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麗個人故事《心最留不住》
什么是均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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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吐出一口污濁之氣，緊閉雙目。朝陽從她面前的山谷升起，縹緲的霧氣被溫和的光芒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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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勇氣嗎？有勇氣便是領(lǐng)悟均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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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年少的自己站在棚屋門口，偷看自己的母親用欣慰的笑容，親口對床上的流淚難過的霏說，她已經(jīng)證明了她的勇氣，她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均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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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在魔法交融的南山谷，均衡教派的年輕弟子們齊心協(xié)力驅(qū)逐了納沃利兄弟會的武夫，打敗了從精神領(lǐng)域浮現(xiàn)出來的惡靈。這是一場壯舉。但即便是壯舉也有代價——艾歐尼亞的萬事萬物都有取有還。阿卡麗昔日最親密的朋友，霏，失去了一條腿，才得以換回了勇氣帶來的“領(lǐng)悟”。很長一段時間里，阿卡麗認(rèn)為如是即為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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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均衡即是此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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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睜開雙眼，感受盤腿傳來的麻木刺痛。阿卡麗不斷地否定這個答案，因為當(dāng)時的霏是因為想要救下阿卡麗，而無暇顧及自己的處境。但阿卡麗如果不那么做，更多結(jié)伴同行的童子們將會葬身于惡靈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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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棄雜念，方可修枝以勞身?！卑⒖悡u了搖腦袋，把思緒還給尚贊的原始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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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底下的這塊冷巖安在尚贊南部叢林最險峻的懸崖上，和霧氣相處共融了好幾百年，直到上個月被阿卡麗發(fā)現(xiàn)。她的冥想一如既往的連貫順暢，只不過總會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籠罩時分失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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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聚攏起眼前的薄霧?！盁o事難出修行其右?！彼龑ψ约赫f道，這也是她母親前任暗影之拳梅目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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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的母親梅目·約曼·特曦曾是均衡教派負(fù)責(zé)三律其一——“修枝”的首領(lǐng)，負(fù)責(zé)鏟除精神領(lǐng)域和物質(zhì)領(lǐng)域之間的不平衡。盡管阿卡麗已經(jīng)不必代行母親的修枝之勞，但以修行來領(lǐng)悟均衡是她的習(xí)慣，更是她的受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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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皮爾特沃夫港口押送金魔回來已經(jīng)是很久遠的事了。而在此前，阿卡麗還聽說了斐洛爾的劇變，目睹艾歐尼亞西邊海岸遭受名為“破敗”的黑霧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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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默默往山下走，甩掉衣服上晶瑩剔透的晨露?！霸缟虾?，依蘭?！彼虮凰┰谇镯崢渑缘尿E馬問好，解開了它的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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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得跑一趟芝云，教派的弟子說那里出現(xiàn)了一只惡靈?！卑⒖愒隈R背上攤開一張簡易的樹皮地圖，“如果不是慎和凱南都有事在身，我可懶得管這樁閑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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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均衡三律中，除了修枝，還有她昔日的師父慎代表的“觀星”，以及凱南大師負(fù)責(zé)的“逐日”。前者總是要求進行縝密的判斷，后者往往承擔(dān)審判與傳信的職責(z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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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于阿卡麗的肚子來說，當(dāng)務(wù)之急顯然是先去最近的鎮(zhèn)子找點吃的。湯汁渾厚，澆頭十足的蘭素拉面固然是獨一檔的選擇，但阿卡麗最近手頭并不闊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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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良久，她還是決定在林蔭鎮(zhèn)的拐口小鋪買了兩個包子和一塊麻糕。依蘭在阿卡麗咽下最后一口麻糕后湊了過來，把她掌心里的芝麻碎屑舔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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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還得多跑一陣子，到了芝云再犒勞自己?！卑⒖愐膊恢肋@句話究竟是在安慰誰。她牽著依蘭走過樹蔭鎮(zhèn)，仰頭看向面前仿佛披著彩墨輕袍的叢林高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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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離開均衡教派之后，阿卡麗也曾短暫依靠過自己的功夫拿些賞錢，在諾克薩斯人的尸體上挑挑揀揀。但這樣的日子隨著金魔被捕后一去不返。在皮爾特沃夫的追捕耗盡了她的積蓄，讓她不得不接受暮光之眼和狂暴之心兩位大師的委派，分明當(dāng)初離開時自己還放肆地宣布均衡教派都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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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往事已成過往，浮上心頭的總會是瑣事。阿卡麗習(xí)慣性地?fù)崦o貼在她的腰間的幻影鐮刀，刃口如鉤刀一樣翹起，浸染著自然魔法神圣的光輝，和在她母親手里一模一樣。她大腿上的口袋里也有幾枚苦無，不過暫且用不著它們。這些都是歷任暗影之拳的秘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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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已經(jīng)不是暗影之拳，均衡的那幫弟子們更喜歡叫她的另一個稱呼，離群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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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越過芝云北部的海峽，阿卡麗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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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天際就像是被遠古史詩里的巨人用魔劍橫插搗碎，血淋淋的殘陽宛如裂痕遍布的傷口。玫紅色的霞光不關(guān)阿卡麗的事，但這種現(xiàn)象的起源就不好說了。精神領(lǐng)域躁動的死靈很容易掙脫帷幕的束縛，在物質(zhì)領(lǐng)域里現(xiàn)身。一般來說，野豬大小的動物鬧不出什么動靜——大到能吞沒整個山谷的惡鬼就有能讓天地易色的本領(lǐng)。這個時候不靠教派的修枝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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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卡麗已經(jīng)不是修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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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反復(fù)提醒自己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往日的過錯不會拷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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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阿卡麗說著艾歐尼亞稱呼兄弟的土話，走到船夫面前詢問道：“你知道現(xiàn)在芝云的情況怎么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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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喲小姐，喀舒利的大人物們要我們晚上都藏在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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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起來有什么用，他們能幫什么忙？”阿卡麗面罩之下的臉色并不好看。他們難道忘記破敗黑霧來襲時的光景了嗎，躲起來解決不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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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小姐，我只能送你去對岸，馬上就天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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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麻煩事。阿卡麗輕嘆一聲。她原本打算在芝云的邊境地帶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趕往教派，畢竟信上的消息還不算緊急。但現(xiàn)在，她可不敢和前途未卜的命運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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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強勁的精神領(lǐng)域擾動阿卡麗也是頭一次見，這恐怕就是慎所言其觀星時壓在肩上的重?fù)?dān)吧，她在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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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卻很悠閑，安穩(wěn)地站在船尾，手中的竹槳在淺藍的海面上拍起一陣漣漪：“我的伊麥還在埋怨呢，晚上集市的空地上有佳潤舞者的表演，可惜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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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麥，母親。