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寒 第二十章 感君憐 忘羨
第二十章 感君憐-破鏡重圓,分釵合鈿,一曲悠揚同相伴
藍湛并未離去而是仍在亂葬崗住了下來,這可難為壞了魏嬰,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尊神還真就把他這一畝三分地當(dāng)自己的地方了。藍湛倒是神清氣爽,每日都能看到心上之人,時不時攀談幾句,有時候只是看著他的背影自己都能笑出來。魏嬰可就慘了,日日又得精心伺候,日日又得費心躲著,明明心里放不下總是偷偷關(guān)注藍湛的點點滴滴,可又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溫情看到藍湛跟魏嬰二人別扭的樣子,“藍湛,你這究竟何意?”,藍湛看了一眼溫情,“忘機以前不懂情愛之事,錯判了自己的心,自己心里真正心悅之人正是魏嬰,我自知虧欠他良多,日后我定會補償他”,魏嬰恰巧路過,在洞口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前半段他并未聽到,心里酸澀,原來藍湛只是覺得虧欠于我,只是虧欠罷了,有什么好補償?shù)?,事情已然如此,自己并未想過其他,等日子久了,藍湛自會離開。
魏嬰覺得偷聽別人講話是小人行徑他轉(zhuǎn)身離開,溫情開口說道“魏嬰他總是心里只有他人唯獨苦著自己,希望你日后真的會好好對他,他對你的心思怕是傻子、瞎子都看出來了,你們的事外人不便插嘴,可我還是勸你一句,他的身心都千瘡百孔了,再也經(jīng)不起一點風(fēng)浪了”,藍湛雙眉輕顰“他對我?難道.....”,溫情看著眼前的人,想不到藍湛天縱英才卻在感情上竟如此遲鈍,這倆人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瞎子、傻子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你竟然還蒙在鼓里,仙督,你讓我說你什么好”,溫情看著藍湛暗喜的臉龐“魏嬰身子不好,以前的沉疴已經(jīng)落下了病根”,藍湛緊張的看著溫情“那如何是好,溫情你是最好的醫(yī)師,你務(wù)必幫幫阿羨”,“亂葬崗陰氣慎重就不利于他的身子”,藍湛緊接說道“我想帶他回姑蘇,只怕他未必愿意”,“藍湛,就算我是最好的醫(yī)師,可是心病還需心藥醫(yī),你才是他最好的那味藥”
藍湛看著魏嬰燭光里的身影,“阿羨,過幾日我?guī)闳ヅc金家對質(zhì),我必會還你清白,事情一了你愿意跟我回姑蘇嗎?”他把藍氏的通山玉令放在魏嬰的手心,魏嬰不需要藍湛的補償,等到事情了后,他想去云游天下,行俠仗義。但魏嬰還是攥緊了藍湛給的玉令,他一輩子受人饋贈不多,竟都是來源于藍湛。
其實每日早起的第一件事,魏嬰就是暗自找尋藍湛,看他在干什么,在忙些什么,可缺了什么。今日暗暗遍尋卻不見藍湛,魏嬰失望,藍湛走了,他走了,甚至都沒有與自己打聲招呼,自己算他什么人,何必與自己招呼。一上午的時間魏嬰都渾渾噩噩,看不到那抹白色身影仿佛缺了些什么,中午午膳之時看到餐桌上有酒,還有很多佳肴,“這是?”,大老遠他聽到了藍湛的聲音,“我下山買了酒,你身子不好只可少飲”,魏嬰趕忙回頭看到藍湛的臉龐時他的心竟是那樣的安定與欣然,藍湛拿了酒杯過來,魏嬰笑了笑,酒過三巡,魏嬰臉上紅霞飛舞似是微醺,“藍湛,我以為你走了,你不會再來了,等你的滋味真的好難過,我再也不想等你了”,藍湛聽到魏嬰的話他怔怔的盯著魏嬰“阿羨,以后你目之所及都會有我”,魏嬰站起身來微微踉蹌,藍湛扶起魏嬰,“藍湛,如果你要走,你告訴我一聲”,“阿羨,我哪也不去,就在你身邊”
藍湛帶著魏嬰跟溫情親上金麟臺,魏嬰站在藍湛身后,面對眾人的圍攻與責(zé)難時,翻來覆去無非就是那幾句話,魏嬰都聽膩了。魏嬰微微側(cè)首,看了看將他護在身后,毫無猶豫之色、更無退縮之意的藍湛。這次,他不再是一個人了,原來有人護著竟是這般幸福。 “當(dāng)日窮奇道...”魏嬰才知道原來藍湛走的那幾日是去了窮奇道暗暗調(diào)查真相?!敖鹱觿?,你不給我一個解釋嗎?”藍湛質(zhì)問金子勛,“這四名修士到底是如何死的?”,“藍湛,你分明就是因為跟他有私情而袒護他,你敢說你跟他清清白白”,藍湛臉上拂過一絲鄙夷他看著眾人“魏嬰是我的妻子,我為何要與他清清白白”眾人皆是嘩然 ,“難不成仙督真要娶這邪魔歪道”“這到底怎么回事”,“仙督不是已與江宗主定了親事”,“仙督此言何意”
今日藍渙與藍啟仁皆在,看著眼前混亂的情景,藍老宗主道:“忘機” 藍湛低聲道:“叔父,忘機自有主張”。藍啟仁再明白不過了,這便是藍湛不可撼動的堅定回答。他沒有再開口試圖勸誡,而是看了一眼藍渙,二人明白了藍湛的選擇。 一名白衣飄飄的仙子站了出來,目含淚光,道:“仙督,您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從前您與邪魔歪道勢不兩立、水火不容的。夷陵老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蠱惑了你,讓您站到了我們的對立面?” 藍湛沒有理會她。這名仙子得不到回答,只得遺憾地道:“即是如此,如何統(tǒng)領(lǐng)仙門百家”,“仙督一定是受了魏嬰的迷惑”,“對,魏嬰,你到底給仙督下了什么邪門符咒,讓仙督對你如此言聽計從”
金子勛解開上衣,讓眾人看到他身上的千瘡百孔,“魏嬰,陰狠毒辣他為了報復(fù)我竟下了如此狠咒”,藍湛繼而問道“他為何要報復(fù)你?是你在窮奇道擅自埋伏他,難道他不可以還手,不可以自保,要綁著手腳給你打?”,金子勛怒罵“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怕是也沒有你金子勛邪,昔日你是如何恃強凌弱的,你打別人就可以,別人還手就是狠辣,這是你金家的道理嗎?”,金子勛指著藍湛“你....”,“窮奇道你故意殺人陷害魏嬰,只是為了泄私憤、報私仇吧,溫情可以證明魏嬰當(dāng)日并未殺人”,“溫情與魏嬰是一伙的,不足為信”,“那你金家的證人,不也跟你是一伙的嗎,他們證明魏嬰殺人就可信?帶他們上來”
