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斯】欲上重樓 欲說還休
把之前寫過的搬過來一部分2333圈地自萌,純寫著玩的,請勿當真
“你回來了。”我有些頹廢的坐在地上,抬手想給自己點一支煙,不過煙草被血浸濕,根本點不著。
“高斯,這三年,你到底都經(jīng)歷了什么?”
“還行,也不是很多。”我有些自嘲的笑笑:“對了,你要結婚了吧,祝你幸福?!?/p>
失血過多的我終是支撐不住,昏倒在血泊之中,我在意識模糊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一張焦急又不知所措的臉。
我終是沒能說出那句藏在我心里的話,再見了,馬浩寧。
1
2025年,在人類社會中突然爆發(fā)了一種罕見的疾病,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就像是一種詛咒。
被詛咒的人的身體會倒退三年,但卻不是年齡和記憶的倒退,而是傷疤的倒退,所有的在這三年里受的傷都會在這一天的時間里重新出現(xiàn)和疊加,并且不會愈合,也沒有凝血。
運氣好一點的人不會有什么影響,如果這三年里僅僅是擦傷或者沒受過傷的根本不會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但運氣差一點的人就沒那么好受了。
一時間,各大城市醫(yī)院的急救科爆滿,病人擠滿了住院處,所有地方都充斥著哀嚎和痛苦的呻吟,粘膩的鮮血流淌堆積在地上沒有人有時間去管。
因為傷口不會愈合,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剛剛發(fā)生一樣。因為失血過多死去的人馬上就堆滿了停尸間和火葬場,所有人都來不及悲傷就要去送走另一個離開自己的親人。
早上的時候我聽說的新聞,公司里也都是不停被抬走的人,地上的血一層接著一層,很快就來了一個瘸著腿的保潔阿姨把地上的血給清理掉,她一邊擦,另一邊自己的腿上也在滲血。
這種詛咒是慢慢發(fā)作的,比如你早上起來的時候身上的疤痕會退變成為結痂,晚上可能就是剛剛受傷時綻開的皮肉在向你招手。
偏偏還是會疊加的傷口,如果你這三年里經(jīng)常會不小心刮傷手臂,那最后你的雙臂會像是被人凌虐過一樣慘烈。
公司放了假,順帶讓員工們有時間去幫助一下那些倒霉的人。
巧了,我也是那些倒霉的人之一,偏偏這三年來我受的傷比我這輩子加起來的都多,自從離開他之后,我的霉運就沒有停下來過。
2
高一軍訓的時候,八月的太陽都不如那時候的馬浩寧刺眼。
男生發(fā)育的都比較晚,所以特別擅長運動的馬浩寧在人群中就顯得特別的顯眼,軍訓時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喜歡,一直到高中畢業(yè)學校的表白墻上還掛著他的名字和照片。
他是校排球隊的隊員,高二的時候成了校隊的隊長,帶著整個排球隊在全省高中的比賽上拿回了第一名。
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條路的人,那時候的我因為經(jīng)常生病請假,平日里沉默寡言、獨來獨往,和班上的很多人都不是很熟,我的身高也就才堪堪到他的下巴,每次看到他在球場上揮灑汗水的時候,都是我手臂上的滯留針剛剛拿掉的時候。
高二,班主任找到我和他一起談話,我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學習成績一直穩(wěn)穩(wěn)排在年級前十;馬浩寧的體育成績好,但他每次考試的排名都穩(wěn)穩(wěn)的吊在全年組的倒數(shù)。
班主任很自信,他覺得我們兩個這么互補,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下課之后,史上最不可能做同桌的兩個人,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坐在一起了。
“放學一起?”
“你先走吧,我得去打針?!?/p>
“真麻煩,跟個小姑娘一樣?!?/p>
“你再說我回家就告訴阿姨你今天作業(yè)都是我寫的?!?/p>
高三,我發(fā)現(xiàn)了馬浩寧放在床單下邊的雜志,上面的畫面帶給我的沖擊實在是太強了,他進屋的時候就看見了滿臉通紅的我還有胡亂塞回床單下面的雜志。
“喲,我們的小學霸也思春了?”
“你,怎么能看這種東西?”
“你不也看了?”
“我沒有!”
