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去看了《聲之形》，感覺還不錯，可是好像少了點什么？哦！我原來是一個人去的。 林澗涌從早晨的幻夢中掙扎地坐了起來，習(xí)慣性地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2017/1/25/9：20，隨后又迅速瀏覽了QQ的好友列表——沒有信息。林澗涌露出了無所謂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把手機丟了回去。 沒有人找我就是好事，省的浪費我寶貴的假期?！堵曋巍返漠嬅嫖览寺赌愕拿帧芬啻阂恍?。二者擇其一的話，還是《聲之形》更讓我喜歡，情感細(xì)膩、憂郁、凄美的世界才更能打動我。對了，昨晚入睡前我還想著，要是我也可以經(jīng)歷死，或者受個意外，比如眼睛瞎了、腿斷了之類的。會不會有一種獨特的美呢？呼，一覺起來反而覺得昨晚的想法太可笑、太幼稚了?！段绰劵愤€沒看完，雖然是個傷感的故事，但還是值得的，何況……（他怎么像個小女生一樣喋喋不休呢？） 忽然，房門外闖進來一個三四十歲，身形狀如土豆操一口尖嗓子的普通話的女人。 “還不趕緊起床，吃不吃早飯了？” “等會” “等會？” “等會是什么時候，我不來叫你，天知道你會睡到什么時候？ “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幾點了。” “你又不是我媽，管我這么多干什么？” “再說了，作為學(xué)生，放假期間怎么不可以睡懶覺?！? “你媽交代過我不能讓你成天睡懶覺，難不成連你媽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吧？” “切，我才不管呢。”小聲嘟囔道。 “你爸媽白天不在家，不是我管你誰會管你？” “我哪有成天睡懶覺，我這不是起來了嗎？” “這都幾點了，還早起？” “像你這樣，以后出社會了怎么過日子??？” “現(xiàn)在也就我和你媽才會關(guān)心你，才會這么對你，以后你長大了，獨立了，看誰還會這么關(guān)心你！” “何況我也有自己的家，要不是這么多年你媽一直勸我留下來，我早撒手不干了！” “真是不識好歹……” 她徑自說著，走了出去，也不管他是否有在聽。 哼，別管我才好呢！還長大了怎么怎么樣，大不了一死了之，反正我遲早要死。對了，今天還沒登陸呢。林澗涌連忙拿起丟在一旁的手機。手機上的時間顯示著10：32。 “33，己經(jīng)十二點半了”，（你這畫面轉(zhuǎn)換的有意思。這些生命管這叫鏡頭語言，我只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而已）還好可以睡個午覺，起來后正好繼續(xù)看《未聞花名》。果然吃完早餐后又吃午餐最容易犯困，下次干脆不吃早餐，只吃午餐好了…好好的假期…不能這么浪費…嗯…… ……“這么巧，你也在這買東西嗎？” “啊，呃，是，挺巧的?！? “要不是我叫住你，你還發(fā)現(xiàn)不了我呢?！? “嗯，你來買什么？” “老師來了，趕緊回去吧?！? “啊？哦?！? “嘿呦，你小子可以啊，剛才和…聊什么呢？” “沒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你還能聊一整個課間？” “起立！” “老—師—好！” “同學(xué)們好，坐。”（這幾個鏡頭語言不錯） “今天那個…又在裝腔作勢，它媽的，真看不慣她。” “第四節(jié)晚自習(xí)快下課的時候，又沒老師，早走一會怎么了，她倒好，上講臺去吼我們?！? “吵什么吵！” “對，就是這樣?！? “你們是不知道，以前我坐她后面的時候她上課也會和…說話，她這人就特會裝！” “靠、揍死這婊子算了?！? “哎，你這胖子可別光說不練啊。” “甭管他，他就會嘴上說說?！? 胖子看了眼正坐在床上看書的林澗。 “對了，我聽…說，林澗喜歡…，最近他倆老是在課間說話。” “啊呀，我居然沒發(fā)現(xiàn)，別看書了，快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怎么可能，她不過是叫我過去幫她解答作業(yè)上的問題。” “草，今天怎么這么早熄燈?！? “林澗、林澗、林澗，這道題怎么做……” 林澗睜開了眼。