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面具下的登光，化身成名為Nature的戰(zhàn)士。他替雅楓擋下了怪物的子彈。 怪物在Nature面前碾著碎步，不斷地念叨“打獵”二字。從它的語氣中分辨不出感情，但也不能說沒有感情。 看來怪物還沒有放棄進(jìn)攻，Nature把它當(dāng)作自己第一個獵殺目標(biāo)。 雅楓蹲在不遠(yuǎn)處觀察著，對身旁橫七豎八的偷獵者尸體渾然不覺，腳面已然被血水浸沒。 一片恰逢其時的落葉，劃開他們對峙的目光。 “世間的邪惡，統(tǒng)統(tǒng)讓我來解決！” Nature撲上前，一拳砸向怪物的胸口，墨綠色的汁液霎時飛濺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 怪物沒有反應(yīng)，只是踉蹌退了幾步，似乎沒有痛覺。 眼見怪物又要抬起右臂的獵槍，Nature不敢遲疑，直接把它的右臂擰了下來——斷裂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 “真的就像植物一樣?！?換作動物，只要攻擊心臟或大腦就可以擊殺，而植物沒有一個明確的要害。對付這樣的怪物，沒有一擊必勝的法門，只能慢慢打消耗戰(zhàn)。 “小意思，看我把你千刀萬剮?！?Nature打了個響指，黃綠相間的落葉從濕潤的林地上浮起，匯聚在掌心，鍛造成一把鋒利的長劍。刃尖一抹暗沉的紅色，來自落葉上粘連的鮮血。 Nature揮起劍，像揮起這片森林、這顆星球的意志。他大義凜然地向生長中的右臂砍去，砍下一段，抬起頭又是一段，就這樣不知疲倦地砍著，直到怪物養(yǎng)分耗盡，任由身子顫抖地軟下去，跪在地上。 雅楓的瞳孔里滿是驚訝。今天之前她不會想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登光，會在面具下顯露如此赤裸的殺意。 “引頸就戮，是嗎？” 他把劍指向天空，一揮砍下怪物的腦袋。碩大的花苞滾落，發(fā)黑，腐爛。 接下來是亂劍分尸的場面，雅楓已輕輕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停止了情緒，停止了思考，把自己裹成一顆與世隔絕的繭。 劍聲過去好久，恢復(fù)意識的雅楓睜開雙眼，宛如劫后余生的人重建家園。這棵不再喘息的植物，將被永遠(yuǎn)遺棄在樹林深處，濕漉漉，黏乎乎，像一張掛滿綠藻的漁網(wǎng)。 看著怪物的碎片漸漸枯黃，Nature摘下腰帶，周身的盔甲碎成無數(shù)片凋零的綠葉，露出林登光的身形。 “你看到了嗎？”登光抬起頭，望向斑駁的陽光，似乎被微風(fēng)拍了拍肩膀，“謝謝你給予的力量，我不會辜負(fù)你的期望?！?雅楓從身后跑上去，不由分說地抱住他。 登光嚇了一跳，手摸向自己的腰間——剛才纏著腰帶的地方，如今纏著雅楓細(xì)軟的雙臂。 雅楓：“你嚇到我了。” 登光捏捏雅楓的手背，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很欣慰： “我還是我，我沒有變?！? Power和Trick兩雙皮鞋一前一后，在廢棄的寫字樓中踏出一串飛塵。借著昏暗的光線，他們選中一間裝潢尚可的大廳，安營扎寨。 把挎包扔給Trick，Power徑直走上演講臺，提起一張寬大的靠椅到正中間，顧不上擦拭，直接落座。 見此情景，Trick攥著濕巾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擦桌子。 “強(qiáng)烈的陽光，穿過城市的霧霾，穿過樓內(nèi)的飛塵，竟變成如此曖昧無力的東西?！盤ower把手伸向窗戶，翻看著指間微弱的光芒。 Trick擦完一遍了，正在擦第二遍。 “看你胡子拉碴的，還挺愛干凈?！?“不修邊幅是個人趣味?！贝笫逵枚Y帽壓住自己的眼神，“但這里，將是我們的革命圣地，想想就令人激動?！?Power微微頷首，對他的回答挑不出毛病?！敖裉炝璩?，汲隱市監(jiān)獄有犯人出逃了，據(jù)說才關(guān)進(jìn)去不久?！?Trick不緊不慢地打開電腦，一邊嗑瓜子一邊檢索。“確有此事。附近居民說聽見了槍聲，大哥，這是怎么回事？” “你裝不懂，想試探我？無名小卒沒什么好說的，嚇唬嚇唬人類罷了。”Power看了一眼腕表，“今天還有誰來？” “一個大老粗。我催催他。” Trick吐了皮，拿濕巾擦擦手。 徐生三餐的大門被猛地推開。登光匆匆穿過大堂，一頭扎進(jìn)臥室。 大約過了一兩分鐘，雅楓才一路小跑地追進(jìn)來，看著登光緊閉的房門，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可算回來了，快幫我上菜。”從后廚傳來徐叔的聲音，他正圍著一個湯煲打轉(zhuǎn)，“這是中午最后一桌客人了，伺候完他們，咱們也開飯！” 雅楓一個人從簾子里鉆進(jìn)來。 徐叔：“登光呢？” “他...又有心事了吧？每次有心事，他就一個人躲著，我也幫不上什么忙。”雅楓無辜地眨著眼睛。 “幫不上就別難為自己。等會兒咱們先吃！”徐叔指指登光的房間，“他吃剩菜，他洗碗！” 已是午后兩點(diǎn)，樓宇間的霧霾仍沒有消去，對于汲隱市的冬天，早就見怪不怪。陽光撞進(jìn)白茫茫的街道，迷失了方向，好似蛛網(wǎng)中撲騰的飛蟲。 一個頭發(fā)火紅的壯漢在街上游走著，黑亮的鉚釘皮衣勒緊他腹部的贅肉，一雙球鞋已經(jīng)磨得看不出顏色。 大概是哪位擦身而過的路人鼻息重了些，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一跺腳，掏出手機(jī)就開始吼叫，巴不得把臉貼到屏幕上。 “煩死了，你他媽到底在哪兒！” 路人們嚇了一跳，紛紛側(cè)目。 Trick在電話那頭摁圓珠筆：“不愧是你啊，Anger。但是，發(fā)脾氣有用嗎？一點(diǎn)小小的考驗...” 大哥示意他遞上手機(jī)，Trick從命。 Power：“不要以為入我的國籍毫無門檻。” “你他媽欺人太甚！等著，會讓你后悔見我！”壯漢憤怒的拇指戳進(jìn)了屏幕。 這家伙沖動行事不是一天兩天，但今天已經(jīng)舍棄了從前的懊悔。既然憤怒，那就宣泄個痛快——他直接把手機(jī)摔個粉碎。 Power陶醉地翹起腿，把興奮的神經(jīng)沉進(jìn)椅背： “忠于本能的人啊，會不會同樣忠于我呢？” “肯定會的，”Trick拿出虔誠的語氣，“因為您是本能的代言人?！? 徐叔扒了兩口飯，把嚼不爛的粉條吐出來： “這家粉條不如以前好了，今后換個地方買?！?雅楓不說話，一粒一粒撿米吃。 “雅楓，你們上午遇到什么事？” “徐叔，你反應(yīng)好慢啊~”雅楓忍不住捂起嘴笑，她也不清楚在笑什么，“說有吧，確實(shí)有，但說了你也不信，還是不說了吧?！?徐叔驚訝得放下筷子：“他不坦率我知道，怎么你也遮遮掩掩的？誒，你們倆不會有什么吧？感覺不像啊?！?“沒有沒有，”雅楓拼命揮著筷子，“就是，今天遇到一些奇怪的人，登光也有點(diǎn)…奇怪吧?！? 