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將攻忒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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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埃斯庫羅斯

[譯]羅念生

? ? ? ?這劇本根據(jù)西奇威克(Arturus Sidgwick)校勘的《埃斯庫羅斯：七將攻忒拜》(Aeschylus： Septem contra Thebas, 牛津版, 1903)譯出，并且參考了維羅爾(A.W.Verall)與貝菲爾德(M.A.Bayfield)?？钡摹栋Ｋ箮炝_斯的七將攻忒拜》(The Seven Against Thebes of Aeschylus, MacMillan, 1901)一書的注解和洛布(Loeb)本《埃斯庫羅斯》(Aeschylus, William Neuemann, 1973)的希臘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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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次

一.開場? ????? ? ? ????(原詩第1-77行)

二.進場歌? ? ??? ? ??(原詩第78-180行)

三.第一場? ? ??? ? ??(原詩第181-287行)

四.第一合唱歌? ? ?(原詩第288-368行)

五.笫二場? ? ??? ? ??(原詩笫369-719行)

六.笫二合唱歌? ? ?(原詩第720-791行)

七.第三場? ? ? ? ? ? (原詩第792-821行)

八.笫三合唱歌? ? ?(原詩第822-1010行)

九.退場? ? ? ? ? ? ? ? (原詩第1011-1084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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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以上場先后為序)

市民群眾：卡德墨亞城的市民。[1]

厄忒俄克勒斯(Eteokles)：俄狄浦斯(Oidipous)和伊俄卡斯忒(Jokaste)的長子，為波呂涅刻斯(Polyneikes)的哥哥。

侍從數(shù)人：厄忒俄克勒斯的侍從。

報信人：探子。

歌隊：由十二個卡德墨亞少女組成。

將領(lǐng)六人：卡德墨亞的將領(lǐng)。

安提戈涅(Antigone)：俄狄浦斯和伊俄卡斯忒的長女。

伊斯墨涅(lsmene)：俄狄浦斯和伊俄卡斯忒的次女。

傳令官：卡德墨亞的傳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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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景

卡德墨亞衛(wèi)城上阿瑞斯[2]神殿前院，背景里有木制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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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

英雄時代，約在公元前13世紀末葉。

一.開場[3]

【市民群眾自觀眾右方上，

厄忒俄克勒斯偕眾侍從隨上。】

厄忒俄克勒斯：卡德摩斯的市民啊，一個料理城邦大事，在船尾掌舵，而不閉著眼睛睡覺的人[4]，說話要合乎時宜。戰(zhàn)事順利，應(yīng)歸功于神；萬一失敗了——但愿不至于如此——也只有厄忒俄克勒斯一人遭受罵名，由眾多市民在城內(nèi)各處，在哭聲中痛加斥責(zé)。[5]但愿保護神宙斯[6]名符其實，保護卡德墨亞城。

? ? ? ?現(xiàn)在你們，不論是還沒有進入青春的，或是已經(jīng)度過青年時期、依然體強力壯的，或是正值成年宜于作戰(zhàn)的，都應(yīng)當(dāng)拯救城市和這地方的神明的祭壇，使他們享受的祭祀不至于中斷；你們應(yīng)當(dāng)拯救你們的兒女和地母——你們的最親愛的養(yǎng)育者，你們年幼時曾經(jīng)在她的慈祥的土地上爬來爬去，她曾經(jīng)擔(dān)當(dāng)各種的養(yǎng)育的劬[qú]勞，讓你們在地上居住，把你們養(yǎng)成戰(zhàn)士，無非盼望你們在這緊急關(guān)頭成為可信賴的人。

? ? ? ?直到今天，天神依然好心好意向著我們；雖然被圍了這么久，但是托神明的福，戰(zhàn)事大體上還順利?？墒俏覀兊南戎?、鳥類的飼養(yǎng)者，他不愿借火的幫助，只憑他的可靠的法術(shù)，用耳朵和心靈來觀察那些顯示預(yù)兆的飛禽，[7]這精通預(yù)言術(shù)的人曾經(jīng)對我們說，阿開俄斯人[8]已經(jīng)在夜里商定以最大的攻勢陷害我們的城市。你們?nèi)w趕快到城垛上和城門口去！全副戎裝，披上胸甲，快步跑去站在胸墻的鷹架上，鼓起最大的勇氣待在城門口，不要太懼怕入侵的隊伍。神明自會圓滿地為我們安排。

? ? ? ?我已經(jīng)派探子和斥候去偵察敵軍，我相信他們不至于白跑一趟。等我聽取了他們的情報，我決不會中敵人的詭計。

【市民群眾自觀眾右方下。

報信人自觀眾左方上?！?/p>

報信人：厄忒俄克勒斯，卡德墨亞人最英勇的國王啊，我回來啦，從那邊敵軍中帶來了可靠的消息，這些情況都是我親眼偵察出來的。有七個戰(zhàn)士、兇狠的隊長，殺了一條牛，牛血流到一個鑲著鐵邊的盾牌里；他們雙手浸在血里，憑阿瑞斯、厄倪俄和嗜血的恐怖之神起誓：[9]不夷平卡德墨亞人的衛(wèi)城，憑武力把都城搶劫一空，就作戰(zhàn)而死，血染疆場。他們曾經(jīng)把自己的紀念品親手掛在阿德剌斯托斯的車上，以便留給他們家中的父母。[10]他們流眼淚，嘴里卻沒有發(fā)出悲哀的聲音，因為鐵心腸的精神像眼里冒殺氣的獅子的意志一樣在煥發(fā)，鼓勵他們勇于戰(zhàn)斗。關(guān)于這件事的問卜并不曾由于有所畏懼而拖延下來，[11]我離開那里的時候，他們正在搖簽，每個人中了哪一個簽，便帶領(lǐng)隊伍去攻打哪一個城門。[12]

? ? ? ?你要趕快把我們最勇敢的戰(zhàn)士、城邦的精銳派去鎮(zhèn)守城門，因為全副戎裝的阿耳戈斯軍隊已經(jīng)逼近，揚起塵土，那白色的口沫已經(jīng)斑斑點點地從馬鼻里滴到原野上。你要趁戰(zhàn)爭的風(fēng)暴還沒有襲來之前，像一個小心翼翼的舵手保衛(wèi)這城市，因為他們的軍隊——陸地上的波浪正在呼嘯而來。為此你要快快抓住這時機！其余的事，我會在白天[13]準(zhǔn)確偵察，定睛觀看，你知道了城外的真實情報，不至于遭受損傷。

【報信人自觀眾左方下?！?/p>

厄忒俄克勒斯：宙斯啊，地神[14]啊，保護城市的神明啊，還有，你，詛咒，我父親的強大的報復(fù)神啊，我求你們不要把我們這個講希臘語的城市和我們的灶火、我們的家[15]連根拔毀，讓敵人攻陷！但愿這自由的土地和卡德摩斯的都城不至于帶上奴役的軛！請你們拯救??！我認為我是為我們的共同利益而祈禱，因為只有興盛的城邦才能敬奉神明。

【厄忒俄克勒斯偕眾侍從自觀眾右方下，[16]

眾市民隨下。】

二.進場歌

【歌隊自觀眾右方進場?！?/p>

歌隊：(序曲)我為這可怕的痛苦而放號呼號，敵軍已經(jīng)出動，離開他們的營地。那一大群人馬流過來了。那空中揚起的塵埃使我心里明白，它雖然啞口無言，卻是個真實的報信人。

? ? ? ?馬蹄聲在原野上作響，傳到我的耳中，它在飄動，像不可抗拒的洪流怒吼，瀉下懸崖。

? ? ? ?眾天神啊，眾女神啊，請你們從城墻上用戰(zhàn)呼遏止這臨頭的災(zāi)難。

? ? ? ?那些提著白盾的敵兵準(zhǔn)備戰(zhàn)斗，猛然攻城。

甲半隊：誰來拯救我們，哪一位天神或女神來保護我們？

乙半隊：我該拜倒在哪一些神像面前呢？

歌隊：寶座上的快樂的神啊，這正是我們抱住你們的神像的時候了。我們?yōu)槭裁刺涮淇蘅?，這樣拖延？

甲半隊：你們是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盾牌的響聲？我們此刻不去給他們披上袍子，戴上花環(huán)，向他們祈求，更待何時？

乙半隊：我聽見有撞擊聲，不只是一支矛在作響。你要怎么樣？阿瑞斯，你這位自古就居住在這里的神啊，[17]你要拋棄你的土地嗎？頭戴金盔的神啊，你要看看，看看你從前所喜愛的城邦！

? ? ? ?(第一曲首節(jié))這地方保護城邦的神啊，你們快來呀，請看這一隊少女在祈求免遭奴役。因為城市周圍有搖著盔羽的戰(zhàn)士——一層波浪涌過來了，是戰(zhàn)神的風(fēng)暴吹送來的。但是，萬事的促成者，我們的父親宙斯啊，無論如何，你都要拯救我們，別使我們淪為敵人的俘虜。

? ? ? ?阿耳戈斯人圍住了卡德摩斯的城市，他們的戰(zhàn)斗武器嚇壞了人。馬的籠頭發(fā)出兇殺的聲音。[18]那七員猛將在戈矛揮舞的軍中特別耀眼，他們按照每人搖得的簽，立在我們的七個城門外?！?span id="5tt3ttt3t" class="font-size-12">[19]

? ? ? ?(第一曲次節(jié))帕拉斯，宙斯親自生下的女兒，好戰(zhàn)的威力之神，[20]你要拯救這都城！還有你，波塞冬、海之王、馬之王，用三叉叉魚的神啊，[21]你要解除，解除我們的恐懼！

? ? ? ?還有你，阿瑞斯——唉，唉，你要保衛(wèi)這座由卡德摩斯而得名的都城，現(xiàn)身出來顯示你的關(guān)懷！庫普里斯啊，你既是我們家族的祖先，就該擋住敵人，因為我們是從你的血里出生的。[22]我們前來發(fā)出這求神的祈禱，向你呼吁。

? ? ? ?還有你，呂刻俄斯王，你聽了我們的哭聲，你對于我們的敵軍也該是條狼！[23]還有你，勒托的女兒，請把你的弓準(zhǔn)備好！[24]

甲半隊：(第二曲首節(jié))哎呀呀！我聽見城周圍車聲轔轔！

歌隊：王后赫拉[25]??！

乙半隊：那輪轂在重壓的車軸上咔喳作響。

歌隊：敬愛的阿耳忒彌斯??！[26]戈矛在揮舞，空氣都被激動得發(fā)瘋了。我們的都城怎樣了？會發(fā)生什么事呀？天神要造成什么樣的戰(zhàn)果呢？

甲半隊：(第二曲次節(jié))哎呀呀，從遠處投來的石頭落到了我們的城垛上！

歌隊：敬愛的阿波羅??！

乙半隊：城門口有鑲銅的盾牌當(dāng)當(dāng)作響。[27]