“我可是都看見了,你還想嫁禍給我,叔叔阿姨可都在外面,你信不信……”
“你別說話了!”我拼命的捂著他的嘴,兩個人胡鬧了幾番,最后他漲紅著臉看著我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正騎坐在他的懷里。
“你讓我不告狀也行,小學霸,叫聲哥哥聽,我以后就什么都不說?!?/p>
馬浩寧雙腿之間的那個東西讓我沒辦法忽略,最后我只能憋著滿臉通紅,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叫了他一聲“哥哥”,他那個東西就更明顯了。
那雜志不是班上男生愛看的比基尼美女,那上面都是男人。
3
詛咒爆發(fā)的第二天,電視里的科學家稱這次的疾病為“人體表皮受損逆流綜合征”,具體傳播途徑還不清楚,但現(xiàn)在的傳播速度來看,等科學家找到解決辦法的時候,城市中的人們大概也就快要死光了。
不出所料的,某百年老品牌的急救止血藥被一搶而空,就像是前些年突然爆發(fā)又戛然而止的疫情里人們搶購口罩一樣。
我聽著街道外面的爭吵、尖叫和哭喊聲實在是吵鬧,陽光也刺眼,正好公司放假,我也沒處去,就把窗簾一拉,戴上眼罩耳塞,什么都不想的睡上個幾天幾夜,說不定這場異動就是我做的一個夢,再睜眼就結束了。
我如愿以償?shù)乃?,夢里的我好像又見到了那張在陽光下對著我笑的臉?/p>
4
高三,大人們都不知道是什么契機,我居然讓馬浩寧能在最后一個學年踏實學習,最后竟然能和我考進一個大學。
雖然他的專業(yè)并不是太好,但他家和他都挺開心的,錄取通知書拿回來的那天,馬叔叔和阿姨特意拎著禮物來道謝,馬浩寧也來道謝了,不過方式特殊了點。
入夜,兩家大人都喝的有些多,還在高聲討論著以后,馬浩寧拉著我去了他家,一起躺在他的床上。
他興奮的告訴我,他應該是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
我的心里有些期待,還有些忐忑的問他:
“是誰?”
“你認識的!他是二班戴眼鏡的那個!之前和咱們一起寫過作業(yè)?!?/p>
“你是說,小楊?”
馬浩寧有些興奮,一邊比劃著一邊像我描述,其實那個男生就比他稍微矮了兩三厘米的樣子,人很好,馬浩寧總和他在一起打游戲,共同話題也多,他們兩個走到一起,確實挺搭對的。
我在和他討論怎么確定那個男生是不是也喜歡他的時候,我的心臟好像被人扔進了冰窖里冰冷刺骨,不見天日。
后來他再說什么話我好像就聽不見了,意識消失之前,只能看得到馬浩寧焦急又手足無措的臉。
這次住院我住了很久,終于在學校臨開學的時候,我出院才見到了馬浩寧。
他好像是變了,變得內(nèi)斂的多,也不再每天咋咋呼呼帶著我去打球了,我問他怎么回事,他也只是閃躲,從不主動回答。
那次之后我再也沒有住過院,我的身體居然在逐漸的轉(zhuǎn)好,以前那些從來沒有嘗試過的運動我都想嘗試一下,以前顧及身體,從來都沒有體驗過在操場上瘋跑,在舞臺上狂歡的感覺。
上了大學之后,我和馬浩寧的身份就像是互換了一樣,他開始泡在圖書館里準備考證,我在各種社團和學生會組織里綻放我遲到的活力。
父母雖然不理解,但是看我這么健康,也就默許了我的行為。
5
詛咒爆發(fā)的第三天,夢醒,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手臂上傳來了刺痛,我掀開眼罩一看,心中一驚。
我也被傳染了。
電視里的科學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很明顯,誰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因為什么而引起的,而且也沒有任何的解決辦法。
網(wǎng)上甚至都開始了討論,“人體表皮受損逆流綜合征”是不是和工業(yè)廢水排放入海有關系。
我的手機瘋狂震動,我沒時間去管,手臂上不斷倒退出現(xiàn)的血痂,都是我不敢再去回想的記憶。
“砰砰砰!”巨大的敲門聲喚醒了我的意識,我去開門,看見來人之后我又要把門給關上,卻被那人給擋住。
“你怎么回事!我給你打了那么多次電話!你為什么不接!”
