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臟了,魚就活不了?!保蹣銧N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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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先生,您為什么要給這副攝影作品取名叫黑夜呢?”
? ? ? ?樸燦烈看著面前提問的女孩認(rèn)真傾聽著。
? ? ? ?拿起話筒淡淡地笑了笑。
? ? ? ?“如果她生活得跟你一樣美好,也許這副作品就叫白天了?!?/p>
? ? ? ?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就當(dāng)是開玩笑好了。
? ? ? ? ?除了他,再沒有人知道這副畫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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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樸燦烈看著坐在橋上的的女孩子頓了頓,舉起相機(jī)。
“咔嚓?!?/p>
樸燦烈有些懵地放下相機(jī),原本低著頭看著水面的女孩子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她穿著不那么合身的襯衣,只是看了他一眼,繼續(xù)看著水面。
他把別人冒犯到了,樸燦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走上前。
學(xué)著她的樣子坐在橋上。
“那什么…對不起,因為是攝影師來著,職業(yè)病?!?/p>
“嗯,沒關(guān)系?!?/p>
樸燦烈順著她的眼神看下去,什么也沒有的小河。
但是看上去他估計著,應(yīng)該挺深的。
“你在看什么?”
“魚?!?/p>
樸燦烈低著頭找了半天,疑惑地轉(zhuǎn)過頭。
“有魚嗎?我沒看見。”
“以前有的,水臟了,就沒有魚了。”
女孩盯著腳下的水流“魚是依靠水存活的,水臟了,魚也活不了。”
“……你是這里的人嗎?”樸燦烈覺得這個關(guān)于水和魚的話題聽著有點沉重。
“我是來這里旅游的,可以說說哪里的風(fēng)景比較好嗎?”
“沒有好看的風(fēng)景。”女孩搖了搖頭“我是這里的人,但是這里沒有好看的風(fēng)景?!?/p>
“……”
她太能把話聊死了。
“你還在讀書嗎?高中?”
“應(yīng)該是大學(xué)吧…但我沒讀了。”
“……”樸燦烈發(fā)現(xiàn)他今天無法開口的時間還挺多的。
樸燦烈跟她一樣,坐在沒有欄桿的橋上,時間接近黃昏,鎮(zhèn)子上的人都三三兩兩地回家了。
“你不回家嗎?”
女孩指了指對面。
樸燦烈順著她的手望了過去,是落日。
“你應(yīng)該不想錯過?!?/p>
他的確不想錯過,端起相機(jī)。
“我跟你分享個故事吧。”
樸燦烈點了點頭,蓋上鏡頭,做出認(rèn)真傾聽的狀態(tài)。
“這條河里有兩條魚,他們成型之后就形影不離,一條魚叫白球,另一條叫小黑,剛開始這條河很干凈,它們就一直在這里游動,玩耍,后來這條水要臟了,白球的母親對她說,孩子,這里不干凈了,我們走吧。白球心里不愿意,但她離不開她的母親,因為她已經(jīng)沒有父親了。剩下了小黑一個人,因為她沒見過父母,只有陪著她長大的爺爺奶奶,但是爺爺奶奶不會告訴小黑,這條河臟了,我們走吧?!?/p>
“……………”樸燦烈轉(zhuǎn)過頭看著身邊的女孩,她就撐著橋面看著已經(jīng)黑下去的遠(yuǎn)方。
“也許他們想告訴她,但是他們沒有這種意識?!?/p>
“水臟了,魚就活不了?!?/p>
“她會死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女孩低著頭笑了笑“我的故事很短,也講完了,你趕緊回去吧,這個鎮(zhèn)子可不太安全,就算你是男人,雖然占不到便宜,但也能撈一把錢財了?!?/p>
樸燦烈頓了頓“那你呢?”