歌隊：宙斯的孩子[28]、那位在戰(zhàn)斗中結(jié)束戰(zhàn)爭的神圣權(quán)威??！還有你，快樂的女王昂卡[29]啊，你要為我們的城市保護你的有七個城門的住所。

? ? ? ?(第三曲首節(jié))你們這些強大的神啊，保衛(wèi)望樓的全能的天神和女神啊，別把這苦戰(zhàn)的都城扔給講別種語言的軍隊！[30]你們應(yīng)當(dāng)聽聽我們這些女子伸著手發(fā)出的祈禱！

? ? ? ?(第三曲次節(jié))敬愛的天神啊，你們要站在城周圍拯救我們，表示你們喜愛這城市。你們想一想市民獻上的犧牲，就會援助我們。你們要記住這城市奉獻的熱誠的祭祀。

三.第一場

【厄忒俄克勒斯偕眾侍從自觀眾右方上?！?/p>

厄忒俄克勒斯：我問你們這些令人受不了的東西，這樣倒在城市的保護神的像前大嚷大叫，為有節(jié)制的人所憎恨，這是挽救城邦的最好辦法嗎？這能給被圍的軍隊壯膽嗎？但愿我不要在患難中，或可愛的幸運中同女人住在一起。她若逢時得勢，那種傲慢態(tài)度令人不敢接近；她若喪魂失魄，對家庭和城邦是更大的禍害。你們現(xiàn)在這樣鼠竄叫嚷，會把喪氣的怯懦散布到市民心里。這大有助于城外的敵人，而我們則由自己的人從內(nèi)部毀滅了。你和女人住在一起，就會碰上這樣的禍害！[31]如果有人——不管是男的女的，或不男不女的——不服從我的權(quán)力，他的死刑判決將交付審議，免不了被民眾用石頭砸死。[32]城外的事情由男人管，女人不得參預(yù)。你待在家里，不要惹出禍害！聽見沒有？難道我是在對聾子說話？

歌隊：(抒情歌第一曲首節(jié))俄狄浦斯的可愛的兒子啊，聽見車轔轔，車轔轔，那轉(zhuǎn)動車的輪轂作響，那籠頭上的、從火里煉出來的嚼鐵自馬嘴里發(fā)出聲音，我心里就害怕。(本節(jié)完)

厄忒俄克勒斯：那又怎樣呢？船在海浪里受難，水手從船尾逃到船頭，就能找到救命的方法嗎？[33]

歌隊：(第一曲次節(jié))正當(dāng)那致命的石雨打在城門口作響時，我信賴神，才跑到他們的古老的像前。我是嚇壞了，才祈求快樂的神保護我們的都城。(本節(jié)完)

厄忒俄克勒斯：你們就禱祝我們的望樓擋得住敵人的戈矛。這件事要仰望神。據(jù)說城一失陷，神也就把它拋棄了。

歌隊：(第二曲首節(jié))但愿我在世的時候，這些神不至于拋棄我們的都城，我也不至于看見城中的追逐與逃亡亂作一團，軍隊毀于烈火。(本節(jié)完)

厄忒俄克勒斯：你向神呼吁的時候，可不要想到邪路上去。諺語說，服從是成功之母、拯救者之妻。

歌隊：(第二曲次節(jié))是的，但是神的力量最強大不過，它時常把一個走投無路的人從困苦中救起來，在云霧掛在他眼前的時候。

厄忒俄克勒斯：在我們同敵人較量的時候，預(yù)向神獻祭問事，是男人的事，你要安安靜靜待在家里。

歌隊：(第三曲首節(jié))靠了神的力量，我們居住的城市才是不可征服的，我們的望樓才能抵御成群的敵人。這怎么會惹起你的憤恨呢？(本節(jié)完)

厄忒俄克勒斯：我并不怨你向神致敬，只要你不使市民喪膽。你鎮(zhèn)定下來，別怕得太厲害了！

歌隊：(第三曲次節(jié))我是聽見了那種意外的嘈雜聲音，又驚又怕，才跑到衛(wèi)城上敬神的廟地上來的。(本節(jié)完)

厄忒俄克勒斯：現(xiàn)在，要是你們聽見有死傷，別再這樣啼啼哭哭地接受消息，因為阿瑞斯是要吸吮人血的。

歌隊長：聽呀，我聽見馬在嘶鳴！

厄忒俄克勒斯：你現(xiàn)在聽見了，就當(dāng)沒聽明白似的。

歌隊長：這城基在呻吟，像是被包圍了。

厄忒俄克勒斯：這件事由我來考慮就夠了。

歌隊長：但是我害怕呢，城門口刀兵之聲更大了。

厄忒俄克勒斯：你要保待緘默，不要在城里傳播這種消息。

歌隊長：全體的神啊，別拋棄我們的望樓！

厄忒俄克勒斯：該死的東西，你還不住嘴，忍耐忍耐？

歌隊長：我們的城邦的神啊，別使我淪為奴隸！

厄忒俄克勒斯：是你使我和整個城市淪為奴隸。

歌隊長：全能的宙斯啊，請把你的霹靂轉(zhuǎn)向敵人！

厄忒俄克勒斯：宙斯啊，你送給我們的是什么樣的女人？

歌隊長：落難的女人，象城破后的男人。

厄忒俄克勒斯：怎么，你抱著神像，還說這不祥的話嗎？

歌隊長：我喪魂失魄，恐懼壓住了我的舌頭。

厄忒俄克勒斯：愿你在我的請求下，你能幫我一點忙。

歌隊長：快快講出來，讓我立刻知道。

厄忒俄克勒斯：可憐的女人，快閉上嘴，別使你的朋友們嚇壞了。

歌隊長：我閉上了。我和別人一起忍受這運命。

厄忒俄克勒斯：這句話比你剛才說的更討我喜歡。你且抱著神像，[34]發(fā)出好一點的祈禱，求神幫助我們作戰(zhàn)?，F(xiàn)在先聽我禱告，然后唱一只高亢吉利的凱歌，按照希臘習(xí)慣，那是獻祭的歡呼，可以鼓勵朋友，嚇唬敵人。我現(xiàn)在對這地方保護城市的神、居住在原野上的神、守衛(wèi)在市場上的神，對狄耳刻水泉和伊斯墨諾斯的河流許愿，[35]要是一切順利，這都城得救，我將用羊血涂在神殿上，殺牛祭神，獻上繳獲品、敵人的鎧甲，我將把被矛尖刺穿的戰(zhàn)利品掛在神圣的廟上，我將把敵人的鎧甲掛在廟前。[36]

? ? ? ?你該這樣求神，不要愛哭，也不要任性地徒然嘆息，那不能使你更容易擺脫你的運命。此刻趁那快速的報信人和急傳的消息還沒有前來用緊急事激勵我，我要去派六個人——連我自己共七個[37]——去鎮(zhèn)守七個城門，對付敵人的浩大攻勢。

【厄忒俄克勒斯偕眾侍從自觀眾右方下。】

四.第一合唱歌

歌隊：(第一曲首節(jié))我留戀他的話，可是我不能入睡。害怕、憂慮逼近了我的心，使我害怕圍城的敵人，像一只膽怯的斑鳩為了它的小雛的緣故，害怕那睡在鳥窩里的惡蛇一樣。因為有一些敵人整隊整隊，密密層層攻到望樓下來了。我會有什么遭遇呢？還有一些敵人向市民投擲大石塊，四面圍攻。眾神啊，宙斯的兒女啊，你們要想方設(shè)法救我們的都城，拯救我們的兵士、卡德摩斯的兒孫！

? ? ? ?(第一曲次節(jié))要是你們把這塊肥沃的土地，把狄耳刻水泉、環(huán)繞大地的波塞冬以及忒堤斯的兒女[38]所放出的源泉中最養(yǎng)人的泉水交給敵人，你們還能換得一塊什么樣的更好的土地呢？

? ? ? ?所以，保護城邦的神啊，你們要把殺人的死亡和令人驚慌的毀滅向望樓外的敵人扔去，那樣一來，你們就能在市民面前顯得光榮。你們要拯救這都城，你們高坐在寶座上，聽聽我們的高亢而悲哀的祈禱。

? ? ? ?(第二曲首節(jié))可憐一個古老的都城將陷入冥府，成為矛尖下的掠奪品和奴隸，在神的意旨和阿開俄斯人[39]的蹂躪下化作粉碎的塵土，可憐老老少少被俘的婦女，哎呀，將像馬一樣被人揪住頭發(fā)拖著走，衣服也將被撕破。俘虜在嘈雜的哭聲中被人屠殺，只剩下空城在呻吟。我事先擔(dān)心會有這悲慘的命運。

? ? ? ?(第二曲次節(jié))可悲的是羞怯的少女，在舉行婚禮之前，還沒有成熟，就被人摘去了，從家里登上了那可恨的旅程。怎么說呢？我認為那死去的人倒比她們好得多，因為都城陷落的時候，哎呀，會遭遇到許多不幸的事。人押走人，人殺人，人放火，全城都被煙熏黑了。那征服人的阿瑞斯發(fā)狂了，他噴出氣息，把神圣的東西污染了。

? ? ? ?(第三曲首節(jié))殺聲轟動全城，望樓似的包圍圈圍過來了。人對抗人，倒在矛尖下。婦人胸前喂奶的嬰兒的哭聲里有血腥氣味。逃跑中的親人被人捉住。搶得有的跟搶得有的聚會，空手的也跟空手的打個招呼，都想要有人陪伴，沒有人希望比別人得的少，或是一樣多。這種情形我們有理由猜測。

? ? ? ?(第三曲次節(jié))各種果實撒滿一地，看了令人心痛，使管家婦眼里發(fā)愁。地里獻出的大量禮物變成了廢物流走。[40]年輕的女奴隸另有新的災(zāi)難，她們只能成為幸運的武士、得勝的敵人矛尖下奪獲的可憐的侍妾，去盡夜間的禮儀，那樣醫(yī)治她們的可悲的痛苦。

