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50章 草蕓
蔣蕓多少有察覺到王曉佳的悶悶不樂,她以為王曉佳是還在擔(dān)心方若樺是否對她們有所懷疑,便想讓她轉(zhuǎn)移注意力,放松點心情。收拾完廚房后,她邀請王曉佳一起去影音室看電影。
王曉佳不想掃興,心不在焉地答應(yīng)了下來。
電影是一部上映蠻久的港片,《春嬌與志明》。王曉佳回檸城前,兩人剛一起看過系列的第一部《志明與春嬌》,看完兩人都還挺喜歡的,便說好了等王曉佳回來了,再一起看這個下一部。
第二部的劇情似乎不比第一部的舒緩清新,成人童話進(jìn)入到了現(xiàn)實生活、落入俗套,熱烈迷人的愛戀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平淡乏味,在分合拉扯折磨著人,令人疲憊。蔣蕓看得有些走神,王曉佳看得也不算專注。
她還在醞釀著勇氣。
很久后,她終于攥著拳頭低低開口:“蔣蕓……”
蔣蕓隨意地偏頭:“嗯?”
王曉佳望見她明亮澄澈的雙眸,喉嚨發(fā)哽?!拔摇彼虼?,還是說不出口,生硬地轉(zhuǎn)了話題:“你覺得好看嗎?”
蔣蕓奇怪:“電影嗎?”
王曉佳輕聲應(yīng)她:“嗯。”
蔣蕓回頭看了一眼屏幕,屏幕里,電影正演到春嬌與志明爭吵后,在KTV里獨唱:“愛人的心應(yīng)該沒有罪,為何在夜里卻一再流淚……”
她回答說:“還好吧?!?/p>
話音落下,春嬌唱到“別問我是誰,請與我相戀……”,難過到唱不下去。那一瞬的安靜,讓蔣蕓聽見,身邊的呼吸聲似乎有點粗沉。
她詫異地看向王曉佳,借著跳動的光影,突然發(fā)現(xiàn)王曉佳緊咬著下唇,眼底有瑩亮的水光。
“怎么了?”身體比意識更快,她伸手摟住了王曉佳的肩。
王曉佳靠著她溫?zé)岬纳眢w,聽著她低柔的嗓音,心底越發(fā)被難以名狀的悲傷、愧疚包圍。其實情節(jié)一點聯(lián)系都沒有,可她聽著這首歌,這句“別問我是誰”,就是忽然被戳中了。
她仰頭用力地吸鼻子,想要故作輕松地笑,卻沒有成功。
她啞著嗓子說:“沒事,我……我就是突然被帶進(jìn)去了。她唱得我好難過。”
蔣蕓又無奈又心疼地問:“《別問我是誰》嗎?這
么……”話還沒說完,她剎那間好像捕捉到了什么。
但她不確定。
王曉佳眨著眼睛還在等她的下文。
蔣蕓嘆笑了一聲,刮她鼻子:“我眼光不好,總是能挑到讓你看了不開心的電影?!?/p>
王曉佳連忙為她辯解:“沒有,不是電影的問題。”
蔣蕓說:“是我的問題。”
王曉佳說:“不是?!?/p>
“那是?”
“是我自己的問題?!彼f得艱難,望著蔣蕓溫和的面容,在心底里下第一千零一次的決心,張口要說了,蔣蕓卻像不忍讓她為難般,先她一步開口了:“那電影讓你不開心了,我們不看了?!?/p>
她湊近她的臉龐,紅唇印下輕輕一吻,淡笑道:“我們做些讓你開心的事吧。”
王曉佳喉嚨聳動,快速地眨著眼,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她整個人好像被撕扯成了兩半,一半在可恥地慶幸又得了一口喘息時間,一半在清醒地悲鳴,又陷入了更不見天日的海底。
蔣蕓以為她的沉默是害羞,再次吻住了她,越吻越深,慢慢地變成了支著單腿,跪著把王曉佳壓靠在沙發(fā)上……
又一次浪1潮襲來時,電影結(jié)束了,片尾曲再一次響起傷感多情的女聲:“別問我是誰,請與我相戀,我的真心沒人能夠體會……”
王曉佳摟著蔣蕓,抖瑟著抽噎:“蔣蕓……我是誰?我……”我可以是誰?我為什么不能夠選擇自己是誰?
