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我伸出手，朦朧的眼睛看向面前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生的極美，粉晶般的發(fā)絲，明媚而又靈動的雙眼，這種女孩兒走在大街上如果不被人搭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確定，在我人生這二十八年中我絕對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兒，如果見到……那只能說是我的福氣。

她朝我微微招手，笑容中隱隱約約帶著淚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惹得這位美麗的小姐哪里不開心，連忙想伸出手來為她拭去她臉上的淚珠。但我的手在接觸到她的瞬間，她便崩碎了，粉色的砂礫隨風(fēng)飄去，我慌慌張張的沖上去，卻只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枚勛章。

一枚花朵形狀的勛章。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中如此的悲傷，明明我沒有經(jīng)歷過男女之愛，沒有經(jīng)歷兒女情長，甚至連同齡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但是我就是想哭，我卻又哭不出來。

“Ely……sia……”我下意識的念出了她的名字，自己卻渾然不知。

夢境驟然碎裂，醒來時我正在我自己的床上，此刻的我正懸浮在平流層的上方，座駕是一艘堪稱人類最強科技的星空巨艦——休伯利安號。而我，則是這艘戰(zhàn)列巡洋艦的艦長閣下，三星中將。

我下意識摸了摸我的臉，竟摸到了兩道淚痕。

酒吧里燈光曖昧而又柔軟，像是妙齡女郎在撫摸你的肌膚，她那涂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指甲尖輕柔劃過你的肌膚，挑逗著你心底里最原始，最不可言說的欲望。飄來的煙味兒，細(xì)微的汗酸味兒，酒吧里的香水味兒，酒精的氣味兒……這些奇怪的氣味混合起來簡直是毒藥，是讓人迷醉于這索多瑪?shù)拿乃帯?/p>

我熟練地?fù)u著我的雪克壺，十秒后不疾不徐的將帶著濃郁檸檬香氣的酒液倒進(jìn)廣口杯中，我的學(xué)徒早已將鑿好的冰球放進(jìn)了廣口杯，酒液沿著冰球緩緩流下，冷氣為美酒帶上了臻冰的皇冠，讓她更顯華麗。

熟練地露出了調(diào)酒師的職業(yè)微笑，我將酒杯推向面前的顧客：“您點的森林雞尾酒，請用?！?/p>

“謝謝哦，對于可愛的少女來說，來到酒吧的初體驗是您這樣年輕帥氣的調(diào)酒師，可真是一種幸福呢?。”女孩兒的笑容明媚，帶著些許國外腔調(diào)的本地語顯得卻有點可愛。

女孩生的精致而又輕盈，我在當(dāng)時甚至沒有合適的語言和詞匯去形容她的身姿，那種美麗像是一瞬間膨脹出來的烈焰，卻又沒有火焰那灼傷身體的熱量；她的雙手嬌嫩而又白皙，修剪的圓圓的指甲蓋兒上面涂著一層薄薄的透明指甲油，讓人不由得想起羊脂油或者暖玉一類的東西。

而那生的最美的無疑是她的眼睛，那雙湖藍(lán)色的眼睛宛如能映照出人心中此刻所想的鏡子。看著她的眼睛，我竟有一種恍然站立于一片湖水之上，看著身下那明鏡般的湖水映照出我的身體，有種自己被天地所注視的感覺。

她簡直是傲然于這個世界的精靈，她本不屬于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

足足過了兩秒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失態(tài)——調(diào)酒師是不能這樣沒有禮貌的盯著客人眼睛的。

而正在我準(zhǔn)備搖搖自己的頭的時候，剛才那明艷照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別動?！?/p>

我渾身都僵硬住了，就連我臉上的職業(yè)化微笑我都覺得可能已經(jīng)有點猙獰，我不知道這位可愛的少女閣下到底是抓住了我剛才哪里的失態(tài)，難道現(xiàn)在她要對我剛才的失態(tài)付出代價？