五.第二場

甲半隊隊長：朋友們，依我看，那個探子給我們帶來了有關(guān)敵軍的新消息，他匆忙地轉(zhuǎn)動著那往回頭跑的腳腿。

【報信人自觀眾左方上?！?/p>

乙半隊隊長：我們的國王、俄狄浦斯的兒子回來了，正好聽取報信人帶來的消息。他的匆忙使他的步伐顯得不均勻。

【厄忒俄克勒斯偕六個將領(lǐng)和眾侍從自觀眾右方上?！?/p>

報信人：我探聽得很清楚，要把敵方的安排、他們每個人在城門口搖得的簽向你報告。

? ? ? ?堤丟斯已經(jīng)在普洛提得斯城門外呴哮，[41]可是先知不讓他跨過伊斯墨諾斯河，因為獻祭不吉利。[42]堤丟斯勃然大怒，很想進攻，像蟒蛇在中午時候座座地叫，罵那聰明的先知、俄克勒斯的兒子膽小，在死亡和戰(zhàn)斗前面搖尾乞憐。他一邊罵一邊搖動那三道陰森的頂冠、盔上的素毛，那上面系著的銅鈴[43]發(fā)出恐怖的聲音。他的盾牌上有一個傲慢的紋章——一幅精心制造的藍天，星光閃爍，盾牌中央最顯耀的是清亮的圓月、群星之長、黑夜之眼。[44]他為這高傲的武器而狂喜，在河岸叫囂，想要打仗，像一匹對著籠頭使勁掙扎的馬急躁地等待喇叭的鳴聲。[45]你派誰去對付他？等門杠一抽開，誰有本領(lǐng)鎮(zhèn)守普洛提得斯城門？

厄忒俄克勒斯：一個人的裝飾品嚇不了我，紋章傷不了人；只有頂冠和鈴鐺，沒有長矛，也咬不了人。你說起那盾牌上星光閃爍的黑夜，這也許可以使一個愚蠢的人成為一個先知。[46]因為如果他死的時候，黑夜會籠罩他的眼睛，那么對這個提攜的人，這高傲的紋章將正當(dāng)?shù)卣嬲麑嵪喾?；他本人將預(yù)言他的傲慢于他不利。我派阿斯塔科斯[47]的可信賴的兒子去鎮(zhèn)守這道城門，對付堤丟斯，我們的將軍出身很高貴，他尊重羞恥的寶座，憎恨傲慢的言語。他的習(xí)性使他不行可恥的事，不作膽怯的人。他的根源出自被阿瑞斯饒命的龍種，他是土生土長的墨拉尼波斯。這場戰(zhàn)斗，阿瑞斯會用骰子來決定；是正義女神、[48]他的姐妹派他去為他的親生母親抵擋敵人的戈矛的。[49]

【墨拉尼波斯自觀眾左方下?！?/p>

歌隊：(抒情歌第一曲首節(jié))愿天神使我們的戰(zhàn)士贏得勝利，因為他正當(dāng)?shù)赝ι沓鰜頌槌前钭鲬?zhàn)！但是我害怕看見為親人而死的血淋淋的尸首。(本節(jié)完)

報信人：愿天神使他贏得勝利！卡帕紐斯中了簽來攻打厄勒克特賴城門，[50]這個巨人比剛才提起的人高大，他的夸口超出凡人的思想，他氣勢洶洶地威脅我們的望樓——但愿機會不容許他攻上來！他說，不管天神愿意不愿意，他都要毀滅我們的城市，甚至宙斯的怒火射到地上，擋住他的去路，也阻礙不了他。

? ? ? ?他把電光和霹靂只比作中午的炎熱。他的紋章是一個帶火的人，那人沒有武裝，手里有一只火炬在燃燒，嘴里吐出黃金的字眼：“我要燒城”。對這樣一個人，你派誰去抵抗？誰去迎擊這個說大話的人，心里不害怕？

厄忒俄克勒斯：這對我們是利上生利。凡人的愚蠢的傲慢總是由舌頭上真實地吐露出來。卡帕紐斯口頭上威脅，準(zhǔn)備進攻，他不尊敬神，身為凡人，卻狂妄地興高彩烈，賣弄口舌，把他的大聲的夸口送上天，讓宙斯聽見。我相信，正義在上，那帶火的霹靂會落到他身上，[51]一點也不像中午時太陽的炎熱。盡管他嚷得兇，我還是要派一個勇猛的人去對付他，就是那個強有力的波呂豐忒斯，他在保護神阿耳忒彌斯的愛護[52]和別的神的佑助之下，是一個勝任的保衛(wèi)者。你再講另一個中了簽來攻打別的城門的人。

【波呂豐忒斯自觀眾左方下?！?/p>

歌隊：(第一曲次節(jié))那向著我們的城市說大話的人真該死！但愿霹靂阻擋他，趁他還沒有跳進我的家，用他的傲慢的戈矛把我從閨房里趕出來之前。(本節(jié)完)

報信人：我就講下一個在城門口中簽的人。從那個用精銅制造的、倒置的頭盔里跳出來的第三簽，歸第三個人、厄忒俄克羅斯獲得，由他帶著隊伍攻打涅伊斯泰城門。[53]

? ? ? ?他驅(qū)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的馬在籠頭里噴出怒氣，想要攻城。它們鼻上的帶子作外地的式樣，充滿了鼻息，嗚嗚地鳴響。[54]他盾牌上的紋章也不平凡：一個重甲兵在爬云梯，攀上敵人的望樓，要把它摧毀。他嘴里嚷出由一些字母合成的聲音：“連戰(zhàn)神也不能把我從望樓上推下來！“你得派一個能使我們的城市免遭奴役的人去對付他。

厄忒俄克勒斯：時機正巧，我派這個人去。

【墨伽柔斯自觀眾左方下?！?/p>

? ? ? ?他已經(jīng)走了，手里提著那當(dāng)當(dāng)響的盾牌，他叫墨伽柔斯，是克瑞翁的兒子、龍種的后人。[55]他會從城門口沖上前去，一點也不怕怒馬的嘶鳴；他不是舍身報答這塊土地對他的養(yǎng)育，便是俘獲那兩個人和那盾牌上的城市，[56]用戰(zhàn)利品來裝飾他父親的家堂。你再講另一個人多么多么高傲，不要吝惜你的語言。

歌隊：(第二曲首節(jié))我家的戰(zhàn)士啊，愿你獲得勝利，敵人遭受失敗。既然他們心里發(fā)狂，對我們的城邦出言不遜，愿懲戒之神宙斯怒憤地盯住他們。(本節(jié)完)

報信人：第四個是魁梧奇?zhèn)サ南２?span id="5tt3ttt3t" class="font-size-12">[57]他分得了那靠近昂卡·雅典娜廟的城門，[58]大吼一聲走上前來。他轉(zhuǎn)動那個大圓餅，我是說那盾牌上的圓盤，嚇得我發(fā)抖，這個我不否認。那制造紋章的人手藝非凡，他在那塊盾牌上創(chuàng)造了一件藝術(shù)品：一個堤豐，他的噴火的嘴里冒著黑煙、火焰的閃爍的姐妹，那中空的盾牌周圍用蛇的盤繞加固。那個人發(fā)出戰(zhàn)呼[59]，他受了戰(zhàn)神的感召，想要打仗，像狂女[60]那樣，眼里射出兇惡的光芒。我們得好生防備這樣一個人的意圖，因為他在城門口夸耀他很兇狠。

厄忒俄克勒斯：首先，昂卡·帕拉斯、這城市的靠近這道城門的鄰居[61]憎惡那人太傲慢，會阻擋他，像為小雛阻擋一條惡蛇一樣。其次，我已經(jīng)選定許珀耳比俄斯、俄諾普斯[62]的信賴的兒子去對付他，人對人，他想在時機的緊急關(guān)頭詢問他的運氣；論體魄、精神和武器的精良，他都完美無缺。赫耳墨斯有理由把他們編排在一起，[63]因為我們的英雄同對殺的人是冤家，他們又使盾牌上敵對的神發(fā)生沖突，對方提著噴火的堤豐，而父親宙斯則穩(wěn)坐在許珀耳比俄斯的盾牌上，手里捏著一個閃著火的霹靂；從來沒有人見過宙斯吃敗仗。這就是雙方所受的神的恩寵，但是我們是在勝利的一方，而他們則是在失敗的一方，[64]如果宙斯在戰(zhàn)斗中比堤豐強一些，那么這兩個對手可能有同樣的結(jié)局，照紋章看來，宙斯會成為許珀耳比俄斯的保護神，既然他出現(xiàn)在他的盾牌上。

【許珀耳比俄斯自觀眾左方下?！?/p>

歌隊：(第二曲次節(jié))我相信，宙斯的對手的盾牌上既然有了那地下神靈[65]的可憎的形體、凡人和永生的神所厭惡的肖像，他會把頭顱拋在我們的城門外。(本節(jié)完)

報信人：但愿如此。我再講那第五個人，他被分配在第五個城門、玻賴埃城門，面對著宙斯的兒子安菲翁的墳?zāi)埂?span id="5tt3ttt3t" class="font-size-12">[66]他憑他握著的長矛起誓——他信賴那件兵器勝于他尊敬神，勝于他珍視自己的眼睛——要劫掠卡德墨亞人的城市，不管宙斯愿意不愿意。他是這樣夸口的，這面貌俊俏的人是山上養(yǎng)育的母親所生的嫩枝，半是成人，半是孩子，[67]臉上剛長出短須、年輕人長的東西、叢生的毛茸。他來了，性情殘忍，目光兇惡，徒有處女之名。他站在城門外面，并不缺少傲慢的精神，他的黃銅的盾牌上，那保護他的身體的圓盤上，有一個侮辱我們的城市的紋章，他轉(zhuǎn)動著那生吞人肉的、獅身人面的妖獸、一個發(fā)亮的浮雕的形象，用大頭釘巧妙地釘住的。[68]它的爪子抓住一個卡德墨亞人，好使我們的箭矢大半向著那人射去。這個阿耳卡狄亞人帕耳忒諾派俄斯，好像不是來打零星小仗的，也不是來作一次丟臉的長途旅行的。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在阿耳戈斯僑居，為了報答那地方對他的良好的養(yǎng)育，他來威脅我們的望樓，但愿神不容他得逞。

厄忒俄克勒斯：但愿他們和他們的大不敬的傲慢紋章從眾神那里得到他們所想望的東西，那么他們就會很悲慘地被消滅。我們有一個人去對付你所說的這個阿耳卡狄亞人，他雖然沒有傲慢的紋章，但是他的手會注意他的行動。他就是阿克托耳，我剛才說的那個人的弟弟。[69]他決不讓那做不到的夸口傳到城里，加深我們的禍害，也不讓那個提著那敵對的盾牌上的可惡的妖獸紋章的人進到城里，它將在盾牌外面抱怨那個想把它帶進城的人使它在城墻下遭受密集的打擊。只要神愿意，我的話會成為真正的事實。

【阿克托耳自觀眾左方下?！?/p>

歌隊：(第三曲首節(jié))他的報告直鉆我的心，我聽見了那些大不敬的傲慢的人大聲夸口，我的頭發(fā)便豎立起來。但愿眾神把他們毀滅在地下！[70]