依偎著窗外淡薄的天光，登光坐在床上，抱著泰拉的禮物自言自語： “從絕望，到希望，快得像一場夢……不知我何德何能，背負(fù)起這種使命。我也許不是最好的人選，但似乎也沒有人更好了。底層的人都只顧往上爬，高層的人都只顧短見的幸福，大家還要照顧家庭，還要追求所謂的成就。你說大家很忙，好像也不是，大家一有時間，就在網(wǎng)上嬉笑怒罵，就在自我毀滅的傾向中消磨時間。每個人都不相信，自己能為世界做點(diǎn)什么……” “只有我，敢想；今后，也要敢做。” 登光起身，開門。 “遇到這么大的事，他還是不愿意和人講?！甭犕暄艞鞯脑?，徐叔向登光的臥室望去，發(fā)現(xiàn)他正站在門前。 “菜還沒涼，過來吧?！?“涼了也沒關(guān)系?！钡枪夤首鬏p松地笑笑。 “我聽雅楓說過了。你別怪她，她不是個會撒謊的孩子?！毙焓宓哪抗庾分枪馓S的眼神，“我問問你啊，你有朋友，有家人，有老師，還有我這個愛管閑事的老板，身邊的人，陪你走過了二十年，你對人群，還是沒什么感情。今天被怪物蠱惑了兩句，就加入了它的陣營，你真的很自在嗎？” 登光剛剛漲潮的食欲消退了大半。他抬頭正色道：“我對人群不可能沒有感情，不然不會做這個選擇。泰拉不是怪物，它是地球意志的化身，地球在呼喚我戰(zhàn)斗?！?徐叔接不上話，起身便走：“記得刷碗?！? 一輛黑亮的古董車，已在黃線上違停了幾個小時，卻沒有人上前阻止。交警們都敬而遠(yuǎn)之，不想白白找氣受。 “該給我們發(fā)一個隨時停車的牌照。”司機(jī)百無聊賴地捏著煙盒。 蕭安影坐在后排，琢磨手里的報紙，角落里刊登著今日凌晨的越獄事件，請廣大市民小心逃犯，發(fā)現(xiàn)精神失常的人及時舉報。 “不刊登逃犯照片，也不說明去向，叫人怎么小心？” “反正不是我們的人就行?！彼緳C(jī)一如既往地漠不關(guān)心。 安影白了他一眼?！耙闱宄纳矸?。” 他打開手機(jī)的通訊錄，點(diǎn)擊一位在監(jiān)獄工作的眼線。 “是我，蕭安影。??？不是為了那些人，他們自作自受…什么朋友，我沒有這樣的朋友！” 電話另一頭：“那你想問什么？” “你知道今天越獄的人是怎么回事？重??？拘留前沒查出來嗎？” “對，我們叫了醫(yī)生，打算給他檢查一下，沒想到剛開牢房的門他就跑了，誰也攔不?。　?“誰也攔不住這種話，很難相信啊?！卑灿鞍褕蠹埬蟪梢粓F(tuán)。 “說點(diǎn)聳人聽聞的，不一定是真的啊?！彪娫捘沁呇柿艘豢谕倌?，“門口的武警可能朝他開了一槍，但他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直接跑掉了。” “那就是沒打中?！卑灿坝檬謩菝钏緳C(jī)開車，“無論如何，絕不允許他逃脫制裁。把照片發(fā)給司機(jī)，我會找到他?！? Anger循著導(dǎo)航來到老商業(yè)區(qū)，沖不遠(yuǎn)處的寫字樓挑著眉毛： “可算讓我找到了。豬圈一樣的地方，虧得他們敢住?！闭f完便扔掉了搶來的手機(jī)。 一個瘋瘋癲癲的人從他背后撲來。 “你他媽干什么呢！”Anger弓下身子，一個過肩摔把他扔在地上，又朝他的腦門補(bǔ)上一腳。 緊接著，一輛古董車停在Anger身后。 “這么多找事的？” 蕭安影從容不迫地下車，合上車門?！罢埐灰`會，感謝您為維護(hù)治安作出的貢獻(xiàn)。這個人是逃犯，我們一起抓住他吧。” 話音剛落，逃犯已經(jīng)不見了。 Anger嘲諷地打量著安影，晃晃悠悠地靠過來，猛地蹲下，朝輪胎打了一拳——戒指上的鉚釘刺進(jìn)了輪胎里。 他站起身，瞪著挑釁的眼睛： “老子聽不懂你在說什么?！?