜到這是為什么,畢竟他可是戰(zhàn)爭英雄啊,照片也上過報紙的頭條,就算沒人知道他受到星王陛下親自接見,估計官員們一來二去也都記住他了。
車廂內(nèi)部的裝潢極其華貴,恐怕光從外部是無法想象到有這種程度的。一位女性乘務員把二人帶到了車廂中部的一個包廂,隨即關上了門。
張望晨在走進來之前,本以為這只是個有床鋪的房間,沒想到他看到的完完全全是一間會客廳:地上鋪著深紅色的地毯,靠窗的位置擺放著精心設計的桌子和座椅,門口甚至還有一間放酒的柜子。簡而言之,這個隔間的面積之大讓人瞠目結舌。
張望晨還沒有決定在哪里坐下,坐在窗邊的一個人就已經(jīng)站了起來,陸星柏一只手拿著酒杯,親切地招呼他在窗邊和自己面對面坐下。
“你們來得很早啊,比我想象的要早。這一路還算順利吧?”
“還不錯,算是提前體驗了山上新鋪的路。”
陸星柏得意洋洋地笑了,“現(xiàn)在這條路只有我們能享受,以后就不一定了。你想喝點什么?”
“水……或者果汁吧?!?/p>
“給他倒一杯橙汁,我呢……”陸星柏看向自己手中酒杯里的葡萄酒,“算了,我還沒喝完呢。你先坐下吧。”
甄子清深鞠一躬,坐在了門口的椅子上。此時車廂過道里越發(fā)喧鬧起來,像是有幾十人陸陸續(xù)續(xù)從通道里經(jīng)過,為了找到自己的房間而嘆息、爭吵。陸星柏意味深長地笑了,“你知道嗎,說不定這些人中就會有我們未來的鄰居。郊區(qū)的別墅群銷量非??捎^,而銷量是建立在諸多事先的準備和其他基礎上的。如果有人想要看看自己的別墅所在的宅基地,那么他不希望看到通往別墅的路一片爛泥,或是道路兩旁沒有花花草草,而是一片荒蕪,不是嗎?即使這些別墅帶來的收益并不是很大,但是讓這些有錢有勢的人能在這里住下,就已經(jīng)物有所值了?!?/p>
張望晨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少軍事以外的知識儲備,自從見到了陸星柏,他便意識到自己有了一個絕佳的學習機會。在大多數(shù)時候,陸星柏都很有頭腦,這樣說也許比較蒼白,但是僅憑他是太子妃弟弟的身份,也不會在市長的位置上做的這么穩(wěn)當,甚至還有上升之勢——不久之前,陸星柏告訴他自己要參選省議會的總組織秘書,也就是議長和副議長之下的第三人,并且對此“很有信心”。
“我在盤山公路上看到山腳下有一些正在建設的樓房,那些是受災民眾的安置房嗎?”
陸星柏一邊喝酒一邊發(fā)出了“嗯嗯”的聲音,私下里他好像一直這樣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是,不過還要幾年才能建好。不只是住宅,其他配套設施后續(xù)也要跟上,一開始是超市,接著就要引資搞餐飲業(yè),然后就是商場,學校之類的……哦,商場可以稍微遠一點??傊?,都是一灘煩心事啊?!?/p>
站臺上的人逐漸稀少,火車應該要開動了,張望晨轉身返回了包廂關上了門。一陣汽笛聲之后,車廂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列車動了起來。遠處9號站臺上十步一崗的士兵仍然站立不動,依次出現(xiàn)又消失在窗戶里。最后,連站臺也消失不見了。
甄子清剛要拿起手邊的公文包,突然又放了下來,復原了剛才的坐姿。張望晨感到奇怪,幾秒之后他聽到隔壁的包廂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又過了一會兒,那名乘務員打開了他們所在包廂的門,朝著張望晨和甄子清深鞠一躬。
“現(xiàn)在是13時30分,本次列車準點出發(fā),預計將于17時15分到達攬月灣火車站,如有任何需要,請按桌上的電鈴呼叫我,我將竭誠為您服務?!?/p>
乘務員關上門之后,陸星柏一使眼色,甄子清便把門反鎖上了緊接著從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文件夾,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張望晨。
“這是……?”
陸星柏把酒杯遞給甄子清,“這份文件里面包含了這次宴會的與會人員名單以及活動的流程,你可以先瀏覽一遍。我想,你可能會看見幾個熟悉的名字?!?/p>
也好,就當是打發(fā)時間了。張望晨把宴會流程放到一邊,翻看起了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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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車馬勞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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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頁上的名字被分為左右兩列,左側是熾國人,右側是熠國人,看起來是按照官職大小排列的。這些人他大多數(shù)都認得,不過這并不讓他感到奇怪,這些人同樣都是在簽訂協(xié)議現(xiàn)場出現(xiàn)過的那些人。
看起來第一頁和第二頁都是兩國的大臣、部長之類的高官。本國這邊是財政大臣孫釗排在第一個,緊接著的是龍庭省巡撫和總督,他找了很久才在第二頁的起始部分找到陸星柏的名字。相對應地,熠國那邊是由戶部大臣盧淙溪和禮部大臣姚聞箏領銜,其余大小官員排在后面。
從第三頁起就是特邀嘉賓了,連名字后面的注釋都沒有了,應該是以巨賈居多。他翻過頁,想在最后一頁找到自己的名字,卻無功而返。張望晨并沒有死心,又翻了回來,結果在第三頁第二排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還是夠靠前的?!彼匝宰哉Z道。就在這時,他的眼角在第一排撇到幾個熟悉的字,等他定睛一看,不禁皺起眉頭。
王霄齡?
張望晨揚起名單, “王霄齡是誰?他為什么能排在第一張紙上,會不會是因為他姓王?”