為什么這世界上有成千上億的普通人家,偏偏她就不能夠是。
為什么,她又會有這種可怕的、不甘的情緒。她不想這樣想、也不容許自己這樣想的。她不要變成怨天尤人、面目丑陋的人。她用力地咬住牙,試圖把所有的抽噎都咽下去。
蔣蕓親吻著她的眼淚,心疼到喉嚨干澀。
她確定她知道她為什么難過一整晚了。
母親詢問她的話,她的回答,蔣蕓都聽到了。蔣蕓想,她果然很不喜歡被問到過去,問到家庭……
她在她耳邊低聲哄:“是你自己?!?/p>
“是我,蔣蕓的現(xiàn)在和未來?!?/p>
“沒有過去,所以,過去不重要。”
她希望王曉佳能聽懂。
可是她越好,王曉佳便越愧疚、越貪戀。蔣蕓不知道,有時候過去不僅僅是過去,
它還影響著未來。
蔣蕓側(cè)著躺下,抱著她,和她一起擠在狹窄的沙發(fā)上。像是平日親密后的尋常交流,她繼續(xù)說:“佳佳,如果我媽媽今天的到來給你帶來了壓力,我向你道歉。”
“沒有,阿姨人很好?!蓖鯐约褑÷暦裾J(rèn)。
蔣蕓不置可否,只是說:“家長那邊,我們給他們時間,也給我們自己時間,沒關(guān)系的,不要想太多,只要做好我們自己就好?!?/p>
“很多現(xiàn)在看起來無解的事情,等我們再成熟、再獨立一點,就自然都會迎刃而解的,需要的只是時間、勇氣和耐心。我們會有很好的未來的?!?/p>
她聲音很平靜,卻透著一股令人信服的篤定。
王曉佳被她蠱惑,被她安撫,像即將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自我麻痹,也許再等等,等她們都再長大一點,等她們都畢業(yè)了,工作了,能夠掌控自己的生活了,這些過去,也都會變成無關(guān)緊要的過去了。到時候再告訴蔣蕓,蔣蕓是不是也不會那么難以接受。
距離畢業(yè)還有兩年,王建澤出獄還有四年。還有時間的。她會努力給蔣蕓很好的未來的。
“你相信我嗎?”蔣蕓望進(jìn)她的眼底。
王曉佳顫了顫長睫,無聲地點頭。
蔣蕓揉了下她的額發(fā),舒展眉目,再次湊上去吻她,攫取走她的意志,開啟新一輪的溫存。
一周后,之前因為被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比賽推遲了的出游再次被提上了日程。王曉佳跟隨著蔣蕓,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體驗到離地三萬英尺,看晴空萬里的感覺。
是比坐動車更新奇的體驗。但有著蔣蕓在身邊,她一點也不膽怯,連暈機都變得有些美妙。
蔣蕓體貼的照顧、擔(dān)憂的眼眸,太醉人了。
抵達(dá)第一個城市的當(dāng)天下午,因為王曉佳的暈機,兩人沒有出門,在酒店舒服地睡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王曉佳再三表示自己沒事了,蔣蕓才同意去酒店附近的古街轉(zhuǎn)轉(zhuǎn)。
古街沿著一條長河,粉墻黛瓦,錯落有致,從街頭根本望不到街尾,沿街都是燈光迷人、裝潢別致的特色小店。王曉佳和蔣蕓手牽著手信步在青石板路上,聽搖櫓船劃破水面的潺潺水聲,看衣著各色的游客穿梭往來,由著河
畔清風(fēng)撩起她們的長發(fā),送來隱約的評彈。
又路過一家雅致秀美的旗袍店,蔣蕓正駐足,準(zhǔn)備問王曉佳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一個穿著旗袍提著花籃的賣花小姑娘忽然叫住了王曉佳。
“小姐姐,要不要買束花送給旁邊的小姐姐呀?”
