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喜劇

Vol2. Never Gonna Give You Up 我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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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門見山地說，一里有點沒想到這群未來的大朋友是怎么對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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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想象中，也許自己會被綁在臨時客串手術(shù)臺的琴桌上，邊上就是拆成零件的拾音器、琴枕、琴弦一眾配件，然后她三個跟醫(yī)學(xué)牽扯最多的，是父母小時候拿塑料醫(yī)療器械當(dāng)玩具逗她的涼，其他人不說與醫(yī)學(xué)關(guān)系匪淺，至少也是一無所知的隊友，會戴上口罩手套和墨鏡，不知道是做手術(shù)還是明星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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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會哧一聲切開自己的肚子，看看自己的結(jié)構(gòu)和普通人是不是有什么區(qū)別，然后多半可能縫不回去，變成她們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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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來得及的話，可能涼會把自己送去她的父母那，運氣好還能搶救一下，要是運氣不好……但愿自己的葬禮出席者能比live的觀眾多一點，雖然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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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實并非如此，這些大姐姐們不僅沒有懷疑她是在撒謊，甚至很快就相信了一里是從過去穿越來的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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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能變成那個樣子，也就只有小波奇你才做得到了……”虹夏是這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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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一里，洗漱好了沒？要開飯了哦！”喜多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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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嚕嚕?！币焕镒炖镞€含著泡沫，嘰里咕嚕說了不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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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奇說她很快就好?！睕鲱┝艘谎墼陬孪词沂置δ_亂的一里，代她向廚房里的伊地知主廚和喜多小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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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合租的地方有個不算大的廚房，為了節(jié)省開支，也為了避免Live開始前腸胃出問題，她們多數(shù)時候會選擇購買食材在家做飯——這個環(huán)節(jié)多半是由養(yǎng)某廢人成習(xí)慣的虹夏負(fù)責(zé)，喜多則坐不住地負(fù)責(zé)打下手。至于廢人本人，她負(fù)責(zé)別給可靠的女孩子們礙事，找個地方當(dāng)室內(nèi)擺設(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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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樣，口味還習(xí)慣嗎？”喜多托腮看著像倉鼠一樣嚼個不停的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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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嗯！”一里嘴里塞滿了食物說不出話，一個勁兒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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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啦，我還擔(dān)心你會吃不慣我做的菜呢。”虹夏笑瞇瞇地喝著牛奶，“我也不太了解你這個時候的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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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就好，波奇，記得結(jié)一下這個月的朋友費，我們也是很辛苦的?！睕龆酥Х?，一本正經(jīng)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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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家伙，別欺負(fù)小波奇啊。”虹夏用鼓槌敲涼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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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后，廢人山田涼自覺收拾盤子去廚房洗刷干凈，喜多看著只敢坐半個屁股在沙發(fā)的一里，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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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伊地知前輩，要不要帶小一里參觀一下咱們合租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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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主意！”虹夏拍手，她看了看頂著熟悉的成熟面孔，表情卻跟10年前如出一轍的不安的一里，向一里伸手，“來吧，帶你看看我們這些年的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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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币焕稂c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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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現(xiàn)在居住的房子并不算寬敞，選擇這里的原因一來是交通便利，方便她們四處輾轉(zhuǎn)參加演出，二來靠近STARRY，省得在屋子里重新布置練習(xí)室。二樓四個房間分別是四人的臥室，一樓除了客廳和盥洗室，就只有廚房和一個改造成雜物間的閑置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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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就是這里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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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夏牽著一里的手，喜多則在另一側(cè)搭著她的肩膀，開口解釋：“這個房間本來是原房主當(dāng)做雜物間使用的，我們也就順勢稍微改造了一下用來堆放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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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內(nèi)面積本身就不大，各種樂器設(shè)備和線材占了最多的空間，交錯堆疊擺放，看上去花了很大一番力氣才盡量做到了亂中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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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恒溫箱，是用來放你……我們的琴嗎？”一里指著角落里存在感最強的三個恒溫箱，看上去正好對應(yīng)隊伍里的三名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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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這些都是涼一個人的琴，吉他和貝斯都有?！焙缦臒o奈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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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多和一里相互看了看，從對方的眼神中都讀出了和涼這個消費狂劃清界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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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些效果器是我們演出要用的嗎？”一里指著三個恒溫箱邊上，擺在一面金屬貨架上的效果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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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這些是小一里你，未來的你自己買的，有很多買來一次都沒用過?！币焕锟粗捕嗟难劬?，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和你們兩個消費狂劃清界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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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衣服，是我們上臺演出穿的嗎？”屋子的另一側(cè)，與效果器貨架和恒溫箱面對面放著的是整齊掛著的各類衣服，從休閑衛(wèi)衣到裙裝禮服?？达L(fēng)格，足夠應(yīng)付下到街頭打架上到各種宴會，看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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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些是我們買的衣服?！焙缦暮拖捕嗖缓靡馑嫉貙σ曇谎?