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 沒關(guān)系

鋼琴部的考核結(jié)束后，我、彩羽、姐姐，以及那個黑色前輩來到了櫸樹購物中心的烤肉店。

剛才大哭了一場，我現(xiàn)在餓得不行。

為了不進(jìn)一步激怒我，姐姐本想讓黑色前輩先回去的，但我還是堅持把他拉了過來。

交往都交往了，我特意去掩耳盜鈴也不是辦法。

至于為什么要拜托彩羽和我一起呢……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在害怕。

兩年不見的姐姐交到了男朋友，

而且這個男朋友，在彩羽看來是黑色的。

彩羽說黑色是很可怕的顏色，

而我，沒理由不去相信彩羽的判斷。

我的行為可能被人指責(zé)“不相信姐姐”吧。

但我真的很擔(dān)心姐姐被人騙了。

戀愛情感上無比單純的姐姐，和對人性有著天才直感的彩羽，

要我相信哪個，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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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情景是我和彩羽坐在一邊，姐姐和黑色前輩坐在桌子的另一邊。

沒想到有一天會和姐姐站在對立面啊……

真是，糟透了！

我注意到，自己翻閱菜單的右手正因為恐懼而顫抖著。

姐姐還會是葵的伙伴嗎？

理性上明白，姐姐不會因為談了戀愛就拋下我不管。

但我真的很害怕。

而且，在姐姐的心里，那個黑色前輩是不是已經(jīng)變得比葵更重要了呢？

這一點，我也很害怕。

所以，我拉上了彩羽。

只有彩羽，才是自始至終都站在我這一邊的伙伴。

學(xué)力、體育、特長……姐姐和黑色前輩的實力都比我強得多的多。

也只有彩羽在我身旁，我才有勇氣將內(nèi)心想問的問題全部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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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完餐后，我低頭凝視桌子，一言不發(fā)。

就在這時，彩羽握住了我那因為害怕而正在顫抖的右手。

之前一直都是我去主動牽彩羽的手，

彩羽這邊主動，還是第一次。

“沒關(guān)系（大丈夫）”

彩羽比了這樣的口型給我。

勇氣伴隨著彩羽掌心的溫度一起，流入了我的心田。

比當(dāng)初那款發(fā)卡帶給我的勇氣，要強烈得多。

謝謝你，彩羽。

我已經(jīng)不會再退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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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首先是我要對姐姐說的話。] 我舉起裝滿果汁的杯子，向姐姐致意道。

[在看到姐姐你在高度育成的優(yōu)秀表現(xiàn)之后，我和媽媽都很開心。姐姐你是為了取回我們的笑容才來到這里的吧？那么任務(wù)達(dá)成了哦。]

[真的嗎！] 姐姐臉上的擔(dān)心之色一掃而空，聲音因為興奮而變得高揚。

[嗯，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清……] 姐姐說到一半后，畏畏縮縮地把嘴閉上了。

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太好了，清隆是吧。

雖然看之前的眼神就知道了，但姐姐還真是喜歡這個黑色前輩啊。

不過也多虧了姐姐的冒失，我知道了，她已經(jīng)對黑色前輩吐露了自己初中時的過去。

[本來還想問姐姐你最近過得好嗎？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必要問了呢。姐姐的生活已經(jīng)幸福到連葵都看不到的程度了呢！]

[啊哈哈……] 姐姐因為被我說中而感到不好意思，一邊干笑，一邊撓了撓頭發(fā)。

[小葵過得還好嗎？為什么會來高度育成呢？媽媽沒關(guān)系嗎？]

來自姐姐擔(dān)心的三連問。

如果沒有今天的一連串事情的話，我一定會將自己早就準(zhǔn)備好的答案詳細(xì)說明吧，

但可惜。

[從現(xiàn)在開始都是葵的提問環(huán)節(jié)，姐姐你先閉嘴別問。] 我對姐姐下令。

[是……] 姐姐委屈地低下了頭。

這么可愛的姐姐！為什么會喜歡那個黑色前輩??！

姐姐越可愛，我就越氣不打一處來。

[那么首先，我要請問這邊的綾小路前輩。]

[葵請問。]

[別叫我名字。]