調(diào)戲？耳光？甚至于別的什么羞辱？

他見過有的調(diào)酒師只是因為偷著瞄了兩眼女顧客的胸，結(jié)果就被旁邊眼尖的男伴回手扇了二十個耳光，牙齒全被打了下來……我才十九歲，雖然是酒吧的明星調(diào)酒師，但是顧客們可不會管你在這酒吧是什么人物，他們只關(guān)心自己的心情好不好罷了。

他額頭上冒起了一層薄薄的細(xì)汗，眼中是那位微笑的少女。

“好了，借你的眼睛照照鏡子，謝謝咯??！彼龔淖约旱纳弦露道锩嫣统鲎约旱氖峙吝f給我，示意我擦擦自己自己頭上細(xì)碎的汗珠?！罢媸堑?，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干嘛這樣緊張啊?？”

我點頭表示感謝，用帶著少女體香的手帕細(xì)細(xì)擦拭了自己額頭上的汗水：“謝謝女士?！?/p>

“別這樣叫啦，感覺像是我很老一樣?！彼糜沂蛛S意的撩了下自己額間的秀發(fā)。

“您的本地語說的真好啊?！蔽沂炀毜厍逑粗业难┛藟兀揲L的手指將里面的檸檬碎果肉清洗出來?！奥犉饋砟恰炙雇锌四沁叺娜?？”

“Bingo！準(zhǔn)確來說，是沃斯托克51區(qū)哦?！?/p>

“好地方，聽您的話來講，您是第一次來酒吧這種地方？”我總算洗完了我的雪克壺，用學(xué)徒遞來的軟布將它內(nèi)外擦得干干凈凈，接著蓋好放在手邊，等待下一位客人?！霸趺磿蝗挥羞@種興趣的呢？”

“哎，初來乍到獲得自由的少女，不應(yīng)該開始體驗一些壞壞的事情，做一些小時候被爸爸媽媽喊著不能做的事情？”她狡黠的眨了眨眼，頭上的發(fā)飾也一搖一晃。“所以我就來酒吧喝杯酒聊聊天，體驗一下那種‘放肆’的感覺咯?！?/p>

“那看來我不能用‘女士’稱呼您咯。”我倒是也不介意和她開個小玩笑，看得出來面前的女孩兒是那種脾氣很好的人，和這種人聊天的話就不能太過于拘謹(jǐn)了。調(diào)酒師們都是要看人下菜碟子的，只有這樣才會有回頭客和屬于自己的粉絲?！澳莻€稱呼太老氣橫秋了?！?/p>

“那會用什么稱呼我呢？”沒想到她竟然把胳膊架在了水晶吧臺上，用手托住自己的小腦袋看著我的臉，那雙湖藍(lán)色的眼睛美的動人心魄美的讓人不舍得移開眼睛，讓人心中不由得為她蕩開半分漣漪。“難道是‘女孩兒’？或者是‘姑娘’？”

“……??？”我突然被她問住了——因為我確實想的也是這幾個詞。

“怎么，不會想不出來吧？”她挑了挑眉毛，拿起酒杯抿著我為她調(diào)制的雞尾酒。

“……小姐，怎么樣？”在她玩味的眼神里憋了半天，我總算是想出了那個詞。

“太生分啦，這樣稱呼我的話我會哭的哦?！彼α顺鰜恚瑢⒈械木埔伙嫸M，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砣紅。“總感覺這樣的稱呼，怪怪的呢?！?/p>

“那我請問，您這樣美麗的……女性，我該如何稱呼您呢？”

“誒，就這么簡單的想把我的名字套出來嗎？怎么你也要有點兒誠意嘛，男士先自報家門不是紳士禮節(jié)嗎？”

“Carol，Carol · Caption?？_爾 · 開普敦。”