阿卡麗有些失神，她已經(jīng)有多久沒見著自己那位伊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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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guān)系，你的伊麥明天還能看得到一場舞蹈?！卑⒖愓f，山谷壓在河面上的倒影緊緊攫住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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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岸邊的碼頭后，迎接阿卡麗的是空蕩蕩的集市。綻靈春節(jié)剛過不久，尚贊和納沃利東邊還有不少熱鬧的小販，這里的碼頭已經(jīng)人煙稀少，空著的人力推車還停在集市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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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舒利的兵工廠還挺有一套?！卑⒖愝p屑的眼神緩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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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寂靜的地方讓阿卡麗想起尚贊南部的瀉湖，她曾在那里度過快樂而又平凡的一段時間。湖邊神廟的庇佑是一方面，但均衡教派的嚴(yán)格管理才是處地僻靜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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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腰間摘下鉤鐮轉(zhuǎn)了兩圈，騎著依蘭飛身躍入廣袤茂密的叢林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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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瑩在軟鈴草中倉惶低飛，散發(fā)著不同于以往的紅光，赤色如火焰不安地竄動。阿卡麗和依蘭的腳步?jīng)]有停下，疾馳掠過遙香花和紫夜貂含苞待放的花蕾。往常這些美輪美奐的花朵會勾走依蘭的魂，但這匹馬和她現(xiàn)在的主人一樣專注于眼前的任務(wù)，無暇他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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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質(zhì)領(lǐng)域在顫抖，我能感覺到這股力量。”阿卡麗心想。她們闖過一片華蓋林，夕陽已逐漸被黑暗侵?jǐn)_，但她還沒看見一個均衡教派的弟子，只能祈禱她來的還算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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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一道尖銳的吶喊聲從面前的華蓋上傳來，逼得阿卡麗勒緊韁繩才停住了依蘭。一個小個子的身影從天而降，要不是樹上的橫條拉了她一把，沒準(zhǔn)會直接跌進阿卡麗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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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相比于摔了一嘴泥，這個小姑娘肯定更愿意落進阿卡麗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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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的半截手臂沒入大腿上的布袋，三個手指頭牽著苦無的柄孔。她要是再晚一秒看清這個姑娘，苦無可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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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子可把我嚇慘了。”阿卡麗收緊布袋，把鉤鐮別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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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下馬來到這個女孩的身邊，半蹲下來，眼睛和這個小姑娘齊平。女孩正忙著檢查自己的傷口，兩眼因為淚水而腫脹。看上去她就像是咬著自己腮幫子上的肉，把疼痛憋回去，阿卡麗小時候也經(jīng)常這么干。不過好在除了便宜碎花布料上難看的泥印，連道紅印子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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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想要扶她起來，但小姑娘卻突然抬起手撇開她的手：“我一個人能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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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她的一瞬間，阿卡麗就像是被針刺一樣感到疼痛，可能是靜電。“要緊嗎，姑娘？你打哪來？”阿卡麗看著這個身高還不到她半腰的小姑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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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不要緊，你很喜歡一次性問兩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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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把她噎住了，阿卡麗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的確有“渾身帶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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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要務(wù)在身，姑娘。你要是有家就先回去吧，晚上也別出門玩了?！卑⒖惐M量放緩語氣，但更進一步的動作是做不出來的——比如摸摸這個孩子的頭發(fā)，雖然阿卡麗有股莫名的沖動想觸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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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家?！毙」媚锱み^臉，她的臉頰似乎正由于羞愧或憤怒而燒得通紅。阿卡麗猜測她肯定想起了母親的責(zé)備或者兄弟姐妹的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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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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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邇馨?！彪m然她似乎還在生氣，但她閉上眼把頭轉(zhuǎn)過來抬頭直視阿卡麗的臉，深吸一口氣，開口問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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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被蛟S是這樣的談話她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阿卡麗也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到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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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和來時大不相同。小徑上的花瓣開始凋謝，有的已經(jīng)殘破不堪。華蓋們彎垂著弓起身板，連鳥啼都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遠去。這一切異樣深深印入了她的腦海里，似乎不再是她拍馬側(cè)身走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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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灼的空氣讓阿卡麗暫時忘卻了這次對話，她的目光投向遠方山巔裊裊的青煙。那并不是均衡教派的寺廟，不過一次邊村的受擾更能說明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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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微知著。慎總是愛念叨這句話。阿卡麗猜測芝云的均衡分部已經(jīng)騰不出手來管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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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覺不覺得，這兒發(fā)生什么了嗎？”塔邇馨皺起眉頭，眼睛里卻閃著擔(dān)憂?！拔腋杏X這兒......這兒有點不像我平常來的森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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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姑娘很機靈。阿卡麗握住鉤鐮，把三枚苦無掛到腰間的細繩上?！靶」媚铮悄悴幌牖丶?，你最好跟我走?，F(xiàn)在這里不怎么太平，可能會有惡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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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阿卡麗用眼睛盯著這幅被泥巴抹勻的臉。皺眉的角度，無奈的表情，還有眨巴眼睛時睫毛的閃動，這個不過最多十二夏出頭的小姑娘讓阿卡麗想起瀉湖旁的自己和伙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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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卡麗心底，一股陌生的溫柔取代了雜亂無章的憤怒，也許是因為她在這位倔強的姑娘身上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她克制住自己的不舒服——盡管克制從來不是她的強項，大方地向這個小姑娘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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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把你帶回伊麥身邊，小姑娘，以我之名發(fā)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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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濕泥的女孩猶豫了片刻，“別叫我小姑娘，”她把手不好意思地往身上擦了擦?！敖形宜冘??！彼钌习⒖惖氖种?。阿卡麗強迫自己憋出一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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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卡麗十九夏的時候，她的母親梅目——也是前任暗影之拳，終于認(rèn)可了阿卡麗飛檐走壁血不沾身的高超本領(lǐng)。在遠離瀉湖神廟的喀素安靈殿上第一次擁抱了阿卡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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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卡麗第二次體會到被擁抱的奇妙感覺，則是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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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出事村莊的路途中，盡管阿卡麗先前簡短地闡述了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塔邇馨一直都在講自己的“得意往事”，編的故事連小時候自詡吹牛大王的阿卡麗也自嘆弗如，比如她曾暗中幫助均衡教派懲奸除惡，在夢中和初代暗影之拳相會并成為摯友。