王曉佳看著她,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拒絕,對方就露出燦爛的笑,遞了一支百合花上來,歪了歪頭?!百I一支送小姐姐吧,小姐姐你們這么漂亮?!?/p>
她兩只手的大拇指試探性地彎了彎,笑嘻嘻的。
王曉佳眼眸亮起,是驚喜的表情。
小姑娘知道有戲,又很輕地說:“你們好般配呀。”
陌生人的祝福和善意,讓人格外歡喜。王曉佳唇角翹了起來,蔣蕓看她高興,眼底浮起柔色,拿出手機準(zhǔn)備掃碼?!岸嗌伲俊彼龁栃」媚?。
小姑娘開開心心地報了個數(shù)字,蔣蕓還沒來及的付款,王曉佳蓋住蔣蕓的攝像頭,說:“我買,送給你。”
小姑娘笑瞇瞇地看著兩人,把百合花遞給蔣蕓,會心地笑。
小姑娘走后,蔣蕓把手上的百合花遞給王曉佳,奇怪問:“誰買有什么區(qū)別嗎?”
王曉佳下意識地接過花,笑著不肯說。
蔣蕓用眼神逼問:“嗯?”
王曉佳只好坦白回答:“一般這樣街邊賣花,不都是找男生買給女朋友嗎?所以她一開始找我,是不是我比較……”她語氣里都是狡黠的笑意,“攻”這個字,卻還是心虛地不好意思說出口。
蔣蕓輕聲嗤笑:“她是看你比較好騙吧?!?/p>
“……”王曉佳眨巴眼睛,好有道理啊。她捂臉,狡辯,“才不是?!?/p>
綠波澹澹,青瓦白墻、翹角飛檐前,她站在河岸旁,梨渦清淺,人比花嬌,水秀靈動,仿佛與這江南迷人夜色融為一體。往來行人不絕,蔣蕓卻覺得眼底只余下她一人了。她忍不住就著手中抓握著的手機,拍下了這一副畫卷。
王曉佳一無所覺,她放下手,望向蔣蕓,就聽見蔣蕓定定地看著她說:“你說了不算。”
王曉佳露出疑惑的眼神。
蔣蕓勾了勾唇,貼近了她說:“買兩條旗袍,我們就回去吧?;厝チ瞬胖?。”她那樣抬眸望向她,楚楚動人,她想著她穿旗袍
立著的樣子,就旁的什么心思都沒有了。
只想回酒店??此倏此?。
王曉佳臉紅了個透。
年輕的生命像是有耗不完的熱情與精力,八天里,她們輾轉(zhuǎn)于江南一個又一個的城市,穿梭于現(xiàn)代城市與古鎮(zhèn)水鄉(xiāng)之間,走街串巷、看展逛博、登高望遠(yuǎn)、泛舟夜泊,在夜晚導(dǎo)航帶錯路時一起發(fā)怵,在換不到零錢上客車時一起發(fā)懵,在一站又一站的景區(qū)里逛得盡興,在一張又一張的大床上鬧得開心。
那是王曉佳二十年人生中最難忘的八天。
最后一天,她們在水鄉(xiāng)的驛站里給朋友們寄明信片,王曉佳寫,蔣蕓就幫忙貼郵票、蓋戳,反之亦然。驛站提供代寄服務(wù),時間可以選馬上,或者一年后、兩年后、五年后,最長可選十年后。
王曉佳提議要不要寫個十年后的給對方。
蔣蕓心底里覺得,十年后這家店在不在還是個未知數(shù)。但看王曉佳亮晶晶的眼眸,她還是縱容了自己與她一起天真,欣然同意了。
