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2

世上有兩樣?xùn)|西最反復(fù)無常，國會山的財政預(yù)算、還有倫敦的天氣?！坝暧滞Ａ恕？磥砺短旌秸鼓苋缙谂e行了?！贝巴饷髅牡年柟饧毤殲⒃诨y窗簾上，伊格爾伸了伸腰，等麥克唐納先生從起居室里出來。希爾頓酒店的公共餐廳里，飄蕩著濃郁襲人的奶茶香味。自助食品柜臺琳瑯滿目，煎香腸、血布丁、炒蘑菇、烤蕃茄、馬鈴薯餅、煮豆子、果汁、奶油烤吐司……伊格爾覺得英國人的早餐可真豐盛，端著餐盤不知怎么下手，就拿了小小的一塊馬鈴薯煎餅。

“早安，麥克唐納小姐，”伊格爾抬頭，看見加古雅小姐（Jaguar 美洲虎[1]）款款走來?！澳阏孀⒅亟】?，只吃這么點?！币粮駹柌恢?，覺得自己不夠入鄉(xiāng)隨俗：“請問，英式早餐都是這么多嗎？”

“她們都是這么吃的，不過我還是堅持在法國的習(xí)慣。”

“法國？”見對方驚訝，加古雅才知道自己之前忘了介紹：“昨天忘了說，我是英法雙國籍，之前在巴黎圣西爾軍校上學(xué)。”伊格爾看到她只拿了幾塊牛角包配果醬，把餐盤放在了她的對面?！皞惗卦趺礃?？”

“我第一次出國，感覺這里環(huán)境挺美的，比西雅圖熱鬧很多?！币粮駹柖Y貌的答著，盡量服從英式禮節(jié)。她抿著熱騰騰的牛奶早餐茶，醇香涌上舌尖。

1.Jaguar 美洲虎攻擊機：英國飛機公司（后來并入BAE）和法國布雷蓋（后來并入達索）聯(lián)合研制的北約輕型攻擊機，經(jīng)過腐國和法雞的傲嬌互撕后艱難問世，68年首飛，73/75年分別服役。

麥克唐納先生剛換上正裝走進餐廳，四處張望找女兒?！霸缟虾茫庸叛?！”他大大咧咧的和對方握手，一邊大聲吐槽席夢思的質(zhì)量，就像在自家開的快餐店一樣，這讓伊格爾很尷尬?！胞?zhǔn)迨逭骘L(fēng)趣，我倒是想去西雅圖玩，可惜功課太忙?！奔庸叛挪黹_話頭，和麥克唐納談到西海岸的人文風(fēng)情，伊格爾頗為感激。麥克唐納拿起一大塊烤吐司，沾滿蜂蜜：“加古雅，聽說大陸與不列顛的生活很不一樣，是真的嗎？”

“沒錯，我9歲搬到巴黎，聽著圣西羅的鐘聲長大，那里要學(xué)很多政論課，背教條什么的。在英國可沒有這么麻煩，只需要在女王光臨時穿正裝，換上卡其色的皮鞋，邊屈膝邊說Your Majesty~”她刻意拉長音調(diào)，讓對坐的父女忍俊不禁?！斑@樣說來，你以后會在兩國服役嗎？”麥克唐納先生問。加古雅點點頭：“我們的招標(biāo)不同于你們的比賽制，而是貫穿我們的學(xué)業(yè)，對候選者進行長期追蹤考核。我從圣西爾畢業(yè)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通過了法國方面的考核?！币粮駹柍錾竦穆犞X得很有趣。

“不過，我擔(dān)心這種聯(lián)合培養(yǎng)模式不能持久。你們知道英法之間互損的風(fēng)氣，我覺得倫敦的教授很排斥我這類學(xué)生……”

見加古雅似乎談到了煩心事，父女倆便岔開了話頭。伊格爾吃力的模仿著昨天阿芙羅倒茶的手法，效果很差。“不必介意，伊格爾，你只需展示自己的風(fēng)范就好。”伊格爾停下了動作，聽著加古雅說：“禮的本質(zhì)是尊重，不是添麻煩，問心不問跡?！彼杏X對方兼具英倫的優(yōu)雅和法國的浪漫。

麥克唐納擦干嘴角，照例準(zhǔn)備給這份早餐打分，伊格爾連忙拉走他?！暗鞍踪|(zhì)過高，糖也是，咖啡的香濃倒是拿捏得很好?！笨觳偷甑曛髯灶欁缘狞c評起來，此時阿芙羅迎面走來：“伊格爾小姐，請隨我去會場準(zhǔn)備吧?！彼麄兊巧弦惠v早已準(zhǔn)備好的專車，前往范堡羅機場。前座的阿芙羅為她們講解今天的會展進程。

“阿芙羅姐，小娜娜今天還來嗎？”加古雅問她?！安恢?，昨天她不是和哈麗兒（鷂）鬧翻了嗎，我擔(dān)心她今天還在賭氣?！?/p>

“哎，這托娜（狂風(fēng)）一回來就惹事，不知道她在西德是不是也這么張狂?！币粮駹栒雴柾心?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2]是誰，阿芙羅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其實到會展再介紹也不遲，不過我就先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哈麗兒是霍克家族掌門之女，RAF、RN駐NATO雙料總指揮；小娜娜是RAF的三國交換生，剛從德國回國。”聽起來都好厲害，伊格爾越發(fā)期待之后的見面了。

2.托娜：Tornado 狂風(fēng)戰(zhàn)斗機，由BAE、西德MBB和意大利阿萊尼亞聯(lián)合研制的多用途戰(zhàn)機，分IDS/ADV/ECR三型，74年首飛，79年服役。總產(chǎn)量990架。

到了會展入口，擠過水泄不通的觀眾長龍，她們終于看到了場地上各色涂裝的飛機本體。雙尾撐的德哈維蘭海雌狐、碩大月牙形機翼的勝利者、還有高傲的貴族霍克獵人?！昂孟穸际怯陌?，”麥克唐納正納悶著，天空中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聲。他抬頭，看見一架小巧的戰(zhàn)機披掛整齊，緩緩飛過會場上空，在1000英尺高度盤旋。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范堡羅。今天是露天公開航展的第一天，下面有請紅箭飛行隊進行開幕表演。”她話音剛落，遠處的人群就開始沸騰。