“你還真是厚顏無恥呢，恐怕也是憑借著死纏爛打才將同情你的姐姐追到手的吧?！?/p>

想這樣說來著，

但考慮到接下來我提問的立場，我還是將這句嘲諷忍了下來。

[綾小路前輩的腦中，有過不斷環(huán)繞的聲音嗎？]

黑色前輩是彩羽學(xué)校的前輩，而且也有著很強的鋼琴實力。

或許，在他這里能尋找到彩羽想要的答案也說不定。

我偏了偏頭，看向彩羽。

她有些驚訝地望著我，應(yīng)該是沒想到我和綾小路前輩的第一句話就是在詢問她的事情吧。

[不是說了要幫彩羽找回遺失的聲音嗎？怎么一副吃驚的樣子呢？彩羽小笨蛋。]

說完，我寵溺地揉了揉彩羽的頭。

要彩羽陪我們一起吃烤肉，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在害怕。

而排在第二的原因，就是我想問黑色前輩，他是否知道彩羽遺失的聲音。

畢竟“黑色”在彩羽看來是很可怕的顏色呢，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彩羽可能根本就不敢問吧。

[抱歉，我甚至不明白腦中不斷環(huán)繞的聲音是什么。]

那你還真是沒用呢，黑色前輩。

人品本就不行的你，現(xiàn)在就連才能也出現(xiàn)了裂縫——這樣的你，干脆自盡算了。

心中自然而然地涌起了這樣的吐槽。

但這不是提問方的應(yīng)有態(tài)度。

更何況這個黑色前輩還是姐姐的男朋友，如果因為我的原因，讓他事后對姐姐發(fā)脾氣可就不好了。

不是因為我想尊敬黑色前輩哦？

只是因為我不想讓姐姐在事后因為我的表現(xiàn)而向黑色前輩低頭道歉。

[我知道了。真是非常感謝前輩您的回答。] 我低下頭，恭敬地回答道。

[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如果七海同學(xué)的腦中曾有過不斷環(huán)繞的聲音的話，那一定是一種上天賜予的絕妙才能吧。] 黑色前輩補充道。

是這樣嗎？

啊，是呢。

彩羽說她來到高度育成的目的就是為了彈鋼琴。

那么鋼琴，和彩羽遺失的聲音，

二者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lián)系吧。

我望向身旁的彩羽。

[沒關(guān)系。綾小路前輩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說道。

沒有選擇打字嗎？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彩羽對我說了好多聲“沒關(guān)系”啊。

看來，我今天一直在被彩羽安慰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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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6 心甘情愿

[那么接下來輪到姐姐了，還請向我告知你們是怎樣開始交往的。我現(xiàn)在可不只是你的妹妹，還身兼媽媽的代理人哦？]

雖說這是個自由戀愛的年代，

但作為姐姐的家人，必須要替姐姐把關(guān)才行！

為了增強自己的說服力，我還搬出了媽媽。

[小葵，一定要我在這里說嘛……當(dāng)著大家的面好害羞的。] 姐姐開始扭捏了起來。

戀愛中含苞待放的少女。

是我沒見過的姐姐……

[一定！反正姐姐跟我說完之后，我也會和彩羽說的。]

[那好吧…]

隨后，姐姐向我敘述了那場流言事件（第9卷）的始末。

姐姐是如何遭人攻擊，又如何在黑色前輩的幫助下吐露真心、重拾勇氣。

普通來看的話，是一個很好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前輩帶姐姐走出了一直禁錮著姐姐的心牢，

就好像那個帶長發(fā)公主走出高塔的王子一樣。

但我怎么聽怎么不對。

[打住打?。 我叫停了聲情并茂敘述自己戀愛經(jīng)歷的姐姐。

[真是一個很好的故事呢，如果主角不是姐姐的話我會無比感動。但綾小路前輩是怎么知道姐姐你的過去的？那時你們還是普通的熟人關(guān)系吧。那個流言，該不會是綾小路前輩故意放出來的吧？這樣他好去你房間門口去故意釣?zāi)闵香^？]

[啊，不是清隆放出來的流言啦。] 姐姐連忙擺手，替黑色前輩辯駁。

[真的嗎？但我怎么看怎么可疑啊。]

[那個流言是A班放出來的，是我因為在A班有熟人的關(guān)系，才知道了流言的真相。因為擔(dān)心你姐姐會這樣崩潰，覺得背負(fù)過多壓力的她需要向別人傾訴。所以才去你姐姐的宿舍門口找你姐姐的。] 黑色前輩解釋道。