“猜對了,不過,你不知道他嗎?”陸星柏抬起頭,“他是王星洋的長子,王霽遙的妹妹。王星洋現(xiàn)在還沒有立太子,所以他目前還只是皇子?!?/p>
為什么這個名字這么熟悉呢?張望晨想了很久,卻沒有想明白。雖然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但是這一次,或許這真的只是既視感罷了。
窗外的景色不斷變換,午后的陽光明媚而燦爛,他把名單還給甄子清,調(diào)低了椅背的高度,躺在了椅子上,一絲疲憊不經(jīng)意間流過全身。剛才他為了回憶這個名字,幾乎回憶了過去一年之內(nèi)發(fā)生過的所有事情,當記憶的海水褪去,留在他心頭的卻是另外一個名字。
“李芳念”。
他看向窗外美麗的景色,鐵道邊綻放的山花如此爛漫,他多么希望她能和自己一起欣賞。在戰(zhàn)爭結束之后,他多方打聽,想要找到李芳念的蹤跡,但無論他怎么尋找,線索都指向陽山山脈深處那座詭異的洞穴和那道三角形石門。他曾經(jīng)造訪那里,卻找不到蛛絲馬跡,李芳念就如同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一樣。
他也曾懷疑過是東國抓走了她,很可惜,對這個假設,他沒有證實或證偽的辦法,只能讓它爛在心里,然后說服自己是李恒翊帶走了她。世界這么大,她會在哪里呢?他們真的還能夠相見嗎?
“你困了?”
“沒有,”張望晨挺直了身子,“只是在想一些事情?!?/p>
“如果你想休息,把椅子靠背放低就可以躺下了。至少,我現(xiàn)在是有點累。”
此時的陸星柏戴上了眼睛,正趴在桌子前聚精會神地翻閱和批示文件,但是列車時有顛簸,如果他的筆尖恰好在紙上,就會不小心劃出長長的一道。幾次之后他看起來實在忍不住了,索性摘掉眼鏡,把文件讓甄子清保管,自己放倒座椅開始閉目養(yǎng)神。
張望晨看向門邊,斜靠在墻上的甄子清也昏昏欲睡,這個房間里只有他仍然保持清醒,或許是因為他已經(jīng)睡過午覺。過了一會兒,陸星柏和甄子清二人都睡熟了,他便悄悄起身,拉上了窗簾,只在自己身旁留了一道縫,這樣他依然能夠欣賞窗外的風景。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開始對景色感到疲倦。忽然,列車開始毫無征兆地減速,他挑起窗簾向外看去,只見列車在一個小站停了下來,具體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是2點57分。原來他趴在窗子前面幾乎看了一個小時的風景嗎?走廊里有輕微的談話聲,似乎是一男一女。他決定不去叫醒甄子清,自己來到包廂門口,輕輕推開了門。
窗外的站臺上除了一兩個正在走動的工作人員并沒有其它人,十分安靜。另一個沒見過的乘務員輕輕地走了過來,“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嗎,先生?”
“火車為什么停了下來?”
“在補水,先生,這里是最近幾天才投入使用的一個臨時車站。請您不用擔心行程,這些都被我們計算進列車行駛時間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請盡管使用桌上的電鈴,它并不會在您的房間里發(fā)出聲響,只有我們會聽到,我們會馬上前來的?!?/p>
張望晨點了點頭,輕輕地關上了門,門外幾乎難以聽到的的腳步聲很快就消失了。
十幾分鐘之后,火車重新開動,他等待著火車完全起步,隨后拉開門走向車廂末端的廁所。這時,他注意到之前順著車廂走過去的兩個工作人員又走了回來,目光似乎在掃視著車廂內(nèi)部。
他們究竟在這里干什么呢?他實在很好奇。
上完廁所之后他就回到了包廂,這一坐又是三個小時,直到陽光漸漸西斜,火車才抵達攬月灣火車站。這座本來就規(guī)模不大的小站,今天居然擠滿了燕國的名流和大官,那些只能負責維持秩序的檢票員看著這番場景,一個個都面露難色。
相較之下,張望晨一行人就舒服多了,他們直接從VIP大廳離開了車站,單憑市長的體量是沒有辦法解釋的,想來想去,應該還是吳秋月在背后出了力。陸星柏的座駕就停在停車場的入口,三人上車之后,這輛馬力十足的復古款式轎車便絕塵而去,把那些擠得狼狽不堪,在停車場里一步一個腳印行走的路人甩在身后。
不過,他們并沒有直接到達攬月灣,而是先去了幾公里外的賓館。這座賓館是陸星柏幾個月之前要求修建的,緊趕慢趕,終于趕在攬月灣商貿(mào)論壇開幕之前開業(yè)。幸虧有了這家賓館,來自三個國家的幾百名賓客才不至于住在附近的村子里。在車上,陸星柏還在感嘆,如果他能掌管論壇的所有事宜,一定會擴建火車站。
道路沿著一道山嶺向前曲折前進,路途實在太長,張望晨感覺很無聊,但是又無事可做,只能聽著陸星柏和甄子清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行駛了十幾分鐘之后,張望晨透過車窗看到一座之前被山脈遮擋住的坐落在山腰上的西式建筑,這里應該就是賓館了。
整理著裝的過程自不用說,張望晨相當不喜歡這個過程,因為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布偶一樣,被身邊的女仆任意擺弄。陸星柏倒是十分放松,時不時還和守在身邊的甄子清打趣說笑。的確,這樣的流程對于這位22歲的市長來說,已經(jīng)再熟悉不過了。
三人離開賓館時,絢麗的陽光暫時還不能稱之為夕陽,。汽車在山腰的公路上行駛著,繞過一個又一個山頭?;蛟S是因為今天已經(jīng)在旅途中消耗了太多的時間,張望晨不禁焦躁起來,開始頻繁地向窗外看去,忽然,汽車轉過了公路的最后一個彎,視野里再也沒有乏味的丘陵和樹木,攬月灣的景象在下一秒映入了張望晨的眼簾。
出現(xiàn)在張望晨的視線里的,是一個新月形的港灣,近十米寬的混凝土步道從岸邊一直延伸到幾十米以外的淺海,在步道兩邊停泊了密密麻麻幾十艘貨輪,其中最大的恐怕能夠比得上5,6個足球場。新月形的沙灘已經(jīng)消失了一大半,那些地方現(xiàn)在變成了鋪著木板的舞臺和展臺。璧鎮(zhèn)出產(chǎn)的重型載貨卡車,龍庭省本地企業(yè)聯(lián)合研制的地熱溫室系統(tǒng),熠國“玉柱”牌的晶體管電路板,甚至還有奈文瓦爾特的噴氣機引擎——一切最新的科技成果都能在這里找到,三個國家最引以為傲的產(chǎn)業(yè),都在這里把自己的成果展示給來自天南海北的商人和官老爺。
而在展臺后面,則是數(shù)個背靠山坡的大舞臺,眾多藝人在那里表演著充滿各類風情的文藝節(jié)目。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女們裸露的皮膚,引得身邊的女子不住地撒嬌,有人大笑著翻倒在地,玻璃杯里的葡萄酒灑在玫紅色地毯上,有人毫不在意地從身邊隨從的包里掏出幾百星元,讓端莊典雅的荷官換成密密麻麻排列在木盒里的籌碼。仿古的建筑在山坡上鱗次櫛比,處處燈紅酒綠,山頂依稀還傳來絲竹之聲。
“這是攬月灣呢,還是溫柔鄉(xiāng)?”張望晨把手倚在車床上,不住地感嘆?!靶液梦也粫裁醇埮朴螒?,不然我也可能經(jīng)不住旁人的慫恿,去牌桌上浪費錢財?!?/p>
