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一百零一幕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你打算怎么過年?”
“過年?”
王英彥看著張曉麗把藥喝下去問道,明天就要過年了,如果這個時候再不考慮這方面的問題,那這個人也是在神經大條得過頭了。
“還和以往一樣唄,反正因為最近的事情,盤古議會是不可能給我們放假了,老老實實呆著吧?!?/span>
“這可不行,你現(xiàn)在可是生著病,我就有探望你的理由偷懶……到時候我去買些東西過來,咱們兩個可以一塊,胡安你也來嗎?”
“如果有空的話?!?/span>
哈哈,要是他們兩個知道現(xiàn)在胡安的家里面有兩個死靈奧術師,不知道會表現(xiàn)出什么樣子的態(tài)度來呢?現(xiàn)在這個病房的氛圍以及沒有剛剛進來的時候那一半冰冷了,張曉麗已經對胡安不會再報以之前的那種態(tài)度了,也就是說離我的計劃更近了一步。
胡安必須要依附這個如同古樹一般的巨大體制,才有可能繼續(xù)在這個世界上活著,而到那個時候我也必須離去,這就是我的計劃,我很慶幸現(xiàn)在事情的發(fā)展正在一步一步的進行著。
“1997年……滄海市第一中學……這本子是誰給你的?”
突然,張曉麗拿著胡安的本子端詳道,胡安也很直白的說了這是李澤淵給她的。
“這本子都快要用完了啊,這樣,我再給你一本新的吧——諾?!?/span>
她直起身子,緊接著拉開床頭柜一旁的抽屜,拿出一本厚實的筆記本,上面印著盤古議會的標志,打開前幾頁看了看有一些類似筆記的東西;內容的話,大多數是有關于奧術師世界的一些基礎常識以及基礎奧術的應用,看來應該是張曉麗在加入盤古議會的初期用到過這本本子。
“我現(xiàn)在已經用不上了。”她說道,“雖然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但是因為我懶的緣故,就遺棄了記筆記的習慣,這筆記本送給你,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謝謝——
胡安翻開新的一頁,寫下這兩個字。
“電話……呂妍總管打來的。”
“要接嗎?”張曉麗問道。
“肯定的啊,不接電話我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喂?”
“王英彥,你現(xiàn)在在哪里?”電話另一頭的呂妍聲音有些低沉,“你現(xiàn)在馬上去給張曉麗辦一個出院手續(xù)吧,現(xiàn)在她的身體應該已經沒問題了?!?/span>
“我現(xiàn)在就和她在一起……您說出院手續(xù)嗎?怎么這么快?”
“馬上就要施行對陸家嘴的突襲計劃了,東方明珠塔的巨龍必須要盡快處理掉,隨著時間的推移估計奧術師協(xié)會也馬上就會注意到上海的異常,我們時間緊迫?!?/span>
“但是……張曉麗的身體狀況實在是有些……”
“突襲計劃的時間是這個星期六的晚上,你們兩個商量一下吧。要是遇到胡安的話,順便和她說一聲,讓她來老場坊找我,我有事情和她說。”
說完,對方掛斷了電話,王英彥將手機收回褲兜,用復雜的眼神注視著張曉麗。
“我知道呂妍說了什么,不要緊的,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靈體治療在關鍵時刻還是起了作用的?!?/span>
“即使你這么說,可是……”
“拜托,我可沒有看起來的這么脆弱……不過,既然之前說到了過年的事情,那我還是晚幾天再出院吧,反正作戰(zhàn)計劃是下個星期六。”
“說的也是,那我現(xiàn)在就去買東西?!?/span>
話畢,道了別后,我們和王英彥一起走出了醫(yī)院,在門口胡安和他做了簡單的道別后,他就朝著四川路的方向走去了,聽說那邊有幾個還不錯的批發(fā)市場,興許能夠淘到一些好東西吧。我和胡安已經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現(xiàn)在還有一件事,就是去找呂妍,不知道在上次和她對峙之后,她對我們的態(tài)度是怎樣的?
