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島(忘羨)(八)
隨著江澄的死,魏府的詛咒之說再次被人提起,且越傳越廣。茶樓酒肆間,大家都在談論這詛咒。
“想當年魏老太爺就是年紀輕輕就走了,那晚魏府的下人一推門,發(fā)現(xiàn)魏老太爺坐著一動一動,一探,氣都沒了,”說的人壓了壓嗓子,“然后聽說魏夫人受不了夫君暴斃的打擊,沒過幾天也自盡隨夫而去,只留下一幼子。”
“是嗎?我聽到的好像不是這樣,”另一人插嘴道:“我聽到的是魏夫人和魏老太爺是死在一塊兒的,那下人推門的時候,書房里夫婦兩個都已經(jīng)沒氣了。”
“這真假就不知道了,畢竟好多年了,”前一個人點頭道:“他們留下的幼子就是魏小公子的父親魏澤,魏澤長大后娶了知縣家的小姐,小夫妻兩個挺恩愛的,婚后一年就添了位小公子。但不知為什么,夫婦兩個有天忽然就吵了起來,吵得特別兇,下人們只聽到房里不斷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推開門的時候,只見魏澤狠狠地掐著夫人的脖子,蔣氏情急之下抓起硯臺朝魏澤頭上砸去,沒成想,正中魏澤的命門,魏澤流著血倒了下去,很快就沒了呼吸。蔣氏見夫君身亡,在極大的驚懼自責之下,拿起短刀也當場自刎。仿佛冥冥注定一般,魏家兩代夫婦都是意外早亡,死的時候都留下了極其年幼的孩子?!?/p>
“是啊,本以為到魏小公子這一代,不會再出什么事了,沒想到…”旁人嘆息道:“這難到真的是詛咒?是怎么繞也繞不過去的?”
“哎,”另一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對啊,這次詛咒怎么提前了?江公子和魏小公子還未成婚便出事了?!?/p>
聶懷桑和趙龍此刻也坐在茶館里。
“趙龍,你相信詛咒嗎?”聶懷桑聽著那些詛咒之說?!拔也恢?,或許有吧?!壁w龍將信將疑。
“我不信,”聶懷桑捏了捏茶杯,“所謂詛咒多是人為。?”聶懷桑喝了一口茶,“趙龍,待會兒隨我去個地方。”
白蒼山,陡峭的懸崖一眼望去深不見底?!摆w龍,你看這懸崖,能下得去嗎?”趙龍蹲下看了看,“這懸崖看著雖深,但用些工具或許能一探?!壁w龍看向聶懷桑,“聶兄,你是要找江公子遺失的箭筒?”
“對?!甭檻焉|c點頭,“或許還能有其它的發(fā)現(xiàn)?!薄昂?,我盡量一試?!壁w龍出發(fā)前已帶了鉤刀,此時聶懷桑在上方守著,趙龍慢慢地下了懸崖。
懸崖陡峭,趙龍小心翼翼地插著鉤刀一段一段地往下,最后一段實在是沒有能插的地方了,趙龍將繩索固定在鉤刀之上,徒手拽著繩索往下。所幸不一會兒,趙龍就踏到了堅實的土地,安全地著了陸。
趙龍在懸崖底部搜尋著江澄的箭筒,終于在一片荒草之中找到了摔裂的箭筒以及撒落在周圍的羽箭。
“聶兄,拉我一把!”過了好一會兒,懸崖上方的聶懷桑聽到了趙龍的聲音,一條繩索扔了上來。聶懷桑趕緊拉住繩索,將趙龍拉了上來。
“怎么樣?”聶懷??吹节w龍成功找到了箭筒。“的確有問題,”趙龍將箭筒遞給了聶懷桑,“聶兄,你仔細看這箭筒中的羽箭。”
聶懷桑拿起一支羽箭,在箭身的三分之一有一道細細的裂痕,再翻看其它的幾支羽箭,都是如此?!笆菙嗉?,每一支都是,”聶懷桑蹙起了眉,“這箭粗看沒有問題,但一旦搭上弓,全是廢箭,不能用?!甭檻焉E踔玻蔚娜俗龊昧巳f全的準備,就算江澄能僥幸拿到箭筒內(nèi)的箭射擊,也全是廢箭,根本無法抵御猛虎的攻擊。
至于這罪證并沒有處理掉,是因為白蒼山的懸崖一般衙差根本下不去,趙龍是京師調(diào)下來的,有多年的經(jīng)驗才會這下崖的技巧,也算對方失策了。聶懷??粗种杏袉栴}的羽箭,至此,江澄是被人所害無疑,而最大的嫌疑人應是那位魏府的管家藍恒。
魏府,天氣冷了魏嬰的房內(nèi)烤著取暖的炭火,魏嬰靜靜地坐著,手里攥著當日送給江澄的香囊。
“吱呀”一聲門開了,藍恒走了進來。魏嬰的眸色黯了黯,將香囊塞入了衣襟內(nèi)。
“藍叔叔,你來了。”魏嬰站了起來,看著藍恒又給他送來了藥?!靶∩贍?,該喝藥了?!彼{恒從食盒里拿出溫好的藥湯,又拿了一碟桂花糕放旁邊,“藥苦,喝完就口桂花糕?!?/p>
魏嬰走上前,端起藥碗,忽地窗口竄進一只野貓直朝魏嬰撲過來。“小少爺,小心!”眼看那野貓就要抓撓上魏嬰,藍恒一把將魏嬰攬了過來。那野貓?zhí)叻斯鸹ǜ?,被藍恒趕了出去。
“小少爺,可無事?”藍恒的手攬在魏嬰的腰部?!皼]…沒事?!蔽簨氲男奶糜行┛欤恢朗遣皇撬腻e覺,藍叔叔的眉眼間似乎帶著捉摸不透的笑意,而且…藍叔叔的手為什么還不放開?
“小少爺,有沒有傷到哪里?”藍恒的臉湊得離魏嬰很近,發(fā)絲垂到了魏嬰的頸間?!拔覜]事,藍叔叔。”魏嬰的臉有些燙,掙脫了藍恒的懷抱。
魏嬰回了回神,手摸向自己的衣襟,香囊!魏嬰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香囊,香囊不見了!是剛剛掉了嗎?魏嬰焦急在地上尋找。
隨后,魏嬰赫然發(fā)現(xiàn)了在炭火中已燒焦了一個角的香囊?!安灰?!”魏嬰著急地把手伸向炭火?!靶∩贍?!”藍恒一把抓住魏嬰的手,“來不及了,別拿了!”
“不行,那是江澄的香囊…”魏嬰紅著眼眶仍要撲過去,被藍恒死死地抱住,魏嬰眼睜睜地看著香囊在炭火中化為灰燼。
“小少爺,別難過了,”藍恒將失魂落魄的魏嬰攬在懷里,修長纖白的手指滑過魏嬰柔軟烏黑的發(fā)絲,“江公子他,也不希望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