幾名金家修士被帶上來,他們看著金子勛微微發(fā)抖,“當(dāng)日殺人之人可在此處?是誰?”,其中一人大著膽子“是夷陵老祖”,藍湛手中一道藍光指向他“此乃我藍氏秘術(shù),你若是打誑語即可烈焰焚身而亡”,那人瑟瑟發(fā)抖,“說”藍湛年歲雖輕但威嚴(yán)逼人,那人承認(rèn)“是金公子殺人的”,藍湛開口“當(dāng)日窮奇道大雨,若是魏嬰殺人后離開,尸體怎會燒焦至無法辨認(rèn)傷痕,分明是雨停后有人殺人燒尸”,眾人皆明,都不再言語。
金子勛眼見事態(tài)敗露惱羞成怒“跟個邪魔歪道講什么公理,他以前在我金家就荒淫無恥,這一身邪功到底是靠什么修來的?難免日后為禍天下,我想除去他正是未雨綢繆”,“金公子怎么如此厚顏無恥,殺人嫁禍都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金宗主,事實證明此事非魏嬰所為,兇手正是你的公子,此事我是不是該替我夫人管你要一個交代”藍湛看向金光善,金光善的臉上也甚是好看,又怒又懼說道“來人,將金子勛拿下,我自有處置”,金子勛亦是狗急跳墻“藍湛呀,藍湛,你別以為你有什么了不起,還撿溫狗用過的破鞋你....”,聞言魏嬰臉色蒼白,他看著身前的藍湛,又環(huán)顧周遭眾人,眾人皆聽過傳聞,今日金子勛當(dāng)中講出眾人驚愕,金子勛的話戛然而止,藍湛避塵出鞘一劍刺穿他的左臂,“胡言亂語,日后再有人妄議我家事,我手中長劍絕不留情”,金光善讓人壓下金子勛
金光善使了一個眼色,下座一門宗主問道“但魏嬰縱陰虎符傷人也是事實”,“他自甘墮落不修正道改修他途也是事實”“仙門百家誰不忌憚”,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溫情聽到金子勛的話才明白魏嬰的孩子是如何沒的,是溫氏害苦了魏嬰,魏嬰?yún)s還愿意收留他們,為他們得罪眾人,她再也無法坐視不理,讓魏嬰忍受眾人的指摘。
“魏嬰,不管怎么說,你修鬼道有違正道,日后你若肯重拾劍道,棄了陰虎符,我們也就不計較....”墨染不愿看藍湛受眾人難為站出來說道,想著魏嬰若肯改邪歸正眾人便不必如此為難他。溫情卻再也無法隱瞞“不計較,好一個不計較,全天下的人或許都有資格,唯獨你江墨染沒有”
墨染聞言“沒錯,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但若他為禍?zhǔn)廊宋乙膊粫凰?,“江墨染,你知不知?...”“溫情!”從未開口的魏嬰打斷了溫情,溫情怒道“你讓我說完,讓他們都看看這仙門還有多少虛偽之至的人”,她轉(zhuǎn)頭看向墨染“江宗主,現(xiàn)在在你身體里運轉(zhuǎn)靈力的這顆金丹,是他的!”,聞言墨染與藍湛都是大驚,“胡說,我的金丹不是玄武妖丹煉化而成的嗎?”,“當(dāng)日煉丹失敗,我本已無計可施,唯有換丹之法,藍湛想將自己的金丹換給你,但只有五成幾率成功,血緣親屬換丹必定成功,你的母親虞夫人承不起姑蘇藍氏如此大恩,便要你的親弟弟魏嬰換丹給你,魏嬰舍不得藍湛冒險便同意了此事”
“我不信,你騙我,你為了救他騙我”墨染的腦中一片混亂?!敖谥?,這世上若有陽關(guān)道誰愿天天被人戳脊梁骨罵邪魔歪道,魏嬰不讓我說出來是為了云夢江氏的臉面,可云夢江氏是怎么對他的,你們根本就是以怨報德,魏嬰將他的金丹給了你,這輩子都心甘情愿做一個廢人,你們逼活人刨丹殘忍自私到極致”
藍湛怔怔的盯著眼前魏嬰的身影,“魏嬰”,藍湛看到魏嬰看向他的眸子里波瀾不驚,“你的金丹?你為何這么傻?”“都是我自愿的”看著魏嬰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想到剛見面時自己對他的指責(zé),藍湛心膽俱裂?!拔簨耄蹎??刨丹疼嗎?”魏嬰搖了搖頭,溫情知道魏嬰不是會叫苦的人,她看著藍湛道:“如果我說不痛苦,你也不會信吧。”她又看向墨染說道:“我做了很多麻醉類的藥物,想減輕剖丹的痛苦。但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那些藥物根本不管用。因為如果將金丹剖出、分離體內(nèi)的時候,這個人是麻醉狀態(tài)的,那這顆金丹也會受到影響,難以保證會不會消散、什么時候消散。所以,剖丹的人,一定要清醒著才行。一定要清醒著,看到與靈脈相連的金丹從身體中被剝離,感受到?jīng)坝康撵`力漸漸的平息、平靜、平庸。直到變成一潭死水,再也興不起波瀾。
????好半晌,藍湛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微微沙啞,前兩個字似乎顫了一下:“一直醒著?” 溫情道:“兩夜一天,一直醒著?!?眾人聽聞活人刨丹皆是大驚失色,怎會有人愿意如此,真是駭人聽聞,“云夢江氏怎可如此?太殘忍了”“這太過分了,逼活人刨丹,豪無人性”,藍渙與藍啟仁聽至此處也是大驚失色,藍啟仁想到江氏的行徑甚是鄙夷“魏嬰,今日我定會為你主持公道,你細細道來”,魏嬰將那日與藍湛殺玄武、取陰鐵劍之事原原本本道來,他并未說道自己跳崖之事,只說機緣巧合在亂葬崗練成陰虎符之事。藍湛卻是心知肚明,魏嬰當(dāng)時沒了金丹,又在溫氏受盡蹂躪,才會絕望跳崖,自己竟然一無所知,在他九死一生回來之時還指責(zé)他棄正道修邪道。