“想玩嗎?宴會結束后,你可以一試手氣,所有的賭資我來付?!?/p>
“算啦算啦。”張望晨無奈地搖頭,雖然自己的確需要培養(yǎng)一些業(yè)余愛好,倒也不至于這么急迫。
汽車直接開到了山頂,此處正是絲竹聲傳來的地方——一處三層高的大型會所。穿著華麗的門童掛著真誠的笑容,忙著為客人指路,他們并沒有查驗任何人的身份,只是目光總在來賓的臉上來回移動。
其中的一人帶領著三人走過富麗堂皇的長廊,長廊兩側的庭院里也有藝人在表演一些節(jié)目,不過多以樂器演奏為主,看起來比山下的才藝展示更能上得廳堂。張望晨注意到這名門童和陸星柏一陣竊竊私語之后,陸星柏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示意門童退下,隨扈來到張望晨身邊,“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其實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消息……”
張望晨停下了腳步,如果陸星柏和他談話時開始彎彎繞繞,那么他想說的一定是一件壞事。只見陸星柏的眼睛看向周圍,隨即壓低身子,向張望晨傾斜過來,“怎么說呢,我們的宴會上來了一個不速之客?!?/p>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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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各位來賓,請依次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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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應該是最恰當?shù)牧??!标懶前卣f完之后,又擺了擺手,“其實也不算是不速之客,她并沒有得到我們的邀請,但是我也確實不能不讓她來,這可不是什么面子的問題,只能辛苦你一下了?!?/p>
張望晨被陸星柏的話語搞得云里霧里,還沒等他問清楚,陸星柏就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帶到了宴會廳。這里人聲鼎沸,圓形的桌子上擺的不是山珍海味,就是天字第一號難搞到的海產(chǎn),也是辛苦各位久居內(nèi)陸的大人們了。此時天色已暗,大廳里張燈結彩,亮如白晝,樂師們拿出了看家的本領,用吹拉彈唱為現(xiàn)場增光添彩。張望晨還沒有反應過來,一群腦滿腸肥的中年人就圍住了他,不住地向他打問幾個月前他執(zhí)行過的那些險之又險,放在一般人身上不知道要死多少次才值的任務,想要聽聽他在熠京皇宮里的所見所聞。張望晨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把他的經(jīng)歷吹得天花亂墜。
“真是聞所未聞啊。像這樣的經(jīng)歷,配在你的身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是嗎?”
這聲音在幾步之外傳來,讓巨賈們都是一愣,待到他們轉身之后瞬間現(xiàn)出畢恭畢敬之態(tài),不住地作揖、獻禮。一個被數(shù)個侍從簇擁著的年輕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劍眉星目,身穿黑底綠紋又鑲金的大領西裝,內(nèi)搭一件全黑的襯衣和一條黑色領帶,他的脖子上有一條蛇形的項鏈,左手戴著一副有龜殼紋飾的手鐲,右手手持一根嵌金條紋的楠木手杖,一舉一動盡顯王者儀態(tài)。
張望晨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住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他也馬上猜到了這個人真實的身份。他不得不感嘆,王家人的算計已經(jīng)深入骨髓了,就像毒蛇的蛇毒一樣,能讓人如墜冰窟。如果他沒有親眼見到這身打扮,沒能看到這些中年男人屈身縮首的賠笑神態(tài),他根本無法相信,那位年輕的吏部尚書汪曉名,其實根本是王星洋的愛子。
實在是可惜啊,他被騙了一次還不算完,王霽遙照樣又在空艇上又騙了他一次。他被騙得團團轉,直到最后都沒能逃脫這家人的手掌心,如果不是王星洋“良心發(fā)現(xiàn)”,他到了陰曹地府,恐怕一定要向牛頭馬面哭訴自己被害得有多慘。
正在他思索的片刻,王霄齡已經(jīng)微笑著向他走來,“這不是燕國的救世主嗎?能在這里見到,真是有緣啊?!?/p>
“皇子殿下言重了,我也沒想到能再次見到殿下?!?/p>
“所以,這就叫緣分嘛。懿京一別已近一年,那時候你的樣子,和現(xiàn)在真是有著天差地別啊。不知道閣下還曾想念皇城的景色嗎?”
張望晨知道王霄齡并不是口無遮攔之人,這一番話無非是說給旁邊的人聽的,不過那些巨賈們在看到他們倆搭上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識趣地躲到邊上去了。他稍微收斂了自己的表情,裝模作樣地長嘆一聲,“承蒙令尊照顧,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
王霄齡不動聲色地笑了,“此次前來,我也沒有什么禮物帶給閣下。不過,我可以送一個不情之請。有人想要找你一敘,但是不方便親自前來……”他隨即偏過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張望晨聽到這里,已經(jīng)完全心領神會,陸星柏所說的那個不速之客,恐怕就是王霽遙了。他搞不明白王霽遙為什么想要見他,但是這里畢竟是燕國的土地,她不管怎么樣都翻不了天。想到這里,張望晨的心里底氣十足,“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果然爽快?!?/p>
張望晨跟著王霄齡在宴會廳里一路穿行著,直到王霄齡在最前一排中央的桌子前停下了腳步。張望晨突然意識到這桌上的人他全都見過,這倒也沒有什么可奇怪的,畢竟,之前在停戰(zhàn)條約的簽訂現(xiàn)場已經(jīng)見過了。
突然間,一對銀耳墜不知道反射著從哪里照來的光線,在一瞬間讓張望晨睜不開眼睛。在閉上眼睛前的一剎那,他看到了兩枚他所見過的最大的珍珠,一邊一個掛在耳墜上。
“原來燕國的明星都這么不喜歡正眼看人?。空媸情L見識了。”
說這句話的是一名身穿黑色抹胸連衣裙的短發(fā)女生,便出現(xiàn)在了張望晨的視野里。她腳踩黑色高跟鞋,戴著鑲有綠寶石的項鏈。如果說在這種場合除了王霄齡之外,還有誰會穿一身黑色,恐怕就只有王霽遙了。
“對不起,但是傍晚的陽光從南邊射過來,讓我一時睜不開眼睛?!?/p>
王霽遙上下打量著他的全身,“怎么會呢?你現(xiàn)在可是燕國的貴人,渾身都閃著金光,怎么還會懼怕夕陽的余暉呢?”