“看，伊格爾，你背后的箭形編隊！”伊格爾回頭，看到9架火紅的小飛機在低空優(yōu)雅整齊的通場。她們的個頭出奇的小，保持著肩碰肩的距離，由箭形編隊迅速轉(zhuǎn)換成9機鉆石編隊。航空迷們響起了第一陣掌聲，快門此起彼伏。

“真沒見識，這才開始呢?！丙溈颂萍{得意洋洋的宣稱接下來更精彩的“天鵝”隊形。

伊格爾跟著阿芙羅，后者已經(jīng)對兩年一度的“紅箭”表演司空見慣了。“阿芙羅姐，剛才宣布開幕禮的人是誰啊，我感覺她的盤旋半徑小的不可思議。”

“你等會就知道了，我們先去認識下國內(nèi)的名流吧?！?/p>

她們走到巨大的勝利者轟炸機面前，一個少女正兀自多情的照鏡子。“哎呀，竟然不看可愛的小蚊子[3]跳舞，跑過來看我?！彼泵Π研＄R子藏在身后，“這是維克托[4]，我的同事。別被她蘿莉外表欺騙，她的本體可是五大三粗?！卑④搅_向伊格爾介紹著“三V姐妹花”之一的維克托·漢德利。伊格爾打量著她，再看看身后那長相一言難盡的本體，感覺世界都不好了。

“瓦蓮特（勇士重轟[5]）今天沒來嗎？”

“她剛繞北極熊家門口飛過一圈，估計趕不上航展了。你們先去別處玩吧，省得耽誤我展出?！彼惺肿鲵?qū)趕狀，似乎很膩煩外表正經(jīng)的阿芙羅，伊格爾不禁莞爾。

3.小蚊子 蚊蚋輕戰(zhàn)/教：Gnat 納特·佛蘭德，紅箭領(lǐng)隊（65~79） 佛蘭德55年造的輕戰(zhàn)，第一次印巴空戰(zhàn)時的佩刀殺手。是最小的噴氣戰(zhàn)機。

4.維克托 勝利者重轟：Victory在服役期間還客串RAF的空中加油機，在日后的各次軍事行動中頻頻亮相。

5.勇士轟炸機，英國3V的老大，維克斯公司的產(chǎn)品于51年首飛，并在56年完成大嚶第一次空投核彈。

紅箭9機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梭形編隊橫滾，向左盤旋時，集體噴出濃重的白煙，就像潔白的絲帶隨風(fēng)飄舞。“阿波羅隊形！”麥克唐納向加古雅炫耀，忘記對方是土生土長的英國人。9個紅色靚影繼續(xù)變換著隊形，先是拔地而起的臺風(fēng)隊形，再是壯闊雄渾的狂風(fēng)隊形?！敖酉聛硪欢ㄊ翘禊Z！”麥克唐納先生斬釘截鐵的說，他本就是航空迷，大女兒的每一場“雷鳥”“藍天使”表演都不缺席的死忠粉絲。當(dāng)然對各大表演隊的套路了如指掌。2架Gnat在前，7架Gnat在后排成三角形，優(yōu)雅從容的飛過瘋狂的觀眾頭頂。她們用一個左向福瑞特盤旋結(jié)束了“天鵝”，拉煙停止了。

伊格爾也被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特技飛行鎮(zhèn)住了，她在雷鳥見習(xí)期間見過不少表演訓(xùn)練，但都和這種歐式風(fēng)格不同。頭頂毫無預(yù)兆的傳來飛馬引擎巨大的轟鳴聲，她抬頭，剛才宣布開幕的女子就在她們頭頂“懸停”。

“這是...噴氣直升機嗎？”她頂著巨大的氣流問阿芙羅，對方在風(fēng)中依然優(yōu)雅的護著發(fā)卡和百褶裙。

“別鬧了，哈麗兒?！彪S著她的呼喊，那架飛姬輕盈的下降，四個矢量噴口向下傾轉(zhuǎn)，筆直降落在擁擠的會場中央，成了此刻又一大焦點。

哈麗兒關(guān)閉發(fā)動機，打開艙蓋跳了下來。伊格爾驚奇的看著“噴氣式直升機”，這是完全超出她認知的東西?！拔沂枪悆骸せ艨?，很高興認識你?！彼蛞粮駹柹斐鍪?。“我也是，剛才，你是直接‘落’下來的嗎？”哈麗兒一頭霧水的看著她，阿芙羅笑著解釋：“伊格爾剛從美國畢業(yè)，還不知道STOVL呢。”她向伊格爾解釋著矢量噴嘴技術(shù)和天才的飛馬發(fā)動機。

“阿芙羅，你要解釋清楚這個非得請羅羅先生不可。”哈麗兒調(diào)侃道，剛才她就是想試試這位“英格蘭第一淑女”是否真的有面臨大風(fēng)而不亂的優(yōu)雅。

“你是從海軍部過來的嗎？”

“嗯，皇家方舟號似乎不歡迎我常駐，但最近北海的紅色狼群越發(fā)猖狂，不得不隨艦隊指揮?！?/p>

“誰叫你不好好待在競技神號上，偏要去彈射甲板湊熱鬧。聽說工黨想退役它們？”哈麗兒斂起笑容，凝重的點了點頭，這時觀眾席又傳來一陣熱烈的掌聲。

“多么美麗的榔頭開花......”麥克唐納感嘆著，想到潘芬自從越南回來后，接連辭退了藍天使和雷鳥的領(lǐng)隊職務(wù)，不由百味雜陳。

“憑什么只允許小飛機表演......不就一點黑煙嘛，至于上綱上線嗎？”聽著麥克先生的抱怨，加古雅也覺得可惜：“可能是因為中東那邊局勢緊張，封鎖石油吧。飛行隊耗的那點油本來不算什么，但是考慮到社會反響......”“怎么沒有進行對沖就開始換隊形了？”麥克唐納打斷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準(zhǔn)確的預(yù)測落空了。