“這魏宗主修習(xí)鬼道也是無可奈何,但是修此道終歸非正途”,“對呀,萬一以后他控制不住,該當(dāng)如何?”“陰虎符邪氣慎重”藍湛堅定的說道“沒有萬一”,“仙督,你如何保證?鬼道損人心性”,藍湛舉起避塵劃破胳膊鮮血滴落“我藍忘機在此以血起誓,如果有朝一日魏無羨為禍?zhǔn)廊?,就讓我我藍忘機第一個死在陰虎符下”,“藍湛”“忘機”魏嬰看到藍湛鮮血他腦中一空連忙撕破衣袖替藍湛包扎,他看著藍湛說道“你何苦發(fā)此重誓”,“阿羨,若你有事我又怎么活的下去呢”,藍啟仁看了一眼魏嬰說道“魏嬰昔日乃是我的徒弟,我并未逐他出師門,今日我仍是他師傅,若有朝一日徒弟犯錯我作為師傅也難辭其咎,我藍啟仁愿替弟子擔(dān)?!?,藍渙上前說道“如有萬一,我姑蘇藍氏自一力承擔(dān)”
眾人看這個態(tài)勢也不再言語,一場除魔風(fēng)波就這樣落幕,眼下的情況而魏嬰也只能跟隨藍氏眾人前往姑蘇。藍氏眾人皆對自己恭恭敬敬,看著熟悉的環(huán)境跟不一樣的處境倒是讓魏嬰不太習(xí)慣。走在云深的后山,“魏宗主”思追向自己見禮,“魏宗主”景儀也恭恭敬敬的行禮,“你們不必如此客氣,隨意便好”,“那可不行,仙督吩咐了”,“魏宗主,您這邊請”,來到靜室后魏嬰看著空無一人,“藍湛讓我來此?”,“魏宗主,以后您便住在此處,仙督他住在書房”,魏嬰想著自己住在此處那不合規(guī)矩剛想拒絕,藍湛前來后便拉著魏嬰坐下“你便住下,溫情三日后便到,我知你放心不下溫氏眾人,我已將他們接來姑蘇,我自會安排妥當(dāng)”,“謝謝你,藍湛”
“阿羨,當(dāng)日換丹之事我不應(yīng)該把你牽扯進來”,“藍湛,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自責(zé),也不必補償我”他頓了頓說道“這陰虎符想辦法毀了吧”,藍渙已至門前“魏公子,此言當(dāng)真?”,魏嬰看到藍渙前來剛想見禮,“不必多禮,剛剛你說的可是真心話”,魏嬰點點頭“其實鬼道正道,靈氣怨氣他們并不在意,只是陰虎符確實威力無窮他們眾人忌憚也是正常的,我愿意交出陰虎符,想辦法毀了它”藍渙追問“魏公子,有了陰虎符你可獨步天下、再無敵手,你真的愿意毀了他”,“我愿意”,藍渙心下明了,魏嬰對忘機當(dāng)真用情至深,任誰的法寶也不愿交出,何況有了陰虎符他可以天下無敵,他只是怕真有那個萬一忘機會應(yīng)誓,他舍不得拿忘機冒險,他寧愿毀了眾人覬覦的陰虎符也不愿意忘機有絲毫危險,看來當(dāng)日換丹也是魏嬰心甘情愿的,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皾墒従薄皢疚乙宦暣蟾绨伞?,魏嬰甚是詫異,藍渙開口“此事我會稟報叔父,看看有何辦法”
待藍渙離開,藍湛與魏嬰久未出聲,魏嬰開口道“藍湛,換丹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你還我清白我們兩清了,等陰虎符之事了了,我就離開姑蘇”,藍湛拉著魏嬰的手道“阿羨,你別走,以前是我沒有及時看清自己的心,我喜歡你”,“藍湛,你不用可憐我,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很感激你”,“僅僅是感激嗎?阿羨,我要娶你不是為了補償,是因為我愛你,我離不開你,我想天天看到你”,“藍湛你是仙督,不要說笑了,怎么能有我這樣的夫人,我不配...”,“阿羨,不管如何我此生非你不娶,若你不愿嫁給我,那我也要一生守著你保護你”,魏嬰無言
翌日,魏嬰看著思追拿來的枇杷,“魏宗主,仙督讓我?guī)ц凌私o你”,魏嬰看著面前的枇杷,他拿起一個給了思追“思追,你吃呀”,他想起在藍氏聽學(xué)之時思追很是照顧自己說道“思追,謝謝你,當(dāng)時總是助我修行”,思追低下了頭微微有些窘困但想了想還是說道“魏宗主,其實那些都是仙督親自做的,您與仙督的事,我們自是不便插嘴,可是仙督對您的心思我們也不是不知,當(dāng)時您墜崖之時,仙督不眠不休五天五夜在崖底找尋,他當(dāng)時的樣子我們都從未見過,幸好您回來了”,“思追,那江宗主怎么不住在這?”,“江宗主自然是住在云夢,怎會在此”,魏嬰心中疑惑“江宗主,不是與藍湛成親了嗎?”,“魏宗主原來您一直不知道,當(dāng)日大禮未成,仙督當(dāng)場便退婚了”,魏嬰一時愣住,原來墨染與藍湛并未成親,藍湛說要娶自己原來不是做妾,原來藍湛以前就很關(guān)心自己,魏嬰笑了笑,這便夠了,自己能占有藍湛一點點喜歡已經(jīng)足夠了。
藍啟仁想到用藍氏各代家主之靈器鎮(zhèn)壓陰虎符,魏嬰再次來到冷泉深處,當(dāng)日他與藍湛的一幕幕皆涌上心頭,看著一如往昔之處魏嬰思緒萬千,自己身上多了件外衫,藍湛將自己的外衫解下披在自己身上“此處寒涼”,這是自己第三次穿著藍湛的衣衫,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甚是讓自己動容。待魏嬰出冷泉之時,藍渙看到魏嬰身上的衣衫笑了笑“我這個傻弟弟也開竅了”,魏嬰臉色微紅便將衣衫還給藍湛,藍渙叫住魏嬰“魏公子,忘機自小失祜,對情愛之事知之甚少,我這個做大哥的,也沒有看顧好他,好在魏公子你回來了,不然走火入魔的怕就是忘機了,你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心意相通如此甚好”,魏嬰看著藍渙想來他是誤會了,“澤蕪君,你誤會了,藍湛只是對我心懷愧疚,溫氏聽訓(xùn)之事我并不恨他,當(dāng)日他在金麟臺說成婚之事只是為了保護我,可眼下此事已了自是不必當(dāng)真,換丹是我自愿的,他沒必要為了補償我而說要成婚”
??澤蕪君一向極有涵養(yǎng),可此刻涉及藍湛,他卻是動了真氣。他錯愕道:“魏公子,你別告訴我,你和忘機在一起這么久,對他的心意一無所知?” 魏嬰楞道:“你,你說藍湛他的心意,他的什么心意?” 藍渙不可置信道:“看來你當(dāng)真一無所知,可你這就不想知道他身上那些戒鞭痕是怎么來的嗎?沒看到他胸口前的烙印嗎?” “戒鞭痕?!”他猛然抓住藍湛“我真的不知道,他身上那些傷究竟是怎么來的?難道跟我有關(guān)嗎????”?