原來是一場夢。真是的，為什么我感覺到了異樣，可就是意識不到這是夢呢？（你會做夢嗎？不會，我又沒腦子。我之前有腦子的時候也做夢，不過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點十分，還是好困，身體根本不聽話。算了，繼續(xù)睡，說不定能續(xù)夢。 呼，結(jié)果自己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兩點。啊——唿。林澗打開門，看到女傭正在客廳那邊擦桌子。奇怪，怎么今天下午她還在，平常都是把這小洋樓打掃下，做個中飯就走了。 樓下傳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而二樓洗手間的鏡子上正映照出一幅慍怒的臉龐。大掃除怎么在這個時候搞，真掃興。 咚、咚、咚、伴隨著有節(jié)律的聲響，這位正努力打掃這座空曠——白天基本只有“小少爺”在——又冗雜的別墅的女傭，在二樓的樓梯口上撞見了正從洗手間出來的“小少爺”。 “怎么，你今天要大掃除嗎？” “今天都二十八了，后天就過年了，不趕緊打掃怎么行呢？” “待會呀，這二樓的房間我都要打掃一遍，你可以先去樓下待著?！? “好——”林澗故意把音節(jié)拖長，但是女傭正在洗手間里倒鼓“化學(xué)藥劑”了，并沒有聽到。 剛才不應(yīng)該這么說的，好在她沒理我，不然又得聽她嘮嘮叨叨了。公雞打鳴都沒她那金嗓子刺耳。 窗外陽光明媚，正是烏縣難得的小陽春。難得天氣這么好，出去走走也罷。 “每次搞衛(wèi)生，都是這里最臟，全是灰塵，隔幾天就臟，隔幾天就臟，真煩人”陽臺上的灰塵在陽光下姿意起舞，仿佛在捉弄這位可憐的婦人。 “真搞不明白，他們家怎么會住在這種地方，完全不是別墅該待的地方?！? 趙春娣把身子一扭，恰好瞥見一個瘦高的少年騎著藍(lán)色山地自行車向院外駛?cè)ァ? 出去了好，像他們這種年紀(jì)，就應(yīng)該多出去走走，那有成天待在家里看動畫、打游戲的道理。我小的時候，沒有電腦、沒有手機、住在山里面，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放牛、放鴨，要揀柴…… 如果讓一個品味高雅的人參觀一下親水公園的話，他大概會覺得這里單調(diào)乏味，亳無特色，徒有一個濕地公園的幌子。他們那欣賞得來呢？雖然一年四季都差不多，但我還是覺得挺不錯的。也許是我不懂藝術(shù)，沒他們高雅的品味。畢競別人說爛的電影或動畫，我看的時候卻又覺還可以呀。 明媚的陽光、草坪，還有親水步道下碧波蕩漾的河水——雖然近岸部分有許多塑料瓶。到下面走走好了。（我認(rèn)為你已經(jīng)是個藝術(shù)家了，明明是‘兩岸漂浮著散發(fā)惡臭的塑料瓶和垃圾袋’你別拆穿我嘛，好好的諷刺片段到了你這就成了打趣的材料了） 罄水的對岸正在施工，上面的吊塔垂的老高，雖然看不到人影，卻能聽到當(dāng)、當(dāng)、滋、滋的聲音。再遠(yuǎn)一點的地方——大約三五百米——就是城郊了，那里有三四層高的水泥平房。周邊零星散著幾塊地。再往遠(yuǎn)處，就只能看到墨綠的連峰，像包餃子似的包住了這個“餡”。 一個人走在這里的少年，顯得有些突兀。四周流動的人群里充斥著頭發(fā)花白的爺爺、奶奶、帶小孩的兩口子、牽著小手的情侶、互相訴苦的姐妹。 突然，林澗停下了慢悠悠的腳步，從棉襖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機。 三點十六。沒有信息。他又恢復(fù)剛才那種步態(tài)，繼續(xù)往前走了一會。他走到步道上方的一個觀景臺上坐下，又站了起來。在他的對岸，正好是那座未峻工的大樓。水面上泛起急促的波紋。好冷。他下意識的將雙手縮進了口袋里。 對了，我可以趁晚上沒人的時候從那里跳下去。只需要奮力一跳，就可以死了。死了就不會再憂愁感傷，也不用再去那該死的高中、該死的老師、該死的宿舍生活。讓這一切都結(jié)束好了，反正人遲早要死。何況我也考不上本科，英語那么差，數(shù)學(xué)也是一團糟。憑什么我要學(xué)這些沒用的東西。一天天地，氣死人了。如果不是那年高中擴招，我肯定不會像這樣多愁善感。（我知道，他待會肯定又會覺得沒必要跳下去，對嗎？