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 衛(wèi)聶】桃花7:君心非我心

? ? ? 是日,陽光普照,韓非慢悠悠推開雅間的房門,房門外站著的人嚇了他一跳。衛(wèi)莊嚴肅的臉一如往常的冷酷,這家伙……都不笑的嗎?
“我要引見一位朋友給你。”衛(wèi)莊轉過身,向前走去。
韓非隨即跟上,看著走在身側的人:“你這么神神秘秘,到底要我見的人是誰?”朋友這個稱呼從來沒有從衛(wèi)莊嘴里聽見過,只聽他說過敵人和手下,這下韓非的興趣立馬被挑起了。
衛(wèi)莊稍稍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詞:“一個……很久未見的朋友?!?/p>
韓非從衛(wèi)莊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不同于往日冷酷的溫和和懷念味道,他停下了腳步,看著走在前面的人:“莫非……鬼谷縱橫的另一位,已經(jīng)在城里?”
身前人聞言停下了腳步,韓非摸著下巴有些愉快的猜測下去:“你右邊鞋子上有好幾道擦痕,應該和右手習慣用的那幾招劍勢有關?!?/p>
“而且身上還有這種碎屑,”韓非從衛(wèi)莊肩頭拈下一個木屑,“邊城望樓橫梁架構獨有的楠木,你在那里跟人打過架了?!?/p>
確定而不是疑問句,韓非覺得自己終于抓到了衛(wèi)莊在意的地方,他摸著下巴上下左右觀察著衛(wèi)莊,大腦急速運轉。最初的猜測只是下意識的猜想,而現(xiàn)在一切的征兆似乎在佐證他的猜想。
“應該不是跟七絕堂切磋,你氣息略有急促,能讓你這樣,對方必定是高手?!?/p>
“但心跳有力,所以不是生死相搏,而是……切磋較量、棋逢對手的興奮。”
衛(wèi)莊皺著眉看著面前男人伸出手指狡黠笑著的樣子,沒去理這個戲多的男人,徑自向前走去。哪知,韓非的戲還沒完。
“我認識你那么久了,你這人根本就……沒有朋友。所以,你要給我認識的人,必定是一位故人,并且大有淵源?!?/p>
韓非長嘆一聲,下了定論:“綜上所述,只有你的師兄秦國首席劍術教師蓋聶才對?!?/p>
衛(wèi)莊皺著眉繼續(xù)向前走,面前的韓非卻突然靠了過來:“話說,你到底贏了沒有?”
被衛(wèi)莊的殺人眼神一掃,韓非僵硬的笑著站直了身體。
推開那扇門后,韓非今天第二次感到震驚。他怎么也沒想到,門后竟然站著一位……如此水靈的帥哥。
哇,鬼谷的徒弟顏值都這么高的嗎?衛(wèi)莊兄冷酷霸道,鋒芒畢露,他這位師哥卻是這么水靈。被那雙帶著銳氣的剪水雙眸望著,韓非覺得心跳有些快。

不是被嚇的,也不是震驚,更不是喜歡,而是一種……對于美麗、美好人事物從心底泛上來的感嘆。
恃美揚威,這種事竟然可以發(fā)生在男人身上。雖然不應該用美形容眼前人。為了以防自己認錯,韓非特意轉頭去看了眼衛(wèi)莊,眼神詢問。衛(wèi)莊點點頭表示肯定。
“在下蓋聶?!蔽輧?nèi)銳氣凌厲的青年雙手抱在胸前,輕輕施禮。
韓非淺笑:“蓋聶先生,初次見面,劍未出鞘,就已經(jīng)讓我受傷了?!表n非說完這句話后,室內(nèi)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衛(wèi)莊抱著劍靠在墻側,似乎他只負責幫人引薦,接下來的事與他無關一般。
蓋聶看著面前笑得溫柔瀟灑的人,一時有些吃不準對方是什么意思??諝饩瓦@樣沉默了一下,然后蓋聶緩緩問道:“此話怎講?”
“衛(wèi)莊兄說要我見一個人,我問什么人,他考慮了下,說是一位朋友?!表n非慢慢在房間里踱步,一邊踱步一邊感慨,“我跟他認識這么久,整天衛(wèi)莊兄長衛(wèi)莊兄短,還老請他喝酒,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稱為朋友。你說,這是不是在我心口狠狠扎了一劍?”
韓非的語氣有些哀怨,再配上低垂心傷的眉眼,傷心效果百分之一百。
比剛才更長、更靜的沉默降臨了。蓋聶睜著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衛(wèi)莊雙手抱劍站在墻邊一言不發(fā),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微微吹動幾人衣角。
韓非覺得氣氛實在太尷尬了,他輕咳了一聲,拼命找話:“你們兩位,不愧師出同門,好像每次我想活躍一下氣氛,都會冷場?!?/p>
“鬼谷傳人,也可以成為九公子的朋友嗎?”