“您是說橫滾對沖和旋風(fēng)對沖嗎？這個動作自從71年那場事故后就無限期取消了[6]......”兩人都不再說話。表演隊依舊在變化著隊形，從“開槍”隊形變楔形，再橫滾復(fù)位，拉著7彩的煙。領(lǐng)隊的飛行技術(shù)格外出眾，一直保持著接近100%的還原度飛在最前?！拔乙娺^比紅箭的「吉普開花」更精彩的動作，”

“讓我猜猜，是三色箭的「一箭穿心」？還是法蘭西巡邏兵的「八星對飛」[7]？”麥克唐納搖搖頭，腦海里浮現(xiàn)起潘芬在藍天使的第一次演出，那漂亮的六葉百合花。

6.1971年，表演隊兩架飛機在英國格洛斯特郡相撞墜毀，4名飛行員死亡。這以后的40年里紅箭飛行隊沒有再發(fā)生任何重大事故。

7.歐洲三大飛行隊：英國“紅箭”（47年），意大利“三色箭”（61年），法國“法蘭西巡邏兵”（64年），三者都代表著自己國家空軍的特色。

四機三角編隊從正面飛來，中間兩架分別向外側(cè)橫滾，繞到中間再交叉飛行，原來外側(cè)的兩架橫滾360度，四架飛機再次兩兩交叉飛行，兩架左右開花，另外兩架向上45度開發(fā)。

“Perfect.”哈麗兒贊嘆道，看著女孩們做完謝場的「大狐尾開花」。拉煙變成了上紅下藍，即將進行最后的編隊通場。伊格爾突然想起來自己還要進行飛行展示，急忙作別哈麗兒，朝機場起飛點跑去。這時跑道上亮起了降落的信號燈，廣播也及時的響起。

遠處的天空，一架純白的大飛機像夢幻一般靠近機場，他的超臨界機翼和翼梢小翼是如此優(yōu)雅。這個在場所有人都從未曾見過的大家伙，立刻引來了一陣好奇的議論聲?！笆遣ㄒ艏易宓淖钚鲁蓡T？”

“不可能，707和747是四發(fā)，737又沒有這么大......”麥克唐納默默注視著天上的飛行物，知道這又是麥道家族的強勁對手。一陣橫風(fēng)吹拂過會場，風(fēng)向標(biāo)暫時改變了方向，阿芙羅皺了眉頭。這陣風(fēng)來的好不巧，那架輕盈的大白鯨剛好降下了起落架，朝跑道降了下來。呼呼吹過的大風(fēng)讓飛機側(cè)滑，機頭歪向左側(cè)至少10度，但他很快就調(diào)整了航向角，以一個極其輕盈的蟹式著陸滑向跑道遠端。機體垂尾頂端繪有鮮亮的“A300”[8]字樣，艙門打開，一個小正太從登機舷梯下來，就引來了無數(shù)蜂擁而至的記者。

“請問您如何評價今天倫敦的天氣？”“請問貴集團準(zhǔn)備加入民航俱樂部，大干一場嗎？”那個男孩禮貌的微笑，跟著引導(dǎo)員走進了航展室內(nèi)。

8.空客A300，空客第一架量產(chǎn)客機，貝泰耶設(shè)計的世界第一款雙發(fā)寬體客機，他的出現(xiàn)終結(jié)了波音在商用航空大殺四方的歷史。小說中的貝泰耶（本體A300）年紀輕輕就是空客集團創(chuàng)始人。他是第一個使用風(fēng)切變保護的客機

伊格爾步入一級嘉賓看臺，陽光灑在靠窗喝茶的人們身上，就像鍍上一層金邊。她看見父親和哈雷表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到了嘉賓席的圓木茶桌前，便走上前去?！耙粮瘢阍趺催€在這里？再過一刻鐘就是你的Show time了。”

“我聽說起飛引導(dǎo)要從這里去?！币粮駹柦舆^表姐遞給她的拿鐵，環(huán)顧了四周。墻面上有各大英倫先驅(qū)的油畫，從格羅斯特家族的角斗士，到超級馬林家族的噴火，再到不列顛第一位噴氣戰(zhàn)士流星?！拔铱吹絼偛艁砹艘晃毁F客，他是什么來歷？”哈雷問。麥克唐納深深吸了一口茶香，緩緩說：“我只見過這個人一次，他是一個敢闖的小子，爭取到了法、德、荷、西的業(yè)界名家支持，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炙手可熱的商航超新星?！?/p>

“比波音家族的兩位新生代還厲害嘛？”伊格爾問道，她感覺這個競爭激烈的市場越發(fā)白熱化了。這時門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位曼妙女子戴著雪白軟帽，獨身落座于最靠角落的小桌。那是……Miss.波音？！伊格爾剛想說出口，就被哈雷表姐用眼神打斷了。此刻只有麥克唐納面對著她倆，看不見波音。伊格爾似乎懂了什么，不再多言。

“加古雅，你一定是因為上艦失敗才故意找茬！我哪一點做錯了？”一陣爭吵聲由遠及近，吸引了嘉賓看臺里人們的注意。

“噓，肅靜，這里可容不得你耍脾氣?！奔庸叛挪辉敢庠俣酄幷?，只想封住對方的嘴：“哈麗兒姐這樣做有她的道理，你確實在德國養(yǎng)成了鉆牛角尖的壞習(xí)慣?！币粮駹柨吹絻蓚€女生走進了看臺，加古雅正設(shè)法擺脫一個更小的女孩的糾纏。

“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這位是托娜·帕那維亞。托娜，向伊格爾姐問好?！蹦桥㈨敳桓吲d的和伊格爾握手，她系著紅色絲巾，褐色頭發(fā)像極了風(fēng)靡的《茜茜公主》女主。“不要小看人家，等會她會讓你見識什么才是真正的王牌?！?/p>