“我的嘛……我叫愛莉希雅，用你的讀法的話，就是Elysia?！彼檬终褐票斜蚧舻乃?，在水晶吧臺上用手指寫下了一串字母。

“E · L · Y · S · I · A，這就是我的名字哦，記住了嗎，我親愛的調(diào)酒師卡羅爾先生？”

“謝謝愛莉希雅的好意?！蔽乙彩煜ち怂恼f話風(fēng)格，笑著又為她調(diào)制了一杯蘋果杜松子酒?！澳沁@杯酒就是我對今晚愛莉希雅小姐為我?guī)砜鞓返幕囟Y咯?！?/p>

從那晚過后我們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看著她的朋友圈里滿滿都是各種各樣和自己閨蜜的合照，去旅游去逛街的照片，在學(xué)校里拍照的片段——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她原來是來這里上學(xué)的，和我這個早早步入社會開始調(diào)酒的人不是一個性質(zhì)。

有時候她會帶著她的朋友來酒吧照顧我的生意，俏皮的沖著我眨眼的樣子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想抱抱她；趴在桌子上看著我調(diào)酒的時候眼睛盯著我的手，看著這雙玉色的蝴蝶上下翻飛；有時候喝著酒和我說學(xué)校和生活中的種種趣聞……從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Mei到學(xué)校里面的什么混世魔王……有時候我下班躺在床上的時候，突然慶幸上天給了我一個愛莉希雅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做我的朋友。在每次開始調(diào)酒的日子里即使是客人再多，但只要我看到她來，看著她喝著果酒一臉幸福的樣子，聽著她和我分享她在學(xué)校里的趣聞——我便又突然有了力量和信心，后面來的客人即使已經(jīng)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我總感覺自己身體還有許多使不完的力氣一樣……

馬上就又要到新年假期了，以往的新年假期我都是自己在自己的公寓里面整點兒炸串啤酒，搞個火鍋吹著熱氣喝著雪碧這新年就算過完了。反正我現(xiàn)在也是獨居，對我這十九歲的獨居單身漢來說新春季上班是絕對不可能上班的，這輩子過節(jié)都不可能上班的。

我在廚房里熟練地開火做飯，僅僅是早餐的話自己吃還是很快的——一碗陽春面。

電視里放著昨晚娛樂節(jié)目的重播，里面的伊甸小姐簡直是完美加圣潔的存在。反正伊甸小姐這種世界級的音樂家和戲劇家我也想不到會在我們區(qū)做一次巡回演唱會……就是想到了我貌似也去不了，錢是個問題，一張門票錢是我四個月的薪水。

“吸溜……吸溜……”我悠哉悠哉的吃著面，看著窗外的落雪，突然覺得生活是這樣的靜謐和孤獨。人在孤獨的時候就會莫名其妙的想一些事情，腦子里簡直就像是無師自通的開啟了一場派對——派對的主題那就是沒有主題，你什么東西都有可能想到。

昨天和老板聊天說行情不太好，隔壁又出現(xiàn)了什么不明原因的惡性殺人案（當(dāng)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就是最早的死士），日益變得奇怪的全球局勢……我吃著面哀嘆這到底是個什么奇怪的時代，聽我爸媽說他們的時代還沒有這樣糟糕，大家伙兒淳樸善良，不會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發(fā)生……嗯，說實話我這里也沒有，因為奇奇怪怪的事情我沒那個緣分見到。

而就在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電話把這些派對客趕到了屋子外面。

我接起電話：“喂？”

“想我了嗎？愛莉希雅的貼心提示：無論什么時候覺得孤單了，就打她的愛心熱線吧！”

聽到后面這句話我徹底沒憋住，雖然知道是她但是突然覺得莫名其妙的就想笑……也知道這是好心，但是就是想調(diào)戲一下她：“嗚嗚嗚……我好孤單可是你的電話打不通耶……”