兩人并排坐著,認(rèn)真地在明信片上書寫著。
蔣蕓以為自己寫得很快了,沒想到,王曉佳寫得更快,沒兩下就蓋戳貼郵票了。她難得生出了好奇心想看看她寫得什么,沒想到王曉佳飛快地蓋住了明信片,不給她看,“現(xiàn)在看了就沒有驚喜感了?!?/p>
蔣蕓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沒說什么,卻挪遠(yuǎn)了半個身位蓋戳,也不給她看了。wωω.BíqúGêxχ.℃οm
王曉佳看她少有的孩子氣模樣,笑得梨渦深深。
排隊等著寄馬上要寄出去的那幾張明信片時,陳熙竹發(fā)來了短信,問王曉佳:“你們玩到哪里了呀?嗚嗚嗚,繁露臨時被她老爹召喚回家了,不知道她出國前我們還有沒有機會能再見一次了?!?/p>
她說:“我昨天和她約定了,如果到大四我們還沒有分手,我就爭取拿全額獎學(xué)金去她那里讀研,拿不到就貸款去。我現(xiàn)在冷靜下來了想想。啊,我是不是瘋了!”
王曉佳看完不自覺笑出了聲。
蔣蕓用眼神詢問她。
王曉佳把短信給她看,由衷夸贊:“她們好有決心,好厲害啊?!?/p>
蔣蕓眸色淡淡地看著她。
王曉佳想了想,笑說:“我們也會努力的,不會輸給她們的?!?/p>
蔣蕓這才勾了勾唇,露出滿意的笑。
“嗯?!?/p>
在一切欣欣向榮中,大三拉開了帷幕。王曉佳和蔣蕓漸漸完全適應(yīng)了同居的生活,找到了讓彼此都舒服的生活節(jié)奏。
王曉佳不再時刻緊繃著神經(jīng)注意著蔣蕓為自己多承擔(dān)的那一部分花銷,蔣蕓也不再刻意勉強自己要平分各項家務(wù)。前二十年,她一直被照顧得很好,幾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和王曉佳在一起以前,她一個人住這套房子,是每周叫家政阿姨過來打掃衛(wèi)生的,周末不在學(xué)校,吃食全靠點外賣和下館子。和王曉佳在一起以后,王曉佳仿佛就把這個擔(dān)子接了過去,方方面面,從學(xué)校到家里,從床上到床下,把她照顧得更仔細(xì)了。
每周叫一次家政無法滿足蔣蕓對衛(wèi)生的需求了,王曉佳便自覺每日整理一次臥室和書房,每兩日全套房子大清理一次;洗衣服外衣都交給洗衣機了,內(nèi)衣褲和不能機洗的衣物,蔣蕓從前也是有自己動手的,可在一起以后,王曉佳總是不聲不響就幫她洗掉了;蔣蕓饞王曉佳的手藝,王曉佳便每日早起親自做早飯,晚飯有時間就自己做,沒時間就食堂或者外面吃,周末一定是自己做。她制作了一張菜單,上面有幾十種菜品,不時還會往上面添加新品,每周日交給蔣蕓點單,由著蔣蕓安排,只要蔣蕓點,她就一定做。簡鹿和偶然看到過一次菜單,簡直羨慕嫉妒恨,直呼這是天堂嗎?