“哼，本來我也可以表演的……”托娜小聲嘀咕到，這又讓加古雅皺了眉頭：“伊格爾，請別在意。托娜把最近的脾氣全帶過來了，平時她挺嚴于律己的?！丙溈颂萍{在她們身后發(fā)話了：“加古雅，我剛才聽你說上艦失敗，是什么情況呢？”

“這事說來話長，但簡單的說，因為達索家族現(xiàn)在接管了我家族的集團，發(fā)生了資產(chǎn)變動?？巳R蒙梭號最后決定培養(yǎng)艾騰得，作為艦隊的主力。”伊格爾聽出了她的落寞，正想著安慰她，不料托娜輕蔑的說：“又在說那個“法蘭西共和國長子”[9]嗎？我早說過在圣西爾沒有出路的，這年頭最有前途的還是VSW技術(shù)。軟骨頭的法棍才做不出來這個技術(shù)呢?！币粮駹柤泵Σ逶趦扇酥g，加古雅無奈大度的笑了：“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怨天尤人，我們最缺少的就是團結(jié)和寬容?！?/p>

9.達索與美洲虎M：法國原計劃讓美洲虎M上艦，作為克萊蒙梭級的主力攻擊機，但考慮到美洲虎需要分給大嚶一半利潤，達索又游說推銷完全自產(chǎn)的超軍旗（艾騰得）。VSW：變后掠翼技術(shù)，是六七十年代的主流，美洲虎研發(fā)也考慮過VSW。

“沒錯！我們歐洲缺少的就是凝聚一心的力量。”眾人轉(zhuǎn)身，一位矮矮的小正太走向她們。“你是剛才那位大橫風(fēng)下降落的客人？”哈雷對他格外在意。“過譽了，道格拉絲小姐。我今天是來向各位學(xué)習(xí)的?！彼哪昙o絕不比伊格爾她們大，但卻表現(xiàn)出遠超同齡人的成熟。麥克唐納率先邁上前，和他握手。

“麥克唐納先生，我剛好有問題想請教你呢。”

“貝泰耶先生造詣頗深，我怎敢班門弄斧，誤人子弟?！眱扇藡故斓恼f著客套話，不遠處一雙眼睛正看著這一幕，見那后生風(fēng)度翩翩，不由恍惚一陣。

哈麗兒的聲音從廣播里響起：“接下來是由USAF新星，伊格爾·麥克唐納帶來的個人飛行秀。讓我們拭目以待?！币粮駹柖辶硕迥_，剛才一連串的新面孔讓她忘了自己本次倫敦行的使命。“隨我來。”托娜突然來了精神，拉著伊格爾就往起飛點方向沖。加古雅在后面徒勞的呼喊：“你怎么也跟過去了？快回來！”貝泰耶看見她倆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這兩位以后將會是捍衛(wèi)長空的戰(zhàn)士?！?/p>

“貝先生太看重托娜了，她不過是個半吊子，根本不能和伊格爾相比?！奔庸叛艊@了口氣，知道這種聯(lián)合培養(yǎng)方式或許是未來的常態(tài)，但作為先行者的她，承受了太多不應(yīng)有的壓力。

伊格爾和托娜氣喘吁吁的趕到了調(diào)度中心一層，她的本體靜靜?？吭跈C庫里。掀起防塵帆布，一架沒有一絲漆的巨大“裸機”躍然眼前，托娜撲哧一聲笑倒在地上?！斑@是為了表演專門準(zhǔn)備的清涼裝(￢_￢)，你不要瞎想?！币粮駹栍悬c臉紅，她一直都擔(dān)心這身裝束到范堡羅會出洋相。但父母卻一直堅持她用“最少的穿著”進行表演，誰叫她本次還肩負著破紀錄的政治使命呢?！斑@要是在（柏林）墻對面會被整肅的?！蓖心刃χッ粮駹柋还蔚靡稽c漆都沒有的本體，被伊格爾攔?。骸奥牸庸叛诺囊馑?，你似乎是違令進來的吧。”

“怕什么，我還偷偷把本體也停在了準(zhǔn)備機庫。等會你結(jié)束了， 我也要飛上天展示一下，什么才叫變后掠翼之王?！币粮駹栐趺匆蚕氩煌?，德國軍事化的教育竟會培養(yǎng)出一個這么皮的家伙。伊格爾開始脫外套，托娜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你要把衣服都脫掉嗎|?ω?` )？”伊格爾懶得解釋，此時減少每一克重量都是有意義的。她坐進了一體化風(fēng)擋艙蓋，只穿了一件薄襯衫。

“你會被凍死的……”“在架空世界找什么真實感？”

機庫的大門緩緩打開，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下，一架鐵銹色的雙發(fā)飛機慢慢駛向跑道。這簡陋的既視感，讓剛享受了紅箭視覺大餐的航空迷們大跌眼鏡。“揚基佬是把他們的老爺機拉出來透氣了吧~”一位紅箭隊員向納特（Gnat）說，她們的領(lǐng)隊沒有妄加評論：“萊特兄弟的飛行者1號，也是簡陋的出奇，但這不妨礙它的偉大。重劍無鋒，大巧不工?！蹦羌茱w機從觀眾席前緩緩滑過，就像剛出生一般簡潔光滑。

“沒有一個掛架，沒有襟翼和尾鉤，看樣子揚基人想玩一票大的。”看臺上，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負手而立，隨從向他匯報著情報網(wǎng)的信息?！斑B雷達都不裝？我猜她的內(nèi)油應(yīng)該也少的可憐吧?！彼麚嶂骂M思考著，Miss.波音從后面走來：“好久不見，西德利先生?！辈祭锼雇小の鞯吕?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10]（BAe）轉(zhuǎn)過身來：“Is it not a delight to have friends coming from afar?”

