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的聲音

夕陽,緩緩從山頭退去,絳紫色的天,清云環(huán)抱著月,月色下一處小屋,是虹咲學園最頂?shù)膶W生宿舍,兩剪倩影在簾下來去。
三年級學生朝香果林,此刻正對著滿衣柜的服裝發(fā)愁,低垂的細長藍眼四下搜找著適合的穿搭,卻毫無結(jié)果。平日里她最自豪于自己的服裝衣品,但是如今卻連觸摸衣袖的勇氣都沒有。
鏡子前的自己,被藍發(fā)覆蓋的臉頰是身上唯一遮掩的地方,單薄的底衣掛在她的身上,她卻找不到搭配它的方法。
“怎么會,就連超級名模也心神不寧???”
一旁,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果林側(cè)目看去,那是她的密友艾瑪.維爾德。屬于歐洲異邦的精致面目和那碧如湖水的眼睛,再加上早熟的豐滿身材,讓果林自己其實也有些羨慕。
轉(zhuǎn)向艾瑪,果林的臉“唰”地紅了起來,平日里在大家面前成熟知性的聲音此時卻像女孩般細小。艾瑪看她一臉擰捏發(fā)愁的樣子,便快步走到了衣柜之前,兩只大眼睛掃了一下,便拿起隨手的一件衣服,輕輕拍在了果林的手上。
“果林你可是天生的衣架,穿什么都好看啦。”
那句話仿佛有著無窮的力量,讓果林鼓起了勇氣。只不多幾分鐘,一件成熟的露肩裝便搭在了她的身上。作為模特,明明她已經(jīng)習慣了在攝像頭前這樣的,甚至更加暴露的穿搭,但如今的她,臉卻因為充血,紅得像個蘋果。
“我記得,你是要去和喜歡的人約會嗎?”
并不在意對方已經(jīng)羞澀得失態(tài)的表情,艾瑪春風拂面般搖了搖自己的兩只麻花辮,輕輕笑道:“這么巧,我也是呢。一起出發(fā)吧。”
“誒?”稍稍思慮了一會,果林疑問道:“我是要到水族館……艾瑪你……順路嗎?”
“我要見面的人。也是在同一個地方。”
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艾瑪?shù)淖旖菑澠鹨蝗A弧,臉上的雀斑撲閃撲閃。
電車上,看著在一旁玩著手機的艾瑪,果林不由得打開了社交軟件。那上面,匿名者已經(jīng)與自己交好多時,但是,在日積月累的過程之中,果林卻有了一個不太讓自己相信的猜想。
“果林醬,晚點來沒關(guān)系的,我也才剛出發(fā),記得八點到就行了。”
這個人,就像是“某個”自己身近的人。
思考時,艾瑪忽然間拉住自己的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艾瑪便拉著自己向前跑去。
“如果我不緊緊抓住果林醬的手,你一定會迷路的。”
隨著兩個人奔跑的腳步聲,果林的眼前掠過光景。她此刻的感情感到一絲歉疚,但卻有些許期待,還有一點點的好奇。
“艾瑪想見的人,會是誰呢?”
當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跑到水族館的門口時,艾瑪喘了喘口氣,看向手機上的時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而接下來,她說出了,讓果林意想不到的一句話。
“今晚八點,水族館海豚展區(qū),剛剛好?!?/p>
她說出了,和聊天軟件里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話。
“我早就該知道的啊?!?/p>
似乎意料之中,撩了撩自己的頭發(fā),果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面前的艾瑪,正是自己想要尋找的那個人。她的心里,終于被謎底揭曉的驚喜取代。此刻,兩人背后的水缸,仿佛碧藍星空,海豚繞著她們的身邊游動,仿佛飛躍的天使,那粼粼水光,把兩人的眼睛照得只剩下對方的倒影。
“因為那時候,果林很失意啊。”
說著,艾瑪?shù)难矍埃貞浧鹉菚r的光景。
自己只是說著“我要回瑞士老家?guī)滋臁保值难劾锉忝俺隽艘唤z失落的目光。
那目光,雖然短暫,但是卻讓她如坐針氈。
但倏爾,她想起了,兩人都在用的匿名社交軟件,于是,她扮演了這么一個角色。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會看著你的?!?/p>
“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不用害怕,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說的?!?/p>
“——真沒想到,這是艾瑪會說出來的話啊?!彼坪躅H有所感地笑笑,果林不好意思地舔舔上唇:“沒想到,艾瑪也會這么帥氣?!?/p>
“也多虧了它……我說出了好多不敢說的話?!?/p>
話語間,艾瑪?shù)哪樕鋈灰卜浩鹆思t,回想起聊天時自己的話語,一股羞恥的情緒涌上胸口。
“都是艾瑪?shù)腻e。”
忽然,果林抓住了艾瑪?shù)氖?,把她的手,舉到了兩人的心口之間。
“因為艾瑪讓我那么心動……我又怎么……承受得住離開你。”
似乎是,那一刻,時間停止。艾瑪?shù)牧硪恢皇郑灰u般摸住了果林的頭,踮起腳尖,一對厚唇,忽然間往果林的額頭上印了一下。
“我愛你哦。果林醬?!?/p>
被那一吻驚愕了一下,仿佛是報復似的,果林也忽然地朝著對方的臉頰,狠狠地一吻。
“我也……會一直愛你。艾瑪?!?/p>
碧藍的水光之下,來來往往的黑影,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水族館的臺前,兩個少女在互吐衷腸之后,如膠似漆的對吻。兩只海豚,仿佛丘比特一般,圍繞在她們的身旁,脈脈的念想,在水中溶解,沒進了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