“我剛睡醒,沒看手機?!?/p>
“那你讓我先進去說啊,樓道里哪里都是血,我過來一趟可費勁……”馬浩寧不顧我的阻攔,拎著兩大包的東西就要往屋里擠,可看到我手臂和胸口處的傷痕時猛地停住了。
“你別進來了,我,我應該是被傳染了。”我有些狼狽的捂住自己的雙臂,可傷口的結痂在我的皮膚上實在是太明顯,我根本就擋不住。
他最終還是進來了,他用的理由是,自己這三年根本就沒有受傷,完全都不在怕的。
我沒辦法拒絕,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擅長拒絕別人的請求。
至于為什么他會知道我現(xiàn)在住的地址,呵,實在巧合的是,他是我們一個月前新來的老板。
馬浩寧,現(xiàn)在是我的頂頭上司,也是我的前男友。
?
6
大二,這是我第不知道多少次被人表白,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我特別喜歡玫瑰,尤其是紅色的,導致每次被人表白或者有人送花就都是紅色的玫瑰,大朵大朵的都快要把我給淹沒了。
我抱著玫瑰,看著眼前有些局促的男生,一時間有些無語。
一開始是想要我qq微信的女孩太多,我就說我喜歡男生,沒過多長時間,不少學長學弟加我聯(lián)系方式的反倒變得比原來還多了。
當然還有女生不信邪揚言要把我給掰直的比比皆是,基本上三天就會收到一小束紅玫瑰,五天一大束。
礙于寢室里實在是沒地方放,我也不好意思當著人面把花扔掉,而且公寓樓里也有幾個男生好像也對我有意思,最后我只能在外面租了一個公寓住。
在第n次有人送我花被我拒絕之后,我抱著花往公寓走,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感應燈突然亮了起來,那里站著一個男人。
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是很久都沒見過的馬浩寧。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的?”
他有些沉默,我背對著他單手開了門,把花放到了冰箱里,我素來不愛屯糧,一般別人送我的花我都會放到冰箱冷藏里,可以放很久。
“你來這干嘛?不是整天都在圖書館嗎?”
我話還沒問完,他猛地竄進屋關上門,從背后把我給抱住了。
饒是我這么多年努力運動,還是掙脫不開他的懷抱。
我承認被他抱住的時候我有些怕了。
“聽說……你喜歡男生?”他低沉的聲音通過嘴巴打在我的耳邊,他用手把我的眼睛給遮住了,我看不到,但我保證,兩只耳朵肯定都紅了。
“是,是啊,那又怎樣?你又抽什么風?”
“既然這么多人都入不了你的眼,那你不如考慮考慮我?”
我說過的,我這個人并不擅長拒絕,尤其是馬浩寧。
我們兩個就這么偷偷的在一起了,在學校里倒是不顧忌,但是在雙方的家長面前,我總是顯得十分不自在,不僅僅是因為他總會在家長聚會的時候偷偷撩我,還因為,雙方的家長總是會問我和他都有沒有女朋友。
他們總是很相信我,總是相信我是那個最聽話的孩子,我是不會騙人的。
7
詛咒爆發(fā)的第三天,中午,他給我?guī)淼臐M滿兩大袋都是食物,他知道我素來不喜歡囤糧食,但還是在打開冰箱看到只有半盒速凍餃子的時候發(fā)表了他的不滿。
“我說你家這冰箱跟了你也實在是委屈,你挨餓不說,還得帶著冰箱一起挨餓?!?/p>
我笑笑不說話,手臂上的結痂不再是早上的暗紅色,開始變得有些鮮艷馬浩寧看著我雙臂和胸口觸目驚心的傷口,忍不住開口:
“要不我們下午去,去醫(yī)院看看?”說完話他緊緊閉著眼睛,怕我下一秒就生氣趕他出門。
我知道他是顧及我的想法,我還是笑:
“去了醫(yī)院又什么辦法,現(xiàn)在醫(yī)生都不知道能不能顧得上自己,到時候你別也被傳染,那就沒人給我做飯了?!?/p>
“笑什么啊,再笑,再笑我今天就不給你做飯了?!彼臀也灰粯?,他現(xiàn)在畢竟還是我的上司,但是誰能想到一個正穿著正裝白襯衫西服褲子的總經(jīng)理給一個小職員做飯呢?