“姆，可能是你我的羈絆還不夠深，仙女大人聽不到你的訴求？”電話那一邊的聲音也輕松了起來，聽得出來她現(xiàn)在非常的開心?！斑€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想想想，快想死你了！”反正我也不介意陪這女孩兒多聊，看她朋友圈就知道這家伙標(biāo)準(zhǔn)的“海王”，對誰說話你都會以為那個人是她對象一樣……“誒呀想我可愛美麗冰雪聰明而又可可愛愛的愛莉希雅，我這輩子討個這樣的老婆我靠做夢都能笑醒！”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我狡黠一笑——她的聲音里少見的出現(xiàn)了慌亂。

“哈哈，我會努力噠！”我把手里的面湯喝完。“說起來怎么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呀？”

“唔，快要過新年假期了嘛，寒假里本來是打算在宿舍過單人生活，結(jié)果該死的學(xué)校把我們住校生趕了出來……”我隔著屏幕都感受得到女孩兒的怨念，不過這該死的學(xué)校把一個隔著家至少2500公里的姑娘就這樣給人家丟出來委實不人道?！拔椰F(xiàn)在在外面漂泊流浪，吃了上頓沒下頓還有可能被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被拐走……嗚嗚嗚?！?/p>

OK，這就是明著求我收留她一段時間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啊對對對，第二天我們區(qū)的警察就可以來找我直接破門而入，然后把我拉走……不對，我十九，愛莉十八，貌似我倆同居不犯法……

“拐走……那我可不可以提前犯罪？提前先把你拐到我家里來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

“完了，我認(rèn)識的男生怎么都是這種壞孩子啊——”

“皇后12區(qū)林蔭大街，坎特爾公寓三樓318室，一室一廳?！?/p>

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撲通撲通從樓下小跑上來的聲音——這妮子看上去那么一個優(yōu)雅可愛的女孩子，實際上有時候都會毛毛躁躁的。不過也難怪，外面的學(xué)已經(jīng)不小了，被淋的滿頭雪也不是個事兒，感冒了怎么辦？

我早早地把門打開，給她沖了一杯熱可可。

穿著大棉衣的女孩兒提著一個粉色的箱子冒冒失失的沖到了門口，帽子上全是雪花，白皙的小手被凍得通紅通紅的——小臉兒都有點凍得發(fā)紅紫色了。

“嗨……我就知道……”看到我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把自己的大帽子解了下來。“離這里也不遠(yuǎn)嘛，本來還想能不能蹭到伊甸的巡回演唱會黃牛票呢，結(jié)果票沒買到人要沒啦……”

“買什么黃牛票啊……黃牛還是要加價的，就是不加價的正常坐票都是我四個月的薪水啦。還不如今天喝著啤酒吃著火鍋打開自己的電視看Live直播呢?！蔽?guī)退褨|西放好，看著她端著熱可可細(xì)細(xì)啜飲的樣子笑了出聲?！翱茨氵@可憐的無辜女孩兒這樣天寒地凍的來投奔怪哥哥家，做好進(jìn)黑店的準(zhǔn)備了嗎？”

“小女子早就準(zhǔn)備好以身飼虎了嗚嗚嗚?”

我看到這姑娘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就忍不住真的想笑——這姑娘真的是天生的戲精和開心果，不說別的她人緣一定非常好：“嗚哇！那么大灰狼就去給你準(zhǔn)備做火鍋啦！”

“完了，不會最后火鍋里面只有菜沒有肉吧？然后說你猜猜今天涮誰吃？”

“……一天天想些有的沒的?！蔽曳藗€白眼，伸出手指彈了下愛莉的腦門?！翱磿弘娨暫赛c可可，一會兒吃點火鍋暖暖身子吧?！?/p>

“嗯嗯?！边@只小白兔算是明白了，乖乖的窩在了沙發(fā)上看起了電視。

“好辣啊……但是好香！”火鍋的氣泡咕嚕咕嚕的在鍋里滾動，剛從紅油區(qū)夾出來一片牛肉的愛莉蘸著調(diào)料就一口吃了下去——結(jié)果燙的嘶嘶吐著氣，看的我在旁邊清湯區(qū)涮蔬菜都在笑。