藍渙臉現(xiàn)慍色,道:“不是和你有關(guān),難道是他自己無緣無故弄上去的嗎,你竟然一無所知?”,魏嬰語塞,他只是焦急的看著藍渙,“那你可知當(dāng)日忘機為何被罰來此處?”,魏嬰搖頭,“當(dāng)年他把你從金麟臺帶回姑蘇,回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叔父求娶你,叔父反對但忘機依然堅持才被叔父罰來此處的,后來你失子,他自也悲痛,魏夫人的證詞于你不利,但忘機廢了江澄后自領(lǐng)戒鞭,他是自己罰自己,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沒有護好他也自責(zé)萬分,連我跟叔父都自責(zé)不已何況忘機呀,彩衣鎮(zhèn)除水祟后他去江家退親之時墨染為了救忘機而失丹,忘機想著若是墨染此生因自己失丹,那他如何能棄他不顧而與你相守呢,所以他要給墨染換丹也是為了與你在一起呀”
藍渙看著魏嬰的愕然“原來這樁樁件件你都不知道嗎?忘機自那次云夢歸來便請了婚書,你二人情投意合,既能全了江藍聯(lián)姻,而你又是坤澤之身我藍氏子嗣傳承也無虞,叔父自是喜不自勝呀,允他娶你為妻,可后來花轎里來的是墨染,忘機大怒才得知你被溫晁擄去了溫氏聽訓(xùn),他不顧眾人勸阻一人便去了岐山,事后我聽說你墜崖,他又跟瘋魔一般日日在夷陵尋你,尋你不得,那次喝得酩酊大醉竟自己給自己烙印”,藍渙頓了頓“自打遇見你,忘機哪次失態(tài)、莽撞不是因為你?哪次受傷不是因為你?原來你一概不知呀,我這個木頭弟弟”
藍渙搖了搖頭“滿目青山空懷遠,不如憐取眼前人,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魏公子,忘機是真心娶你為妻,哎.....無論以前還是現(xiàn)在都是真心的”,魏嬰聞言五內(nèi)俱焚,原來,原來,他猛然抓住藍渙問道“當(dāng)日我去溫氏之事藍湛不知?不是他應(yīng)允的嗎?”藍渙被魏嬰氣笑了,他臉色帶著微怒“魏公子,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此事不是溫晁強行擄走你為人質(zhì)嗎?與忘機有什么關(guān)系?他回來后不出半月便給云夢江氏遞交了婚書,大禮雖未成,可婚書仍在,所以名義上你確實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魏嬰的腦子一片空白,如驚雷炸過般,原來如此,原來藍湛并不知道,原來他剛剛知曉就立刻趕去救自己了,原來不是藍湛不管自己跟小藍湛,只是他也蒙在鼓里,“婚書在哪?在哪?”,魏嬰與藍渙一同前往冥室,直到魏嬰看到婚書上的內(nèi)容,他再也忍不住,他喉嚨干啞,眼眶通紅,淚眼簌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婚書上寫的是云夢江氏二公子魏嬰,是魏嬰,不是江墨染,魏嬰握緊了拳頭,指甲刺破掌心,原來,原來竟是如此,原來藍湛要給自己一個交代,讓自己等他都從未食言,他心里竟是這般心思,竟是對自己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魏嬰喃喃自語著
“當(dāng)日射日之征你二人重逢,忘機便與我說,他無法斷言你所作所為對錯如何,但無論對錯,他愿意與你一起承擔(dān)所有后果。若是有朝一日你真到了無可挽回那天,他要我繼任藍氏宗主,就算天下人皆容不下你,他就與你一起對抗天下人,我問過他,何苦如此,他說心之所向,身之所往,他說他以前沒有護著你,這一次就算拼盡性命也要保你周全,若是不能,也要死在你前邊,因為他再也無法看著你受傷、消失在他眼前”藍渙說了那么多,他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盯著魏嬰說道“時至今日,你二人心里明明只有彼此,莫要在蹉跎了”,魏嬰心中悲痛欲絕,怕是此生無緣了
“魏嬰聲名狼藉天下皆知,哪里能讓藍湛與我一起受眾人.....”,藍渙打斷魏嬰的話“魏嬰,你糊涂呀,當(dāng)年忘機并未心悅你之時都不在意這些一意要娶你,此時他對你早已情根深種、此生不渝他又怎會在意這些,藍渙看著魏嬰淚流滿面的臉龐,頓了頓道“魏嬰,那日不夜天仙門百家圍剿你,忘機給我與叔父傳信說不論名節(jié)清白、不論正邪殊途,他要娶你是漫天神佛、十殿閻羅都攔不住,你二人已然諸多波折,希望你想清楚”,夜里魏嬰思前想后唯有暗自流淚,想不到藍湛能對自己用情如此至深,可是自己配不上藍湛的深情,先不說做他的夫人,那天下人會如何恥笑他,就說自己再也無法給藍氏傳承子嗣之事怎么對得起藍湛,能得藍湛的一腔真情自己已經(jīng)很感激了,不要誤了藍湛,自己實在不是他的良人,是誰都好,總歸不能是自己。
魏嬰看著藍湛讓人送來的精心準(zhǔn)備的衣衫、藥膳、各式各樣上好的物件,他一一不敢碰,他怕他拿起來就再也舍不得放下,魏嬰的眼淚將枕巾都打濕了,以前是愛而不得,現(xiàn)在是能得而不敢愛,自己到底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這一輩子要遭受這些,他想著剛剛藍湛前來,他連門都不敢開只能聲稱自己睡下了,只敢盯著藍湛的背影,他看著藍湛的背影他多么想在依偎在他身邊可是自己不能,魏嬰打定了主意自己明日就離開藍氏
翌日魏嬰找到思追,讓思追幫自己向藍湛辭行,“魏宗主,這萬萬不可.....”,景儀聽到后卻頓時急忙道“哎,你這人也太不識好歹了吧,你吃的枇杷都是我們宗主親自上樹去摘的,他怕你來此不舒心,他對你的事都是親力親為,晚上才有時間處理公務(wù),他對你如此上心,如此緊張,你怎么如此辜負(fù)他的情誼”,景儀眉頭一皺“就算以前江宗主說要嫁過來都是讓我們以夫人之禮待之,仙督專門吩咐讓我們見你如見他,以宗主之禮待之”,聞言思追猛烈咳嗽起來,景儀看了思追一眼,“思追,你怎么了?”,思追趴到景儀耳邊“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呀”,思追向魏嬰施以一禮“此事思追無法代勞”,魏嬰聽著景儀的話心中也甚是震動,藍湛.....
魏嬰拿著通山玉令離開,他獨自一人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去哪,天大地大哪里才是自己的歸宿,不知道藍湛此時是否知道自己離開了,怎么又想到他了,魏嬰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這酒怎么如此猛烈,醉人的很.....,自己醒來時,身在一處廟宇,暗道自己心神不穩(wěn),如此輕易就著了別人的道,自己樹敵頗多,盼自己死的人不止一個,不知道這次是誰,他靜坐而思,藍湛如果這是永別,那我最后悔的就是沒有親自向你辭行,沒來得及再見你一面。
“魏嬰,想不到你竟會離開云深不知處,不然我還真逮不到你”,“金子勛,你還沒死”,金子勛聞言怒道“我怎么能死在夷陵老祖前邊,解藥呢?”“你綁著我,我怎么拿解藥給你”,“你這個賤貨,你當(dāng)我傻嗎?”,“你傻不傻關(guān)我什么事,要殺便殺,我不會給你解藥的,大不了一起死,雖然黃泉路上與你相伴我甚是不愿,但是勉為其難吧”,“黃泉路上還是讓他藍忘機陪你吧”,魏嬰聽到藍湛的名字他瞪著金子勛想站起來卻無力,“藍湛他怎么了?”,金子勛挑眉看著門口處,“我只是想告訴你,沒必要那么著急,你的藍湛,他已經(jīng)來了”
????一道冰藍色的劍光從天而降,銳嘯著將團團包圍住魏嬰的人影盡數(shù)逼退,收回到一人手中。藍湛無聲無息地落在觀音廟前,緊張的看了魏嬰一眼,“魏嬰,你怎么樣?”,魏嬰看著藍湛,只能喃喃地道:“藍湛?!?金子勛嘆道:“看吧,我便說了,夷陵老祖你在這里,仙督也一定會來的”
藍湛持著避塵的手腕一翻,正要動作,金子勛卻笑道:“藍忘機,你最好退后五步?!?魏嬰忽然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銳利疼痛。藍湛的目光凝在魏嬰脖子上,臉色隱隱發(fā)白。一根細不可察的淺金色琴弦正系在他喉嚨間。
這根琴弦太細了,還涂上了特殊的色料,導(dǎo)致肉眼幾乎捕捉不到,再加上魏嬰方才見到藍湛心神大亂,根本沒心思注意別的,這才讓它套上了自己的要害。魏嬰道:“藍湛,別!你別退!” 可藍湛頃刻間便毫不猶豫地退了五步。金子勛道:“好極了。那么接下來,請仙督自封靈脈”,魏嬰怒道:“你不要得寸進尺!”藍湛看了一眼魏嬰,他舉起手,重重兩下,鎖住了自己的靈脈。 “藍湛,你別管我”魏嬰話音未落,喉間傳來一陣皮肉被切割的劇痛,有液體順著他脖子滑落,藍湛面色煞白
金子勛道:“仙督您功力卓絕,我不得不防,當(dāng)日您在金麟臺給我一劍,今日我要你也在你胳膊上先開個洞”,“不要,藍湛,不要聽他的”魏嬰聞言掙扎起來,藍湛害怕魏嬰傷了自己吼出口“魏嬰你別亂動”,“金子勛,你別傷他”,藍湛言罷舉起避塵一劍刺穿自己的左臂,鮮血噴涌而出,魏嬰看到眼前的血紅“藍湛,你為何要聽他的”金子勛道“他怎么能不聽我的呢?魏嬰你也不想想,你的性命可懸在我手里啊”,藍湛看著金子勛說道“放了他,你想如何?” 金子勛說道:“藍湛呀,藍湛,你可真是個情種,你到底能為這個婊子做到什么地步,我若是讓你舉劍自刎呢?”