或者說,胡安是否對她還有利用價值。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子之盾,拒子之矛……”
重新回到老場坊,來到呂妍的辦公室,這個房間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陳列——被擺放的落錯有致的書本、打掃的一塵不染的桌面,有一種后現(xiàn)代極簡主義的風格,只要是個強迫癥看到了呂妍的房間恐怕心情都會一瞬間好很多吧。
難得的是,呂妍居然心情很好,此時的她正捧著一本《韓非子》朗讀,似乎已經沉寂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將我們的存在完全忘記了。
“戰(zhàn)國時期,大思想家韓非子曾講有一個賣矛和盾的人,見人推銷他的矛是世界上最尖利的矛,沒有穿不透的東西;一會又向人推銷他的盾是世界上最堅硬的盾,沒有什么東西能戳穿它。人群中有人問他用他的矛戳他的盾,他只好落荒而逃。由于攻擊的原因,人類先造出了矛,由于人類還需要防御被攻擊,同時造出了盾,反之,也是成立的。所以,無論是先攻擊還是先防守,矛和盾需要是同等重要的。在人們檢驗矛和盾誰占優(yōu)勢時,發(fā)生了用自己的矛攻擊自己的盾的想法,既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span>
說罷,她將書收回一旁的書柜,之后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用手指輕撫著身前光滑的桌面,發(fā)出令人心里發(fā)毛的滋滋聲。胡安和她對視著,她并不怕呂妍,只是當下的氣氛讓她有些手足無措罷了,畢竟現(xiàn)在還暫時不能確定這個呂妍想要干什么。
“這個故事揭示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那就是對立統(tǒng)一規(guī)律;統(tǒng)一性是大前提,既是任何事物內部;統(tǒng)一性的同一性,即矛和盾同時產生,對立性既是同一事物內部存在的兩個方面,一定是對立的。這種對立雙方力量的對比和轉化,構成了事物發(fā)展的動力,也就是事物的量變過程;當一方絕對戰(zhàn)勝另一方,事物就發(fā)生了質變,原來的事物隨之消失,新的事物產生——雖然是淺簡易概的道理,可是現(xiàn)實中卻很多人會陷入這個悖論的螺旋之中?!?/span>
“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胡安在本子上寫下。
“哦?你換本子了,這本子是之前我給張曉麗用的,沒想到她居然給了你……”呂妍的關注點似乎并不在問題本身,“罷了,物盡其用這也是?!?/span>
“用靈魂奧術師來對付靈魂奧術師,這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么?”
“沒錯——但是你漏了剛剛我說的一句話,以子之盾,拒子之矛。靈魂奧術師之于盤古議會存在的意義,與靈魂奧術師本人有關,就像你一樣,因為對盤古議會來說留你在旁邊比你在外面游蕩跟有好處,這就是以子之盾,拒子之矛。和平解決問題有誰不想呢?”
“那么韓欣呢?”胡安上前,距離呂妍的桌子只有不到三步路的距離,“韓欣只是受到了闇煙的感染,但是她并沒有做錯什么?!?/span>
“你說對了胡安,她沒有做任何——你設想一下,闇煙這種東西為什么會出現(xiàn)?”
“是因為東方明珠塔的龍么?”
“沒錯,如果不是因為那頭龍,闇煙便不會出現(xiàn)。韓欣一家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不幸,不過現(xiàn)在是時候結束這樣痛苦的輪回了,內閣已經決定對陸家嘴的怪物們進行清剿,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夠和我們一起?!?/span>
胡安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窗外微弱的光芒揮灑在她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白光。
這難道不是詭辯么?
韓欣的死亡難道不是因為盤古議會的政策問題呢?可是你這個呂妍現(xiàn)在想到的居然是推脫責任,我呸,你們這些盤古議會的酒囊飯袋向來都是一個樣!