報信人：我再講那第六個人、一個最謹慎的戰(zhàn)士、最勇敢的先知，就是那強有力的安菲阿剌俄斯。他被分配在荷摩羅伊得斯城門，[71]多次口出惡言，罵那個強有力的堤丟斯[72]是殺人的兇手、[73]城邦的煽動者、阿耳戈斯的教人作惡的壞人、報仇神的信使、兇殺的侍者、勸阿德剌斯托斯干這件壞事的人。他隨即把眼睛向上翻，呼喚你的弟弟，那個強有力的波呂涅刻斯，最后兩次。

? ? ? ?把他的名字分開來念，嘴里這樣說：[74]“你帶著外邦的軍隊[75]來圍攻你的祖先的城市和你的家族的神殿，這樣的行為可以討眾神喜悅，使后人說起來，聽起來覺得光彩嗎？什么正義可以使母親的源泉枯涸呢？[76]你的斗爭使你的祖國屈服在矛尖下，它怎么會成為你的戰(zhàn)友呢？至于我自己，我將使這塊土地變肥沃，一個先知被埋葬在敵人的泥土里。[77]且讓我們戰(zhàn)斗，我不想死得不光榮?！澳窍戎獰o所畏懼，他提著那黃銅的圓盾牌這樣說，那圓盤上沒有紋章，因為他不愿貌似勇敢，而愿真正勇敢[78]——他從他心里深耕的犁溝里獲得了收成，那聰明的勸告便是從那里生長出來的。我勸你派一個智勇雙全的敵手去對付他。一個敬神的人是一個可畏的敵人。

厄忒俄克勒斯：啊，那使人類互相結(jié)合的機緣，竟使正直的人和大不敬的人湊在一起！不論你做什么，同壞人在一起最壞事，得不到收獲?？裢Y(jié)出的果實只是死亡。一個敬神的人同一些魯莽干壞事的水手一起上船，就會和那些為神所憎恨的人同歸于盡；一個正直的人，如果他同一些仇恨外邦人[79]忘記敬神的市民在一起，也就活該陷人同一個羅網(wǎng)，從神那里遭受大家遭受的鞭打而表示屈服。

? ? ? ?那個先知也會是這樣，我是說俄克勒斯的兒子、一個正直、勇敢、虔敬而又有節(jié)制的人、一個偉大的預(yù)言者，他違反自己的意志和那些不敬神的、說話魯莽的人混在一起，他們是在走一段長得無法還家的旅程，只要宙斯愿意，他也會和他們一起被拖到地下去的。[80]因此我認為他甚至不能攻打我們的城門，并不是由于他精神萎靡或是意志衰頹，而是因為他知道他會死于戰(zhàn)斗，如果羅克西阿斯[81]的神示會產(chǎn)生效果——這天神總是沉默無言，或是說出一些切合時機的話。

? ? ? ?可是我還是要安置一個人，就是那個強有力的拉斯忒涅斯，[82]一個不歡迎客人的守門人去對付他。這人的頭腦老練，盡管身體尚年輕，他的眼睛很靈活，他的右手很快就會捏住那支立在盾牌旁邊的長槍?？墒欠踩说某晒Ξ吘故巧竦馁p賜。[83]

【拉斯忒涅斯自觀眾左方下?！?/p>

歌隊：(第三曲次節(jié))眾神啊，請聽我們的正當(dāng)祈禱，使它應(yīng)驗，使我們的城邦獲得勝利！快把戰(zhàn)爭的禍害轉(zhuǎn)嫁給這地方的入侵者！愿宙斯從城外擲下霹靂，把他們劈死！(抒情歌完)

報信人：我現(xiàn)在講第七個、那個攻打第七個城門[84]的人，就是你的親兄弟，他詛咒這城市會遭受什么樣的命運。他已經(jīng)被宣告為這地方的國王，他要爬上城來高唱攻陷城市的凱歌，同你交戰(zhàn)，殺死你，或是死在你身邊；如果你活了下來，他就用同樣的方式進行報復(fù)，把你這個侮辱他、放逐他的人驅(qū)逐出境。他這樣叫囂，吁請他的家族和他的祖國的神注意他的祈禱，真是個強有力的波呂涅刻斯。[85]他提著一塊新制造的盾牌，那上面巧妙地釘著一幅雙形的紋章：一個女人很沉著地引導(dǎo)一個用金子打成的武士。那上面的文字說，她是正義女神：[86]"我要把這人送回家，他將收復(fù)他的城邦和他祖先的宮庭！”

? ? ? ?這就是他們的設(shè)計。[87]你不要責(zé)怪我報告的消息，自己決定怎樣駕駛我們的城邦。[88]

厄忒俄克勒斯：俄狄浦斯的種族啊，你被神激瘋了，為神所深惡痛絕！

? ? ? ?哎呀，父親的詛咒現(xiàn)在就要應(yīng)驗了，但是我不宜自悲自嘆，免得引起更難忍受的悲哀。[89]至于這個家伙，我是說波呂涅刻斯——真是名符其實，[90]如我們立刻就可以知道他的紋章怎樣結(jié)果：那盾牌上狂言妄語的黃金字會不會把他送回家來。如果正義女神、宙斯的閨女曾經(jīng)左右他的行動和心靈，這事情也許辦得到；但是不論在他從母親肚里脫離黑暗的時候，或是在他吃奶的時期，不論在他成人的時候[91]，或是在他的下巴長胡須的時期，正義女神從沒有注意他，看重他的。我也不認為她現(xiàn)在會站在他身邊援助他，在他侵害他的祖國的時候。正義女神是在假冒正義之名，如果她同一個野心勃勃、膽大包天的人交往的話。我對此很有信心，我要親自去同他格斗。還有誰更有資格去呢？我要去抵抗，國王對國王，弟兄對弟兄，敵人對敵人！

? ? ? ?(向侍從)快把我的防御長矛和投石的脛甲拿來！

【報信人自觀眾右方下。】

歌隊長：最親愛的人、俄狄浦斯的兒子啊，不要像那聲名狼藉的人[92]那樣生氣?？ǖ履珌喨送⒍晁谷私皇忠呀?jīng)夠壞了，那樣的血污還可以洗得掉。至于因同胞骨血自相殘殺而造成的死亡——這樣的污染是不會衰老的。[93]

厄忒俄克勒斯：一個人受了傷害，不要叫他感到恥辱，他死后，還能得到一點利益[94]。但是一個人受了傷害，又感到羞辱，那就名譽掃地了。

歌隊：(抒情歌笫一曲首節(jié))年輕人，你想做什么？別讓這揮戈戰(zhàn)斗的怒氣激得你發(fā)狂，趁這邪惡的欲望剛剛萌芽，就把它拔掉！(本節(jié)完)

厄忒俄克勒斯：既然這件事有神在竭力催促，就讓拉伊俄斯的整個種族，福玻斯[95]所憎恨的，在和風(fēng)下飄到科庫托斯[96]的波濤上去吧。

歌隊：(第一曲次節(jié))有一種咬人很厲害的欲望鼓勵你去觸犯習(xí)慣，殺人流血，引起痛苦的后果。(本節(jié)完)

厄忒俄克勒斯：我父親的詛咒、那可恨可悲的詛咒纏繞著我，用她那雙無淚的干枯的眼睛望著我，說我可以先占便宜，然后死去。[97]

歌隊：(第二曲首節(jié))不要激動；你的生活很順利，你不會被稱為懦夫。在神們從你手里接受祭品的時候，難道那穿黑袍的報復(fù)神不會離開你的家？

厄忒俄克勒斯：神們已經(jīng)不理我們了，他們所喜歡的是我們的死亡。我們?yōu)槭裁匆谒劳龅拿\面前搖尾乞憐？

歌隊：(第二曲次節(jié))此刻那種命運正立在你的身邊。但是，既然那位神的心情終于會轉(zhuǎn)變，她也許會吹來一陣比較溫和的風(fēng)，只不過此刻正是猛烈。(抒情歌完)

厄忒俄克勒斯：因為俄狄浦斯的詛咒激怒了她。我在睡眼中看見的、那預(yù)示瓜分我們父親的產(chǎn)業(yè)的幻象太真實了！

歌隊長：請聽女人的勸告，盡管你不愿意。

厄忒俄克勒斯：請說點辦得到的事，話不要長。

歌隊長：不要去鎮(zhèn)守第七個城門！

厄忒俄克勒斯：你的話不能使我的尖銳意志失去鋒芒。

歌隊長：但是膽怯的勝利也是神所重視的。

厄忒俄克勒斯：一個重甲兵是不喜歡這句話的。

歌隊長：你真想采摘你的親骨肉的血里結(jié)出的果實嗎？

厄忒俄克勒斯：神們降下的災(zāi)難是難逃的。

【厄忒俄克勒斯偕眾侍從自觀眾左方下?！?/p>

?

六.第二合唱歌

歌隊：(第一曲首節(jié))我渾身發(fā)抖，害怕那毀滅家庭的神——她和別的神不一樣，——那真實地預(yù)言禍?zhǔn)碌南戎?、一個父親吁請來的報復(fù)神使瘋狂的俄狄浦斯的義憤詛咒產(chǎn)生效力。這一場危及他兒子們的性命的爭吵正在鼓勵她進行。

? ? ? ?(第一曲次節(jié))那卡呂普斯客人、從西徐亞來的移民、[98]財產(chǎn)的嚴厲的分配者——那殘忍的劍要為他們分配產(chǎn)業(yè)，給他們土地居住，只夠他們死后占據(jù)的那么大一塊，這個大平原卻沒有他們的份。

? ? ? ?(第二曲首節(jié))在他們互相殘殺而死，地上的塵土吸吮了那凝結(jié)的黑血時，誰能給他們贖罪，誰能給他們凈洗？[99]這個家的新的災(zāi)難和舊的禍害已經(jīng)交織在一起。

? ? ? ?(第二曲次節(jié))我所說的過失是古時候犯下的——報應(yīng)來得快，一直連累到第三代人；自從拉伊俄斯他違背了阿波羅的旨意，盡管那天神曾經(jīng)自大地中央的皮托神托所[100]發(fā)出三道神示，叫他在死前不要生兒子，以保障城邦的安全；

? ? ? ?(第三曲首節(jié))自從拉伊俄斯聽從了他的親愛的人[101]的愚蠢勸告，給自己生下厄運——那殺父的俄狄浦斯，這人敢于在孕育他的地方、他母親的神圣的土地上播下種子，生產(chǎn)出互相殘殺的后代；瘋狂使神經(jīng)錯亂的新娘和新郎結(jié)合在一起。