“要不是怕你餓死在家里,我才懶得來,這兩天我就住在這吧,家那邊我也不想回去,正好照顧你把手里的工作都做完?!?/p>
“你是周扒皮吧你!”我把手里的紙巾盒扔過去,被他精確的接在手里。
“誰讓我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認真負責的總經(jīng)理呢!”馬浩寧笑著重新走進廚房,我繼續(xù)癱在沙發(fā)上睡覺。
他真的好賤。
8
大學畢業(yè),我和馬浩寧在一起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
還是被他母親和我的母親一起發(fā)現(xiàn)的。
其實這段記憶我記得不太清楚了,我記得我們從床上被揪著耳朵拉下來,就像是捉奸一樣的把我們兩個分開,隨后就是馬阿姨劈頭蓋臉的謾罵和毆打,他好像也攔了,但是沒攔住,馬阿姨的巴掌就那么穩(wěn)穩(wěn)的落在我的臉上。
馬浩寧說,說他自己是正常的,一直都是我自己在演獨角戲。
他母親信了,于是她罵我罵的更加難聽;我抬頭看我自己的媽媽,她也信了。
他家連夜搬走了,也不考研究生了,直接被馬阿姨送去了國外留學。
我渾渾噩噩的睡了很久,我睡在公寓里,房租時間還沒到,我當時為了和馬浩寧在一起住多交了一年的房租。
天好像也黑了很久,直到有陽光照在我臉上的時候,滿眼都是猩紅。
我居然活了下來,馬浩寧他居然真的沒有回來見我,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后來人們說我病了,要治病。
時間好像越來越慢,尤其是他們給我治病的時候,他們明明說一點都不疼,但我卻覺得每天都在疼,五臟六腑都疼。
我應該是死在了馬浩寧離開的那天,不然為什么每天晚上的夢里我都會夢到腐爛的自己。
后來,我終于也答出了所有人都滿意的答案,終于在見到他的照片的時候,一點波瀾也都不會有了。
再后來,疫情爆發(fā),我終于被父母接回了家,原來的那個家拆遷,父母買了兩套房子,一套留給我住。
我和他一起長大的地方,就這么被新的樓房和小區(qū)給取代了。
身邊的人都在勸我應該有個新的開始,父母幫我找了個工作,畢竟我之前還是個雙一流大學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工作上的事很快就上手了。
就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的時候,馬浩寧居然回國了。
他居然成了我的領導,是我們公司空降調(diào)過來的總經(jīng)理。
“高斯?居然在這里見到你了,好巧啊?!?/p>
“是啊,好巧?!蔽覍擂蔚男πΓ瑳]有再搭話。
他好像想不起來之前發(fā)生的事一樣,對我熱情地和以前高中時期一樣。
下班的時候,我剛好看到了馬阿姨,她對我的態(tài)度居然柔和了不少,還約我一起吃飯。
“小斯呀,之前的事是阿姨對不起你,浩寧他……他走了之后出了點事情,他對于你的記憶回到了高中時期,而且情緒很不穩(wěn)定,經(jīng)常想要來見你……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答應了馬阿姨的請求,對待他一如高中時期那樣……我也向阿姨保證了,我對他已經(jīng)沒有一點心思。
“我們小斯這次回國也是要結婚了,對了,這是婚禮的請柬……”
后面季阿姨又說了什么,我都沒再聽清,新娘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請柬上還附著他們倆個的婚紗照,季揚笑著看向自己的新娘,那笑容和高中時陽光下拉著我去球場的笑容一樣刺眼。
9
詛咒爆發(fā)的第三天,下午,吃過飯之后我的情況嚴重起來,就連手腕內(nèi)側的傷口也開始逐步顯現(xiàn)出來了,小臂上的傷口開始出血,量不是很大,我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在沙發(fā)上睡睡醒醒。
我的意識似乎也回到了小時候的那段時間,可以肆無忌憚的靠在他身邊。
馬浩寧一直在和我講話,他怕我真的出問題。一個黑皮大漢蹲在沙發(fā)邊上一臉的擔心,看見血從我手腕和小臂上滲出臉上的血色都沒了。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不停的給我上止血藥,包扎。
“疼不疼啊?”