開什么玩笑姑娘，我們這里有著優(yōu)秀底蘊和篩選機制的紅油火鍋如果不抱著敬畏之心的話——你是真的會把自己的舌頭都給燙下來滴。一般來說火鍋初學(xué)者都是從清湯開始吃起，先熟悉了清湯的香醇和燙肉的溫度之后才敢涉及紅油火鍋的神之領(lǐng)域……你現(xiàn)在算是越階挑戰(zhàn)了這個世界的神明之一，沒被啟動什么特殊機制直接抹殺都算你運氣好。

當(dāng)然啊，笑話歸笑話，我還是趕緊給她倒了杯檸檬氣泡水：“吃那么急，我們這里可有句老話啊，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p>

“對你來說，叫‘心急吃不到好豆腐’才對吧？”沒想到愛莉竟然反客為主，喝了氣泡水之后戳了戳我的胸膛，一副“看破”的樣子?！爱吘惯@么大一塊豆腐，你不打算馬上下鍋燙一燙嗎？”

我心里無奈扶額，這妹子段位有點高，但是好在還沒高出我沒法降服的強度線上：“抱歉啊，對于我的食譜而言凍豆腐更好吃?！?/p>

我是真的對你沒啥想法啊！就是有也得你畢業(yè)以后吧！

“誒？凍豆腐？那是什么東西？”

“就是把嫩豆腐放進(jìn)冷藏柜冷凍三天，拿出來的時候豆腐就會變得又有韌性又有著像是海綿一樣的洞洞，放進(jìn)火鍋里吸飽了湯汁吃一口，真香?！?/p>

“你你你……”

“我只是在說我喜歡吃的東西?。俊?/p>

“你真……哎，可愛的少女要接受一切?！?/p>

看到愛莉垂頭喪氣的樣子我真的想笑……和她說話實在是太逗了。

我看著鍋子里面肉卷兒和蔬菜緩緩地起伏，看著她扒著米飯說好香好香，突然覺得這一室一廳的房間突然溫暖了許多。溫暖的突然感覺讓我有了一種“家”的感覺……父母已經(jīng)離世很長時間了，也就是因為如此，我才從初三上完學(xué)之后放棄了去高中的機會，去上了職校學(xué)了一手調(diào)酒的技藝養(yǎng)活自己。

回家的時候我會說一聲“我回來了”，但是回應(yīng)我的永遠(yuǎn)只有我自己的回音。

是啊我回來了，可是誰知道我回來和誰不知道我回來，區(qū)別大嗎？房間里永遠(yuǎn)都是孤孤單單的自己，是喝不完的啤酒吃不完的蔬菜。我回來的時候往往是早上的六七點，累的倒頭就睡失去了理智，酒吧這種黑白顛倒的生活讓人感覺像是一出鬧劇，鬧劇里面透著荒唐和歇斯底里。

我見過失戀的少女在我的吧臺前痛哭，我見過事業(yè)女強人和我字字珠璣暗送秋波邀請我去只為他一人調(diào)酒，見過黑道大哥抽著煙手上紋著“佛”和我說財色名食睡，也見過聰慧而又有些潦倒的作家來我這里采風(fēng)只為有新的靈感……而這些人從來在我的心中沒有給過我任何的“慰藉”或者是“溫暖”，這些人的生活和生命從我的世界像是風(fēng)一般刮過，對我心中那張空白的紙根本沒有任何的影響，吹起，落下。