他不得不承認,王霽遙和王霄齡談話的時候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真是如出一轍,讓他幾乎難以應付。此時談話的各位賓客都開始回到自己的座位,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王霽遙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張先生,我這里好像沒有多余的位置了呢,你還是請回吧?!?/p>
張望晨臉上雖然勉強能做到不動聲色,心里已經(jīng)在說臟話了,這姐弟倆還想怎么樣,莫非只是拿他來消遣?
王霄齡此時剛好從他身邊路過,他的表情有一瞬間凝固了,“我原本以為你們倆會有很多話想說來著?!?/p>
“怎么說呢,她覺得那張桌子的座位不夠,我沒有辦法坐下?!?/p>
“哦,是嘛……那真是不好意思了?!?/p>
王霄齡向他揮手致意,隨后在隨從的簇擁下走向他來時的方向,他也轉身朝自己和陸星柏落座的桌子走去,甄子清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了。然而,就在他坐下時時,卻意外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人,這一次,他的反應和見到王霽遙時完全不同了。
“怎么又是你?”
面對劉堅科哭笑不得的質(zhì)問,他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這話他也能問。
“我是……作為國情局省分局的部門負責人,來向今年競選省議會總組織秘書的競選人通報情況的。”劉堅科抬手扯著領帶,似乎不太習慣沒有穿著制服的日子,“我也只能和你說這么多了。再說多了,擔責任的是我?!?/p>
“這一點我很理解,不過,你應該不用擔心,”張望晨看了一眼甄子清,“這張桌子上沒有外人?!?/p>
“什么?”
“坐在我旁邊的這位小姐是陸市長的私人助理,”他把“女仆長”這個字眼吞了回去,“我現(xiàn)在正在擔任市保安處副處長?!?/p>
這樣聽起來可能有點怪,但是紫泉市的保安處只在名義上隸屬于警察局,工作職責也不是安保。保安處其實是陸星柏在戰(zhàn)后建立的情報機構,專門負責搜集并整合紫泉市甚至整個龍庭省范圍內(nèi)可能牽扯到東國間諜行為的情報,這些得來的信息最后都會繞開警察局,再以警察局的名頭上交給國情局。
陸星柏給他安排這份工作,一是考慮到比較對口,二是因為暫時可以讓他避開兩國的視線,以后也完全可以考慮回到軍隊或者和軍隊相關的部門任職。張望晨對這份工作非常滿意,在他看來這總比什么“安全顧問”要來的實在,他不是那種感覺到功成名就就退隱南山的人。為此,他已經(jīng)接受了幾個月的訓練,可以說是駕輕就熟。如果今天沒有見到劉堅科,他還完全想不到自己已經(jīng)和劉堅科成了“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伙伴”,說不定他以后還會和劉對接工作。
聽到這句話,劉堅科的表情就像吃了一顆酸梅一樣,臉上的笑容不知有幾份欣喜,幾份訝異。“真的假的?你小子干得不錯啊,”他也壓低了聲音,“保安處啊,看來你還真的和市長攀上關系了,我說怎么之前看到你退出現(xiàn)役了呢。你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不會就在去年戰(zhàn)時期間吧?”
“抱歉,我記不清了。”
劉堅科苦笑著用手點指著他,這樣的神色看起來也和他的職業(yè)完全不符。不過,他很快收斂了笑容,“既然是同行,也沒有外人,那我必須要提醒你們,今天這個日子很重要,你們要跟緊市長?!?/p>
張望晨和甄子清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神情都緊張起來,“跟緊某人”這樣的說法一旦出口,要么是說這個人有什么重大嫌疑,要么就是有著極大的危險,張望晨更愿意偏信后一種說法。
“這是怎么回事?”
劉堅科環(huán)顧四周,上半身前傾,在一片嘈雜的環(huán)境里把聲音放的更低,“我們得到情報,市長的生命受到威脅。具體是怎么樣的方式,綁架、刺殺還是投毒,我們一概不知。從幾個嫌疑人嘴里套不出什么話,要不是一個人說漏嘴了,我們可能就白忙活一晚上。即便如此,他也只承認,時間是今天晚間?!?/p>
晚間?他連忙挑起袖口,手表指針顯示現(xiàn)在是18點55分,這豈不是說從現(xiàn)在開始,陸星柏就隨時都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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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夕陽東側的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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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望晨不動聲色地慢慢站起來,焦急地環(huán)顧四周尋找陸星柏的身影。當他看到陸星柏正在不遠處和龍庭省總督羅寅嗣談笑風生,他的心稍微放下來了一些。
劉堅科站起來輕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說話?!胺泡p松,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下手的,他們也要看看這在場的都是什么人,就連安保都不可能突破。我覺得有可能出現(xiàn)紕漏的是離開宴會之后的時間段。市長在那個時候有什么日程安排?”