“疼啊……”疼的我嘴唇都白了,他還不讓我咬。
“活該,傻子一樣?!?/p>
我又笑了起來,笑過之后朝他要了一支煙,他沒給。
“給我一支,一支就夠了。”
“滾,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抽煙!”馬浩寧翻了一個白眼,猶豫了一會兒之后還是把兜里的煙盒拿了出來。
“真乖,來,爸爸抱抱~”
“滾一邊歇著去,嫌你現(xiàn)在還不疼是不是?!?/p>
街道上一片混亂,就連電視臺也無法幸免,即使是新聞播報的主持人也難免身上會有傷口,正在報道新聞的時候白襯衫的胸口處突然滲出一點紅色。
相比之下,屋里還算安定,和他待在一起居然還有些溫馨。
血還在流,我隱約有一種直覺,我應該活不過今天晚上十二點了。
我看了一眼他,多年的默契讓他一下子就懂了,破口大罵,看著他急的跳腳,我又笑他傻,笑完之后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昏睡之前,我隱約聽到他一直在打電話,不知道是打給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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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馬浩寧是我鄰居家的孩子,從小我們家就住在對門。
我從小身體不好就總被爸媽要求跟著他玩,他也是從小就被父母耳提面命的講要多和我問問學習上的問題。
我短暫的一生中,我見到過很多次馬浩寧。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我剛滿月,馬阿姨和馬叔叔帶著已經(jīng)八個月的他來看我。
我媽說我那時見到馬浩寧就用手指甲摳他,然后他就會用手打我,到最后我們兩個坐在地上一起哭。
當時雙方的父母都有點擔心兩個孩子不和以后該怎么辦,不過這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不知道馬浩寧到底是抽的哪門子瘋,我可能也是瘋了。
他抓周那天抓著的是我,我抓周那天抓的也是他。
兩個孩子的手就那么死死的抓著,最后還是他媽媽把我們的手掰開的。
11
詛咒爆發(fā)的第三天,太陽逐漸落了下去,時間開始變得越來越慢,我睡著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我把電視打開了,雖然現(xiàn)在沒有人在播報新聞,但無信號的“沙沙”聲還能顯得屋里熱鬧一點。
馬浩寧一直在打電話,時不時回來確定我的情況,我想張嘴讓他停一停,來回走的我頭暈,但是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疼了,我記得我早上起來的時候穿的是白色的睡衣,現(xiàn)在我身上的衣服就好像是我夢里的紅玫瑰一樣,一朵一朵的綻放在我的身上。
“你,這三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還行,也不是很多?!蔽矣行┳猿暗男πΓ骸皩α耍阋Y婚了吧,祝你幸福?!?/p>
“你這人,從小就嘴硬,打針疼的臉都白了,誰問你你都說不疼?!瘪R浩寧沒提他結婚的事。
“那姑娘挺好看的,別對不起她?!?/p>
“我……”馬浩寧見他逃不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你說你,何必呢?”
“呵……”我有些氣喘,胸口的那個傷口開始流血了,我把紙巾盒丟了過去,砸到了他的身上,他也沒躲,任由紙巾盒砸在他身上留下一朵紅色的“玫瑰”。
我又睡了過去,朦朧中我似乎看到他也倒了下來。
再蘇醒時已經(jīng)是半夜,他坐在一邊的沙發(fā)上,沉默不語。
見我醒了,他喂我吃了止血的藥,血流的不怎么多了,也可能是沒有多少可以流了,我的意識終于慢慢回籠,睜眼的時候,居然看到他的頭上也緩緩的流下了血。
“馬哥?”
“……嗯?!彼谋砬楹桶滋熨v賤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悲愴又難過。
“你,你都想起來了?”即使這幾年都沒有見面,可我還是一眼看出了他的不一樣。
“想起來了,對不起,高斯……是我沒保護好你。”
馬浩寧的頭埋在我的懷里,我看到了他后腦和身體上的傷口正在逐漸顯現(xiàn),那是怎樣的情境下會受這么嚴重的傷。
猙獰的傷口遍布全身,尤其腦后的那一處,看得我自己都頭皮發(fā)麻,我撐著他坐起來喂他吃止血的藥,他卻搖搖頭:
“我那天不是沒去找你……”
“我知道了?!?/p>
“你知道?”