? ? ? ?(第三曲次節(jié))如今那災(zāi)難的海興風(fēng)作浪，浪頭落下，又涌出第三重浪[102]，打到城邦的船尾上，中間只有一道薄薄的保障，像城墻那么寬。我擔(dān)心這城邦會和兩個王子同歸于盡。

? ? ? ?(第四曲首節(jié))那古時候發(fā)出的詛咒一應(yīng)驗，便成為沉重的貨物；致命的災(zāi)難一出現(xiàn)，便不易消失。航海經(jīng)商，財富太豐盈，必須從船尾拋出去。[103]

? ? ? ?(第四曲次節(jié))人間誰能像俄狄浦斯那樣受到眾神、同住的公民和時常參加集會的人稱贊，在他為這地方鏟除那抓人來吃的妖孽的時候？

? ? ? ?(第五曲首節(jié))但是在他，真可憐，發(fā)現(xiàn)那不幸的婚姻時，他痛苦悲傷，心神迷亂，做出了兩件壞事：用那殺父的手挖瞎了那雙比掌上明珠更珍貴的眼睛；

? ? ? ?(第五曲次節(jié))只因為他的兒子們對他的奉養(yǎng)太刻薄，他才在忿怒中，哎呀，向他們發(fā)出那惡言惡語的詛咒，咒他們有一天會拿著鐵器瓜分他的產(chǎn)業(yè)。此刻我害怕那捷足的報復(fù)神使他的詛咒應(yīng)驗。

七.第三場

【報信人自觀眾左方急上?！?/p>

報信人：請放心，你們這些靠媽媽養(yǎng)大的女兒！我們的城市已經(jīng)避免了奴役的軛；那強大的敵人的傲慢言語已落地?zé)o聲了。這城邦在寧靜的海上航行，經(jīng)過波浪的多次沖擊，船底并沒有進水。我們的城墻擋住了敵人，靠那些作單人戰(zhàn)斗的可信賴的保衛(wèi)者，我們保護了這些城門。有六個口子大體上順利，至于那第七個口子，卻由初七祭祀的威嚴的阿波羅王[104]選中了，使拉伊俄斯古來的愚蠢波及俄狄浦斯的種族。

歌隊長：我們的城市又有了什么新的情況？

報信人：我們的城市已經(jīng)得救，只是兩個王子、同胞骨肉——

歌隊長：誰？你說什么？這句話把我嚇糊涂了。

報信人：你清醒過來，注意聽！俄狄浦斯的兩個兒子——

歌隊長：哎呀，我成了一個預(yù)知禍害的先知！

報信人：毫無疑問，是倒在塵埃里了——

歌隊長：他們是躺在那里的嗎？盡管消息嚴重，你還是告訴我。

報信人：兩個人自相殘殺而死。

歌隊長：是不是同時死于弟兄之手？

報信人：土地已經(jīng)吸吮他們彼此殺出來的血。

歌隊長：命運對他們一視同仁。

報信人：真的，它毀滅了這不幸的種族。我們又喜又憂，喜的是城邦獲勝，憂的是我們的首領(lǐng)，這兩員大將用打制的西徐亞鐵器瓜分了全部產(chǎn)業(yè)。他們將得到他們下葬時所能占據(jù)的一塊土地，在他們父親發(fā)出的不祥的詛咒把他們送下去的時候。[105]

【報信人自觀眾右方下?！?/p>

八.第三合唱歌

歌隊長：(序曲)偉大的宙斯和你們這些保護神啊，你們拯救了卡德摩斯的城墻，我應(yīng)當(dāng)為城市安全無恙而喜悅歡呼呢，還是哀悼這兩個多災(zāi)多難、無兒無女的不幸將領(lǐng)？他們真是名符其實——愛爭吵，死于那邪惡的意圖。

歌隊：(首節(jié))啊，俄狄浦斯對他的種族的惡意詛咒應(yīng)驗了，那可厭的寒冷鉆進了我的心。我在瘋狂中為墳?zāi)箤懓Ц瑁谖衣犝f他們死于不幸，尸首滴著鮮血的時候。這戈矛的響聲多么不祥??！

? ? ???(次節(jié))那出自父親的禱詞應(yīng)驗了，并沒有失效啊！拉伊俄斯啊，你那不聽勸告的決心持久不變。我為城市擔(dān)憂；神的預(yù)言并沒有失去鋒芒。悲慘的人啊，你們做出了這難以置信的事！這災(zāi)難實在可悲。

【歌隊：望見了運尸的行列?！?/p>

? ? ???(末節(jié))那景象意義分明，報信人說起的事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眼前。這雙重的憂愁呀！兩弟兄自相殘殺的災(zāi)難呀！兩人均分的禍害實現(xiàn)了！叫我怎么說呢？除了落在這家里的憂患中的憂患而外，還是什么別的呢？

? ? ???姐妹們，把你們的嘆息當(dāng)作風(fēng)，拿你們的手對著頭拍擊出行船的槳聲，這聲音經(jīng)常在阿刻戎河上把那艘沒有飾帶的、掛著黑帆的擺渡圣船送到阿波羅，從來不照的、那迎接眾賓的冥土去，那里不見陽光，什么也看不清。[106]

【運尸的行列自觀眾左方進場，

安提戈涅和伊斯墨涅隨上?！?/p>

? ? ???安提戈涅和伊斯墨涅前來盡哀的禮儀，為她們的兩個哥哥唱挽歌，我相信她們一定會從她們的腰帶低束的美麗的胸膛發(fā)出合乎禮儀的悲哀。但是在我們聽見她們的哭聲以前，我們應(yīng)當(dāng)先向報復(fù)神唱一支刺耳的頌歌，向冥王[107]唱支煩心的凱歌。

? ? ???啊，你們喪失了同胞，是所有在袍子上束帶的女子中最不幸的人，我為你們痛哭悲傷，這尖銳的聲音是真正從心里發(fā)出的，沒有虛偽。

甲半隊：(哀歌笫一曲首節(jié))唉，唉，你們兩個愚蠢的人，不聽朋友勸告，不怕災(zāi)難累垮；不幸的人啊，你們揮舞戈矛，毀壞了你們父親的家。

乙半隊：他們真是不幸，遭受了不幸的死亡，毀滅了他們的家。

甲半隊：(第一曲次節(jié))唉，唉，你要推倒你家的墻，想自己獨攬這棘手的王權(quán)，如今你們已經(jīng)憑鐵器化敵為友。

乙半隊：他們的父親俄狄浦斯的威嚴的報復(fù)神使他的詛咒真正應(yīng)驗了。

甲半隊：(第二曲首節(jié))你們的左脅受傷了，真的受傷了，這肋肉是在同一個子宮里成長的……[108]唉，唉，不幸的人呀！唉，唉，那使你們互相殘殺而死的詛咒呀！

乙半隊：正如你所說的，那劍鋒一直刺進了他們的家、他們的身體，是那可怕的忿怒和他們的父親咒出來的、弟兄不和的運命促成的。

甲半隊：(第二曲次節(jié))那哭聲響徹全城，那望樓在呻吟，那愛好人丁的土地在呻吟。這產(chǎn)業(yè)將留給后代的人，[109]為了，為了這產(chǎn)業(yè)，這兩個命運悲慘的人爭吵到死才停止。

乙半隊：他們在忿怒中分配產(chǎn)業(yè)，想得到一樣多。但是在他們的朋友看來，那公斷者[110]并不是無可譴責(zé)的，他們也不喜歡阿瑞斯。

甲半隊：(第三曲首節(jié))那鐵器的一擊使他們成了這樣子，那鐵器的一擊使他們各自得到——也許有人要問得到什么——他們祖瑩的一份。[111]

乙半隊：我們用悲哀的聲音給他們送葬，這為城市、為城市的災(zāi)難而發(fā)出的痛苦的哭泣令人心碎，十分痛苦；這是帶著眼淚真正從心里發(fā)出的，這顆心啊，在我為這兩個王子哀悼時，很是憔悴。

甲半隊：(第三曲次節(jié))我們可以對這兩個不幸的人說他們?yōu)槭忻?，為作?zhàn)而死的全體友軍做了許多事情。

乙半隊：那生他們的人，在所有被稱為母親的婦女中，最是不幸。她把自己的孩子當(dāng)作自己的丈夫，生了這兩個兒子，他們卻用互相殘殺的、同胞的手結(jié)束了他們的性命。

甲半隊：(第四曲首節(jié))他們是同胞的弟兄，完全毀滅了，在不友好的決裂中，他們用狂暴的斗爭結(jié)束了他們的爭吵。

乙半隊：他們的仇恨結(jié)束了，他們的性命混在浸染了血的泥土里。他們的血真是相同相混?。?span id="5tt3ttt3t" class="font-size-12">[112]他們的爭吵的公斷者、即海外來的客人、從火里跳出來的鋒利的鐵器是殘忍的。[113]這產(chǎn)業(yè)的惡意的分配者、那使他們父親的詛咒應(yīng)驗的戰(zhàn)神也是殘忍的。

甲半隊：(第四曲次節(jié))這兩個不幸的人已經(jīng)各自分得一份宙斯賞賜的主權(quán)；[114]大地的深厚的財富埋藏在他們的尸體下面。

乙半隊：啊，你們曾經(jīng)用苦難的花裝飾你們的家，到頭來，詛咒之神唱出高亢的戰(zhàn)歌，這個種族就整個崩潰了。在他們互相殺戮的城門外立起了蠱惑之神[115]的戰(zhàn)利紀念柱，[116]這位神戰(zhàn)勝了他們兩人才罷手。