“西德利先生準(zhǔn)備如何招待我這個遠方之友呢？”波音笑吟吟問他?！鞍捉饾h宮的金樽，香榭麗舍的白露，也不及閣下的雅量三分。不如聊贈這范堡羅難得的好天氣，與小姐之尊榮相映成趣。”波音輕嗅雨過后散放著陽光味的空氣，輕手將一疊紅緞帶信封遞給他?！叭巳硕颊f西德利先生是英倫最后的貴族，我覺得還嫌不夠，分明是布衣的王公?！?/p>

10.布里斯托·西德利：BAC以及后面的BAE掌門人。布里斯托為英國老牌飛機制造商，59年與英國電氣、漢廷、維克斯-阿姆斯特朗合并為BAC。而BAC與霍克·西德利在77年合并為BAE。

他們站在整個會展最高的看臺上，俯瞰下方的無數(shù)菁才。“聽聞貝泰耶先生也風(fēng)臨航展，閣下是否已與他有所會面？”

“貝泰耶先生才量超凡，我這等凡夫俗子怕是入不了他的法眼，一會還得請西先生引見?！薄芭?？閣下已經(jīng)全取美利堅各大航，渙渙航空界50載，未曾有其他家族能望項背。Air Bus相較于閣下，不過流螢之比皓月。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呢?！?/p>

波音聽出了對方的話外之意：“先生折殺我了，如今麥道家族依舊人才濟濟，又有貴家族、洛克希德、空客財團群雄并驅(qū)，小小成績何足掛齒。倒是閣下深得貴國議會認可，接連整編后，當(dāng)世已無人能及。”

西德利將手搭在欄桿上，放眼望向正在起飛的伊格爾，淡淡的說：“小姐本次親臨不列顛，想必定有要事，不是和我這個俗人道家常吧?！彼D(zhuǎn)向波音，雙手環(huán)抱于前：“閣下但說無妨，在下洗耳恭聽?！?/p>

波羅的海

一架飛機孤單的懸于波羅的海上空，她已經(jīng)在20000米的上空徘徊了一陣子了。但她等的客人似乎并不守時。地面塔臺向她發(fā)出了最新指令：“紅狐001，鉛筆203發(fā)現(xiàn)‘小偷’，在你3點鐘方向，高度24000米?！?/p>

“получать（收到）”她[11]懶懶的回答，瞟了一眼已經(jīng)不多的油量。最近防空軍司令總是一驚一乍，她覺得波羅的海的一只旅雁都可能讓警報拉響。拉桿爬升，全力轉(zhuǎn)向，她并不期待能攔截到所謂的美國間諜，多半是不靠牢的鉛筆[12]眼花了——她總是眼花。

“紅狐，務(wù)必跟隨指令，保證完成攔截！”“啊~信號不好……”她故意留下雜音，關(guān)閉了惱人的地面導(dǎo)引頻道。從埃及剛回國沒幾天，她就煩透了這個“把人當(dāng)白癡”的地面引導(dǎo)系統(tǒng)。突然，老舊的雷達屏幕出現(xiàn)了強烈的回波，就像夜空中有人點燃了鎂條般耀眼?！盎蛟S，今天能逮住一個小偷?！彼叵肫鹎皫滋煸诎＜皯蛩Ｒ粋€美國妞的經(jīng)歷，當(dāng)時對方飛到了30000米，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13]。

“美國人最大的弱點，”她打開了加力，“就是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眱删邎D曼斯基R-15BD噴射出深藍的火焰，伴隨著橙白的馬赫環(huán)，她以2.5M的速度朝目標(biāo)空域撲去。

11.米格25狐蝠：Foxbat（芙克斯·米高揚）是世界上唯一的雙三戰(zhàn)機。為了對抗當(dāng)時MD在研的XB-70和A-12，米高揚設(shè)計局用不銹鋼+真空管堆出來的40噸速度怪物。

12.鉛筆：蘇-15 細嘴瓶的戰(zhàn)斗代號。Flagon于67年至96年期間在蘇聯(lián)本土承擔(dān)防空截擊任務(wù)，在冷戰(zhàn)期間擊落1.5架客機，疑似擊落加加林，但也兢兢業(yè)業(yè)保衛(wèi)了北境30年。

13.此處指埃及米格-25升空攔截U-2的情節(jié)，與第9章情節(jié)對應(yīng)。

在北歐陰沉的天空背影下，她終于看見了前方的一個亮點，暗藍色的尾焰標(biāo)志著她不凡的速度。她打開直徑1m的藍寶石倒卡雷達，筆直朝對方照射過去。她發(fā)現(xiàn)對手一直保持著直線勻速飛行，似乎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jīng)成為獵物。她接通了R-40的冷卻器，等待接近到40km以內(nèi)。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一直在縮小的距離突然間不變了。

“有意思，看來這是一場生死賽跑?！彼恿︼w行，圖曼斯基引擎發(fā)出狂怒的咆哮聲，不過座艙里的她什么也聽不到，只能感覺到機體正微微顫抖，機鼻和稀薄的大氣摩擦，發(fā)出耀眼的白光。在這個高度她甚至能感受到地球的曲率。2.8M，這是她帶上兩枚沉重的R-40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她終于勉強達到了 40km的邊緣，雖然她覺得很有必要再靠近一點，但自己的油量就快不夠返航了。

“該死，這家伙難道不怕沒油嗎？”她詛咒目標(biāo)飛不回基地，同時釋放了兩枚R-40。導(dǎo)彈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前方，很快就只剩兩抹白煙。她保持著照射指引，雷達測距讀數(shù)突然開始急劇的上升。

“這不可能！？”她確認自己的速度已經(jīng)達到了3M，一個除了她沒人能達到的速度，但對手似乎還是輕易從最大射程區(qū)溜走了。兩枚導(dǎo)彈耗盡了動力射程，斜斜的從2萬米高空栽了下去。她發(fā)現(xiàn)對手的速度重新降了下來，面對如此直白的挑釁，她簡直想開過去把目標(biāo)撞下來。但最終滴滴作響的燃油警報還是讓她選擇了掉頭回家。

華沙塔臺看到了一個地速2M的目標(biāo)正向它靠近，打開了敵我識別呼叫?！凹t狐001，呼叫塔臺，準(zhǔn)備降落?！憋w行員懶懶的話語重新出現(xiàn)在防空軍司令部接線員耳機里?！熬唧w攔截情況如何？”