聽到這里，阿卡麗就更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份和來歷告訴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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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承認(rèn)，這種交流能讓她舒緩心態(tài)。以前她背上也有人待過，不過都是些有求于她的瓦斯塔亞。指望這些生物用長著利爪和尖銳指甲的手掌擁抱你，阿卡麗寧可愿意多流點血，當(dāng)然，最好是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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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的不錯，塔邇馨，不過我們得停一會?！卑⒖惾∠裸^鐮，冰冷的鐮刀倒映出傍晚暮色中躍動的火苗。依蘭不安地打著鼻息，尾巴在干燥的泥地上掃來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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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寂靜如焚，只有路邊當(dāng)作照明的火把噼啪作響，猶如舔著骨頭的惡鬼嚼動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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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快黑天了嗎？”塔邇馨和阿卡麗一同下馬，她的辮子被束成一團盤在腦后，和阿卡麗小時候差不了多少，看起來干勁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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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在我身后，亂跑的話我就照顧不到你。”阿卡麗說道，一邊把依蘭拴在墻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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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戰(zhàn)斗！”塔邇馨鼓起腮幫子，氣洶洶地牽上阿卡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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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緩緩吸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構(gòu)思整座村子的建造地勢。精神領(lǐng)域的擾動并不明顯，但她無法像暮光之眼那樣只身潛入精神領(lǐng)域一探究竟。她只能負(fù)責(zé)自己的老本行——修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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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結(jié)精神與物質(zhì)領(lǐng)域的不平衡需要干脆利落，“稍有不慎，紛亂復(fù)雜的現(xiàn)實會成為腐化靈體的庇護所?！卑⒖惖亩呿懫鹉赣H梅目的諄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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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阿卡麗也遭遇過不少因擾動而出現(xiàn)的墮落惡靈，或者腐化靈體。但一旦她的母親出手——只要是任何一個均衡教派的長老在她身旁，永遠都可以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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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弱小是維持均衡的條件。也許現(xiàn)在正是檢測自我是否夠格的時候，阿卡麗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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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選擇接近氣息最濃厚的地方，而是決定修剪最輕松的冒芽。三枚苦無在她的右手閃爍，露出熔鑄魔法的輝光。她劃著方步，小心翼翼地沿著墻根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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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塔邇馨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但是操控暗影鐮刀的熟練技藝讓她擺脫了雙手輪換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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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踹開棚屋的門，沸騰的空氣就像靈柳的抽條一樣猛地襲來，“希望不是什么銀山豬?！彼龜S出三枚苦無，魔法的印記封住了墻壁上的黑色枝影，氣息隨之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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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結(jié)束，“唰——”阿卡麗飛擲的手里劍把藏在犄角旮旯的觸條一刀兩斷。但這還不夠，阿卡麗心知肚明。帷幕兩側(cè)擾動的規(guī)模變大了，精神領(lǐng)域正在無序地呼吸，這不是什么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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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牽著塔邇馨的手來到這家人的床邊，在拐過掛著獵弓的地方，塔邇馨尖叫一聲。慘不忍睹的獵戶尸體被扯爛了，露出還在滴血的內(nèi)臟。阿卡麗捂住了塔邇馨的眼睛，獨自沉默不語地看著這份“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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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怪?！卑⒖惸畛鲞@個名字，眉頭緊鎖。這種血腥黑暗的擾動方式只有可能是精怪所為，一種邪穢之物。而解決精怪需要根除精神領(lǐng)域的源頭，但修枝無法擺平，只有觀星的暮光之眼慎可以解決，或者能穿梭精神領(lǐng)域的狂暴之心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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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yīng)該求援，阿卡麗心想，一刻都不能耽誤。童年里南山谷的慘痛教訓(xùn)讓她記憶猶新，一個老練刺客絕不能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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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失去第二個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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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綻靈春節(jié)的最后一日，阿卡麗的母親梅目·約曼·特曦穿著難得一見的絲綢輕衣，帶著阿卡麗從北邊的咯素安一路向南，走過瀉湖邊鋪著珍珠般鵝卵石的淺談。藍色的湖面讓阿卡麗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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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jīng)帶霏來過這里，阿卡麗?！泵纺孔屻蹲〉陌⒖愖拢退⒓邕b望明月之下如鏡般的湖面?！斑€記得嗎，你和她們曾并肩狩獵過一頭銀山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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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沉默不語，但低垂的目光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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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我在這里曾告訴過霏，她是你們的楷模，如果想要有資格成為暗影之拳，她必須做得更好，去領(lǐng)悟均衡，克制本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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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點了點頭，“我一直都知道你更喜歡她，她也確實比我更聰明，直到我辜負(fù)了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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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負(fù)這個詞就像是均衡十戒的最后一戒一樣，似乎每個加入均衡教派的人都必須要領(lǐng)悟此道。對于阿卡麗來說，那次“壯舉”的代價讓辜負(fù)在她的心上劃了一道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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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安勿躁，”梅目出乎意料的溫柔，“其實我一直知道，是你救出了艾莎和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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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挽起青藍的袖子，撿起一塊石子想要扔向湖面，但梅目微笑著按住了她的手?！皶r刻珍惜自然的均衡，阿卡麗。這也是霏臨走前一直想托我告訴你的話:勇氣是一方面，但量力而行，持之以恒又是另一方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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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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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霏和西索決定成為逐日的一份子，跟隨凱南大師前往洛蘭和芝云的教派分部?！泵纺枯p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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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離開瀉湖之后已經(jīng)不怎么見到她了，不過我還經(jīng)常教導(dǎo)她練習(xí)射箭?，F(xiàn)在她是均衡教派里準(zhǔn)頭最好的神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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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她也早就對那件事釋懷了。不過你一直在其他地方訓(xùn)練——跟著凱南，對吧？”梅目的眼光里露出難得的不滿，仿佛有那么一瞬是在責(zé)怪阿卡麗不去早點拜托自己。但好在，她依舊繼承了自己修枝的職責(z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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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打算加入修枝了？”阿卡麗用細弱的聲音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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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目搖了搖頭，“她知道你是最適合的人，但她擔(dān)心她在這里會影響你。于是慎給她安上了一條木腿，方便她在芝云縱橫的深谷里跑射自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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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克薩斯所帶來的擾動正在減弱，艾歐尼亞的時局已經(jīng)大有不同，兩個世界的不平衡已被很好的修枝處理。阿卡麗心里清楚芝云的均衡分部急需發(fā)展，但對阿卡麗來說，她依然欠霏一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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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穿過灌木叢，來到平地。這里也是母親和霏來過的地方，阿卡麗早就一清二楚。