【安提戈涅站在波呂涅刻斯的尸首旁邊，

伊斯墨涅站在厄忒俄克勒斯的尸首旁邊?！?/p>

安提戈涅：(哀歌序曲)你在刺人的時候被人刺死。

伊斯墨涅：你在殺人的時候被人殺死。

安提戈涅：你拿長槍刺死了人。

伊斯墨涅：你叫長槍刺死了。

安提戈涅：你做了不幸的事情。

伊斯墨涅：你受了不幸的痛苦。

安提戈涅：快發(fā)出哭泣的聲音！

伊斯墨涅：快流出悲哀的眼淚！

安提戈涅：你直躺著。

伊斯墨涅：你殺死人。

安提戈涅：(首節(jié))唉！

伊斯墨涅：唉！

安提戈涅：我哭得心里發(fā)狂。

伊斯墨涅：我的心在胸中呻吟。

安提戈涅：啊，啊，你很可憐！

伊斯墨涅：你很不幸！

安提戈涅：你被你的親人殺死了。

伊斯墨涅：你殺死了你的親人。

安提戈涅：我提起這雙重的——

伊斯墨涅：我看見這雙重的——

安提戈涅：這些悲哀靠近這些——

伊斯墨涅：妹妹靠近哥哥。

歌隊：這使人痛苦的命運、禍害的賞賜者啊，俄狄浦斯的威嚴的鬼魂啊，黑色的報復(fù)神啊，[117]你真是強有力！

安提戈涅：(次節(jié))唉！

伊斯墨涅：唉！

安提戈涅：這難看的災(zāi)難——

伊斯墨涅：他流放歸來，使我看見。

安提戈涅：他把他殺死了，自己也沒有歸來。

伊斯墨涅：他保住了命，依然送了命。

安提戈涅：真的送了命。

伊斯墨涅：他奪取了他的性命。

安提戈涅：不幸的種族呀！

伊斯墨涅：不幸的災(zāi)難呀！

安提戈涅：骨肉間可悲的苦難呀！

伊斯墨涅：在三重的災(zāi)難里浸洗過呀！

歌隊：這使人痛苦的命運、禍害的賞賜者啊，俄狄浦斯的威嚴的鬼魂啊，黑色的報復(fù)神啊，你真是強有力！

安提戈涅：(末節(jié))你經(jīng)歷了苦難，體會到了——

伊斯墨涅：你也懂得了，為時并不更晚——

安提戈涅：在你回到這城市——

伊斯墨涅：拿起長槍同他對殺的時候。

安提戈涅：說起來是兇事！

伊斯墨涅：看起來是兇事！

安提戈涅：這痛苦呀——

伊斯墨涅：這災(zāi)難呀——

安提戈涅：落到我的家里和土地上。

伊斯墨涅：特別落到我身上！

安提戈涅：徑直落到我身上！

伊斯墨涅：王子啊，你多災(zāi)多難！

安提戈涅：你們是人間最悲慘的人。

伊斯墨涅：你們狂妄著了魔。

安提戈涅：唉，唉，把他們埋在什么地方？

伊斯墨涅：唉，埋在最光榮的地方[118]——

安提戈涅：唉，唉，他們躺在父親旁邊，會使他發(fā)愁。

九.退場[119]

【傳令官自觀眾右方上?！?/p>

傳令官：我要宣布卡德墨亞城的人民議事會提交的決議和法令：[120]決定把為國盡忠的厄忒俄克勒斯埋葬在國土上表示好意的墳?zāi)估?，因為他憎恨敵人，為城邦殉難，尊重他祖先的神殿，清白無辜，像年輕人光榮戰(zhàn)死那樣死去了。關(guān)于他的事，我奉命這樣宣布。至于他弟弟波呂涅刻斯的尸首，則將被扔去給狗吃，不得埋葬，因為他要毀壞卡德墨亞的土地，若不是有一位神借他的(指著厄忒俄克勒斯)長槍擋住了他。他死后對他祖先的神明依然有罪，既然他對他們不尊敬，帶著一支外邦軍隊占領(lǐng)這都城。因此議事會判決他受懲罰，遭恥辱，葬身在飛鳥肚內(nèi)；不準(zhǔn)人親手給他壘一個墳，不準(zhǔn)人高聲哀悼，向他表示敬意，不準(zhǔn)友朋們?yōu)檫@個不值得尊重的人送葬。卡德墨亞的當(dāng)局對他是這樣議決的。

安提戈涅：我要告訴卡德墨亞的統(tǒng)治者：即使別人不愿意一同去掩埋，我也要把他安葬，冒危險把我的哥哥安葬，我并不為這違背城邦的叛逆行為而感到羞恥。同胞關(guān)系是奇異的，我們是從同一個肚里出生的，是可憐的母親和不幸的父親所生的。

? ? ? ?因此，我的心啊，你要自愿地和一個不能表示自己的意愿的人分擔(dān)痛苦，你，一個活著的人以為妹的心情對待死者。他的肉連餓狼也不能撕來吃。

? ? ? ?誰也別想頒布決議！我雖是女人，卻要為他準(zhǔn)備葬禮與墳?zāi)梗涯嗤裂b在這細麻布袍子的衣兜里。[121]

? ? ? ?我要親自把他掩埋，誰也別想頒布相反的決議。勇敢呀！總會有得力的辦法。

傳令官：我叫你別這樣和城邦頑抗。

安提戈涅：我叫你別向我頒布這多余的命令。

傳令官：可是剛躲過災(zāi)難的人民是殘酷的。

安提戈涅：不管他們多么殘酷，這尸首一定要埋葬。

傳令官：你真要對城邦所憎恨的人盡喪葬之禮嗎？

安提戈涅：眾神已經(jīng)讓他享受敬禮。[122]

傳令官：不，那是在他使我們的土地冒危險之前。

安提戈涅：他是受了害，以怨報怨。

傳令官：但是他的行動是同大家而不是同一個人作對。

安提戈涅：爭吵是神中最后住嘴的女神。

我一定要把他埋葬。你別嘮叨！

傳令官：隨你愿意，可是我還是要禁止你。

【傳令官自觀眾右方下?！?/p>

歌隊：(抒情曲)唉，唉！你們這些報復(fù)神、死神啊，你們夸口要毀滅家族，你們已經(jīng)把俄狄浦斯的家族這樣連根毀滅了！怎么了呢？怎么辦呢？想什么辦法呢？我怎么有勇氣哭你，給你送葬呢？我害怕呢，由于市民而畏縮。

? ? ? ?(向厄忒俄克勒斯)你倒有許多人哀悼，可是他呢，那不幸的人，卻無人哀悼，只有他妹妹一人哭著唱挽歌，把他送走。誰能服從這命令呢？

甲半隊：不管城邦懲罰不懲罰那些哀悼波呂涅刻斯的人，我們都要一同去送葬，把他掩埋。因為這是我們的種族的共同悲哀，而城邦卻時而這樣，時而那樣贊成正義。

乙半隊：我們要給這另一個人送葬，既然城邦和正義都表示贊成。因為除了那些快樂的天神和強大的宙斯而外，主要是他拯救了卡德墨亞人的城市，使它不至于在外地人[123]掀起的波浪里翻船沉沒。

【安提戈涅和甲半隊隨著波呂涅刻斯的

尸首自觀眾左方退場，伊斯墨涅

和乙半隊隨著厄忒俄克勒斯的

尸首自觀眾左方退場?！?/p>

1987年3月2日改

1988年10月12日重改

注釋：

[1]宙斯(Zeus)曾經(jīng)化身為一條牛，把腓尼基國王阿革諾耳(Agenor)的女兒歐羅巴(Europa)拐走了，阿革諾耳便叫他的兒子卡德摩斯(Kadmos)出外尋找?？ǖ履λ褂鰧げ挥觯闳柊⒉_(Opollor),阿波羅叫他去追隨一條母牛，在牛累死的地方建立一個城市。他因此建立了卡德墨亞，即后來的忒拜(Thebai)的衛(wèi)城?！翱ǖ履珌啞庇煽ǖ履λ苟玫矫Q。這城市在波俄提亞(Boiotia，舊譯作比奧細亞)境內(nèi)，在雅典西北方。本劇所采用的是卡德墨亞城的古老的傳說，按照劇中的情節(jié)看來，這個城市是很小的，在衛(wèi)城上可以聽見城外的刀兵之聲。劇中并沒有提起”忒拜”這名稱。詩人似乎有意寫一出愛國劇，劇中處處使觀眾想起公元前490年抗擊波斯人的馬拉松(Marathon)戰(zhàn)役，在那次的戰(zhàn)爭中，忒拜城倒向波斯那邊，所以詩人不便采用“忒拜”這名稱，以免引起觀眾的反感。這劇的命名起初大概不會是《七將攻忒拜》，首先采用這個劇名的是喜劇家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他曾經(jīng)在他的喜劇《蛙》里叫埃斯庫羅斯自夸耀他寫了一部可以激發(fā)觀眾的受國心的(七將攻忒拜》(見《蛙》第1021行以下一段)?！捌邔ⅰ耙辉~，容易引起誤會，仿佛是由七個將領(lǐng)帶兵來攻打卡德墨亞的，其實統(tǒng)帥是阿耳戈斯(Argos)國王阿德剌斯托斯(Adrastoe),由他統(tǒng)率這七個將領(lǐng)來攻打的。

[2]阿瑞斯(Ares)是宙斯和赫拉(Hera)的兒子，為戰(zhàn)神。

[3]卡德墨亞城的國王拉伊俄斯(Laios)曾經(jīng)拐走珀羅普斯(Pelops)的兒子克律西波斯(Khrysippos)，那孩子一離家便自殺了，珀羅普斯因此詛咒拉伊俄斯不得好報：他若是生個兒子，便會死在那兒子手中。阿波羅曾經(jīng)再三警告拉伊俄斯不要生兒子。但是拉伊俄斯后來生了一個兒子，就是俄狄浦斯。這孩子生下來才三天，拉伊俄斯便在他的兩個腳踝上釘上釘子，叫人把他拋棄在喀泰戎(Kithairon)山上。哪知這孩子卻被人撿去送給了科林斯(Korinthos)的國王波呂玻斯(Polybos)，波呂玻斯把他收養(yǎng)作太子。俄狄浦斯成人后，因為有人說他不是波呂玻斯的親生兒子，他便去問阿波羅。阿波羅只說他會殺父娶母，他聽了這個神示，不敢回家，便向玻俄提亞走去，在路上同一個老年人因為爭路發(fā)生口角，他竟把那人打死了，哪知那人就是他的父親。俄狄浦斯到達卡德墨亞時，那里有一個人面獅身的妖獸出一道謎語叫本地人猜，凡是猜不中的，都被它吃了。俄狄浦斯猜破了那謎語，救了卡德墨亞人?？ǖ履珌喨艘虼肆⑺麨橥?，把王后也嫁給他，那王后就是他的母親。他生了二男二女，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身世，便自己弄咯了眼睛。他的兒子厄忒俄克勒斯和波呂涅刻斯使他住在隔離的屋子里，給他鐵盅使用，因為古代人相信，凡是殺人犯使用過的器皿都有污染，必須毀掉，所以他們不給他金盅使用。俄狄浦斯后來在瘋狂中竟忘記了這個習(xí)慣，認為兒子們薄待了他，他因此詛咒他們?nèi)蘸髸谩拌F器”(指劍)來瓜分產(chǎn)業(yè)，雙方都得到一塊同樣大小的土地作墳?zāi)?。他死后，兩個兒子爭奪王位，波呂涅刻斯失敗后，逃往阿耳戈斯，在那里借阿德剌斯托斯的兵力來攻打祖國。

[4]這比喻很有意義，因為這時候還沒有天亮。

[5]此處可能影射雅典人懲罰那些作戰(zhàn)失利的將軍，例如彌爾提阿得斯(Miltiades，公元前550?-489)。彌爾提阿得斯是雅典的將軍，曾經(jīng)在公元前490年的馬拉松戰(zhàn)役擊敗波斯人，后來因為作戰(zhàn)失利，被判徒刑，死于獄中。