魏嬰聞言大驚“金子勛,我給你解藥,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傷你的是我,你別為難藍湛”,金子勛抬眸看了一眼藍湛“仙督,您的心上人可在我手上,我一用力他就會即刻斃命”,“藍湛,你千萬別聽他的,他無論如何不會放過我,你又何苦搭上自己”,藍湛看了一眼手中的避塵,又抬頭看了一眼魏嬰“阿羨,我發(fā)過誓,我再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在我面前受傷,無論如何我都要保護你,除非我死了”,“真是感人,仙督對這個賤貨還真是一往情深,來呀,讓我看看你的深情”
藍湛舉起避塵看著魏嬰一字一句的說道“阿羨你特別好。我喜歡你,或者換個說法。心悅你,愛你,想要你,沒法離開你,隨便怎么你。我想一輩子都和你一起夜獵。我想日日與你相對,天天與你相擁,夜夜與你相伴。我發(fā)誓我不是什么一時興起,也不是因為補償你,更不是因為感激你。除了你誰都不想要,不是你就不行。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愛怎么來就怎么來,我都喜歡”,魏嬰驚懼萬分又感動萬分,他開口道“藍湛,你死了我怎么活得下去,我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只愛你,我只恨我配不上你”,“阿羨,你很好,你在我心目中是最純潔、最完美的”,話音未落,忽然有一陣狂風(fēng)呼嘯而入,撲滅了觀音廟內(nèi)的排排燭火。
????正在此時,觀音殿外又傳來了叩叩之響。金子勛警惕道:“誰?!” ?無人應(yīng)答,大門猛地四分五裂! 破門而入的風(fēng)雨之中,一道靈光流轉(zhuǎn)的紫電正面擊碎大門,守在廟內(nèi)大門左右的兩名僧人也被打中,趴地不起。一道藍衣身影邁過門檻,穩(wěn)步邁入大殿之中。廟外風(fēng)雨交加,這人身上卻并未被如何淋濕,只是衣擺的藍色稍微深一些。左手撐著一把油紙傘,雨點噼里啪啦打在傘面上,水花飛濺,右手紫電的冷光還在滋滋狂竄。他臉上神色,比這雷雨之夜更加陰沉。
“江宗主,你來的可是巧,令你顏面掃地的負(fù)心漢跟搶你心上人的賤貨我都替你擒住了,你想怎么....”,未等金子勛說完,紫電就襲向他,二人纏斗。而在黑暗之中,魏嬰早就撲在藍湛身旁,藍湛已猛地將他抱緊。藍湛的呼吸凌亂而急促,他沙啞著聲音,在魏嬰耳畔道:“你心悅我?” ,魏嬰摟緊他,道:“是,從第一眼就是了” 藍湛道:“阿羨,我愛你” 魏嬰大聲道:“是!我沒法離開你,除了你誰都不想要,不是你就不行!” 每說一句,藍湛他在魏嬰腰間的手便收緊一分。魏嬰被箍得生疼,但環(huán)在他背上的雙臂也越來越緊,幾乎要讓自己喘不過氣,卻仍甘之如飴,恨不能更用力。什么都看不清。 但他們的胸膛彼此緊密相貼,兩顆心避無可避。魏嬰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藍湛那顆正在瘋狂跳動的心,那份就快破心而出的炙熱,還有落在他頸間、悄無聲息消失、不知是不是錯覺的一點淚滴。魏嬰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自己再也無法離開他,自己會永遠在他身邊,死生不論。
“江宗主,剛剛仙督的癡情真是令我感動,你是沒看到,仙督與魏嬰的情深似?!保疚骞賻缀醵家e位了,紫電也綻出危險的白光,心神大亂之下,動作出現(xiàn)了一絲破綻。
金子勛等的就是這一刻的破綻,趁機拿起佩劍,刺向墨染心口!墨染面色鐵青地捂住了胸口。鮮血從他指縫間涌出,迅速將胸前衣物浸成了一片紫黑之色。當(dāng)主人失血過多或身受重傷的時候,靈器都是會自覺恢復(fù)耗損最低的形態(tài)的。趁此機會,金子勛搶上前去,兩下封了他的靈脈。
???金子勛看著面前的三人,“藍忘機,這舊情人與新歡,到底哪個你最放不下?不如一起送你們下地獄吧”金子勛手底暗器飛向魏嬰,藍湛想也沒想立刻將魏嬰摟緊護在身后,拿后背去擋,魏嬰看清了藍湛的動作,千鈞一發(fā)之際魏嬰奮力揮開藍湛,藍湛心膽俱裂他大呼“阿羨”,魏嬰并未迎來胸口劇痛,魏嬰恍惚看到墨染身影跌落,藍湛看清眼前的一切后,他奮力沖開自己的靈脈,避塵藍光大勝,他一劍了結(jié)了金子勛,他顧不得自己口內(nèi)鮮血噴涌,他沖到墨染身前,看著墨染奄奄一息的樣子,他竟無言。
墨染看著藍湛說道“藍湛,又一次,上次是溫.....,你欠我兩條命了”,藍湛看著墨染胸口止不住的鮮血“阿染,你別說話了”,藍湛拿起墨染的手替他輸靈氣,“別白費力了”,他轉(zhuǎn)頭看向魏嬰“魏嬰,是我對不住你,我不應(yīng)該將當(dāng)日之事說出去.....”,魏嬰搖了搖頭,“藍湛,我救了你兩次,我想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藍湛只是靜靜的替墨染輸著靈力,魏嬰看著墨染怔怔看著藍湛的模樣他心中不忍開口說道“藍湛一直喜歡的都是你,他一直喜歡的只有你呀”,藍湛神色復(fù)雜的看了一眼魏嬰,他看著墨染眼里的期望他低下了頭說道“阿染,你我從小一起學(xué)藝,一起長大,我喜歡你只有朋友之誼”,墨染聽到最后四個字他吐出一口血幽然望了一眼藍湛,那便是最后一眼了,“阿染”藍湛痛呼。
藍湛看著閉上眼睛的墨染,悲痛的念了一聲“阿染,對不起”,他開口說道“阿羨,從我懂情愛開始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我不想騙他”,他頓了頓“墨染畢竟兩次救了我,人已經(jīng)去了我們別再計較昨日種種”,魏嬰看著墨染與自己九分相似的容貌“藍湛,我沒恨過他,他畢竟是我哥哥,我們送他魂歸云夢吧”,“藍湛你的傷,還是先包扎”,“無事”藍湛并不想耽擱,抱起墨染,兩人便往云夢趕去。魏嬰站在蓮花塢大廳前,看著門口的牌匾,他知道自己不便進入就在門口處等候藍湛,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江楓眠與虞紫鳶失聲痛哭,宗主新喪全門籠罩在悲痛的陰影中,魏嬰想不到當(dāng)年讓虞紫鳶發(fā)誓,今日墨染竟然真的應(yīng)了誓言,心中一陣唏噓。