不過她知道母親也有話對她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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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的月亮即將和池中精神領(lǐng)域里的神秘之月合為一體，倒影相疊，必是一番難得的景象。阿卡麗還在期待，隱隱地期盼第二次擁抱，期待母親梅目再說幾句話，遠勝過一切晚風(fēng)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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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力而行，阿卡麗，你一直都缺這個。但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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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身姿已然老去，不太可能在月光下展現(xiàn)美妙的剪影。只有瀉湖旁的玄納茵村絲毫未變。就在此時，阿卡麗突然領(lǐng)悟，自己已經(jīng)無法像一個孩子一樣肆無忌憚地祈求母親的擁抱了。那個身影或許屬于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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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放開塔邇馨的手。這片村子只是開頭，她不能再犯一次錯。她不能在每一次冥想快結(jié)束時，永遠回到那個棚屋的門口，窺伺不屬于她的溫柔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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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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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給你，盡量別大口呼吸。”阿卡麗扯下自己的面罩，套在塔邇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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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她從腰包里掏出一小袋蘊涵奧術(shù)能量的粉包，往地上丟出了霞陣。濃厚的煙霧彌漫在整座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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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我，別發(fā)出聲音?！卑⒖愋÷曊f，塔邇馨無神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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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得一口氣借助霞陣跑到依蘭身邊，騎馬去找喀舒利或者葵林南部的圣人先行處理。運氣好點，月升之時就能鏟除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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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了，慎大師，阿卡麗心懷愧疚。她知道暮光之眼有觀星的職責(zé)所在，在他眼里，維護兩個世界的平衡比幾條人命更重要。但她就是看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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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她還有塔邇馨要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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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心——”塔邇馨青澀的嗓音讓分神的阿卡麗身子一震，勉強閃過一道擦肩而過的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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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綠色的汁液在身后的墻上炸開來，刺鼻的味道像是發(fā)苦的韶蘭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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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這是阿卡麗的第一反應(yīng)。明明霞陣的效果還在持續(xù)，擾動的源頭怎么會這么快發(fā)現(xiàn)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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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疑問更重要的是直覺，這告訴她猶豫會讓一切努力白費。她用腳尖勾過木門，砰的一聲撞在門口。下一秒，木屑從中央碎開。塔邇馨死死地扣緊阿卡麗的手，兩人同時往緩緩后退，靠近這間屋子的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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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的呼吸亂了，不過她克制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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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汁水淋漓的眼珠貼在木門的空洞上，但阿卡麗手中苦無的速度更快，精神領(lǐng)域的嘶鳴顫抖蓋過了血肉開裂的噗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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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跑，待在霞陣的中心！”阿卡麗朝塔邇馨喊道，她此刻必須要拿出幻影鐮刀，而霞陣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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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好了，按喀舒利的大人物們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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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影子像盎然生長的樹枝一樣從窗戶邊延伸，仿佛真的有某種真實的力量在一點一滴地擠壓四周的墻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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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確定好塔邇馨的位置，阿卡麗開始用力吸入空氣，又把濁氣吐出，進行一次短暫冥想。對她而言，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精怪，但對幻影鐮刀來說，這沒準(zhǔn)并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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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綠色的光輝飄然一閃，阿卡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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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單手一揮，手里劍從門洞中直行穿出，門外的黑團又發(fā)出嗚咽般的低吼。門被蠻橫地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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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看你長什么樣？”阿卡麗一邊大聲喊，一邊閃轉(zhuǎn)騰挪，躲過精怪胡亂的攻擊。墻壁上布滿了凹坑和裂紋，懸掛的短弓也不知道何時被震落在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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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無鋒芒畢露，把掙扎著涌進屋子的影條切成亂麻。可惜阿卡麗并不能沖破煙幕，這樣會讓煙幕快速消散，暴露塔邇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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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一點后，阿卡麗拿起鐮刀沖向門口，揮砍用枯枝、碎石與泥土混合連成的肌肉橫條。鐮刀上開始沾血，不過是阿卡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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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密密麻麻的觸手，多年刺客信條的修枝磨煉讓阿卡麗一眼看穿了門外三尺之外的精怪核心。她無法解決精神領(lǐng)域的源頭，但如果只求鏟除外部的擾動，阿卡麗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一條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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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緩鐮刀揮舞的速度，準(zhǔn)備從大腿上方的布袋里掏出苦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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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后窗破裂的聲音打亂了阿卡麗的動作。從那個空缺鉆出四條粗壯的臂膀，黑暗的藤蔓從掌心中扭轉(zhuǎn)著伸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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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阿卡麗心底一沉。太久沒有抵御過這種怪物，本能反應(yīng)轉(zhuǎn)而成了她的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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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煙幕中，阿卡麗突然聽到張弓搭箭時細弦繃緊的聲音。一支箭矢咻得射進伸到阿卡麗肩膀處的枝干中，分解了不少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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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這次解圍，阿卡麗低頭扭過了這一次突襲，鐮刀在下一刻把它一分為二，化為零落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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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向煙霧的深處，塔邇馨正微微喘氣，手上拿著獵戶墻上掛的弓?！爸x謝，塔邇馨。”阿卡麗點點頭，很快扔出一柄手里劍門口緊隨而至的枝條嵌入墻壁?；糜扮牭对谒念^頂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抵擋住一切發(fā)瘋般射過來的碎石，以及混雜的奧術(shù)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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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認(rèn)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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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度瞧見了那枚亮綠色的“眼睛”，苦無就在同時出手。