[6]宙斯是克羅諾斯(Kronoa)和瑞亞(Rhea)的兒子，為眾神之首。

[7]“先知”指忒瑙西阿斯(Teireias)，他七歲時略了眼睛，因此不能直接觀察火祭，不能借火的顫色與形狀來卜吉兇，只能借鳥的鳴叫與飛撲的聲音來測知未來的事。

[8]阿開俄斯(Alcbaios)人是一支由帖撤利亞(Thessalia)南移的希臘民族，阿耳戈斯人屬于這個民族。

[9]厄倪俄(Enyo)是女戰(zhàn)神，為戰(zhàn)神阿瑞斯的伴侶?！翱植乐瘛笔前⑸核沟膬鹤?。

[10]"紀念品”大概是頭發(fā)一類的東西。神示曾說，只有阿德剌斯托斯一個人能夠生還?！凹抑械母改浮币徽Z表明波呂涅刻斯不在七將之內(nèi)，因為他的父母均已去世。

[11]此行(自“關(guān)于“起)根據(jù)維羅爾與貝菲爾德?？钡陌姹咀g出?！边@件事”指生死問題，”問卜”指下文提起的搖簽。牛津本作：”這消息并不曾由于有所畏懼而耽誤下來?！?/span>

[12]這七個將領(lǐng)各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一塊陶片或石子上，放在盔里搖。誰的簽先跳出來，誰就中了第一簽。七個城門另外排好，得一簽的攻打第一個城門。

[13]現(xiàn)在天亮了。

[14]地神是渾沌神卡俄斯(Khaos)的女兒。

[15]古希臘人的正廳里有灶火，灶火旁供奉家神。這灶火是家庭的象征。

[16]厄忒俄克勒斯離開衛(wèi)城，到外城去布置守城事宜。

[17]阿瑞斯自來就居住在卡德墨亞。那看守水泉的龍便是他的兒子。當(dāng)卡德摩斯要把那累死的牛獻給雅典娜(Athena)時，他派人去取水來作獻祭之用，那些人被龍咬死了，卡德摩斯因此把龍刺死了。他把龍牙種在地里，那些龍牙變成了一些武士來攻擊卡德摩斯，他扔了一塊石頭到他們當(dāng)中，他們便自相殘殺，到后來只剩下五個人，這五個人便是卡德墨亞人的祖先。卡德摩斯的妻子哈耳摩尼亞(Harmonia)是阿瑞斯和愛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的女兒。

[18]馬籠頭上有鈴銷。

[19]缺第126行。

[20]帕拉斯(Pallas)是雅典娜的別名。宙斯的第一個妻子智慧女神墨提斯(Metis)懷孕時，宙斯怕她生下一個比他更強大的神，因此把她吞下肚里。后來有一天宙斯頭痛，他叫火神赫淮斯托斯(Hephaistos)把他的頭劈開，雅典娜便從他頭里跳了出來。

[21]波塞冬(Poseidon)是克羅諾斯和瑙亞的兒子，為海神。

[22]庫普里斯(Kypris)是愛神阿佛洛狄忒的別名。阿佛洛狄忒是宙斯和狄俄涅(Dione)的女兒，生在庫普洛斯(Kypros，慣譯作塞浦路斯)島上，故又名庫普里斯(由庫普洛斯而得名字)。拉伊俄斯的父親是拉布達科斯(Labdakos)，拉布達科斯的父親是波呂多洛斯(Polydoros)，波呂多洛斯的父母是卡德摩斯和哈耳摩尼亞，哈耳摩尼亞的母親是阿佛洛狄忒。

[23]呂刻俄斯(Lykeioa)是阿波羅的別名。阿波羅是宙斯和勒托(Leto)的兒子，為預(yù)言神、音樂神、光神、保護畜牧的神?！眳慰潭硭埂币徽f是“光神”的意思，一說是“狼”的意思。阿波羅起初是狼神，后來成為保護畜牧的殺狼神。

[24]勒托是科俄斯(Koios)和福柏(Phoibe)的女兒，她在得羅斯(Deloe，慣譯作“提洛”)島上給宙斯生下阿耳忒彌斯(Artemis)和阿波羅?！芭畠骸敝赴⒍瘡浰?，她是獵神。這行尾尚有“敬愛的阿耳忒彌斯啊”一語，是偽作，因為與此行相應(yīng)的第126行(..按照他們每個人搖得的簽立在")原詩只有九個音綴，此行如加上此語，原詩共十四個音綴，即多了五個音綴。

[25]赫拉是克羅諾斯和瑞亞的女兒，為宙斯的妻子。

[26]此行原詩應(yīng)有五個音綴，這后面的“啊，啊，啊，啊“四個音綴是偽作，因為與此行相應(yīng)的第161行(“宙斯的孩子..)原詩只有五個音綴。

[27]以上這些全是歌隊：的想像，因為戰(zhàn)斗還沒有開始。

[28]這兩行多照維羅爾與貝菲爾德的版本譯出。牛津本作“宙斯的孩子呀——那在戰(zhàn)斗里結(jié)束戰(zhàn)爭的神圣的力量來自宙斯——還有你”。

[29]"昂卡"(Onka)是卡德墨亞的女神，援說是從腓尼基介紹來的，后來與雅典娜化為一體。

[30]“語言”指方言。阿耳戈斯人和卡德墨亞人雖是同種，但方言不同(參看注[1])。原詩很容易被聽成“講外國話的軍隊”，也許詩人有意在此處影射波斯侵略軍。

[31]此行(自“你”字起)是早期的抄本所沒有的，疑是偽作。

[32]民眾可用石頭砸死那些激起了公憤的人，這種懲罰叫作“石擊刑”。厄忒俄克勒斯說的這句話會使雅典的觀眾想起呂喀得斯(Lykides)和他的妻子兒女被砸死一事。波斯將領(lǐng)馬多尼俄斯(Mardonios)曾經(jīng)在普拉泰亞(Plataia)戰(zhàn)役(公元前479年)之前向希臘人提出條件，雅典人呂喀得斯主張把條件提交公民大會討論，這就激起了公憤。希臘人終于在普拉泰亞擊漬了波斯陸軍，這是最后的決戰(zhàn)。

[33]船頭有神像，所以水手跑到船頭去求神。

[34]此句根據(jù)維羅爾與貝菲爾德?？钡陌姹咀g出，牛津本作“離開神像”。

[35]狄耳刻(Dirke)泉水在卡德墨亞西郊，實際上是一條河，在北郊流人伊斯墨諾斯(Ismenos)河。伊斯墨諾斯河在東郊，向北流。

[36]第275行(“殺牛祭神，我許愿”)，疑是偽作，“我許愿”3字未入譯文。第279行(“我將把敵人的鎧甲掛在廟前")，疑是偽作。

[37]厄忒俄克勒斯原計劃派七個將領(lǐng)去守城，這時候他為了安定人心起見，向歌隊：宣布，他將親自去守城。他敢于這樣作，是因為他以為他的弟弟不敢親自攻城。

[38]忒堤斯(Tethys)是天和地的女兒、環(huán)繞大地的長河的主神俄刻阿諾斯(Okeanos)的妻子。“兒女”指河流。據(jù)說所有的河流都是忒堤斯和俄刻阿諾斯的兒女。遠古的希臘人以為大地是一塊圓餅，邊上有一條環(huán)形的河，所有的河流都是從那條河里流出來的。

[39]此處指阿耳戈斯人(參看注[8])。

[40]指葡萄酒被糟蹋了。

[41]堤丟斯(Tydeua)是普琉戎(Pleuron)與卡呂冬(Kalydon)兩城的國王俄紐斯(Oineua)的兒子。他因為犯了殺人罪逃到阿耳戈斯，娶阿德剌斯托斯的女兒得伊費勒(Deiphyle)為妻，生狄俄墨得斯(Diomedes)，這人是荷馬戰(zhàn)爭中著名的英雄，父子兩人吼聲極大。普洛提得斯(Proitides)是東南門。

[42]"先知”指安菲阿剌俄斯(Amphiaraos)。他是俄克勒斯(Oikles)的兒子。詩人在這一場里詳細描寫各個將領(lǐng)，他也許自知有些描寫不近情理，因此叫報信人說，敵方獻祭不吉利，不能立即進攻，詩人正好利用這一段時間來描寫他的人物。下面這些描寫是劇中最精彩的部分，也是布局的主要部分。歐里庇得斯曾經(jīng)在他的悲劇《腓尼基少女》中叫厄忒俄克勒斯這樣說：“在敵人兵臨城下的時候，報告各人的名字是很大的浪費時間?！?見該劇第751-752行)。他是在借此批評《七將攻忒拜》。

[43]譯文根據(jù)維羅爾與貝菲爾德?？钡陌姹咀g出。牛津本作“那銅鈴從他的盾牌里面”。

[44]月亮象征堤丟斯的祖國卡呂冬，因為卡呂冬城的人崇奉月神阿耳忒彌斯。

[45]指發(fā)動車賽的號聲。

[46]意思是堤丟斯會知道黑夜是一個不祥的預(yù)兆。一個人應(yīng)由于聰明而成為一個先知，堤丟斯卻是由于愚蠢而成為一個先知。

[47]阿斯塔科斯(Astakos)的兒子，指墨拉尼波斯。他曾使堤丟斯遭受致命傷，但終于被堤丟斯刺傷了。他臨死時，叫人把堤丟斯的腦袋給他，他把這腦袋啃來吃。雅典娜女神本來想使他成為永生的英施，她看見這情形，感到惡心，便讓他死去。