蔣蕓自然是滿足的,可她也心疼,做飯有多麻煩她是知道的。可每次她提議讓王曉佳偶爾下廚解解她的饞就好,不用頓頓自己來時,王曉佳卻總是笑著說:“沒關(guān)系,我不覺得麻煩,每次都覺得特別開心的?!?/p>
偶爾蔣蕓調(diào)侃她:“你是不是要把我養(yǎng)成生活不能自理,這樣我就徹底離不開你了?!?/p>
王曉佳便會摟著她脖子,在她頸窩里輕柔地笑,語氣里滿是狡黠的快樂:“怎么辦,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蔣蕓就會一邊親她,一邊煞有其事地說:“能怎么辦?只能負(fù)責(zé)了?!?/p>
王曉佳就由著她親,掛在她身上,舒服得彎起眼,梨渦跟著眼底的細(xì)碎湖光一蕩一蕩。
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王曉佳發(fā)現(xiàn)蔣蕓真的什么都好,理性又不失感性,聰
慧上進(jìn),溫柔體貼,就只有一點不是很好——有些情緒不愛說出口,喜歡自己悶著,特別是吃醋的時候,總要等自己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才知道她其實已經(jīng)在在意很久了。
新學(xué)期開始以后,十二月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比賽要進(jìn)行省賽,她們整個小組就又進(jìn)入了忙碌的備賽狀態(tài)。好在王曉佳辭掉了班長職務(wù),重新做回了閑職心理委員,所以時間上比上學(xué)期輕松了許多,以至于還在蔣蕓的鼓勵下,抽空去參加了校十佳歌手大賽。本只想體驗了一番,卻意外走到了決賽,收獲了不少關(guān)注。
其中有一個音樂學(xué)院的男生,加了她,說是她高中隔壁學(xué)校的學(xué)弟,有一次參加市運會開幕式組建的中學(xué)生合唱團表演時,他們見過的。王曉佳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本想禮貌性地回兩句就不回了,沒想到那個男生問她有沒有興趣做兼職,錄制他們自制微電影和主題曲的MV,酬勞還挺豐厚的。
王曉佳有點動心了。
她問蔣蕓意見,蔣蕓神色淡淡的,也沒多說什么,只是說挺好的,讓她自己考慮,時間安排得過來,不會太累就好。
王曉佳當(dāng)真了,認(rèn)真考慮了一番,決定下午沒課的時候接受對方的邀請,見見他們主創(chuàng)人員。
沒想到當(dāng)天中午兩人午休,擦|槍走火,蔣蕓很是磨人地要了她好幾次,以至于她哭得眼圈都紅了,像只小兔子一樣,根本沒有狀態(tài)出門見人,只得找了個借口,很是不好意思地放了對方鴿子。
隔了一天,和對方見上了面,拿了劇本回來考慮,當(dāng)天晚上還在看劇本,蔣蕓又不動聲色地撩火,纏著她鬧到了凌晨,累得她停下來沒力氣去再沖個澡就睡著了。
第二日早上,她支著酸軟的腰站在鏡子前刷牙,看著露在睡裙外蔣蕓留下來的紅痕,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周頻率太高了,每次次數(shù)也太多了,而且蔣蕓少有的,都不讓讓她,總是故意誘惑了她又不真的讓她得逞……
為什么?
王曉佳機械地挪動著牙刷,出神地思考,在走出浴室,瞥見掉落在地的劇本時,突然靈光乍現(xiàn)。
八點半,王曉佳倒了一杯溫水進(jìn)來準(zhǔn)備叫蔣蕓起床,蔣蕓剛好醒了了,心情挺好的樣子,伸手圈住她的腰
,用著王曉佳最愛的晨起慵懶嗓音問她:“不累嗎?”
王曉佳耳根微紅,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眼眸柔亮地問:“蔣蕓,問你個問題好不好?”
“嗯?”