，又齊齊看向一里，眼里的意思很明顯，是誰有了錢還沒點消費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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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個……”一里指著角落里的東西，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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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啊，”虹夏無所謂地說，“這個是我們隊里的貝斯手，沒什么用，只有合練和演出的時候才拿出來，平時放在這里當(dāng)擺設(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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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米六三的人型大擺設(shè)吐舌做鬼臉，頭上不存在的貓耳抖了抖，可憐巴巴地望著一里，一副你們有好玩的不帶我玩的委屈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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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個……”這次不用別人來介紹，一里一眼就認(rèn)出了單獨擺放的另一個恒溫箱里的東西，是她的吉他。YAMAHA 611，是一里在學(xué)園祭后用自己經(jīng)營頻道的收益挑選的第一把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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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這把琴在量產(chǎn)線里并不算出眾，性能放在當(dāng)今也顯得有些過時，但它不失為一把好琴?！睕龅谋砬槁詭Ц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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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里沒接話，沉默地打開柜門捧出里面的琴。她有些不太明白，該用什么樣的情緒去面對這把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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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里仍記得，她見到這把琴的第一面還是嶄新的，琴頭、拾音器和琴橋散發(fā)著明亮的金屬光澤，折射燈光刺痛她的眼瞳，像是一柄破鞘嘯鳴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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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里抬手，輕撫過斑駁黯淡的指板，板記也不如她印象中閃耀。她深吸一口氣，刺鼻的檸檬油味道傳入鼻腔，是時時包養(yǎng)的標(biāo)志。一路向下，琴弦的音高準(zhǔn)確無誤，熟悉的手感一如既往，仍是她偏好的琴弦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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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看了看卡在琴弦上的撥片，垂著眼沒多說話，只是把撥片收進(jìn)口袋里，又將這久經(jīng)沙場的老伙計送回了恒溫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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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觀光過后，四人還是繞了一圈回到了客廳，一面超大寬屏的顯示器下面擺著各種游戲主機和卡帶，一里偷偷看了看她們的眼神，沒看懂，但是大概猜到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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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大伙一起買的，大家都是共犯。”她們大概想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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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這么寬大的顯示器面前，三人默契地沒有拉著一里再去參觀，打開游戲機鏈接手柄，打算讓這個小孩子好好體驗一下未來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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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夏和喜多一人一邊，將一里擠在中間，涼也想加入，還沒開口就覺得后背一涼，乖乖鉆回廚房洗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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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游戲的時間過起來總是意外地快，明明結(jié)束參觀才是剛過上午，可身體感覺到疲憊卻已經(jīng)臨近黃昏。虹夏和喜多紛紛表示要去準(zhǔn)備晚飯，一里愣愣地點頭，站起身走向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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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涼?！币焕镒呦驇?，看見在角落里抽煙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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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叼著煙，臉上沒有任何被撞破的不安，順手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抖落幾下晃出一只出頭的煙嘴，對一里比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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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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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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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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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視，然后沉默。好在涼的冰山臉比起從前更加出神入化，看不出任何尷尬地收回?zé)熀?，就好像沒這回事一樣：“忘了你還是未成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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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熄滅了沒抽完的半支煙，揮手扇了扇籠罩在身遭的煙霧，讓開廁所的門示意一里自便。走遠(yuǎn)幾步倚著墻壁，抬頭望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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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奇，”涼叫住剛走出廁所，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一里，她笑著，“想問未來的事的話，能說的就只有那些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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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一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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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未來的事知道太多，就沒意思了吧？你也不想打游戲的時候有人給你劇透吧，這是一樣的道理?！睕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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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也是呢?！币焕锶粲兴嫉狞c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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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去吧，等下我陪你玩游戲?！睕錾焓州p撫一里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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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發(fā)走了一里，涼靠著墻，重新點燃沒抽完的半根香煙。哧一聲火苗躥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裊裊升起的煙霧中望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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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閉上了雙眼。她想說，她們未來的生活并不像她見到的那么光明，在租下這間房子之前，她們也有過住在一戶建里，跟自己的琴擠在一起睡覺的時候；有跟一眾地下樂隊拼盤演出，只為了混上幾十分鐘出場機會的時候；有背著沉重的樂器四處輾轉(zhuǎn)趕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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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吃了很多苦，做了很多事，本以為能在下北澤大展拳腳，結(jié)果卻是一次次與現(xiàn)實進(jìn)行著狼狽而原始的搏殺，不過好在，她們還是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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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弱的火光明滅，涼按亮手機，看著相冊里成箱的專輯，還有四個人抱作一團，在發(fā)售會現(xiàn)場泣不成聲的照片。她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觯娌桓纳貙⑹謾C放回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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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煙燃至棕色濾嘴，被表情淡漠的藍(lán)發(fā)女性熄滅，丟進(jìn)垃圾桶。她的嘴唇無聲開闔，勾勒出一個帶著點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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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來的事情，就交給大人們?nèi)グl(fā)愁吧，波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