“現(xiàn)在知道了?!蔽揖o緊的抱著他,我們之間以前發(fā)生的事在這一刻都有了解釋。
“馬浩寧,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你先把藥吃了,我去給你找紗布……”
他一把按住我想扶著墻的手,就像曾經(jīng)那樣,十指相扣,靈魂合一。
“高斯……”
失去記憶這幾年,馬浩寧一直在尋找自己心臟里缺失的那一塊,可是他怎么也沒辦法想起來,去問自己的家人為什么自己會出國,為什么會離開我。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離開我,在高中的時候的馬浩寧就在心里認定了以后就是要和我在一起,家人越是閉口不談,他就越是懷疑。
直到他自己動用了不少關系查到了他和我的檔案,發(fā)現(xiàn)缺失的這幾年記憶里自己居然在和我讀同一所大學,而自己居然對此沒有任何記憶,甚至腦海里那張自己應該最熟悉的臉都變得十分模糊。
他對我唯一清晰的回憶就是一朵朵火紅的玫瑰綻放在他和我的中央,自己對面的少年笑得開心,但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都說過了什么。
于是他和母親大吵了一架之后憤然回國,放棄了國外高薪的待遇,只為了和我到一個公司里去。
還好,見到的人和自己記憶中的差不多,只是總是會有意無意的遠離自己。
直到他恢復記憶,他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
被母親帶走之后他就一直沒有我的消息,我們兩個之間就只剩下了那個要在那天一起坐火車去看海的約定,他決定賭一把。
就在那天,我也決定賭一把。
只不過,我們都輸了。
馬浩寧因為從家里逃了出來心神不寧的趕路,迎面撞上了一輛滿載貨物的貨車,當場昏迷。
被他家人發(fā)現(xiàn)之后送往急救,還沒等完全恢復意識就匆忙送去了國外治療生活。
我在車站一直等到了我的家人找來把我綁走,先是把我放到了那個公寓里不聞不問,后來又把我送進了那個所謂的醫(yī)院“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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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看著眼前越來越虛弱的人,一直想用手堵住那些一直流血的傷口,但是沒有用。
馬浩寧看著我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你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哭?”
“我終于找到你了,可惜找到的晚了,我該保護你的,我該和你在一起的,就像咱們小時候過家家的時候說的,生個孩子,你當媽,我當孩子爹……”馬浩寧笑著,臉上的眼淚和血混在一起流到白色的襯衫上。
“你是不是傻?。俊?/p>
要不是沒力氣,我真想給他一拳,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想這種事,但是我實在是抬不起來手,看著眼前的人越來越模糊。
警笛在街道上響了一夜,爭吵、哀嚎混亂的人聲在我們的耳邊逐漸變得細小,他趴在我的身上,我們兩個在玫瑰花瓣的海洋中,馬浩寧還想說點什么,但是他也沒力氣,我拍拍他示意不用講,我們兩個就這樣一個躺著,一個趴著,逐漸失去了最后的意識。
后來,陽光撒了進來,鋪在我們兩個的身上,十分溫暖,我緩緩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手上身上的傷口竟然都愈合結疤,如果不是我身上暗紅粘膩的衣服,我可能真的會以為昨天的經(jīng)歷只是一場夢。
一晚沒關的電視終于又恢復了信號,能看到新聞播報的主持人肉眼可見的開心,他十分高興的說:
“就在昨晚的凌晨一點半左右,這場疾病的傳播和爆發(fā)突然停止,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任誰也沒法相信我們這三天來經(jīng)歷的浩劫…………恭喜各位!我們成功了?。?!”
慶祝和人們狂歡的聲音在街道上響起,馬浩寧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直到我終于忍不住:
“你再不起來,沒失血過多死亡我就要先被你壓死了……”
馬浩寧又笑了,這次的笑里帶著小狗似的傻氣。
“傻子。”
“嗯,傻子在呢?!?/p>
我們在陽光里擁抱,在玫瑰花瓣的海洋里親吻,我們慶祝著我們的新生,祝賀著彼此的幸運。
我的運氣一直都不是很好,我曾一度認為我是霉運之神的子民,原來,我是為了遇見你,才用光了我積攢半生的運氣。
后來的后來,社會的秩序逐漸重建,恢復,我和他還是住在了一起。
我們雙方的父母經(jīng)過這次浩劫之后,也都明白了我們兩個是拆不散的,這么多年這么多事,如果換做任何一個心思不堅定的人應該都不會再堅持了吧。
其實如果沒有家人支持的話,我們兩個也是決定一定要在一起的。
后來,我和他終于去了那個我們約定的城市看海。
海風吹在我們的臉上,我們兩個手牽著手站在陽臺上,他突然又說起了以前的事,覺得沒有保護好我。
我搖搖頭:“其實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而且那天你抱住我的時候,特別帥?!?/p>
“真的嗎?”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真的?!蔽遗呐乃氖?,修狗嘛,要及時的給予肯定,不然狗狗會喪失信心的。
他激動的直接把我扛了起來,從陽臺扛進了臥室。
我們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樣的戒指,他的比我的大了一圈,剛好可以把我罩在里面。
馬浩寧他還是很喜歡給我買玫瑰,冰箱里除了他囤的糧以外,哪里都是紅色的花瓣,我的心里也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