后窗的枝條也不約而同地再次瘋長過來，但阿卡麗覺得能抗下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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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幾支塔邇馨的箭矢在空中劃過，在煙幕留下短暫的空白尾跡，命中了這些枝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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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感覺讓阿卡麗心情舒暢，剛才一剎那擲出的苦無也迅速地穿過雜亂紛飛的阻礙，精準(zhǔn)插進那塊綠色的小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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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亂的黑影不再進行病態(tài)的狂舞，物質(zhì)領(lǐng)域的擾動平息了下來。阿卡麗躲過慢悠悠的枝條猛擊，一只手搭在門延，在空中優(yōu)雅地翻身?；糜扮牭秳澇龅幕【€奪命而妖艷，配合轉(zhuǎn)身投出的手里劍肢解了好幾條巨大的肢體，爆裂的膿液濺了她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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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撣了撣衣服上的臟東西，衣衫已經(jīng)變得襤褸。斜陽落日的余暉照在精怪的尸體上，盤根錯節(jié)的枝條崩潰成泥土，微風(fēng)吹過，頃刻間只剩下一具靈魂消散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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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在精神領(lǐng)域還沒死，阿卡麗憎惡地想著，但這不屬于她的能力范圍。而村落里的安靜僅僅持續(xù)片刻，阿卡麗就聽見幾間屋子的門口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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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孩子頂著蘆竹編成的草蓋，灰頭土臉地扒著門偷瞄阿卡麗。還有一些村民，看上去因為及時躲避而并未受到精怪痛苦的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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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她回到屋子里的時候，煙幕已經(jīng)散去。塔邇馨正在把散落的苦無拾起，那些彎曲變形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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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弓箭本領(lǐng)不錯?！卑⒖愋÷晫λf，接過遞給她的苦無和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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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伊麥教我的?！彼冘暗呐d奮勁還未褪去，指尖在細弦上掠過，“我就說我能幫上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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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麥教你這個？”阿卡麗吃驚地問，“你的伊麥?zhǔn)钦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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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邇馨突然不說話了，不敢看向阿卡麗的眼睛，肩膀在顫抖?！拔?.....我的伊麥?zhǔn)莿e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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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猛然想起這家伙一開始就是一副和家人大吵一架的模樣。她的伊麥一定是個嚴(yán)格的好老師，她心想，但是“別人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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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但也未必不可能是她......阿卡麗萌生起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而她后悔自己為什么不能早點發(fā)現(xiàn)這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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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跪下來，和塔邇馨拉近距離。“你的伊麥，是那位均衡教派的霏大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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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邇馨有些難過，她的眼角變得紅潤，但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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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的心里激起一陣?yán)?，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孩子和霏相似得令人心痛。霏收養(yǎng)了塔邇馨，就像她自己當(dāng)初被均衡教派收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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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她還好嗎？”阿卡麗的聲音里夾雜著內(nèi)疚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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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麥不想要我了，她想去...想去...很遠的地方?！彼冘皢柩手卮?，“今天，她讓我先躲起來，但她先不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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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肯定是去了均衡教派。“你的伊麥不會拋棄你的，塔邇馨，你的伊麥不是那種人?！卑⒖惾崧暟参克o她溫暖的擁抱。她能感受到滾燙的淚珠滴落在肩上，也能感受到不舒服的刺痛，但她選擇忽視。童年的回憶像凌遲一樣割著她的傷口，讓她想起那片血染的泥地，還有一心想要幫忙，大腦空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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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遲遲不肯向黑暗低頭，把貼近神殿門口的黑云印得血紅。這片焦躁的土地還在沸騰，擾動的源頭一定藏在某處齜牙咧嘴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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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一下馬就意識到情況的嚴(yán)峻。凱南大師曾幫助她訓(xùn)練了一雙能看見黑煙的本事，這代表精神領(lǐng)域的惡靈蠶食著人們的痛苦。據(jù)說不久之前，凱南曾靠此本領(lǐng)帶領(lǐng)分部的教眾拯救了被侵蝕的萊夏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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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謊言，阿卡麗，真相我只對你一個人說?！比ツ昱既幌鄷r，凱南領(lǐng)她在樹冠頂端坐下來，仿佛在他面前阿卡麗還是那個懵懂無知的教派童子，“教眾也是普通人，雜念讓他們成為了惡靈的侵蝕對象，我擊敗了他們，讓他們離開，答應(yīng)給他們編造了功成身退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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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明白了那時凱南的心情。因為她可以篤定，眼前的芝云分部，薇舒神殿，到處是這樣的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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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緊鐮刀，在塔邇馨耳邊悄聲問道:“霏有沒有教你怎么學(xué)灰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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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邇馨搖搖頭，“伊麥說那是不詳?shù)慕新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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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對，阿卡麗嘆了口氣?！澳锹槿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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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邇馨很快學(xué)了一段啼鳴，跟每一個艾歐尼亞十夏出頭的姑娘一樣，和真正的麻雀叫沒有區(qū)別，響亮，多用點力就能在樹葉之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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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一會我會把藤蔓纏在你身上，你去這棵華蓋的頂端，要是有危險，你就學(xué)麻雀的叫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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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片刻，阿卡麗又從腰包里拿出一袋粉塵，把口罩摘下來，“以免萬一，你就往地上扔這個。要是情況不妙，你就騎著依蘭下山，它認(rèn)得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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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蘭不安地打了個響鼻，阿卡麗安慰地摸摸它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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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條把塔邇馨勾上樹后，阿卡麗把鐮刀拿在手中。路上的荊棘從和灌木溫順地避開她的腳步，阿卡麗輕巧地踏入神殿。她已經(jīng)看見幾個教派的弟子倚靠在石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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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舒神殿雖然沒有薩恩韭魯神殿那樣氣勢恢宏，但也比瀉湖邊上的避難所要結(jié)實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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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看見了西索，她童年時的朋友。他的長槍靠在肩上，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十余名弟子歪七豎八地躺在角落，昏死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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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插著箭矢，阿卡麗數(shù)了數(shù)，一共有十三支沒入石縫。箭尾旁邊還有未干的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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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阿卡麗。還...不算太晚?！蔽魉黝濐澪∥〉卣酒饋恚銖姲颜麄€身體靠在長槍上，但撐不了太久?！