他是覺得叫姐姐的名字會讓我生氣嗎？所以才用“你姐姐”來稱呼。

姐姐在一旁連忙點頭附和。

看到姐姐的這個動作我明白了。

不僅是我在害怕姐姐因為談戀愛而變得陌生，

姐姐也害怕這個黑色前輩無法得到我和媽媽的認(rèn)可。

害怕的不止是我一人——但我并沒有因此而開心。

因為姐姐害怕黑色前輩無法被我認(rèn)可，換句話來說就是：

姐姐有認(rèn)真地想和這家伙結(jié)婚、過一輩子的打算。

我的傻姐姐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對方是黑色的呢？

不過還是先繼續(xù)把他們二人的戀愛經(jīng)歷聽下去吧。

[我明白了。畢竟姐姐是因為我才陷入自閉的呢，既然前輩讓姐姐從那座心之牢獄中走了出來，作為姐姐的家人，我要向前輩誠懇地道謝。]

說完，我站起身來，向前輩90度鞠躬。

[小葵……]

[不用擔(dān)心，姐姐。那么，姐姐你喜歡他的契機我明白了，你們又是怎么交往的呢？]

在那之后，姐姐又向我講述了很多。

姐姐遇到的挫折和困苦，前輩向姐姐提供的幫助和啟迪。

以及姐姐在這所學(xué)校很好地完成了自我突破的這一事實。

原來是這樣啊……

我理解了姐姐對前輩的愛。

但還有兩點，我無法接受。

[我理解姐姐你對前輩愛得深沉了。不過啊，姐姐，難道你不覺得前輩在向陷入絕境中的你告白這件事很卑鄙嗎？]

[誒？]

[姐姐你一副沒聽懂的樣子呢。那我換句話來說，陷入絕境的姐姐不是正處在最好搞定的狀態(tài)嗎？姐姐說你在之前都不覺得綾小路前輩會喜歡自己，但喜歡一個人的表現(xiàn)是會藏不住的哦？就像今天的姐姐一樣，一見到前輩眼睛就會閃閃發(fā)光。那么，綾小路前輩真的是因為喜歡而向姐姐你告白的嗎？我怎么覺得綾小路前輩是抱著“狩獵”的心態(tài)向姐姐你告白的呢？]

就算你是姐姐的恩人，

不去尊重姐姐，把姐姐當(dāng)成單純的獵物這點，

作為妹妹怎么可能會接受?。?/p>

[我……] 姐姐一陣語塞。

[姐姐你慢慢想，我們有的是時間。前輩，你拯救了姐姐這點我非常感激，但這和你們成為戀人是兩碼事，希望你能諒解。]

說完，我吃了一片彩羽夾給我的牛排。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

但這個黑色前輩……肉烤得還挺好吃。

[那不重要…] 猶豫了一陣子過后，姐姐小聲說道。

[姐姐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清隆是抱著何種心態(tài)向我告白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相愛著。]

[不是，姐姐你發(fā)瘋了嗎？這種事情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不重要呢？

我沒能說完。

因為…我接近彩羽，不也是出于極其庸俗的目的嗎？

但我現(xiàn)在正發(fā)自內(nèi)心地珍視這個時不時替我夾肉的小動物，并把她當(dāng)作世界上最重要的朋友。

我望向彩羽。

彩羽點了點頭。

看來彩羽也認(rèn)可了姐姐的話啊。

也是呢，如果不認(rèn)可的話，彩羽就不會成為我的伙伴了。

[彩羽…在你看來，前輩愛著姐姐嗎？]

彩羽點了點頭。

[真的？]

不愿意相信姐姐的男友正愛著自己的姐姐……我聽上去好惡劣啊。

“綾小路前輩是黑色的……但是和葵的姐姐在一起的時候，黑色會被粉色包裹住。”

彩羽在她的手機上輸入了這樣的文字。

[真的？]

彩羽點了點頭。

[好吧，姐姐你贏了] 我無奈扶額。

[那么也就是說葵認(rèn)可了我和清隆的交往嗎！]

[停停停，姐姐你先別那么興奮。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你必須要誠實回答。]