“我?”女孩聳了聳肩“我是本地人啊,都熟。”
樸燦烈站起身拍了拍手“我明天…”
“你明早能把下午拍的照片送到這兒來嗎?”女孩指了指巷子里還亮著的店鋪。
“那里有個照相館,那個叔叔人很好的?!?/p>
屬于夏季的燥熱的風(fēng)吹著。
? ? ? ?雖然她身上的衣服甚至說不上整潔,但影響不了掛在臉上的明朗干凈的笑容。
他拒絕不了那樣的笑容。
樸燦烈點了點頭“我明天會把照片送給你的?!?/p>
樸燦烈朝她微微揮了揮手,走進(jìn)有燈光的巷子里。
她說得對,還有一個照相館亮著燈。
樸燦烈稍微低了低頭走了進(jìn)去。
店鋪里坐著一個戴著老花鏡擦著鏡頭的中…老年人。
“你好,我想洗照片?!?/p>
老板抬頭看了看他,伸手接過他的相機(jī)。
“洗第二張…還是兩張都洗出來吧?!?/p>
老板看著相機(jī)里的照片,又抬頭看了看樸燦烈。
“她肯讓你拍照片?”
樸燦烈探著頭看了看照片,雖然他不太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老板什么也沒說,拉著椅子坐到電腦面前。
樸燦烈拿著照片,跟老板告了別,回到了他下腳的旅館。
他沒怎么睡得著,腦海里差不多想著下午遇見的那個女孩子。
她的故事講得很無厘頭。
魚怎么會有想法呢,魚沒有那么長的記憶的。
他明天要告訴她。
外面的蟬鳴有些鬧人,但好在有些許晚風(fēng),讓夜晚變得不那么難熬。
樸燦烈醒得很早,拿過桌上的照片,不小心碰掉了桌邊的相機(jī)。
“嘖…”樸燦烈皺著眉頭,撿起地上的相機(jī)。
算了…一會兒拿去昨晚那兒看看。
他還是先去赴約好了。
今天的街道沒有昨天那么熱鬧,門戶開著的,店家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樸燦烈拿著手里的照片走向昨天的那座橋。
和昨天不一樣的是,橋上堆了很多人。
“聽說昨天半夜老趙就聽見有什么東西落水的聲音,借著燈光一看,只看見了個人頭?!?/p>
“那不是怎么的,幾個大男人撈了半夜才把人撈上來,不知道宋阿公看到了能不能接受得了?!?/p>
“哎喲,這得昏死過去吧?!?/p>
樸燦烈的眼皮跳了幾下,幾步跑上去扒開人群。
“………”
樸燦烈呆愣地站在原地,手里的照片起了褶子。
頓了好久,才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把照片放到了橋面上。
原來,她說的送照片是這樣的。
樸燦烈看著因為他的退出重新補上的缺口,倒退了幾步轉(zhuǎn)過身。
照相館的老板看著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友好。
但還是接過了他的相機(jī)。
“…昨天她是自愿讓你拍的?”老板握著相機(jī)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嗯?!睒銧N烈點了點頭“她讓我把照片送給她?!?/p>
樸燦烈抬起頭“或許…您認(rèn)識她嗎?”
“她說您是個很好的老板?!?/p>
“你跟她是什么關(guān)系?”
“…是朋友?!?/p>
老板檢查著手里的相機(jī),很久都沒有再開口。
“也有人來我這里洗她的照片,”老板轉(zhuǎn)了轉(zhuǎn)鏡頭“我沒洗。”
“死了好啊。”老板長呼了一口氣看著橋面的位置“死了好?!?/p>
“來,沒什么問題,不收你錢了?!?/p>
“……”樸燦烈看著塞進(jìn)自己懷里的相機(jī),伸手拿在手里。
“嘖…我要是宋阿公我就不哭得那么難過,臟成那樣子,死了還是解脫?!?/p>
“張大嫂,說死人壞話是要遭天譴的?!崩习宸隽朔鲅坨R,繼續(xù)擦著手里的鏡頭。
“………”
樸燦烈退出了店鋪。
? ? ? ?耳邊又回響起了那句話。
‘水臟了,魚就活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