吧竦罾锏膼红`突然現(xiàn)身，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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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還在喘氣的弟子也認(rèn)出了她，眼睛里有了一絲得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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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惡靈，是精怪，比惡靈難對付的多?！卑⒖惱⒕蔚卣f道，“修枝可能也沒辦法除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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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霏...霏有辦法?！蔽魉鞲嬖V阿卡麗，他艱難地舉起手，指向神殿面前的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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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陣箭雨，精怪可能已經(jīng)跑了。”西索看向周圍損失慘重的弟子們，有些人還在不停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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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霏去哪了？”阿卡麗焦急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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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但是精怪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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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心中凜然，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因為擾動的中心還在這片神殿，遍地的惡水就是最好的證明。再者，這股明顯的腥臭味更讓人氣血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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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苦無在背后的手里轉(zhuǎn)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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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謊，西索。我能感覺到它就棲息在神殿里?！卑⒖惖哪抗庠诿恳粋€均衡教派的弟子身上掃過，他們身上的黑煙一清二楚，“霏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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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進去看一眼，但里面保證什么都沒有，我們就是從里面撤出來的。”西索皺著眉頭，傷口讓他更加痛苦。他輪流指向周圍的弟子，“我們都因為霏而得救，那時你在哪里，阿卡麗？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救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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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又嘆了口氣，但愿她看錯了。她朝著神殿邁進一步，周圍全部的弟子都一片悄然，直勾勾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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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利的啾啾聲劃破了寂靜，阿卡麗猛然看向來時的方向。原本挺立的華蓋突然扭轉(zhuǎn)軀干，連帶著根旁的泥土動了起來。阿卡麗清晰地看見塔邇馨嬌小的身體被埋進藤蔓編織成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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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邇馨！”阿卡麗丟出苦無，但這么長的距離即便命中也無濟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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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優(yōu)雅的一箭從長空中墜落，穩(wěn)穩(wěn)扎進這棵樹的枝干。被扎中的地方露出一個深洞，箭頭金色的魔法光澤讓怪物無法修補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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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阿卡麗興奮地大喊，因為她看見了遠方巨石山坡上的影子。那個人影用袍帽遮住了眼睛，但這熟練的動作無疑是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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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弓搭箭，幾支箭矢落在樹魔的枝干里。挪動的木頭被耀眼的金光遏止住了生長，于是塔邇馨也趁機從大網(wǎng)中抽身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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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人影繼續(xù)拉弓，可眼前的樹魔已經(jīng)逐漸倒下。阿卡麗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到發(fā)現(xiàn)霏的方向正對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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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間，一根箭已經(jīng)從左肩上低空擦過，阿卡麗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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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這更讓她膽寒的是身后的慘叫，剛才那支箭只不過射進了神殿里。阿卡麗往前飛跳，在空中靈巧地轉(zhuǎn)身?？酂o又飛出去一枚，和刺在半空中的長槍撞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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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擔(dān)心的一幕發(fā)生了。西索和其他能站起來的弟子們眼睛血紅，干癟的手掌形如利爪，兇巴巴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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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這里等了這么久，均衡卻只派一個離經(jīng)叛道的人來救我們，他們早就把我們放棄了，想要驅(qū)趕我們！”西索面容扭曲，和其他弟子一起往前逼近，“這片地方就是我們的歸宿，我們一輩子無法受戒，就像霏當(dāng)年說的一樣，除了阿卡麗你，均衡一輩子不歡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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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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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很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蟄伏已久的精怪利用了這些弟子們藏在胸中的不滿，并用邪惡的魔法惡化了思想，讓他們認(rèn)為這是一種辜負(fù)。而源頭就待在神殿中心的黑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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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衡沒有辜負(fù)你們，慎和凱南大師派你們來即是信任?！卑⒖愐贿吅笸艘贿呎f，“芝云更需要無畏的弟子，無所謂受戒，均衡對它的孩子們一視同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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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資格這么說嗎，離群之刺？”西索大聲朝她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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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愣住了。的確，她已經(jīng)不再是均衡教派的人，更別提用均衡的理念來教化教眾。是她第二個明目張膽地背叛教派，當(dāng)面指責(zé)均衡的錯誤和軟弱。而如今，她卻還要對兒時的玩伴痛下殺手，成為均衡的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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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了，第二枚苦無攥在手心里扔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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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厲的尖嘯又從背后穿過，一支箭矢釘在西索頭頂神殿的柱子上。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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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化的教眾們立刻害怕地靠攏?！斑@和說好的不一樣，為什么......你才是懦夫，霏，你永遠是，是你教我們這么......”西索話音未落，神殿里的咆哮就把他們震得壓不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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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再也無法容忍他們對霏的污蔑，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精怪恢復(fù)元氣。她朝背后遠方的霏和塔邇馨點點頭，很快縱身一躍跳入神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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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過后，阿卡麗就從煙幕中踏出。身后的一只惡鬼緊隨而至。它光滑的外皮底下是飽脹的身軀，適才的痛苦情感著實讓它美餐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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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胸腔一起一伏，臉上只有一個珠子大小的眼睛，射著搖曳不定的幽幽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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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得說，阿卡麗錯誤估計了眼前的東西。既不是精怪，也非普通的惡鬼?？吹秸嫔碇笏胖肋@是什么怪物——亞扎卡納，貨真價實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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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苦戰(zhàn)。亞扎卡納壓根不在乎弟子們的死活，畢竟受限于另一個領(lǐng)域的不滿足讓它學(xué)會了貪婪，以及物盡其用。阿卡麗每次貼身想要揮出幻影鐮刀時，它總是抓起角落里昏倒的弟子推向阿卡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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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有遠方霏的箭雨助陣。