“那是自然。”
蓋聶看著面前的男人,緩步走過去:“九公子師從小圣賢莊荀夫子,又對鬼谷傳人稱兄道弟。但是在閣下的‘五蠹’一文中,‘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這兩句可是歷歷在目?!?/p>
不僅將縱橫家稱為蛀蟲,更是將自己所屬的儒家一起懟了,韓非……是個人才。這也是衛(wèi)莊曾非常不悅的一點,現(xiàn)在經(jīng)由蓋聶說出來,有一種難言的快感。
世人只以為鬼谷弟子武藝高強、謀略超人,入世必定攪動一方風云。但鬼谷的詭辯之術可不是白用來看的。
韓非捂著胸口夸張的后退了一步:“原來,先生的致命之劍在這里?!彼粗媲叭司o緊盯著他的眼神,看來自己那篇引以為豪的文章……真的是得罪了好多人。他沒看見的是,身后站在墻邊的衛(wèi)莊冷酷的臉翻了個白眼,似乎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但這個難不倒韓非,法理辯論,他從來不怕。只見韓非站直了身體,面色一正。慢慢在室內(nèi)緩步而行:“百家學說,亦有分野。如同鬼谷絕學,分縱與橫。儒分腐儒和王儒,俠也有兇俠與義俠?!?/p>
“請指教。”蓋聶看著恢復正色侃侃而談的男人,心里想著小莊平時相處合作的人便是這樣的嗎?風趣幽默,有才能有野心膽量……小莊和他相處得愉快嗎?
“腐儒一味求圣人治天下,輕視律法的疏導。如果必須一年四季每日都是晴天才可以五谷豐登。以此治天下,忽略了人性善惡,未免不切實際?!?/p>
“俠為仗劍者,兇俠以劍謀私欲,義俠以劍救世人。孟子曰,雖萬千人,吾往矣。乃是儒之俠者?!?/p>
蓋聶微微點頭:“看來九公子對劍也頗有研究。”
“在兩位面前論劍,豈非貽笑方家。莊子有一篇‘說劍’,倒是頗得我心?!?/p>
“愿聞其詳?!?/p>
“劍分三等,庶人劍,諸侯劍,天子劍。行兇斗狠,招搖過市,為庶人之劍。以勇武為鋒,以清廉為鍔,以賢良為脊,以忠圣為鉀,為諸侯之劍。以七國為鋒,山海為鍔,制以五行,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舉世無雙,天下歸服,為天子之劍?!?/p>
“九公子所主張的嚴刑峻法,也是一把治世的利劍。”
韓非微微一笑,心底的愉悅漸漸彌漫開來,能夠與人這樣辯論,實乃一件樂事,尤其是這樣夠分量夠等級的:“亂世重典,法可以懲惡,也可以揚善?!?/p>
蓋聶微微垂眸,看向手中握著的劍:“劍是兇器。”
“劍也是百兵之君子。劍雖雙刃,關鍵,卻是在執(zhí)劍之人?!?/p>
蓋聶的眉目舒展開來,仔細看著面前一身紫衣的男人,周身正氣,一掃初見時的輕浮孟浪。半晌,他伸出雙手,向對方行禮,表示受教,然后轉身,將人引向身后。
整個過程中,衛(wèi)莊一言未發(fā)。他知道,以韓非的巧言善辯,無需擔心任何事。他也知道,蓋聶從來不是軟柿子,更不用擔心。
他只需一邊聽著兩人辯論,一邊看著那抹人影。上次一別,師哥好像清減了些,秦王宮的伙食不好嗎?還是師哥水土不服?
韓非緩緩走入湘竹正盛的院子,那里有一襲白衣的人在等著他,這個注定在他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痕跡的男人。
“你在等我?”
“是的,我在等你?!?/p>
衛(wèi)莊縱身一躍,跳上了屋頂。蓋聶坐在下方屋子的地板上。目光從院中交談的兩人移到前院的花草。今天的天氣很好,微風拂動,蓋聶不經(jīng)意抬眼,去看屋頂上的衛(wèi)莊。卻正好撞見,房屋上的人望下來的眼。
有意無意間的對視,他不知道小莊為什么躍上屋頂。上次兩人不算愉快的分別后,他們已許久未見了。自從入鬼谷后,這還是他們分別最久的一次。自己的心思他很清楚,小莊沒有那個意思也無所謂。
世上所求,本就無法隨心所欲,生而為人,去把握自己能把握的部分,就好。他知道,小莊不會因為這個對他心生嫌隙,唯一感嘆的無非是……君心非我心吧。
黃昏降臨的時候,蓋聶也躍上了屋頂。衛(wèi)莊看著新鄭城內(nèi)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說起八玲瓏的事,心底卻總是想著……師哥的衣服似乎是新的,布料很好,是……嬴政賞賜的嗎?
看來師哥真的很受嬴政信任和賞識,否則嬴政也不可能只帶他一人深入他國。
下方院子里,兩人的交談已接近尾聲。韓非要嬴政答應他一件事——赦免一個人。衛(wèi)莊注意到,身旁的蓋聶在聽見這句話瞬間周身氣勢一斂,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悅。
就這么為嬴政著想嗎,怕他吃了虧。師哥和嬴政的關系……是不是太過親密了些,超過君王和臣子的距離了吧。他看著蓋聶的臉,腦子里卻開始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各種匪夷所思的猜測充斥腦海,幾欲爆發(fā)。
把他從無邊妄想中拉回來的,是新鄭城的動靜。
“姬無夜的禁衛(wèi)軍出動了,夜幕有動靜了。”
蓋聶手中劍刃一閃,眉頭緊皺:“王上的行蹤絕對不能暴露?!闭f完終身躍下了房頂。
衛(wèi)莊看著那抹身影遠去,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覺得有什么東西壓在心上,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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