“藍忘機,我兒到底是怎么死的”,魏嬰只聽見虞紫鳶怒吼與紫電呼嘯的聲音,剩下就是紫電霹靂作響抽破皮膚的聲音,魏嬰心道,藍湛必不會在墨染的尸身前與他的母親動手,那藍湛還有傷,他邊想邊沖進蓮花塢,“虞夫人,殺墨染的是金子勛,現(xiàn)下金子勛已經(jīng)死了....”,魏嬰還未來得及說完,虞紫鳶大怒道“賤人,定是你害死了我兒,我殺了你”紫電靈光大盛帶出無數(shù)漣漪向魏嬰劈來,藍湛霎時擋在魏嬰身前,自己身上則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擊,虞紫鳶滿臉熱淚、怒不可解“藍湛,你還要袒護這個賤人,你讓我兒如何瞑目”,說至此處虞紫鳶回頭看了一眼墨染的尸身,自是悲痛萬分。
說至此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眾人中沖了出來,她狀如瘋癲的看著墨染的尸身,喃喃的說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虞紫鳶看清來人“滾開”,抬手紫電就襲去,魏嬰無法眼睜睜看魏雪漫受傷,將神情凄迷的魏雪漫拽至身前,藍湛看著虞夫人說道“虞夫人,在阿染面前,讓他最后安寧的走吧,他是為救我而死,日后你要報仇我自承擔(dān)”,霎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赏蝗缙鋪淼钠鄥枒Q哭劃破了寂靜“你這個賤人,當(dāng)初我就應(yīng)該掐死你,我應(yīng)該掐死你,你才應(yīng)該不得好死,你這個賤貨才應(yīng)該不得好死,你.....”魏嬰聽到魏雪漫的話如墜冰窟、心中一酸,“你這個賤貨害死了我兒子,我詛咒你,死無葬身之地”,緊接著魏雪漫的話卻讓他震驚與茫然,,“阿娘,我不是你兒子嗎?”
魏雪漫恨毒了魏嬰“住口,你這個賤人每叫我一次我都無比惡心,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賤貨兒子,墨染才是我兒子,現(xiàn)在你害死了我兒子我恨不得你將你碎尸萬段”,她轉(zhuǎn)頭看向拿著紫電而立的虞紫鳶,滿屋的人都不明所以,虞紫鳶尤甚,“你這個瘋婦在胡說什么?”,“虞紫鳶,當(dāng)年你辱我、欺我,我偏偏要報復(fù)在你兒子身上,是我將二人對換的,你想不到吧,你疼愛的是我的兒子,而你的親身兒子則日夜在受苦受難”
她轉(zhuǎn)而看向江楓眠“江楓眠你這個負(fù)心漢,當(dāng)日你與我海誓山盟轉(zhuǎn)眼就因為懼怕這個毒婦,我身懷六甲還要被你們毒打一頓趕出家門,流落街頭,虞紫鳶罵我娼妓,你也輕賤于我,我偏偏就要讓你們的嫡長子做千人騎的婊子、萬人壓的賤貨,每次看到他渾身是傷,被男人蹂躪的奄奄一息的樣子我心里痛快極了,我是故意去金家為奴的,也是故意將他賣于金家為妓的”
她頓了頓笑道“虞紫鳶你想不到吧?我的兒子在高床暖枕的時候,你的兒子只能從一個男人床上爬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不遺余力的張腿伺候他們,你不是看不起娼妓嗎?哈哈哈,當(dāng)日你竟然將你丟了金丹又懷著身孕的兒子送去岐山,我心里真的好痛快,這個賤貨在岐山與溫氏眾人茍合之事全天下都傳遍了,虞紫鳶你真是生了個好兒子”,“不,你胡說,墨染才是我兒子”,魏雪漫笑了笑“好呀,那你就去殺了這個賤貨為墨染報仇呀?”,魏雪漫又轉(zhuǎn)而看向魏嬰“魏嬰,你也可以殺了這個毒婦替你孩子報仇,要不是她,你怎么會丟了你心心念念的孩子”
魏雪漫沖過去抱住墨染的尸身“兒子,娘在你活著的時候沒有抱過你一次,就讓我們死后一直在一起吧”,她抽出墨染的佩劍舉劍自刎,魏嬰抱住魏雪漫問道“可是真的?你說的可是真的”,魏雪漫似是及其厭惡魏嬰的觸碰她爬過去抱緊了墨染的尸身,她面色狠毒的盯著魏嬰說道“你這個賤貨怎么配做我兒子,那個毒婦才是你娘親,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她緊緊箍著墨染的脖子將臉緊貼著墨染的臉,臉上的表情是魏嬰此生從未見過的慈愛,她包含深情的看著墨染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藍湛也是震驚萬分,他心中又怒又懼,他不敢問卻又不得不問,他拉起魏嬰“魏嬰,什么孩子?何時?”,魏嬰突遭變故面如枯霜,他一言未發(fā)只是神色凄楚的看了一眼藍湛,藍湛心中翻江倒海、山河倒轉(zhuǎn),說不清道不明這種憤怒硬生生要撕裂他。虞紫鳶呆呆的看著魏嬰又轉(zhuǎn)身看向江楓眠“楓眠,我們的兒子死了對嗎?他不是我們的兒子,他不是”,驟然生變也擊垮了江楓眠,他只是看著眼前墨染的尸身無言,虞紫鳶緊緊拽著他“他不是,墨染才是我們的兒子,這個賤人在胡說八道,這個賤貨怎么會是我的兒子,他不是”,魏嬰看著眼前的婦人怒目而視的模樣一如往昔,他心中一片凄然,原來他們寧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有自己這樣的兒子,原來自己一生竟是如此的笑話與胡鬧,他不禁為自己悲慘的命運而感到唏噓,他閉上眼睛不再看她,眼中熱淚盈眶。
藍湛此時雙目通紅“夠了,無論魏嬰是誰的兒子,他都是我唯一的妻子,你們欺他、辱他至此,當(dāng)我死了嗎?今日阿染新喪,我不與你們計較,日后再算這筆賬”,他拉起魏嬰就要離去?!暗鹊取苯瓧髅叽蠼?,“紫鳶,紫電,紫電一試便知”,“不,他不會是我兒子”江楓眠拿下紫電便放到魏嬰手中,魏嬰的手剛剛碰到,紫電便很是溫順地收了起來,瞬間化為一枚指環(huán),套上了他的一只手指。
幾人立即怔住了。 紫電是虞紫鳶的一品靈器,紫電可以認(rèn)多位主,但是是有次序的。虞夫人為無可爭議的第一級主人,墨染是虞紫鳶的親傳,虞紫鳶讓紫電認(rèn)墨染為主,可眼下虞紫鳶并未讓紫電認(rèn)主魏嬰,除非是她的血脈否則絕無任何可能。虞紫鳶驚呼“紫電,紫電可是壞了”,魏嬰心里也明白了,眼前這位傷害自己至深的婦人確實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她將關(guān)愛都給了旁人將無情與踐踏都留給了自己,自己的孩子間接被她害死,眼下即使知道真相,她甚至都不愿意認(rèn)自己,只因自己卑賤,他心中無限悲痛都化為寂靜,他心死如灰,仿佛被冰冷的瀑布當(dāng)頭澆中,他眼前突然一陣忽明忽暗。藍湛看他一眼,猛地轉(zhuǎn)身抓住了他的肩膀,道:“魏嬰?!” 他低低的聲音在魏嬰耳朵里嗡嗡作響,震蕩不止,魏嬰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壞了,道:“怎么了?”