“‘鉛筆’又看錯了，是兩只大雁，害得我浪費了兩枚導(dǎo)彈?！彼刹淮蛩阆袼_解釋為什么大雁會出現(xiàn)在24000米的高度。

從25千米的高空俯瞰，波羅的海就像一個傾斜的長浴缸，一個巨人躺在浴缸里，只露出頭和胸（不列顛島和丹麥）。Blackbird[14]透過厚厚的代償服頭盔，觀察后視鏡里有沒有導(dǎo)彈的痕跡。她已經(jīng)不止一次這樣挑逗那些蘇聯(lián)飛姬了，每一次，她都憑借3馬赫的速度全身而退，今天的對手是成績最好的一個，居然能主動飛到6點鐘發(fā)射導(dǎo)彈?！翱磥碛斜匾煤檬臁嵯に??！彼龑@個家伙非常感興趣，剛才對手似乎發(fā)射了兩枚遠程導(dǎo)彈，但射程實在太短。據(jù)說休斯的Phoenix能以5馬赫飛行144km，或許只有這個能稍微帶給她一點考驗。

高空的視野相當(dāng)寬廣，下方9點鐘是波德平原，她的堂姐萊婭正在那里服役——聽說挺不如意；11點鐘是英倫列島，那里正在舉行航展——沒她的份；右側(cè)是連綿起伏的峽灣，永遠保持中立的斯堪的維亞總喜歡找她麻煩。她明白最多再停留五分鐘，就會有北歐妹子從下面飛上來，在20000米左右跟蹤她的尾氣。她打開側(cè)視雷達，探測邊界突然顯示了一個大型高速目標(biāo)，方向上看正和她并肩飛行。“雷達截面不小啊……”她從不對這個簡陋的低功率雷達抱有信心，今天是她第一次用雷達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以前都是通過RWR報警裝置。她想違例湊近一點，但目視下方突然竄上來一架瑞典的Saab-35，雖然夠不著她，但是也不能怠慢。她只好放棄了好奇的念頭，提高速度徑直朝米爾登霍爾皇家空軍基地飛去。

14.SR-71 Blackbird：64年首飛，66年服役，98年退役，總產(chǎn)量32架，最快大氣層飛行器。臭鼬工廠為特等人CIA和空軍最高端的玩具。服役期間幾度偵查蘇聯(lián)、中東、遠東。但在SA-5和米格-31面前未必不能被擊落。小說中姓名：布萊克伯德·洛克希德

細心地核查完各儀表的狀況，伊格爾輕輕打開了發(fā)動機，P&W-100發(fā)出越來越大的轟鳴。發(fā)動機的狀況是她今天最擔(dān)心的事情?！吧系郾Ｓ?，請讓我順利完成這次飛行吧，Amen。”

她雙手合十，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后背感受到巨大的推力，空速表像瘋了一樣轉(zhuǎn)動，她對準(zhǔn)跑道盡頭，輕輕向上拉起。巨大的雙發(fā)機體如旱地拔蔥，平地而起。橙黃尾焰直沖云天，幾乎只是一個呼吸，她就進入了垂直爬升。

場內(nèi)的快門就像大海的濤聲持續(xù)不斷，但更多人忘記了評論和拍照，只有呆呆的張大嘴巴。《每日郵報》記者激動地結(jié)結(jié)巴巴，就像快喘不過氣。其他的報社也好不到哪去，喧鬧，震驚，狂熱，恐懼籠罩在會展上空?！八€在加速，還在加速！在以90°垂直爬升到一萬英尺后，她似乎還充滿了能量?。　丙溈颂萍{熱淚盈眶，看著自己這么多年的努力，這么多年的夢想，終于在女兒身上，在今天實現(xiàn)。地面塔臺的數(shù)據(jù)測試在廣播里實時播報：“條紋鷹72-0119，3000米垂直爬升用時27.57s！超過了由潘芬·麥克唐納保持的34.52s世界紀錄[15]！”

15.當(dāng)時所不知道的是，F(xiàn)-4的爬升時間記錄已經(jīng)被蘇聯(lián)的米格-25打破。

“這還是人類的速度嗎？”哈雷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想借此回到現(xiàn)實世界?！拔蚁胨呀?jīng)足夠逃逸地球了。”加古雅開了個玩笑。廣播繼續(xù)播報著，6000米39.33s，9000米48.81s……播報的間隔越來越短，聲線也越來越顫抖?！?2000米，59.38s??！前無古人的爬升率！”

沒有任何花活，沒有漂亮的機動動作，甚至沒有通場動作，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爬升，整個范堡羅就為之征服。這也許并不是一種很有觀賞性的空中表演，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只能看到小小的兩點尾焰。但卻比航展過去十年的總和還要精彩。畢竟，還有什么比現(xiàn)場見證一個很可能不會被打破的世界紀錄更難得呢？如果說過去十幾年的沖突里，美利堅的強大僅僅是一個虛幻的圖景，那么眼下的表演就足夠說服一切對手：請就此止步，這不是你能達到的境界。

當(dāng)伊格爾終于沖上15000米的云巔時，端在阿芙羅手心的紅茶才剛剛泡好?！耙环?7秒！一分17秒！”在地面沸騰的叫好聲中，‘條紋鷹’終于不盡興的拉下機頭，徑直朝降落場飛去?？磁_上，一直沉默的西德利先生伸出雙手，慢慢鼓起掌來。

“波音小姐，亞米利加果真是人才濟濟，在下今日總算是領(lǐng)教到了?！彼吹讲ㄒ艟季嫉哪抗庖恢笨聪蚱萍o錄者降落的方向?！半y怪閣下一直希望拉攏麥克唐納家小姐，這不是在為未來發(fā)展謀打算嗎？”

波音掩嘴而笑：“西先生誤會了，我不過是思慕母校，又是西雅圖的東道主，順手給母校的菁英學(xué)子一點舉手之勞罷了?！?/p>

伊格爾緩緩將機體滑向起落區(qū)，看到了接下來即將表演的RAF隊員。一架上下并置雙發(fā)的古怪機體從身旁駛過，身后是一架外形頗為古典的雙尾撐飛機。伊格爾像她們揮手致意，對方淡漠的回禮。伊格爾駛?cè)霗C庫，踩著登機梯走出來，一群普惠事先欽點的地勤一擁而上，圍繞住機體。

一個斯文的瘦高個想擠進去，被地勤毫不客氣的推搡開。他看見伊格爾，激動地走過來：“麥克唐納小姐，我是羅爾斯·羅伊斯，請問你的發(fā)動機還是用的去年P(guān)&W年會的數(shù)控雙點火系統(tǒng)嗎？還有渦輪前溫度...”