可是……我該怎么辦呢?
畢竟因為之前呂妍利用南海一號打撈起來的祭器控制住了胡安的符文之力,如果拒絕的話,她也一定會用同樣的方法控制胡安,到時候我們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畢竟沒有人愿意撕破臉。這是沒有辦法的選擇,這也是胡安在日后需要面對的問題……
“我明白了……”
可是,和上次一樣,在我沒有說出我的計劃時,胡安卻自己做了決定。
“你明白就好,到時候我們將組建二十支小隊,你就和張曉麗王英彥他們一組吧,具體的我已經上傳到BIOS系統(tǒng)里面了,你回家拿手機看就行?!?/span>
話畢,我們離開呂妍的辦公室——東方明珠塔的清剿計劃么?
——胡安,你剛剛……
——怎么了?
——不……沒什么。
我收回了想要說的話,畢竟胡安需要的是成長。
是時候處理一下那些個怪物了,如果那些怪物和闇煙、東方明珠塔上的龍骸是有聯(lián)系的話,那么這一切的謎底也會在這次的計劃中揭開——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需要一個人的幫助。
“……”
說曹操曹操到,李澤淵……正從走廊的盡頭走過來,那個地方我記得是通往地下室的安全通道,還有就是廁所??墒呛鸵酝煌匠5睦顫蓽Y見到胡安一般的態(tài)度都是有些賣弄,可是這一次見面,二人卻站在走廊的兩側,他投以冰冷的目光,已經沒有之前的那一般光芒。
“李澤淵,我想請你幫胡安……”
“別說了音樂家,我已經明白了?!?/span>
這家伙難得打斷了我的話,雖然我沒有現(xiàn)出實體,但是卻能夠憑借直覺猜測到我的位置。
“上?!虾!_實……只有呂妍能夠做到,我明白了我的意義……所以……對不起……我……我……”
他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說話的意念,快步離開了走廊。
這個家伙到底什么毛?。?/span>
算了,沒有李澤淵的幫助也無所謂,陳思真和許文昌不是還住在家里面么?我們到時候找他們幫忙就是了。李澤淵的話……估計又是在鬧情緒,畢竟之前她偷了呂妍的車,還幫助韓欣逃離盤古議會的控制——只是,他說的話著實有些耐人尋味……
?
?
“怎么……難道你就面對的勇氣也沒有了么?”
“……”
李澤淵回到呂妍的辦公室,關上門,靠在墻上半彎著腰,用冷漠的眼神注視著這個宛若薔薇一般的女人。
“從你的表情我就能夠看出來,在見到我的努力成果后,你已經想明白了?!?/span>
“你簡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但是只有瘋子才能夠想象出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對嗎李澤淵?”
李澤淵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伸手想要去拉門把手。
“你難道還沒有明白么?”他的手停住了,“只有這么做,才能保證重要之人不會逝去,因為命運的關系我們可能需要承受大多數人無法承受的苦痛,但是沒關系了李澤淵,我們兩個聯(lián)手……只要我們聯(lián)手,哪怕內閣我們都不足為懼?!?/span>
“哼……真沒想到一個盤古議會的城市總管會說出這樣的話。”
“怎么,你要錄音,然后寫檢舉信么?”
“這倒是不會……”李澤淵打開門,“我只是……我的腦子很亂,我需要時間思考一些問題……或許我們真的是同一類人,但是我們還是有不同的地方?!?/span>
“你現(xiàn)在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呂妍上前,湊在李澤淵的耳邊悄悄說道,“去睡一覺吧,睡一覺,把腦子放空,然后想一想你所看到的一切——你所經歷的一切,一個原本應該幸福的人卻被其所為之信仰的東西拋棄,這一切公平嗎?”
“我……我知道了……”
他想要反駁,但是實在是說不出口,因為一些有悖于常識的東西……不……應該說是自己曾經還是一個少年時的那股信念,現(xiàn)在再一次的沖擊著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