????魏嬰覺得有東西從臉上爬過,舉手一摸,摸到了滿手的猩紅。伴隨著陣陣頭暈?zāi)垦?,鮮血還在從他的口鼻之中滴滴答答地滑落,墜到地上。魏嬰抓著藍湛的臂彎勉強站立,見藍湛潔白的衣衫又被他的血染紅了一片,不由自主伸手去擦,怎么又把他衣服弄臟了,自己怎么又把他弄臟了。藍湛樓主魏嬰道:“你怎么樣?!” 魏嬰看向面前的藍湛,看著他焦急的臉龐,好在自己還有他,好在還有一個人是不嫌棄自己的,“藍湛,帶我走吧”,藍湛我們馬上走。再也不要回來了。 藍湛道:“好。”
藍湛的面容此刻蒼白無比,神色也冷峻至極,他望了一眼云夢江氏的祠堂,又看了一眼懷里臉色無比慘白的魏嬰,他抱著魏嬰,頭也不回地里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藍湛背著魏嬰,看著渡口橫七豎八的船,毫不猶豫地上了一只船。藍湛催動靈力,使得渡船平穩(wěn)地漂出了數(shù)丈。不久之后,渡船便順著江流漂離了碼頭,靠近江心。藍湛讓魏嬰靠在他懷里,先給他喂了兩顆丹藥,確認(rèn)他好好咽下去了之后,才取出手帕,慢慢為他擦去臉上的鮮血。
藍湛想到剛剛在蓮花塢發(fā)生的一切,他收緊了攬住嬰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骨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白。他垂下眼簾,淡如琉璃的眸子凝視著那慘白的臉,伸出一只手用指尖摩挲在魏嬰面頰上,再也抑制不住眼淚潸然落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此時此刻他再也無法壓抑內(nèi)心深處的感受,只能摟緊了身旁的人。魏嬰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都倚在藍湛身上,發(fā)現(xiàn)置身之地已不是蓮花塢,半晌都沒回神,直到看見藍忘機的左手,袖子上點點血跡,仿佛雪地里落下了一串梅花,這才想起藍湛的傷勢
“你沒事吧?可是我觸到了你的傷口?”他猛然又想起在蓮花塢前發(fā)生了什么,臉上登時一陣慘不忍睹的神色變幻,倏地坐了起來。藍湛過來扶他,可魏嬰的耳鳴還未消退,胸膛里也堵著一股血腥之氣,難受極了。 他擔(dān)心自己又一口血吐到生性干凈的藍湛身上,轉(zhuǎn)身側(cè)到一邊,扶著船舷忍了一陣。藍湛知道他現(xiàn)在不好過,默默的一句話也沒問,一手撫在他背上,一股溫和的細細靈流輸送入他體內(nèi)。等忍過了喉嚨間那陣鐵銹味,魏嬰才回過頭來,說道“我無事,你還有傷別費靈力了”,藍湛并未理會只是自顧替魏嬰輸著靈力。
湖中蓮葉高低錯落,亭亭如蓋。細長的渡船破開挨挨擠擠的蓮枝,往蓮塘深處劃去。從上空看,渡船經(jīng)過的地方,帶起一線的碧葉搖擺。在掩映的碧傘之中穿行,撥開一片寬大的荷葉,驀地看見一只又一只飽滿的大蓮蓬藏在底下,那一剎的心情,仿佛是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筆小小的寶藏。魏嬰想起連日趕路想來藍湛也餓了,笑吟吟地正要伸手去摘,藍湛卻忽然道:“阿羨,這片蓮塘,或有主人” 魏嬰猶豫一下道:“應(yīng)當(dāng)沒有吧?!彼{湛卻淡聲道:“聽說這一帶的蓮塘都是有主的?!?
魏嬰想了想,堂堂仙督去偷人家的蓮蓬吃,怎么聽怎么不像話,道:“那算了,那咱們走吧?!?藍湛看了一眼魏嬰“阿羨,你可是餓了?”藍湛卻舉起手,帶頭摘了一個蓮蓬下來。他把這個蓮蓬遞給魏嬰,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藍湛堆得渡船上幾乎沒有落足之地,兩個人都坐在碧綠的蓮蓬山里。撕開綠皮,一顆一顆嫩青的蓮粒藏在蓬松的棕衣里,一個一個摳出來剝了皮,蓮子雪白又嬌嫩,甜絲絲的爽口極了,蓮心也是水靈的淡青色,一點也不苦。藍湛坐在船頭不停地剝蓮蓬,魏嬰看藍湛只刨不吃將剝好的都給了自己,說道“藍湛,很好吃的,你也吃呀”,他開口說話之際藍湛將手里剝好的兩個蓮子塞到魏嬰的嘴里,魏嬰并未料到堂堂仙督會如此,一吃驚來不及反應(yīng)舌頭便觸碰到了藍湛的手指,小巧的貝齒抵著藍湛的手指,電光火石之間兩個人都微微含羞,瞬時間二人都呆住了,藍湛收回手將頭轉(zhuǎn)過去說道“你喜歡,就多吃些”
兩個人上了岸,走在長街上,走了幾步魏嬰覺得腿腳有些發(fā)麻身形微頓,一手環(huán)上他的背,微微俯身,彎下膝來,魏嬰已經(jīng)被藍湛背在身上,“藍湛,我沒事,這么多人呢”, ?藍湛微微側(cè)臉說道“那又如何,丈夫背妻子天經(jīng)地義,誰愛看就看吧”,那陣清冽的檀香縈繞在身側(cè),魏嬰靜靜趴在藍湛的背上,藍湛緩緩開口“阿羨,以后無論如何都別離開我,除非我死了”,魏嬰拿手捂住他的嘴“別胡說”,“阿羨,那你答應(yīng)了?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魏嬰微囧暗恨自己的不學(xué)無術(shù),“都是何意?”,藍湛笑了笑說道“我心悅你,離不開你,要跟你一輩子天天相擁”,魏嬰面色微紅說道“我也是”,他看著天上的明月,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待回了姑蘇,雙喜臨門的云深不之處顯得熱鬧非凡。溫情自打來了云深不知處竟覺得自己似乎從未認(rèn)識過藍湛,堂堂仙督本應(yīng)日理萬機,可他天天往自己這藥廬跑,變得婆婆媽媽、磨磨唧唧、羅里吧嗦,溫情甚是后悔那日據(jù)實相告。那日回了云深后藍湛便悄悄找到了溫情,“溫情,你們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你都知道了?孩子的事”,“當(dāng)日究竟如何?”,“魏嬰瞞著你的事還多了,他一向苦著自己”,藍湛握緊了手里的避塵堅定的說“你一五一十都告訴我”,溫情耐著性子娓娓道來,從云深不之處之時說起,說到蓮花塢,說到刨丹之苦,說到濟子丹后只有一年壽命,說到被送去溫氏,藍湛知曉了一切他閉著眼睛渾身發(fā)抖,他想到那日在不夜天的地牢里魏嬰為何第一句就是“太晚了”,他苦苦等待自己就去救他跟孩子然而自己去的太晚了,他受盡折磨在等自己之時自己在做什么,想到江氏的自私與無情,他恨不得即刻去滅了蓮花塢,但他最恨的還是自己,自己一而再的讓自己的妻子與孩子遭受侮辱,自己算什么男人,自己該死。