管事的地勤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小姐，請盡快回去吧，麥克唐納先生在嘉賓看臺等你呢。”伊格爾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但之前普惠早已和她確認過保密事宜，因此她只好不理會瘦高個的糾纏，面帶微笑走進看臺。

她還沒走進看臺，就聽到過道一角的爭辯聲：“我沒有違規(guī)！學(xué)校本來允許我進行飛行表演的！”托娜的聲音帶著哭腔。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托娜，看來你需要在更嚴格的里希特菲爾德磨礪幾年?！笔枪悆旱穆曇?。伊格爾悄悄湊過去，聽到哈麗兒嚴厲的訓(xùn)誡著：“要是剛才真的放任你起飛，知道有多危險嗎？十次試飛九次空，羅伊斯先生也還沒把RB-199的性能迭代成熟，你還沒有參加航展的資格?！彼龂@了口氣，看到托娜凌亂的發(fā)髻和漲紅的面頰：“我昨日無意責(zé)怪你，但是你不該在加古雅面前妄加評論法國人的作風(fēng)，那是很沒品的行為?！?/p>

“反正那幫香水雞也不領(lǐng)情，竟敢擺架子，集體缺席。可憐加古雅姐，一片好心全被達索那個老狐貍利用了?！?/p>

伊格爾覺得這樣偷聽有點不禮貌，便抽身繼續(xù)向前走。剛過轉(zhuǎn)角，就看到看臺上一群人圍繞著父親，向他報喜?！拔业某羲俟黢{臨了。”他一眼就看見剛想躲的伊格爾，喜滋滋的朝她招手。伊格爾只好硬著頭皮去接受那些上流人士庸俗的吹捧?！斑@不僅是您和女兒的驕傲，更是整個USAF，整個美利堅的驕傲。”

“我以為大氣層內(nèi)沒有什么能比阿波羅計劃的Saturn V更快了，今天我見識了又一個奇跡?！薄粮駹柖Y貌的應(yīng)付著，余光瞥見加古雅失落的站在角落，便推脫周邊人，走了過去。阿芙羅和納特正在開導(dǎo)她?！耙粮駹?，恭喜你。”阿芙羅端著紅茶祝賀她。“加古雅姐怎么了？有什么事發(fā)生嗎？”

‘紅箭’領(lǐng)隊納特嘆了口氣：“加古雅本來安排好的，達索家族的二小姐和‘法蘭西巡邏兵’表揚隊，都會在今天到范堡羅參展?？上Р恢獮楹伪蝗∠?，皇家空軍那邊竟然怪加古雅多事……”

伊格爾默默拉著加古雅的手，她覺得潘芬姐之前也一定感受過這樣的痛苦。只不過，后者是空軍和海軍的矛盾，而前者牽扯的利益集團更加復(fù)雜。

“那幫臭不要臉的‘法蘭西巡邏兵’，一定是怕比不過我們隊，才借故缺席的，我認識她們的混♂蛋領(lǐng)隊?！奔{特憤憤不平的說。此時加古雅漸漸平復(fù)了：“別再說這些了，我感覺已經(jīng)好多了，航展還有很久呢。”

貝泰耶作別了麥克唐納，瞥見看臺的一個角落，在圓椅上放著飄香的紅茶，一本濟慈的《十四行詩》攤開倒放著。貝泰耶越看越覺得有趣，因為那本書的書脊、飄香的紅茶、航展塔臺的陰影剛好共線，一束陽光恰好串連起這三者。身后有高跟鞋的腳步聲，貝泰耶一回頭，看見那張小桌的主人款款走來。她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陰影中。

“久聞Air Bus的領(lǐng)袖才情當(dāng)世一流，在下今天來請教了?！蹦堑ご捷p啟，就像唱詩班的朗誦者。“There are four seasons in the mind of man，在這航空界的秋天，遇見前輩是幸運?！必愄┮笆终埐ㄒ袈渥?，他白皙的臉洋溢著青春之光，湛藍的眼神卻仿佛睿智的老先知?！跋壬绱四贻p就已經(jīng)嶄露頭角，令整個歐羅巴側(cè)目，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前輩過譽了，我只是航空百年的滄海一粟。前輩今日親自赴英,不知又相中了哪位青年才俊。”波音雙目炯炯，盯的貝泰耶有點不自在。

“我只覺得你很不錯”波音心下想著，開始旁敲側(cè)擊起來：“自二戰(zhàn)以來，航空界天命已經(jīng)轉(zhuǎn)移至美利堅，至今也有近30載了，分裂多時的歐洲歲不乏英才，但礙于歷史矛盾，不能形成合力。閣下固有天縱之才，怕也很難在這里大展宏圖?！彼D了頓：“我們波音家族雖生于北美，卻一貫喜愛歐陸人才。不知閣下是否有意屈尊，與在下合作，創(chuàng)建一個更輝煌的天地。”

陽光像長了腿在日晷上移動腳步，范堡羅繁忙的天空有那么一瞬間的安靜，攪拌紅茶的銅勺輕輕碰撞了一下杯壁，兩人之間靜躺著濟慈的詩集。他嘴角微動，長考良久，終于發(fā)話：“感謝波音前輩高看，只是在下并無大志向，只想在法國國內(nèi)做一些小業(yè)績，以饋圖盧茲栽培之恩。前輩的高度注定了大格局，在下淺見，還望見諒?！?/p>