[是…] 姐姐又端坐了回去，一副乖巧的樣子。

[在姐姐看來，綾小路前輩的本性是什么樣子的？]

黑色前輩很了解姐姐的事情我已經(jīng)清楚了；

姐姐和黑色前輩真心相愛的事情我也已經(jīng)清楚了；

但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解決。

姐姐，真的了解黑色前輩嗎？

[沒辦法呢…清隆，那我就冒犯啦？]

姐姐在征詢黑色前輩的同意。

難道…？

[我不介意。而且帆波你也只是說出你眼中的事實而已。]

[嗯…七海同學(xué)，我可以叫你彩羽嗎？]

這里為什么會提到彩羽？

彩羽沒有回應(yīng)姐姐，而是望向我，征詢著我的同意。

據(jù)彩羽說，姐姐是粉色的，而粉色是洋溢著希望和幸福的顏色。

那么彩羽本人不會對和姐姐親近這一件事而感到抗拒吧。

也就是說，彩羽在顧及我的心情。

我朝彩羽點了點頭。

而得到“許可”的彩羽又朝姐姐點了點頭。

這是什么，點頭二人組嘛喂！

[那么彩羽，你叫我帆波也可以哦？小葵曾說清隆是黑色的……那是彩羽的看法嗎？]

[是這樣的，葵的姐姐。]

彩羽沒有去叫“帆波”這一名字，而是用“葵的姐姐”來稱呼。

[那彩羽真的是很厲害呢……剛才小葵問我清隆本質(zhì)上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沒錯吧？那么這是我的回答：清隆在本質(zhì)上是一個缺乏感情、極度利己，以自我保全為最高準(zhǔn)則，會為了自我保全而提前展開保險并采取行動的人。如果有人會對清隆的存在造成威脅，清隆會毫不猶豫地先手除掉對方。]

怎么聽上去全是負(fù)面詞匯啊…

我望向彩羽。

彩羽點了點頭。

好吧，看來姐姐說的正是黑色前輩的本質(zhì)。

[那我就不懂了，既然姐姐你知道這些，為什么還會這么愛他？]

[當(dāng)然，最開始我是被清隆的強大、溫柔和帥氣所吸引的沒錯啦。而且小葵也已經(jīng)知道了，他數(shù)次在我最危難的時候拯救了我。但隨著我們交往得越來越深，我發(fā)現(xiàn)那些光鮮只是清隆的表面，并非他的本質(zhì)。小葵你一定在想，既然我都知道了清隆有這些負(fù)面特征為什么還會要和他繼續(xù)交往呢？因為……清隆有著這樣的性格，不是他的錯?。

[哈？]

自己是什么樣的人，歸根結(jié)底不還是交由自己負(fù)責(zé)嗎？

什么叫，前輩有著這樣的性格，卻不是他的錯？

[清隆曾經(jīng)在一所很殘酷的教育設(shè)施中度過……他的這些性格并不是他本來的性格，而只是被教育設(shè)施強加上的性格而已。那個教育設(shè)施真的很殘酷……]

說到這里，姐姐的眼睛里盡是悲情和憐憫。

殘酷的…教育設(shè)施？

等等，黑色前輩不是彩羽的前輩嗎？

難道彩羽……？

我猛地望向彩羽。

彩羽點了點頭。

[所以，就像清隆拯救了我一樣。這次輪到我來拯救清隆了……話是這么說啦，但我只是一介學(xué)生，沒什么力量呢…]

[喂喂，姐姐你該不會是圣母心泛濫了吧？？別人就算有再惡劣的遭遇也是他自身的不幸，和你……]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句話，我再一次沒能說完。

因為…彩羽也曾在那所殘酷的教育設(shè)施中度過。

如果彩羽的本質(zhì)也因此而變得扭曲的話。

我要丟下彩羽不管嗎？

那可是配合你的任性，即便所有人——包括姐姐，都不站在你身邊時，只為你一個人展現(xiàn)出華麗表演的彩羽啊。

這樣的彩羽，我怎么可能會拋棄她！

相反，如果彩羽的本質(zhì)也是更為陰暗的顏色的話，我要拼盡全力，盡可能地去幫助彩羽。

而這種想法，和姐姐是一樣的。

想到這里，我收回了因為激動而前傾的身軀，坐了下來。

[祝你們幸福。] 我認(rèn)輸?shù)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