?“大約11時宴會結束,回到攬月灣賓館休息,明天早上乘坐火車回到紫泉市市區(qū)?!?/p>
聽到甄子清的回答后,劉堅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是這樣啊。聽著,我對安保工作并不熟悉,不過以我的判斷,這次對市長的威脅可能是和競選有關,因此很有可能不會在人多的場合動手?,F(xiàn)在的信息還是太少了,你們今晚一定要小心。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建議省警務局臨時加大安保力度,或者調(diào)配警力,加強市長住宅周圍的巡邏。”
“咦?你是……劉堅科中校,對吧?我們?nèi)ツ暝谧先泄彩逻^的……”
張望晨抬起頭,原來陸星柏已經(jīng)結束了談話,回到了他的座位上,他也認出了劉堅科。兩人一陣寒暄之后,劉堅科便小聲地把他剛才告訴自己和甄子清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在聽到這份情報之后,陸星柏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就像是被老師叫到名字的小學生一樣,驚慌地向周圍望去。
“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陸星柏也像之前的劉堅科一樣用手去扯襯衫的領口,“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難道現(xiàn)在離開宴會嗎?”
“不,這樣子你就是單獨行走,危險反而更大。”劉堅科皺起眉頭思索起來,“這樣吧,我下來詢問一下局里,看看有沒有多余的直升機,等到宴會之后直接把你們從攬月灣接回紫泉市,只要能夠平安回到市區(qū),事情會好辦很多?!?/p>
“好的,那麻煩你了?!?/p>
“行,那我去找個電話?!闭f著,劉堅科站起來,向宴會廳外面走去。
陸星柏的臉色陰沉不定,拿出手絹擦掉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許久都說不出話。張望晨本想用自己的身份做點事,但是他最后還是覺得這件事不應該聲張,否則有可能被別人拿來做文章。要知道,在場大多數(shù)人都不覺得市長是什么大官,如果宴會結束之后真的用直升機退場,真的算是往他們臉上扇巴掌。以他的想法,今晚反而應該待在攬月灣,等到宴會結束后和不打算早早休息的達官顯貴們集體行動,前往海邊的休閑區(qū)域,最后再按照原定安排搭乘上午的列車回到紫泉。
想到這里,他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結果陸星柏第一個不愿意?!澳阌X得山腳下的那片海灘是干什么用的?那里完全就是——”陸星柏壓低了聲音,“三俗的地方。我是什么人?我不能拿我平時的名譽來開玩笑啊?!?/p>
“但是事出意外,非常時期,如果是我,我愿意犧牲一點名譽來保證安全。既然他們在暗地里下手,那我們就待在光里?!?/p>
陸星柏抿著嘴唇一聲不吭,最終還是點頭了?!澳阏f的很對,不過確實……嗯,不如這樣吧:總督邀請副議長,紺泉市的市長和我去搓麻將,宴會結束之后,我就和他們一起到旁邊山上的一處山莊去,你們也和我一同前往,因為他們的隨從和會跟隨,所以沒有什么問題。你們看,”他先看著甄子清,又望向張望晨,“這樣安排應該可以吧?”
甄子清點點頭,“我看不出什么問題。張先生呢?”
“我沒意見。不過,就算這樣安排下來,今晚也要隨時保持警惕,如果期間出現(xiàn)什么差錯,一定要保持鎮(zhèn)定,我們都在你身邊?!?/p>
陸星柏拍拍張望晨的肩膀,“說真的,如果你來當我的保鏢,該有多好??上О】上?,即使給你安排了現(xiàn)在這個位置,我看也還是屈才了。”
一切差不多安排妥當,張望晨離開座位去找劉堅科,讓他不要麻煩去調(diào)動直升機了。他走出了大廳,卻正好看見劉堅科向他走來。
劉堅科見到他稍微有些意外,他便把剛才商量的結果告知了劉堅科,“所以,我們今天晚上應該不會需要借用直升機了,這樣也比較麻煩,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太過張揚,就算我們自己不當回事,也不能保證別人不會說三道四?!?/p>
“嗯,我的想法本來和你的是差不多的。是這樣的,我剛才其實也沒有調(diào)動直升機……”
此時回廊里除了忙碌地走來走去的侍應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回廊外的空地上表演的藝人也正在收拾樂器。劉堅科把張望晨拉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在確認了四下無人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完全沒有提到直升機的事情。是這樣,剛剛在打電話的時候,我得到部門的消息,建議你們今天晚上不要回到市區(qū)?!?/p>
張望晨完全沒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是劉堅科記下來的一番話讓他大吃一驚。“就在十幾分鐘之前,我的同事收到報告,有人看見幾個不明身份的人離開了市長的官邸,警察入室搜查,發(fā)現(xiàn)別墅內(nèi)部已經(jīng)被整得一團糟了?!?/p>
“這是怎么回事?是小偷?”
“至少不是一般的小偷,別墅周邊的保安和仆人全部被麻醉氣體放倒了。”劉堅科停頓了一下,“事關重大,市長的安全現(xiàn)在已經(jīng)受到嚴重的威脅,完全不再是捕風捉影的程度,你們警察局完全可以馬上立案了?!?/p>
張望晨點點頭,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所有事情都這么湊巧,都在朝著越發(fā)難以控制的方向發(fā)展。為什么有人會在傍晚路過山腰上的別墅群?為什么警察很快就能趕到?可疑的地方遠不止這里,作案人一定是知道陸星柏今天“晚間”不在家才會下手,但是卻挑了傍晚時分,并且還迷暈了所有可能目擊的人。這樣既追求隱蔽又相當張揚的手法,可能不只是想要潛入室內(nèi)竊取什么東西。
還有一件事讓他更加起疑。警察接到報案,按理來說是不用報告給國情局的,這件事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警察局一般情況下甚至都不會有和國情局溝通的渠道!為什么這么巧,就能讓劉堅科的部門知道,并且在他主動打電話的時候告訴他?
“喂,你在聽我說話嗎?”
“???”張望晨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完全在腦海里游泳?!氨福覄偛啪驮谙脒@件事情?!?/p>
“你可真行,我說了這么勁爆的消息,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么面沉似水,我以為是你干的呢。好了,不開玩笑了,我建議你現(xiàn)在以保安處的名義,請求市警察局支援,派警隊前來保護你們。”
事已至此,恐怕原來他所擔心的不應該引人注意的方面已經(jīng)完全顧及不到了。他知道警察局的作風,一旦有官員牽扯到什么事情,他們不僅不會封鎖消息,在政府機關內(nèi)部處理,反而會主動給這些消息開價,賣給出價最高的幾家報社和電視臺,恐怕明天早上,紫泉市市長家里遭賊的事情就要傳遍大街小巷了。
“茲事體大,我不能做主,還是要馬上通報給市長,由他來定奪?!?/p>
劉堅科點點頭,“行吧,我明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p>
張望晨剛要轉身,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等等,您今天來到這里,不會就是向市長通報最開始的消息吧?”