他居然拒絕了，拒絕與此刻業(yè)界最有權(quán)勢的商航女王合作。波音淡淡一笑：“閣下誤會了，敝家族是全然平等的合作者，絕不敢有任何僭越?！薄澳强梢詾榱撕献?，將Boeing的名號改為Air Bus嗎？”貝泰耶幽默的說。Miss波音心知又碰了釘子，已經(jīng)沒有余地。她只好起身，優(yōu)雅的遞給對方她的名片：“看來是在下一廂情愿了，無妨。日后閣下若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波音家族甘愿略盡綿薄。”

輕輕拾起詩集，波音抿了一口茶：“「許多富有創(chuàng)見的人并沒有想到，他們會被這一點引入歧途」，貝先生，有緣再會?！?/p>

看臺頂端，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目睹了這一切。雖然聽不見內(nèi)容，但通過兩人的神情，他已大概能知曉結(jié)果。隨從向他耳語傳達著二小姐的最新消息，他揮手表示明白，“接下來，民航俱樂部該起一場暴風(fēng)雨了。波音，你是我平生見過城府最深的人，但今天你錯了，錯了非常關(guān)鍵的一步?！?/p>

他喃喃自語道：“Every storm begins among the duckweed.（風(fēng)起于青萍之末）”他讓隨從給羅伊斯先生和斯奈克瑪集團傳遞消息，等候布里斯托二小姐[15]從圖盧茲飛過來。

15.康科德·布里斯托：Concorde協(xié)和客機，69年首飛76年運營。世界第二款量產(chǎn)超音速客機。因為項目巨大的資金糾紛（英法傳統(tǒng)）和噪音、運行成本、中轉(zhuǎn)時間缺陷，只生產(chǎn)20架，03年退役。

會展上空，RAF的傳統(tǒng)象征，英國電氣的‘閃電’和德哈維蘭小姐正奉獻精彩的飛行表演。伊格爾坐在父親身旁，和有著“航空沙皇”之稱的特里普老先生促膝長談。會場廣播輕柔的響起：“Ladies and gentelmen,今天航展的特邀嘉賓，康科德·布里斯托小姐即將進場，請還滯留在跑道的客人迅速撤離?！?/p>

“這是今天參展的第三位外國人哦?！卑④搅_在一旁評論?！笆裁础币粮駹栍X得已經(jīng)看過太多飛行表演了。不過算起來，不管是加古雅還是托娜，都是出生在英國的。再加上達索家族和法蘭西巡邏兵的爽約，眼下確實只有她和那個年輕的董事長是外國人。

一種獨特的尖銳呼嘯聲突然橫掃過整個會場，即使是一些久經(jīng)考驗的航空迷也不由注意到這個異常刺耳的聲音。一架S型前緣雙三角翼的龐然大物出現(xiàn)在會館上空，優(yōu)雅而不落俗套的機身線條讓人耳目一新。她翼下吊著四臺奧林匹斯593渦噴，巨大的噪音幾乎壓制住場內(nèi)其他所有飛行器。特里普深吸了一口大煙斗，吐出一個煙圈：“這位小姐是什么來歷？”

“她是加古雅的姐姐，也是英法雙國籍，不過出生在圖盧茲?！碧乩锲?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16]悠悠的說：“恕老朽沒見識，但應(yīng)該沒有人愿意整天和這個轟隆響的家伙做鄰居?！丙溈颂萍{在一旁陪笑，知道這句話對他侄女哈雷一樣適用。

16.特里普：泛美帝國的締造者，因為對民航業(yè)超群的預(yù)見性，又被稱為航空沙皇

新人物溢出……最絕望莫過于，填坑速度比不上挖坑速度。

本想分割一下長篇，好寫多線結(jié)構(gòu)，不過畢竟幾個故事線目前分道揚鑣，也沒什么聯(lián)系，干脆一次只寫一個故事線。

三次元科普環(huán)節(jié)：

0.布里斯托·西德利：這個虛擬巨頭形象的命名，來自60-70年代英國軍工巨頭重組國有化時，霍克、西德利、BAC、英國電氣、布里斯托等巨頭的一種合稱。

1.伊格爾的破紀錄飛行，發(fā)生在1974-75年冬季，“條紋鷹”在北達科他州大?？怂箍哲娀剡M行破紀錄飛行，這樣可充分利用高密度冷空氣的優(yōu)勢。在破紀錄飛行時，該機僅載剛夠返回基地的少量燃油。小說中的3000/6000、...爬升紀錄其實不可能在一次飛行中達到，歷史上是分次由多位飛行員破的記錄。

2.在六七十年代美蘇曾經(jīng)競爭過所謂的“雙二”、“雙三”指標(biāo)，但是最后唯一實現(xiàn)雙三飛行的戰(zhàn)機只有米格-25，其在無外掛的干凈外形下能飛出3.2M，爬升極限可達到37000米（此時發(fā)動機缺氧熄火）。這兩個指標(biāo)都是瞬時值，實際上即使不考慮油量，也最多只能穩(wěn)定飛到3M以上。另外爬升極限也不能和實用高度混淆，事實上能穩(wěn)定在3萬米以上平飛的常規(guī)飛機只有X-15這個人操火箭，文中的米格25和黑鳥實用升限都是25000米左右。能同時處于3萬米和3M速度高度區(qū)間的估計只有載人飛船回收艙。

其他被稱做“雙三”的非雙三機：

XB-70：3.1馬赫，23,600米（爬升極限）；

SR-71：3.28馬赫，25,900米；(YF-12曾在3.2M試射過AIM-47，堪稱最快開箱速度)

米格-31：2.83馬赫，20600米；

3.冷知識：跨大西洋航線

協(xié)和式客機76年投入服務(wù)，主要用于執(zhí)行從倫敦希思羅機場（英國航空）和巴黎戴高樂國際機場（法國航空）往返于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的跨大西洋定期航線。作為客機創(chuàng)造了從紐約到倫敦的速度紀錄：3小時20分。而最快的亞音速大型客機波音747則需要7小時。

PS：如果讓黑鳥來破這個記錄，那么用時會是：1小時54分56.4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