[48]墨拉尼波斯(Melanippos)的盾牌上可能繪得有正義女神的肖像。

[49]阿瑞斯在忒拜特別受人崇拜。他同美神阿佛洛狄忒相愛，生女兒哈耳摩尼亞(Harmonia)。

[50]卡帕紐斯(Kapaneus)是希波努斯(Hipponous)的兒子。厄勒克特賴(Elektrai)是南門。

[51]卡帕紐斯在爬城的時候被雷殛死。

[52]波呂豐忒斯(Polyphontes)的盾牌上可能繪得有阿耳忒彌斯的肖像。

[53]厄忒俄克羅斯(Eteoklos)是伊菲斯(lphis)的兒子。涅伊斯泰(Neiatai)是西南門。

[54]據(jù)說小亞細亞的馬鼻帶上系著的小管能發(fā)出聲音，嚇唬敵人?！巴獾亍笨勺鳌巴鈬敖忉?，此處可能影射波斯(參看注[30])。

[55]墨伽柔斯(Megareus)的父親克瑞翁(Kreon)是厄忒俄克勒斯的舅父。

[56]"兩個人”指厄勒俄克羅斯和他盾牌上繪著的爬城的戰(zhàn)士，“城市”指那上面繪著的卡德墨亞城。

[57]希波墨冬(Hippomedon)是邁錫尼國王。

[58]指西北門。關(guān)于昂卡·雅典娜，參看注[29]。

[59]堤豐(Typhon)是一個巨人，有一百個頭。他曾經(jīng)企圖推翻宙斯，終于被雷殛死了。

[60]"狂女”原文作“堤伊阿斯"(Thyias)。堤伊阿斯是酒神狄俄倪索斯(Dionysos)漂泊時的侶伴，她們頭戴葡菊藤，身披鹿皮。她們喝了酒，狂歌亂舞。

[61]帕拉斯·雅典娜的神殿在城外，故此處稱這女神為鄰居(參看注[20])。

[62]許珀耳比俄斯(Hyperbioe)和俄諾普斯(Oinops)，待考。

[63]赫耳墨斯(Hermea)是宙斯和赫拉的兒子，為眾神的使者、商務(wù)的保護神、競賽的主持者。

[64]堤豐反抗宙斯，是“失敗的一方”，希波墨冬用堤豐的形象作紋章，是一個不祥的預(yù)兆，他一心想借堤豐的火來燒城，卻不料會碰上對方盾牌上的宙斯。

[65]堤豐失敗后，被埋在西西里的埃特涅(Aitne)火山下，故此處稱他為“地下的神靈”。古代的希臘人認為堤豐噴火，與火山有關(guān)。

[66]這第五個人是帕耳忒諾派俄斯(Parthenopaios)?！辈Ｙ嚢?Borraiai)城門”意思是北門，由北風(fēng)玻瑞阿斯(Boreas)而得到名稱。安菲翁(Amphion)是宙斯和安提俄珀(Antiope)的兒子，善于彈琴，許多大石頭聽了他的琴音自動滾來建筑忒拜城。他娶尼俄柏(Niobe)為妻，生了十二個兒女，這些兒女都被阿波羅和阿耳忒彌斯射死了，他因此自殺。

[67]帕耳忒諾派俄斯的名字的意思是“面如處女的人”。他的母親是阿塔蘭忒(Atalante)，她曾被遺棄在山上，由一只母熊奶大，故她一直保守童貞，但是后來生了這個兒子。

[68]"獅身人面的妖獸”原文作“斯芬克斯"(Sphinx)。這妖獸打過一個謎語給卡德墨亞人猜，它問什么動物有時四支腳，有時兩支腳，有時三支腳，它腳最多時，最是軟弱。這謎語被俄狄浦斯猜破了，他說是“人”，妖獸聽了便羞愧自殺。

[69]阿克托耳(Aktor)是俄耳科墨諾斯(Orkhomenos)的兒子。“那個人”指許珀耳比俄斯。

[70]安菲阿剌俄斯后來連車帶人被吞人地坑，那地坑是宙斯用霹靂劈開的。

[71]荷摩羅伊得斯(Homoloides)是東北門。

[72]堤丟斯站在東南門外，和安菲阿剌俄斯相距不遠，安菲阿剌俄斯在此處回答堤丟斯在第382和383行(自”罵那聰明的先知”起至“搖尾乞憐”)對他的謾罵。

[73]參看注[41]。

[74]把Polyneikes(波呂涅刻斯)這名字分開來念，等于罵他，因為Poly(波呂)的意思是“許多"，neikes(涅刻斯)的意思是”爭吵”。據(jù)亞理斯多德說，復(fù)合詞中的各部分失去原來的意義。如果把復(fù)合詞分開，則各部分恢復(fù)原來的意義。波呂涅刻斯站在東門外，在安菲阿剌俄斯旁邊。

[75]"外邦”含有“外國”的意思，影射“波斯”(參看注[30])。此處可能暗責(zé)雅典的獨裁君主希庇阿斯(Hippiss)，他曾被放逐，逃往波斯，后來在公元前490年隨波斯軍來攻打希臘，死于馬拉松(Marathon)戰(zhàn)役。

[76]這里是說，波呂涅刻斯借正義之名流他哥哥的來自母親的血?！罢x”指波呂涅刻斯盾牌上的正義女神。

[77]安菲阿刺俄斯預(yù)知他會送死，不愿參戰(zhàn)。波呂涅刻斯曾用一只項圈去收買他的妻子厄里費勒(Eriphyle)，叫她慫恩丈夫去參戰(zhàn)。厄里費勒是阿德剌斯托斯的姐妹。阿德剌斯托斯曾與安菲阿剌俄斯有約在先：凡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爭執(zhí)都取決于厄里費勒。所以這次厄里費勒勸她丈夫去參戰(zhàn)，他不能拒絕。

[78]據(jù)說那扮演報信人的演員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和全體觀眾都望著那個為人正直勇敢的阿里斯忒得斯(Aristeides)。阿里斯忒得斯是馬拉松戰(zhàn)役的雅典將軍之一，作戰(zhàn)有功。他后來成為忒彌斯托克勒斯(Themistokles)的政敵，因此被放逐。薩拉米海戰(zhàn)前夕，他臨時參戰(zhàn)，與忒彌斯托克勒斯和解，作戰(zhàn)有功。次年(公元前479年)他率領(lǐng)雅典陸軍，在普拉泰亞與斯巴達陸軍共同擊敗波斯人。他的名字可以解作“勇敢的人”。

[79]譯文根據(jù)維羅爾與貝菲爾德?？钡陌姹咀g出，牛津本作“冤枉地”。

[80]參看注[70]。

[81]羅克西阿斯(Loxias)是阿波羅的別名。

[82]拉斯忒涅斯(Lasthenes)待考。

[83]矛不用時，由提著盾牌的左手捏著，立在盾牌旁邊。

[84]第七個城門是東門。

[85]意即“爭吵者”，參看注[74]。

[86]"正義女神”原文作“狄刻"(Dike)。狄刻是宙斯的女兒，她站在她父親身旁，向他報告人間的罪行。她捉拿罪人，不讓兇手生存。

[87]刪去第650行(“你自己決定派誰去”)，這行是偽作。

[88]把城邦比作一條船。

[89]指城破的悲哀。

[90]參看注[74]。

[91]雅典人十八歲成人。

[92]參看注[74]。

[93]死者如果是氏族以外的人，則兇手手上的血污可用犧牲的血來凈洗，或?qū)t的木柴浸在水里，再用那水來凈洗。如果是氏族以內(nèi)的人自相殘殺，那樣的污染永遠存留。

[94]”利益”指名譽。

[95]福玻斯(Phoibos)是阿波羅的別名(參看注[3])。

[96]科庫托斯(Kokytos)是冥界的河流，意思是”悲哀之河”。

[97]意思是：先殺死弟弟，然后被他殺死。

[98]卡呂普斯(Khalyps)人住在黑海東南岸，此處卻說他們住在黑海東北的西徐亞(Skythia)，卡呂普斯人善于冶鐵。

[99]參看注[93]。

[100]皮托(Pytho)是得爾福(Delphoi，舊譯作“德爾斐”)的別名。據(jù)說宙斯曾遣二鷹自大地邊界相向飛行，它們在皮托上空相遇，那地方便是大地的中央。

[101]"親愛的人”指拉伊俄的妻子。

[102]”第三重浪”是最大的波浪。

[103]指船只遇險，須拋棄貨物，以減輕重量。

[104]據(jù)說斯巴達人每月初七祭祀阿波羅。

[105]第819行后面還有一行詩，即820行，這行詩與第804行大致相同，無疑是偽作。

[106]阿刻戎(Akheron)是冥界的河流，河上有舵工卡戎(Kharon)渡送陰魂?！笆ゴ氨臼茄诺溥\送宗教使節(jié)到阿波斯的生長地得羅斯島去求阿波羅的神示或觀看節(jié)日表演的船只，那船掛的是白帆?！氨娰e”指陰魂。

[107]"冥王”原文作“哈得斯"(Hades)。哈得斯是克羅諾斯和瑞亞的兒子、宙斯的哥哥。

[108]此處殘缺第891行，相當(dāng)于第二曲次節(jié)里的第903行(“這產(chǎn)業(yè)后代的人”)。

[109]指王室的族人，不是指厄忒俄克勒斯和波呂涅刻斯的子孫，因為就本劇的情節(jié)看來，他們兩人都沒有兒子。一般的傳說卻說，王位是由波呂涅刻斯和阿耳革亞(Argeia)(阿德剌斯托斯的女兒)的兒子忒耳珊德洛斯(Thersandros)繼承的。

[110]"公斷者”指劍。

[111]前一句中的“那鐵器的一擊”指劍的刺殺，后一句中的“那鐵器的一擊”指鏟子的挖掘。

[112]"相同相混”在原文里是一個雙關(guān)字，指生時相同，死時相混。

[113]"?！敝负诤?。關(guān)于“客人”和“鐵器”參看第727和728行(“那卡呂普斯客人，從西徐亞來的移民")和注[98]。

[114]譯文根據(jù)維羅爾與貝菲爾德校勘的版本譯出。牛津本作“宙斯賞賜的苦難”。

[115]蠱惑之“神”，原文作“阿忒"(Ate)。阿忒引誘高傲的人作惡，使他們遭受懲罰。

[116]古希臘人于戰(zhàn)爭勝利后將戰(zhàn)利品掛在樹上，作為勝利紀念。

[117]參看第699和700行(“那穿黑袍的報復(fù)神")。

[118] "最光榮的地方”，指王家的墳地。

[119]埃斯庫羅斯的原著到1009行就快結(jié)束了。這退場無疑是偽作，仿索?？死账沟摹栋蔡岣昴穼懗傻?。本劇是三部曲的最后一部。這一場使劇中的情節(jié)節(jié)外生枝，沒有得到解決。

[120]議事會準(zhǔn)備議案和法令，提交公民大會審議。由于時機緊迫，這次的議案和法令來不及提交公民大會通過就提前執(zhí)行。這反映公元前5世紀雅典的民主刺度。在《安提戈涅》里，政事暫由厄忒俄克勒斯和波呂涅刻斯的舅父克瑞翁(Kreon)攝行，禁葬令是由他決定的。

[121]安提戈涅一個人不能造墳?zāi)?，只好采用象征儀式把波呂涅刻斯埋葬。這是親人應(yīng)盡的禮儀，因為死者如果未經(jīng)埋葬，他的陰魂將在冥河岸上飄泊，無法進人冥土。

[122]安提戈涅的意思是說，波呂涅刻斯已經(jīng)死了，神已經(jīng)赦免他，讓他享受喪葬之禮。

[123]“外地人“影射波斯人，參看注[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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