阿卡麗找回了當(dāng)年南山谷里與霏配合的默契感，每當(dāng)亞扎卡納想要抬起手再次舉起均衡的弟子，金色的箭光總能射入它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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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肢體更加耐打，分解地更慢。阿卡麗不再使用苦無和手里劍，而是選擇把所剩無幾的霞陣粉塵丟向亞扎卡納的眼睛。對付這類怪物，它們和涂抹在箭頭的魔法物質(zhì)功效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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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亞扎卡納嚎叫的間隙，阿卡麗騎在了它的脖子上，就像騎在銀山豬身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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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扎卡納猛地竄到半空中，在神殿的庭院里四處奔突，想要甩掉阿卡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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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大聲笑著，幻影鐮刀在她手里不斷地閃爍，反復(fù)砍向同一個深陷的傷口。受疼的亞扎卡納用爪子往上撓，但只能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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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小瞧我了，壞東西。”阿卡麗在半空中翻滾一圈，又精準(zhǔn)落在亞扎卡納背上。
這只惡魔跑向神殿的柱子，狠狠地撞了上去。阿卡麗身體傾斜了一刻，但亞扎卡納的爪子已經(jīng)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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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霏的箭正等著它，亞扎卡納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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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腳下身體血肉爆開，阿卡麗也終于從它身上跳下來?；糜扮牭杜浜隙嗄炅?xí)得的表里殺繚亂瞬間讓阿卡麗從亞扎卡納的胸膛穿過，最后的用一記漂亮的手里劍隼舞結(jié)束了這次討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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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這具殘破的尸體轟然倒塌。阿卡麗背對著它，把鐮刀放回腰間。塔邇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溜到山路的一半，朝著她的伊麥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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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和一幫弟子也撐不住倒在地上，懸在神殿上空的黑云也很快消散。到處是痛苦的呢喃低語和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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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沉默了一會，決定先去找到霏。她還有很多話想和霏說，沒準(zhǔn)和塔邇馨的旅途是一個契機，能讓她求得原諒的契機，兩人能夠繼續(xù)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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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山路上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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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打開門，第一眼是樸素簡潔的家具擺設(shè)，一碗熱茶，一個木椅，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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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眼是塔邇馨，這個小姑娘似乎心情不錯，盤在腦后的辮子已然放了下來。看起來是和她的伊麥和好了。想到這里，阿卡麗不免也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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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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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麥說，她還沒準(zhǔn)備好見你?！彼冘坝行╇y為情地說著，從桌子上拿過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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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麥希望你能親自打開來看一眼，她跟我說，有這封信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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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有些失神惘然，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是霏的意思嗎，兩個人那么多年的情感，一次阿卡麗無法原諒自己的的辜負(fù)，真的只需要一封信就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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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用蠟封住信口的薄薄信封，打開后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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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信如晤，
??????阿卡麗，我很高興你能來這。亞扎卡納是我難以貼身處理的惡魔，恕我邀請均衡教派的修枝前來幫助我。
??????我知道你還放不下南山谷的事情，說真的，我也不可能盡然全忘。時至今日，我有時候依然會憎恨你。但這么多年的修行受戒，慎大師更多地告訴我均衡之道。我一直相信那次錯誤并不是你一廂情愿，艾莎，湯什還有西索，他們都欠你一個人情。是我沒有觀察周圍的處境，害你和梅目大師有了好幾個月的隔閡。
??????不過我知道，你已經(jīng)繼承了梅目大師修枝的衣缽。我始終知道你是最有天賦的均衡弟子，縱然你已經(jīng)不再屬于教派，修枝之行和公允之義依舊在你心中存留。今日之事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芝云分部將不復(fù)存在，我也難辭其咎。容我不能親自感謝你，因為和那怪物的較量需讓我靜養(yǎng)傷口。未來，我會把塔邇馨托付給凱南大師，讓她繼續(xù)修行。而我打算遠赴皮爾特沃夫，慎大師說抓捕金魔的行動讓他在那里結(jié)識了不少有學(xué)識的技工，或許能改善我的義肢。我們的下次相見恐怕得很晚了。
??????還請?zhí)嫖腋兄x梅目大師、慎大師和凱南大師的教導(dǎo)。信紙所限，還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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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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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輕輕讀完信紙上的最后一行字。她撇過腦袋看了一眼塔邇馨，發(fā)現(xiàn)她也和自己一樣，憋著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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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塔邇馨，你的伊麥?zhǔn)莻€很好的人，你要好好孝順?biāo)?，別辜負(fù)她?！卑⒖惱^續(xù)說，拿過桌子上的面罩戴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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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這個，我的伊麥說這一直是你的東西?！彼冘坝诌f給她一串苦無做的精巧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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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想起來了，霏失去一條腿后，阿卡麗就把這個吊墜弄丟了。她朝著吊墜愣了好久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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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終歸得走了，或許現(xiàn)在出發(fā)還能打探幾天后從洛蘭或者芝云出發(fā)的皮城商船。她一定要見到霏，盡管信上已經(jīng)說了這么多，她也必須要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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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對霏問好，塔邇馨，我走了?！卑⒖悡]揮手，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間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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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門外的動靜徹底消失，塔邇馨突然用既不符合年齡也不符合外表的嗓音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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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她走了。”她說著話的功夫，臉上開始長出絨毛。很快，這副四肢縮小的姿態(tài)就讓她看上去比以往更加穩(wěn)重，更加......像一位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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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忘了今天是綻靈春節(jié)的最后一天?！眲P南念叨著結(jié)束了他的變化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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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綻靈春節(jié)的最后一日理應(yīng)是均衡教派首領(lǐng)三人組齊聚的日子，但他們之中的“暗影之拳”已經(jīng)離開教派，留下一個不完美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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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睜睜地看著阿卡麗從眼前離開。畢竟有的時候，講故事就意味著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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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從木柜中鉆出來，他已經(jīng)把那副帶兜帽的衣袍放回霏的衣柜，自己穿著老舊的皮革甲板，腰間掛著絲綢衣帶。他將那把彎弓輕放在桌上，像是和故人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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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氣息屏得不錯，我進來也發(fā)現(xiàn)不了你?！