哦，用他們的話說‘我不能劇透’嘻，真應(yīng)該把那個設(shè)計你的人修理一頓） 林澗想要大聲吼幾嗓子，可不知是因為喉嚨哽住無法發(fā)聲，還是因為亭子下方草坪上躺著的人群讓他感到害羞。最終，他惱的奮力踹了一腳旁邊的大理石板凳，正要多踹幾腳的時候，他又把那懸在半空中的鋼釬收了回去。因為過道上正傳來老人們毫不顧忌的談笑聲。于是，他又像雕塑似地站在那里，背對著他們，望著對岸。 他又騎上那輛藍(lán)色的山地自行車，向新建成的地段駛?cè)?，那里的售樓部還沒有拆除。許多大樓的孔洞上也還沒有安裝監(jiān)獄似的鐵絲網(wǎng)。他把車停在一處僻靜的路段，也沒鎖。他像個獵人一樣在水泥叢林中尋找。走到一幢高樓的樓道口，他停下，四處望了望，一溜煙的跑進去，也不坐電梯，就這么跑上了樓頂。 現(xiàn)在…只需……要…跳下去…就…夠了?！诖蠚夂螅譂舅奶幾吡俗?，終于在一個邊緣上站定。只要頭著地的話，應(yīng)該不會感到痛吧？我才不管他們，反正我死了我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也沒有靈魂，也不會投胎，就和睡覺一樣?？墒?，我應(yīng)該寫封遺書，告訴他們我是自殺的，也不要去追究誰的責(zé)任，死就死了，大驚小怪干什么？我不過是地球七十億分之一而已。不對，我要是不想有爭議，就死得干凈點，什么也別留下，別麻煩任何人，人總歸是有死的權(quán)利的，他們應(yīng)該理解我的選擇。 林澗伸出頭向外面看了看，最下面是一座花壇，旁邊是個小廣場，有幾個婦女抱著孩子在那邊閑聊。那雙纖細(xì)的高蹺往后退了幾步，剛才劇烈運動的熱量已經(jīng)被一種寒冷取代。 等我數(shù)到一就跳下去，三……二……一，不行，不行，不行。還是看下時間，如果是偶數(shù)我就跳。三點四十六……那雙高蹺又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幾步，站定在那。 算了，算了?，F(xiàn)在下面有人，還是半夜的時候再過來好了。那雙高蹺又趕緊退了回去。 這時，響起一種清脆的聲音。林澗揉了揉雙眼，又下意識的眨了眨，這才掏出手機。 “在嗎？” “你歷史那八張試卷的大題借我抄一下?！? 你小子，就只有這種時候會找我。那雙留著長指甲的手在屏幕上停了半刻。最終，那道閃爍的黑色豎線從右邊移到了左邊。他把剛才打的字刪去了。 “好的。” “對了，政治和地理的你要是做了也給我抄一下。” “等我做完再說?！保ㄋ筒荒艽竽扅c嗎？這么害羞，這么敏感，難怪沒朋友找他。你就不能安靜地看下去嗎，虧你還想要收集宇宙間的藝術(shù)品。我這不是帶著腦子在看嗎？切，別扯了，反正你也沒腦子） ……空曠的屋頂沒有再響起過任何聲音。仿佛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林澗的手機沒有再響起過。于是，他一步一步的走下樓去。 那輛藍(lán)色的山地自行車又一次出現(xiàn)在那條柏油路上，只不過同之前的行駛方向相反。 剛才就不應(yīng)該害怕，鼓起勁，一口氣跳下去就成了，現(xiàn)在回去了，晚上怎么可能還會來呢？ 怎么到我這就變紅了，又得等個一分多鐘。要不，我失手撞個交通事故好了？嗡…嗡……嗡嗡……，路口處突然沖出一頭“豺狼”，眼看就要咬住那藍(lán)色“兔子”的脖頸，“兔子”急忙把龍頭一扭，身子一斜，拉緊剎車。呼，差點就撞上了。 等我回到家后，那保姆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我可以順路去買點零食，邊看電視邊吃零食。這樣美好的下午時光可不能浪費。晚上爸媽回來了我就只能去寫作業(yè)了，他們應(yīng)該是七點左右回…… “李鵬宇去哪了？” “那個垃圾躲在網(wǎng)吧打游戲唄。” “他爸媽經(jīng)?！? “要不，我們找他一塊去爬……” 一對少年男女無所顧忌的談話由遠(yuǎn)及近的傳來，隨后又是一陣嗡嗡聲打斷了林澗的思緒。這只藍(lán)色的“兔子”似乎忘記了，“豺狼”從不單獨行動。（……那個…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你懂的。好吧，那我盡量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