見對面不作反應(yīng)，Anger自認(rèn)討了個沒趣，轉(zhuǎn)頭朝寫字樓走去。 “少爺，我們怎么辦？”司機(jī)的聲音沒了底氣。 “這種人，還不好評判?！卑灿懊鏌o表情地望著遠(yuǎn)去的背影，“先處理眼前事?！? 雅楓臥室的窗前擺著幾支香薰蠟燭，她正一個個點(diǎn)燃聞味道。 她滿意地捧起一支，對著夕陽晃了晃燭光：“今晚點(diǎn)這個吧?！?她吹滅了蠟燭，滿懷期待地拍拍手。 誰敲了敲雅楓的門。 “雅楓，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幫我跟徐叔說晚點(diǎn)兒回來?！笔堑枪獾穆曇?。 為什么不自己向徐叔請假啊？雅楓看向房門：“你是想叫我一起去嗎？” 登光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也可以，那我等你。” 說轉(zhuǎn)轉(zhuǎn)，也就是在老商業(yè)區(qū)里散步，不能離店太遠(yuǎn)。一路上，登光一言不發(fā)，用余光牽著雅楓的頭發(fā)。 “可能對女生來說，這種地方不招人喜歡?？晌蚁矚g這種落暮之美，當(dāng)繁華散去，只剩夕陽陪伴這里。陪伴里有憐憫，憐憫里有溫暖......”登光滔滔不絕地訴說自己，習(xí)慣用這種方式表達(dá)歉意。 雅楓一路上東張西望，聽得心不在焉，盡管臉上沒有一絲不悅。 安影在一座天臺上俯視街區(qū)。 “這個人不好對付，被摔成那樣，一骨碌就起來了。張哥，去后備廂拿槍?！?司機(jī)：“這里再衰落也不是荒郊野外，保不齊有什么人，盡量不要鬧大。少爺，我多嘴一句，這不是我們的分內(nèi)之事，適可而止，圖個樂子就行了?！?“樂子”兩個字扎在安影的自尊上。安影用殺人的口氣警告司機(jī)，仿佛已經(jīng)把刀子銜在嘴里： “不要讓我聽到第二次。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想，這個社會就沒救了?！? 晚餐時間，徐叔的餐廳里稀稀拉拉坐著幾位客人。 “是得搞點(diǎn)奶茶咖啡之類的飲料，讓兩個孩子學(xué)一學(xué)。”徐叔感慨生意越來越難做，“話說回來，他們又出去玩了??？” 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男子，向老板的方向敲敲桌子。他剛剛用餐完畢，晃著杯子里最后一口紅酒。 “您好，有什么需要？” “說實(shí)話，飯菜味道不錯?！笨腿说哪抗庥行┰S敬佩，“可惜沒有美女服務(wù)員，難怪生意不好?！?“不瞞您說，其實(shí)有的。”徐叔一開口就后悔了，把雅楓這樣剛成年的女孩稱為美女，非常不合適，“碰巧今晚她不在?！?客人將酒一飲而盡，拿方巾沾沾嘴角。 “看在飯菜的份上，我明天再來看看?！?徐叔送他出門：“歡迎您帶朋友一起來?！?男子溫和一笑：“謝謝老板美意，但愿他們還有消受的福氣?！? 聽見女性的尖叫聲，安影向聲源的方向望去。 登光被一個纏滿綠蘿的木乃伊摔在墻上。聞聲而來的路人與店員四散奔逃，只有雅楓在原地一動不動。 安影：“這是什么？！” “那個男的被怪物襲擊了?！彼緳C(jī)精通廢話文學(xué)。 “早叫你去拿槍了！” “是！”司機(jī)顛顛跑下樓，不想繼續(xù)挨罵。 安影下意識地把左手伸向衣兜，又如夢方醒地晃晃腦袋，右手掏出手機(jī)錄像。 怪物向雅楓逼近：“美女…美女…” 怪物對雅楓感興趣，令登光吃驚不已。他扒著墻面起身，掏出腰帶戴上。 “該你消失了?！?登光把鑰匙插入腰帶，轉(zhuǎn)動。 “變身！” Nature從耀眼的綠光沖了出來。 