眲P南已經(jīng)走到木桌前，慎順手把那碗茶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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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箭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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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賴，你忘了你小時候就是武藝精通嗎？”凱南咂了咂嘴，品味難得的茗茶之香，“我知道霏當(dāng)年練習(xí)弓箭，你和苦說也幫了不少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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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慎點點頭，霏是教派多年以來唯一一個能百米開外射中睡蓮中心的弟子，上一個就是年輕的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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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的功夫算不得舉世罕有，凱南想起他昔日的摯友——第一任暗影之拳塔尕祁祖師。在一個驕陽當(dāng)空的正午，他蒙眼一箭射穿了谷底池塘的燈籠蓮。凱南化身為“塔邇馨”這個名字的理由也多半來源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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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祖師始終將這份天才般的箭術(shù)用于秉持均衡之道。但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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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扎卡納是古籍中記載的惡魔，若非抱有強烈的痛苦怨恨在兩個領(lǐng)域的帷幕相接處呼喊它，它不可能現(xiàn)世?！鄙麟p手合十，默念古老的經(jīng)文，用來安撫某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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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是個好苗子，但我們也不知道那次南山谷的事情給了她那么大的打擊?！眲P南從椅子上跳下來，“污染了瀉湖的精神領(lǐng)域竟然果真是她心里的嫉恨，你我猜的不錯，轉(zhuǎn)移避難所是正確的抉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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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把她送到這里，是我未能施展好均衡的教義?！鄙鲊@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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瀉湖旁的玄茵納村已經(jīng)被均衡教派放棄了。起初他們并不知道誰污染了精神領(lǐng)域，怎么也不會猜測一個很快從悲慘中抽身而出的開朗弟子。在那之后，霏一直刻苦訓(xùn)練，甚至比失去腿之前更加用功。沒人知道她的心底藏有如此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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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昨日夜間，慎觀星時與凱南率先發(fā)現(xiàn)芝云分部的異常，星夜兼程，先阿卡麗一步至此，在精神領(lǐng)域的彼岸發(fā)現(xiàn)了霏殘破不堪的尸體，也許為非作歹的亞扎卡納就不止這一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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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在怨念的煎熬中獻祭了自己的靈魂，但在她的身上，慎卻找到了一串苦無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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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阿卡麗知道日思夜想的霏竟然有朝一日變成這個結(jié)果，對她始終怨恨至極，不惜犧牲自己來設(shè)局害她，我不知道阿卡麗是否能承受得住?！眲P南無法想象，如果沒有自己特意假扮的“塔邇馨”，獨自一人發(fā)現(xiàn)真相的阿卡麗會不會在面對怪物時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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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枝之勞，切忌亂心。”慎平靜地說，“她會找到自己的均衡之道的，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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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凱南伸出手打斷了他的話。彈指間他化成雷電的縮影掠過桌椅，像一團激蕩的漩渦般沖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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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沒有，凱南喃喃道。慎緩緩放下拿起鋼刃的手，走過來和他一起遙望霧氣彌蒙的山間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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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伴隨一陣灰梟離去的啼鳴，跌入黑暗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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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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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吐出一口濁氣，吸納山谷間清澈的山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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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片刻將至，但她的冥想依舊安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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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谷地勢開闊，那頭惡靈倒下之后，就像膿包被連根帶葉被拔出，這片叢林反倒成了尚贊南部最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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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始終不敢相信她偷聽到的事實。很久之前的春天，她窺見母親擁抱另一個孩子，而如今，她依然要在見不得光的地方親眼目睹珍貴情感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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瀉湖的流水，山谷的微風(fēng)，神廟堅挺的樣子，這些怎么可能被污染，幾年之內(nèi)就人去樓空？阿卡麗拼命地呼吸，吐氣，想要證明這一切都是錯的，沒有污染，都是命運的欺騙，都是對她離開均衡、拋棄暗影之拳這一身份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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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領(lǐng)域帶來的刺痛讓她被迫中斷了冥想，阿卡麗睜開淚眼婆娑的雙目，失神地看向山谷中植物組成盛大的浪潮，迎接春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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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心流出汩汩鮮血，那串苦無吊墜扎著她的手。她想把它扯斷扔掉，但她滿眼都是霏的影子。在阿卡麗九夏的命名日，霏送給她這串吊墜當(dāng)做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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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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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曾經(jīng)記得她的一切，但阿卡麗從未探究過霏的身世。到頭來，連她為何如此憎惡自己都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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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阿卡麗拿起幻影鐮刀，看著刃口上自己的倒影。她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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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斷的失去中尋求所得，安慰兩個領(lǐng)域的靈魂，即是均衡?！边@是她年少時的恩師，慎的父親苦說大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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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數(shù)次拿起幻影鐮刀起舞的時刻，她的母親，那位和苦說大師齊名的梅目·約曼·特曦，又是否會懷疑自己所行之正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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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把幻影鐮刀翻過面，輕輕觸碰那道從柄底延申上去的一小道裂縫。母親很少提起這把名聲顯赫的武器，她更在乎技巧和用法，就連交給阿卡麗鐮刀時都相當(dāng)隨意，像是辛勤勞作的伊麥把割麥子的鐮刀交給替自己打理莊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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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會不會也曾像我一樣呢？阿卡麗盯著這道裂口，把它粘合起來的是蘊涵魔力的樹脂。瀉湖旁的嘆息，月光下母親悠然的獨步，月影交錯重疊的寂然沉默。她再次回憶起這個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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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教派后，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到那位安靜教習(xí)弟子的前任“暗影之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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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霏的身世，關(guān)于均衡，她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在此之前，她更應(yīng)該去見見她的伊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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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贊的朝陽穿過飄然的霧氣，如常落在阿卡麗的臉上。也許，只有明白當(dāng)年發(fā)生在霏身上的一切，阿卡麗才能找到均衡教派十多年來試圖教給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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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從那以后，誰都不能再對她指手畫腳。誰定的規(guī)矩誰去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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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包括霏。阿卡麗把苦無吊墜拋向半空中，那上面閃耀著金色的晨光。她看著它一路下墜，最后躲進夜籠花叢中，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