“那你以為我是來干什么的,難道我這樣子的人能夠收到邀請嗎?別想了。我是專程來親自傳遞消息的,保護參選人也是我的部門職責?!?/p>
張望晨焦急地趕回了宴會大廳,此時宴會剛剛開始,賓客都已落座。他即將來到自己的座位前,卻不見了陸星柏的身影,桌子旁邊只有甄子清還坐在那里。
“陸星柏呢?” 他急忙來到甄子清身邊,此時他也顧不上照顧陸星柏的身份了。甄子清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先坐下,“市長已經(jīng)到后臺準備他的講話了。怎么樣了?和局里的溝通有沒有什么結果?”
“窩里進了黑子,有家也不能回。劉堅科讓咱們聯(lián)系條子,牽馬過來帶我們走?!?/p>
一急之下,張望晨把在保安處的黑話直接說了出來,沒想到甄子清真的聽懂了,當場就愣住了,“不是吧……怎么會這樣?那我們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就直接聯(lián)系警察嗎?”
張望晨雖然搖頭,但心底里他是直接想這么做的,他已經(jīng)想好了,陸星柏在所有致辭的人里排在第四位,現(xiàn)在講話的人只要結束,他就會悄悄地離開,請求警局派人前來保護陸星柏。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財政大臣終于完成了他那冗長的演講,臺下的掌聲恐怕也在慶祝他閉嘴的舉動。張望晨悄悄地站起身,向門口走去,突然間他什么都看不見了。確切來說,不只是他,整個宴會廳的人都失去了視覺。
因為整個宴會廳都在瞬間陷入了黑暗。沒有任何的燈光亮起,甚至是緊急標識。
舞臺的方向一陣騷動,一陣不祥的預感涌上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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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攬月灣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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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有什么更能比突如其來的黑暗更能讓人驚慌的話,那可能就是槍聲了。
一聲槍響,來自突擊步槍的槍響,頓時讓整個大廳陷入混亂,所有的達官顯貴驚慌失措,紛紛起身涌向各個出口,卻很快發(fā)現(xiàn)每個人都成為了人山人海的一部分,想要逃進門外的夕陽卻寸步難行。
張望晨在聽到槍聲的一剎那就像彈簧一樣蹦了起來,隨即用手伸入西服,但馬上反應過來今天這樣的場合并不允許自己佩槍。他不顧旁人的叫罵,用力地在人群中朝著后臺的方向前行,當他擠出人群,自己全身都像是輕了幾分。
后臺早已空空如也,精心準備了演說的大人們早已逃之夭夭,此時他已經(jīng)適應了昏暗的光線,辨別出有一名侍應倒在地上,從前額的彈孔就能知道后腦已經(jīng)慘不忍睹。他稍微辨別一下方向,便朝著一道光奔跑起來,肩膀用力一撞,他便來到了酒店的后院。
接著夕陽,他看到遠處有一個人正在被挾持著一步步向旁邊的吉普車走去,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星柏。張望晨盡力讓自己不要引起注意,把眼前的一輛推車當作掩體,慢慢地在陰影里移動,如果他暴露了自己,那么挾持者身邊兩名同樣頭戴面罩的同伙就會把突擊步槍的子彈全部傾瀉在他身上。
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他的想法還是要救出陸星柏。但眼下他沒有武器,也沒有支援,什么都沒有,唯一能依靠的佩槍還在車里。難道就要眼瞅著陸星柏被綁架走?正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左邊不遠處突然傳來兩聲槍響。這樣的槍聲來自手槍,并且還不是一般的大威力警用左輪,而是軍隊制式手槍。??
難道是劉堅科?他真的還能佩槍來到這種地方嗎?
手槍的槍聲馬上引起了犯人的注意,其中一人抬手就是一串長點射,打得混凝土碎片亂飛。
“老三,不要糾纏,快上車!”
開槍的槍手應了一聲,隨后徑直向已經(jīng)被發(fā)動起來的吉普車跑去。手槍槍聲再次響起,但是似乎再也沒能施加什么實際的影響,吉普車很快便發(fā)動起來,一陣令人眼花目眩的操作之后,便很快從酒店側面駛過,消失在視野里。
張望晨站起身來,朝著建筑物的另一面跑去,但他緊接著就撞上了劉堅科的槍口。劉堅科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你是從哪兒出來的?”
“后門!”張望晨喊了一句,便頭也不回地向著吉普車追去。但接下來,他看到了幾乎可以用駭人聽聞的一幕:吉普車一直開到酒店門口,突擊步槍居然朝著人群掃射,卻沒有任何人因此受傷,只是讓剛才就幾乎嚇破了膽的那些人完全沒有膽量和力氣再站起來而已。
吉普車越開越遠,徑直穿過了停車場,張望晨相信自己的耐力,但他也相信人類的極限,他真的不可能追的上了。難道就要這樣放棄?
如果用兩條腿追不上,那就用四個輪子吧,可是他該到哪里去找車呢?
就在他絞盡腦汁,幾乎想要劫持現(xiàn)場正在啟動車輛的司機時,一輛熟悉的“老爺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他面前,而駕駛座上坐著的居然是身穿連衣裙,腳踩高跟鞋的甄子清。
意外歸意外,現(xiàn)在沒有時間留給他驚訝了,他一個箭步?jīng)_向后備箱取出了手槍和備用的兩個彈匣,重新蓋下箱蓋,“下車?!?/p>
“我能開車!市長教過我的!”
聽著甄子清的喊聲,這下子張望晨確實不得不驚訝了,哪里來的市長會教自己的女仆長開車?但是他也來不及多想,畢竟現(xiàn)在時間要緊,便直接坐進副駕駛座。甄子清見他做好,便踩死油門,正在拉安全帶的張望晨只感到一股強烈的推背感,隨后車子便像出膛的子彈一樣飛了出去。
綁匪選擇了最近也是最危險的路線,直接朝著海邊的會場開了下去。那些在夕陽中尋歡作樂的人可能并沒有聽到山頂?shù)臉屄?,現(xiàn)在絲毫沒有感知到危險的來臨,直到劫匪把突擊步槍伸出車窗,抬高槍口胡亂掃射,他們才如夢初醒,尖叫著胡亂逃竄。張望晨看著混亂的場景,心里不禁暗罵起來,這些人真的是亡命之徒,活生生把綁架案做成了街頭槍戰(zhàn)。
“我們的車防彈嗎?”