王曉佳俯低了些身子,含笑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蔣蕓眼睫快速地顫動了兩下,若無其事地翻過了身子,假裝去撈被子里的兔子玩偶,不看她。
王曉佳了然,輕聲笑了起來,爬上床,從背后抱住了她,答應(yīng)她:“我知道了,我不去了。”
蔣蕓默了兩秒,才聽不出情緒地說:“他喜歡你?!彪m然她甚至都沒見過他,但她就是知道。
王曉佳在她背上親昵地蹭蹭,表白:“我不知道,也不在意。以后我都不見他了,好不好?!?/p>
蔣蕓這才從鼻腔里發(fā)出了一聲帶笑的輕哼。
自那以后,王曉佳便格外注意和男生,甚至是和女生的距離,一丁點都不想讓蔣蕓悶著不高興。
十二月末,隨著省賽以金獎為起點開啟國賽的新征途,大三上結(jié)束了,時間進(jìn)入了大三下學(xué)期。
一進(jìn)入到大三下學(xué)期,王曉佳便發(fā)現(xiàn)周圍的氛圍變了,班級里同學(xué)的話題都開始轉(zhuǎn)向了暑期實習(xí)、考研夏令營、保研、出國讀研之類的,緊迫感和壓迫感層層襲來,仿佛在推著你不得不往前走。簡鹿和開始面試暑期實習(xí),陳熙竹和尹繁露雖然有小吵小鬧,但感情也算穩(wěn)定,開始籌備出國留學(xué),王曉佳和蔣蕓早早地就商量好了,一個工作,一個讀研,都去海城,一個比申城更開放、更廣闊、更適合她們未來的城市。
期間方若樺有來過幾次她們家,某次回去以后,她問蔣蕓:“你和佳佳都是一起睡的嗎?”
蔣蕓借口:“之前客房的空調(diào)壞了,沒來得及修,就一起睡。習(xí)慣了。”
方若樺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王曉佳緊張地問蔣蕓她媽媽這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蔣蕓眼眸沉了沉,寬慰她:“信了吧,沒事,別擔(dān)心?!?/p>
可她心里知道,方若樺應(yīng)該是起疑了。她感覺她已經(jīng)試探她好幾次了,只是,她還不想相信,又或者是還不愿意挑明。蔣蕓知道她需要時間思考乃至接受,所以便和她一起裝作無事發(fā)生,以不變應(yīng)萬變
。
五月中旬,挑選畢業(yè)論文指導(dǎo)老師的前兩周,王曉佳到教工辦公室那棟樓找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比賽的指導(dǎo)老師談策劃書的修改細(xì)節(jié),談完后出辦公室,路過一間辦公室時,被從里面匆匆出來的同學(xué)撞了一下肩膀,策劃書掉在了地上。
那個同學(xué)很慌地說了聲“對不起”,捂著脖子跑走了。
王曉佳聽聲音和背影認(rèn)出了,那是她大一舍友兼大二大三的同學(xué)——張潞潞。她撿起策劃書,偏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銘牌——陳宏。
好像是個教管理會計學(xué)的教授,之前聽說張潞潞好像想考他的研究生,提前跟他的組了?
她對別人的事沒什么興趣,也沒當(dāng)一回事。
結(jié)果沒想到過了一周,她和蔣蕓與簡鹿和一起吃飯的時候,又聽到了陳宏這個名字。當(dāng)時三個人說到了下周抽簽挑選論文指導(dǎo)老師的事,簡鹿和和她們交流,說問過學(xué)姐學(xué)長的推薦后,鎖定了幾個絕佳的好老師,如果運氣好,抽簽的順序在前面的話,一定要挑選那幾個老師。
然后有好老師,就有壞老師,有幾個老師非???,絕對不能選,其中一個就是陳宏。
大部分不能選的老師是不負(fù)責(zé)任或者是過于吹毛求疵,而陳宏的問題,和別的老師都不一樣,簡鹿和神秘兮兮地說:“學(xué)姐說,這個老師男生還好,女生絕對不能選。”筆趣閣
王曉佳下意識地問:“為什么?”
簡鹿和看著她和蔣蕓,給了她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王曉佳和蔣蕓瞬間都明白了,下一個瞬間,王曉佳腦海里驀地想起了捂著脖子慌慌張張跑走的張潞潞。
她心里“咯噔”了一聲,又立刻不安地把那個念頭驅(qū)逐出腦海,暗罵自己胡思亂想。
但沒想到,兩周后,論文導(dǎo)師挑選剛剛塵埃落定不久,張潞潞來找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