安影驚得摔掉了手機(jī)。 “你要對雅楓做什么！”Nature扯住怪物身上的枝條，將它拖行了十?dāng)?shù)米，再對其施以流星般的拳擊。 此時的Nature全無登光的深沉與拘束，絕對正義的身份已經(jīng)沖破了桎梏，憤怒與屈辱更是令他沖昏頭腦。 怪物盡力回避攻擊，伺機(jī)向雅楓撲來。Nature從背后擒住怪物的雙臂，沒想到它從后背伸出枝條，勒住Nature的脖子。 Nature痛苦地喘息著：“論意志，你比不過我！雅楓，快跑！” 雅楓這才意識到危險，一聲不響地消失在街角。 “你要付出代價！” 感受到登光的意志，黃綠色的長劍從腰帶中飛出，斬斷脖子上的束縛。Nature死死握住劍柄，給怪物的脖頸來個一刀兩斷。 怪物捧著自己的腦袋，企圖垂死掙扎——它放出無數(shù)枝條纏住Nature的四肢，劍也被纏住了，朝Nature刺去。 Nature急忙躲閃，劍刺進(jìn)了身后的墻壁。他順著劍刃劃開右臂的枝條，再拔出劍清理左臂和雙腿。突然間發(fā)現(xiàn)，劍柄的底端有一個鑰匙孔。 “這么說來，你也是泰拉的禮物嗎？” Nature拔下腰帶的鑰匙插進(jìn)劍柄，瞬間從劍刃中飛出無數(shù)旋風(fēng)般的綠葉。借著這股旋風(fēng)，他破開了揮舞的萬千枝條，刺中了怪物的胸口。 怪物應(yīng)聲倒下，動彈不得。Nature效仿前例，朝后背補(bǔ)了十幾劍，汁液濺了滿身。 “真是個殘忍的人。”蕭安影早已來到樓下觀察，“但并不令人討厭?！?他嘴角的笑容自己都無法察覺。 雖然怪物倒下了，但Nature也并非人類的模樣。司機(jī)趕到安影身旁，舉起手槍對準(zhǔn)他。 安影趕忙把槍按下，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誰？”Nature緩緩直起身子。 他把劍從怪物的后背抽出來，慢慢向安影走去，在瀝青路面劃出一串火花。 “為什么拿槍指我。” 司機(jī)：“你…你太可怕了。” Nature腳步不停：“荒謬。它不是更可怕嗎？” 說完他回頭一瞥。怪物已經(jīng)不見了，地面只剩一灘綠色的漿糊。 “你開不開槍又怎么樣呢？”登光深知子彈傷不了怪物分毫，想必對自己也是一樣，“沒有力量的人，做什么都無關(guān)緊要?！?安影：“力量的強(qiáng)弱只是一時的?！?Nature不予置評，轉(zhuǎn)身大聲呼喊： “雅楓，已經(jīng)沒事了！你出來吧！” 雖然有所戒備，安影還是笑了出來：“看來你對我們并沒有敵意?！?Nature拔出鑰匙摘下腰帶，恢復(fù)林登光的身形。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我也是人。大家都沒事就好。” 登光的語氣很欣慰。他是真的感到欣慰，也是真的想與對面保持距離。 “我覺得我們還會再見的?！卑灿跋牒偷枪馕諅€手。 “那等到下次見面吧?！钡枪獠辉倮頃麄?。 林登光向身后走去，劉雅楓從街角小跑過來。 她氣喘吁吁的：“叫我什么事??？” “沒，沒事啊，”登光愣了一下，“就是告訴你不用躲著了?！?“啊，我剛剛在...在那邊，吃烤肉呢，你一叫我，我還要先結(jié)賬，所以來晚了。其實(shí)，我該吃完的！”雅楓的語氣有些可惜，但表情完全看不出。 雅楓心寬到這個地步，登光忍不住笑出聲。他很想捧著雅楓的臉親一口，最終只是伸手摸摸她的頭：“你還想吃什么，我請你?！?“算啦～我們回去吧？” 雅楓眨著水靈靈的眼睛，剛才的小情緒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