“基本吧。車門和前引擎蓋都做了防彈處理,車窗是防彈玻璃?!?/p>
張望晨正在琢磨究竟能有多防彈,一梭子子彈就射了過來,其中有好幾枚都打在車窗上,對視野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甄子清下意識地踩了剎車,但隨即兩個人都意識到這一次算是走運了。
“你還是下車吧,我去追?!?/p>
甄子清猶豫了片刻,她的回應是一腳油門和四檔。
劫匪的吉普車撞開大門,徑直駛出了攬月灣,甄子清駕駛著市長座駕緊隨其后?,F(xiàn)在這兩輛車正沐浴著夕陽的余暉,朝著來時相反的方向,在空無一車的公路上疾馳。
吉普車不斷加速,但是甄子清也不甘示弱,兩輛車始終保持著幾十米的距離。很快,她把檔位加到了6檔,時速已經(jīng)達到了驚人的每小時150千米,車窗外的景物似乎發(fā)生了異變,紛紛被拉長成模糊的形態(tài),視野里始終清晰的只有前方的吉普車,由于沒有關上車窗,車外的空氣想狂風一樣吹打著張望晨的耳膜,但是他沒想過關上車窗,因為他一直在等待射擊的機會。
這時,后視鏡里突然閃過了什么東西,他仔細地觀察,才發(fā)現(xiàn)那居然是一架直升機,正死死地跟在兩輛車后面。難道是劉堅科呼叫的支援嗎?不可能,直升機不可能來得這么快。難道是綁匪的增援?
這時,吉普車開始減速,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甄子清不能靠的太近,也相應地降低了速度。槍口又一次從右邊出現(xiàn),但甄子清沒等劫匪開槍,就直接向左轉彎,把車開到穩(wěn)在射手的射擊盲區(qū)。副駕駛座上的張望晨順勢掏出手槍,瞄準了吉普車的輪胎。
但是,他猶豫了。他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打爆輪胎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如果車子失控撞到路邊,萬一把陸星柏撞出什么問題,那可真是太失敗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完全以“把陸星柏活著救出來”為目的,如果只是想保證他的安全,那么直接乖乖同意綁匪的一切目標,交了贖金不就好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視線里,原來是那名持槍劫匪直接從窗子里鉆了出來,已經(jīng)瞄準了自己這邊,他馬上作出反應,在手槍伸出窗子、沒有辦法看向準星的情況下盲射三槍,全部命中,那名槍手慘叫一聲,身體失去平衡,從車窗里摔了出來,在地上擦出一條后視鏡里清晰可見的血跡。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不會再造成威脅,現(xiàn)在車上只剩下兩個劫匪需要他應付了。
突然,吉普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甄子清也急忙剎車,但是來不及了,吉普車的車尾直接撞上座駕的右前方。張望晨的手槍險些脫手,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把手縮回來,車子已經(jīng)失去了控制,橫在了吉普車前。
剛才預想過的情況居然發(fā)生在自己的車上,張望晨大喊一聲讓甄子清抓穩(wěn),隨即這輛昂貴的公務車就在公路上翻滾起來。有著安全帶的保護,張望晨才沒有被甩出去,但是視線里所有東西都在旋轉,就像是整個世界都要解體一樣。他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意識開始飄忽。
車子最后以底朝天的姿態(tài)停住了,此時張望晨已經(jīng)被摔得七葷八素,但是好歹意識還算清醒。但是甄子清的情況相當糟糕,她看起來已經(jīng)暈了過去,更要命的是,幾枚玻璃碎片劃破了她的脖子,鮮血順著她的臉緩慢地流淌,幾滴幾滴地打在車頂上。
張望晨松開右手讓手槍掉在車頂上,這時他才感覺到右手像是斷了一樣,可能是因為他之前用右手撐著車頂?shù)木壒?。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重重摔了下去,但是現(xiàn)在不是舔傷口的時候,側面車窗的玻璃全部摔碎了,他已經(jīng)看到有人從吉普車里搖搖晃晃地走出來。于是他不顧全身的酸痛和要了命的眩暈,不顧一切地爬出車窗。
吉普車距離他大概仍有三十米,車上的三人已經(jīng)盡數(shù)下車,那個跌跌撞撞的,被挾持著的想必就是陸星柏了。之前在身后緊緊跟隨的直升機越過他的頭頂,向遠處飛去,懸停在向天空招手的劫匪頭頂上。
以他現(xiàn)在的裝備,顯然無法和綁匪抗衡,他突然想起了被他殺死的綁匪,便掉頭向后跑去。這段距離差不多有一百米那么遠,張望晨顧不得天旋地轉,拿出了在學園時的氣力,順著不遠處的血跡開始狂奔。出乎他的意料,那名綁匪居然還沒有死,正在地上蠕動,似乎是看到他前來,正在向著一旁的突擊步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他完全沒有留這個念想,伸手就把槍撿了起來,從這名綁匪的胸前掏出兩個彈匣塞進口袋。他再次轉身,向著直升機沖了過去。
直升機已經(jīng)降落,一個持槍的劫匪從機艙里跳了下來,像是要接應剩下兩人,但是他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張望晨,抬手就是幾槍。張望晨側身閃躲,躲進公路中央的隔離帶,抬手就是一串點射,那人的頸部綻開一朵血花,倒在地上。
這人的死并沒有讓其他綁匪轉移注意力,乘坐吉普車的還存活的兩人中,一人坐在了前排右側的位置,另一人跳進后排,把陸星柏當作肉盾,隨后陸星柏被逼迫著也上了直升機。如果他錯失了最后的機會,之前所做出的全部努力都將付之東流,犧牲也將一文不值。
直升機開始晃動,起落架脫離了地面。這是最后的機會了。
他升起槍口,對準螺旋槳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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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向桃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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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他不會相信到自己能夠如此穩(wěn)定地持槍。30發(fā)的彈匣,被他用幾次長點射打完,其中的大多數(shù)子彈都命中了螺旋槳根部,一陣炫目的火花之后,直升機頂部冒起了濃煙,落回了地上,像一只折斷了翅膀的鳥一樣,再也沒有升空的可能。
他換掉彈匣,切換到半自動模式,把照門對準了前排的座位,這架直升機的右側面全部暴露在他的視野里,以斜45度停在地面上,這讓他的射擊無比舒適。由于知道陸星柏坐在后排的右邊,他不用過多地擔心跳彈的影響。
他繼續(xù)扣動扳機,一次又一次,直到完全打穿了座艙前部的擋風玻璃,然后,他看到了濺在玻璃碎片上的血跡。
太陽完全沉沒在地平線下,槍聲的回響逐漸變得微弱,寂靜的曠野滲出寒氣。他不敢放松警惕,依然保持著持槍的姿勢,一點點朝著直升機靠近。
突然,機艙門被打開了,他的神經(jīng)馬上繃緊。一個人影從直升機里摔了出來,皺皺巴巴的西服讓他的身份再明顯不過了。陸星柏脫離了危險,這不得不說是皆大歡喜。但同時,他那看向機艙內(nèi)部的視線和驚恐的表情,讓張望晨起了疑心。
他為什么會看向機艙里面呢?難道不是因為其他人都被射殺了嗎?正當他快步走向直升機,陸星柏的喊叫讓他大吃一驚:
“救命!這個人還活著!”