而愛莉不同，她像是一個拿著筆的小賊，悄悄溜進(jìn)我的心底。

在最隱秘的地方，偷偷寫下名為愛莉希雅的羈絆。

看著這個喝著氣泡水一邊喊辣一邊還胡吃海喝的妹子，我心里很明白。

我愛上了她。

“吃飽啦吃飽啦！”愛莉躺在沙發(fā)上就沒個人樣兒，肆無忌憚而又青春美好的嬌軀就這樣暴露在我面前，饒是我看過無數(shù)身材火辣的美女算是久經(jīng)戰(zhàn)場，都趕不上這種青澀的誘惑讓我手忙腳亂——畢竟那幾個你得有自知之明，這個我那是真的可能有機會的……就是得認(rèn)認(rèn)真真的去追求考慮準(zhǔn)備彩禮錢，畢竟讓人家妹子把一輩子賣給你連套房子都沒有也太……

“吃飽了不考慮活動下幫我把那些可愛的小碗刷一刷？”我將銅制火鍋里面煮碎的肉渣撈出來，接著把余下的肥汁送進(jìn)了下水道?？粗@家伙百無聊賴的在我的電視前切換著電影頻道……“女孩子吃這么多肉肉身體真的不會走樣嗎？”

“唔，只要我夠可愛，那些可愛的肉肉就會往我想要的地方去生長哦?”說到這里愛莉的看我的眼神瞬間就促狹了起來?！氨热缯f……”

好了，不勞您開導(dǎo)，我已經(jīng)在我的腦子里幻想一萬遍愛莉某些地方變得更加誘人的場景了……我有罪耶穌，請你收走我這罪孽深重色欲纏身的靈魂吧！

“……”我扭過頭去，假裝傲嬌而不回答愛莉的問題。

女人！你贏了！

不過看到我這副樣子愛莉倒是也沒深究，畢竟斗嘴上我輸了又不止一次——她來我這里喝酒的時候我倆就經(jīng)常在調(diào)酒的時候斗嘴，正常來說調(diào)酒的時候不能說話給客戶以美的享受，但是這家伙根本沒坐性。我還不如和她聊天打屁，消磨這些有點無語的時光。

時間就像是流水一樣過去，外面的雪仍然在下著。經(jīng)過不懈的等待我和愛莉總算等到了伊甸的演唱會Live直播……這妮子看直播的時候那是一個大呼小叫，大呼小叫到我都有點繃不住的程度，明天房東阿姨會不會和我說年輕人要節(jié)制都是個問題……

不過這段時光很暖，暖的就像是我壁爐旁邊的沙發(fā)一樣。

或許在我以后的回憶里這段時光可能不是最長的，但是可能是最難以讓我忘卻，難以讓我從我那破爛的大腦里刪掉的回憶了——原先看過一本小說，說人的大腦其實很像是一塊兒難以消磁的破磁盤，明明它很破它很爛，你調(diào)用數(shù)據(jù)的時候經(jīng)常告訴你找不到，但是有些記憶他就是去不掉，刀砍也沒有，火燒也沒有。

除非把這塊兒硬盤整個兒毀掉，否則那些記憶就像是刻在了上面一樣。

我們喝著啤酒大呼小叫，聽著激昂的音樂互相比出中二的讓人想死的姿勢；放在桌子上的鹵鴨脖和鹵雞腿沒一會兒就見底了，沒辦法為了有點兒下酒菜我只好去煮了點兒毛豆——這東西雖然是冬天，但是反季節(jié)商店就有賣；又或是我倆都喝高了暈暈乎乎，互相攙扶著對方上廁所，倆人都解決問題之后接著吹比喝酒……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一晚上到底是以怎樣一個荒唐的時間點結(jié)束的，我這種人甚至被這個脫線的妹子帶的已經(jīng)有點兒失去理智了，只記得我那張還不算小的雙人床最后還是睡了倆人——具體姿勢是啥不得而知。

我睡的很沉很死，直到被一道刺眼的陽光直直的打在臉上。

陽光下天使俯下她的身體，似乎要親吻我的嘴唇。

“早上好啊，新的一天，還請多多關(guān)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