張望晨不知道是誰還活著,但是前排的兩人都不再動彈,那就只能是后排左側的那個綁匪。他果斷切換回連發(fā)模式,朝著那個位置傾斜了十幾發(fā)子彈。
陸星柏吃力地爬起,向他跑來,但是又摔倒在地上,就像是四肢不聽使喚一樣。機艙里再無任何動作,這下他徹底安全了。
陸星柏再一次爬起來,轉身向直升機看去,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張望晨放下槍向他跑去,直到確認他全身毫發(fā)無損,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放松,你安全了?!?/p>
驚魂未定的陸星柏轉頭看向他,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漸漸地,他才明白自己真的沒有任何危險,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天色漸暗,遠處的公路響起了警車的警笛聲。張望晨丟掉手里的突擊步槍,脫掉西裝披在陸星柏身上。這時他想起了仍然被困在車里的甄子清,開始希望她沒有什么大礙。
白色的襯衫在暮色里相當醒目,兩輛警車停在他身前,幾名警察走下車,用手槍指著他,隨即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坐在地上的陸星柏。還沒等他們開口,張望晨就揚起了手里事先準備好的證件。
“我是紫泉市公安局保安處副處長張望晨,正在執(zhí)行公務,擊斃嫌疑犯五人?!?/p>
到此為止,這場發(fā)生在攬月灣的噩夢總算是告一段落了。閃動的燈光,嘈雜的人群,就像是夢境中無關緊要的細節(jié),和那些電視上滾動播放的消息,廣播里不斷插播的新聞,都暫時與張望晨無關了。
劉堅科呼叫了直升機,他第一個走進座艙,稍微平復了心情的陸星柏是下一個,然后是脖子上纏了繃帶的甄子清。
紫泉市的夜景雖然沒有辦法恢復成戰(zhàn)前的樣子,或許卻有著新的可能,比戰(zhàn)前還要美麗。但是背對著這樣的美景,站立在別墅前的張望晨卻沒有感受到任何欣慰,他看著不斷有警察進進出出的別墅,心里如同一團亂麻。
就在剛才,有一名警察給他和陸星柏遞來一個證據(jù)袋,袋子里是兩張照片和一封信。在看到它們之后他馬上就明白,今天發(fā)生的事,遠比他想的要復雜。他馬上用他在保安處的關系要走了這些證物,而他也并不打算歸還。他很清楚,這些解釋不清楚的東西,足以讓他和陸星柏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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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望晨,你做出的約定已經(jīng)快要到期,對我們而言,那把劍不在你的手里,并不是我們所要考慮的因素。
陳晗青違背了神的旨意,讓出了群島的圣器,這是對神的褻瀆,而同意了這個約定的你,也難辭其咎,就把今天發(fā)生的事當做是對你的警告,希望你好自為之。
如果你還關心陳晗青的性命,限你在6月23日之前穿過星門,拿回張星燦帶走的本屬于這顆星球的東西。否則,我們就不用商量其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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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張照片上的人,如果不是吳秋月,就只能是陳晗青了,這樣的暗示再明顯不過。而另一張照片上的,則是一把在刀鞘上鑲嵌了紅寶石的精致短刀。他從未見過這樣東西,也不知道它的價值,他很好奇教會為什么總是覬覦這些冷兵器。
事已至此,接下來的事情就再明顯不過了。他要穿過星門,然后找到這把奇異的短刀,然后把它帶回來。
只不過當時的他,絕對不會想到,其后發(fā)生的是怎樣的一段“桃源之旅”。
一直到他到達被稱為“地球”的地方,見到顏藝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如此順利。陳光世批準了他的行動,他在半個月之后就動身穿過了星門。當顏藝開口,表明他見過照片里的東西,張望晨幾乎難掩內(nèi)心的狂喜,原來這把短刀真的存在。事情真的會這樣順利嗎?
“只是……”顏藝的表情晦澀起來,“這樣東西在此前一直屬于被研究的樣品,對于我們的科學事業(yè)來說意義重大,重要到了不足以憑我的一家之言就能決定它的去向的程度。除此之外……哈,說來有點尷尬,它在前不久之前丟了。”
張望晨的心情跌到了谷底?!皝G了?怎么會?”
“事情非常離奇,其中的很多緣由我們到現(xiàn)在都無法理清,但是我會盡量向你講清楚。這件事情的開端,是2016年發(fā)生在你們星球那場戰(zhàn)爭中被擊敗的一方,以及這座城市里一座名為‘天城市第一中學’的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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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完)
封面圖:
Port Angeles, WA 2023: Best Places to Visit - Tripadvisor,
https://www.tripadvisor.com/Tourism-g60921-Port_Angeles_Clallam_County_Washington-Vacation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