他眼中血絲浮現(xiàn),神色稱得上恐怖,避塵錚銘作響,,他一拳一拳錘到樹上,大樹生生折斷,自己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溫情看著面前大慟失色的藍湛,“魏嬰身子一直不好”,藍湛猛地抓緊了溫情“溫情,他怎么了?”“接連失子都沒有得到很好的修養(yǎng),濟子丹也傷了他的根本,他身上的舊疾慎重”,“那當(dāng)如何?我該怎么辦?”,“好好養(yǎng)著吧,還有魏嬰上次失子后怕是損傷甚大,以后恐怕.....”,“他知道這事嗎?”,溫情點點頭。自此以后,藍湛儼然變成了溫情的徒弟兼助手,每日煎藥都一動不動的盯著砂鍋,并且也讓溫情跟著一起盯著,溫情無奈“藍湛,你這一會不看著,這藥效斷不了,真的”,藍湛盯著砂鍋“那不行,我羨羨的藥萬一出了岔子怎么辦”,溫情看著眼前執(zhí)拗的藍湛毫無辦法。
是夜,藍湛與魏嬰相對而坐,藍湛看著魏嬰溫柔的臉龐萬分情動,他伸手挽住魏嬰,“阿羨”,魏嬰看到藍湛眼中的星火,他微微垂眸,藍湛吻上他的紅唇,藍湛將他打橫抱起,信香彌漫,衣衫.....,藍湛看到魏嬰身上的傷疤一愣,他聲音微微顫抖“阿羨”,魏嬰閉上眼睛說道“很丑對不對?”,藍湛俯身吻上魏嬰胸口上的烙鐵印,魏嬰感到有微涼的液體落在自己身上,魏嬰微微戰(zhàn)栗,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傷疤丑陋恐怖,雙腿之間尤甚,雖然傷早就好了,但股間跟也留了很多傷痕,當(dāng)時....也撕裂的厲害,應(yīng)該也有很多很駭人的傷痕,他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那些傷痕,甚至都沒有好好的去治療,因為一想起此事總會想起那噩夢般的日子,想到小藍湛的血。藍湛分開他的.....,魏嬰腦子痛苦的記憶猛然涌上心頭,那日日夜夜的折磨,那暗紅無盡的鮮血,魏嬰猛然劇烈的瑟瑟發(fā)抖縮在一起,“阿羨,你在害怕?”
魏嬰下意識的恐懼刺痛了藍湛,藍湛起身被子替魏嬰蓋好,“沒事,不怕,阿羨,我不碰你,你別怕”,魏嬰聞言眼眶一酸他拽住藍湛的衣袖“對不起,藍湛,沒事的,我會習(xí)慣的,你別生氣”,藍湛溫柔的撫摸著魏嬰的臉龐“阿羨,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不好,我會等你的”,他看著魏嬰略帶驚慌的眸子“睡吧,阿羨,我守著你”,自此之后藍湛只是每晚都等魏嬰睡著再去外間安置,藍湛慢慢知道魏嬰有多苦,打雷時會害怕的縮在一起,陰雨天身上的骨頭會疼的緊,身上處處是傷疤,連身下那么柔嫩的地方也有縱橫的細小傷痕。藍湛暗暗發(fā)誓要讓魏嬰從身到心都好起來,他雖然說的不多,但一切都在暗暗做著。
日日照顧魏嬰體貼周到,秦桑看到仙督日夜忙碌的樣子都忍不住與燕草打趣到“仙督對魏宗主可真是百般疼愛,剛剛連魏宗主的洗澡水都要仙督親自試過溫度才算妥當(dāng)?shù)摹保拔衣犝f,魏宗主的洗腳水都是仙督.....”,“可不唄,我們仙督上可上樹摘枇杷,下可蓮塘采蓮蓬”,說著看到藍湛端著金盆走來,倆個婢子相視一笑。藍湛進屋時魏嬰自己正坐在長桌前,他看到藍湛進來趕忙起身迎接,藍湛拉著魏嬰坐下,不聲不響就挽起褲腳伸手要脫魏嬰的鞋襪,“藍湛,你干嘛?”魏嬰看著藍湛的動作他趕忙說道“我自己來就好”,藍湛摩挲著魏嬰曾經(jīng)斷過的腿“阿羨,無妨”,
“真的不必了,我自己洗”,藍湛撫摸著魏嬰的腳踝,那樣纖細脆弱,無法想象斷的時候有多疼,他將魏嬰的腳放進溫水里,“藍湛,你真的不用做這些,我也沒怪過你”藍湛將魏嬰洗凈的雪白雙足攥在手里,繼而他坐在旁邊將魏嬰的雙足放在自己身上,“還疼嗎?”“早就不疼了,現(xiàn)在陰天的時候也不疼了”,藍湛看著魏嬰的腳踝處,他低頭吻上了那斷骨重生的地方,“臟,你別”“阿羨,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你哪里在我眼里都是最干凈的,最純潔的,最美的,你沒錯,別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無論你做什么,怎么做,我都相信你,愛你,支持你”
???這些日子可苦了魏嬰,每次都是三大碗藥伺候,魏嬰面露難色“藍湛,我真的沒事,能不能不...”,“不能”端著勺子便舉到了魏嬰跟前,看著一動不動的魏嬰他喝了一口藥覆上魏嬰的唇,“我不介意這樣喂”,魏嬰看著藍湛認(rèn)真的神色只能乖乖聽話。魏嬰望著盤子里小山一樣的蓮子,以及旁邊不遺余力刨蓮子的藍湛,這仙督不僅弦殺術(shù)天下無敵,怕是這刨蓮蓬的手藝也是無人能及,可是這天天吃幾盤子蓮子任誰也吃膩了,魏嬰現(xiàn)在看到蓮子就犯怵。“藍湛,我真的吃不下了”,“你想吃什么我讓他們?nèi)?zhǔn)備”,思追跟景儀心里暗道,天靈靈,地靈靈,魏宗主只要不吃云夢的特產(chǎn)就好,最近的日子里,皆是一道靈光御劍起,無人知是蓮蓬來。魏嬰開口“我吃是什么都隨意,沒有什么特別想的”,“你們二人去尋尋天底下的美食特產(chǎn),都帶回姑蘇”,二人無奈只能遵命。
那日魏嬰見到思追與景儀,二人趕忙上前“魏宗主,你去哪?”,“我四處逛逛”,看著二人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魏嬰奇怪的很“你們怎么了?”,景儀開口道“魏宗主,你這次不走了吧?”,魏嬰微訕,“嗯”,景儀連忙道“那就好,您就行行好吧,千萬別在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我們再也不想不眠不休找人了”,他看了一眼魏嬰行了個大禮“您可是仙督的命,你要是有個好歹,仙督可是會要了我們的命”,思追也跟著瘋狂點頭,“大禮在即,我們倆的任務(wù)就是保護好您”,怪不得自己一言一行都在藍湛的掌控內(nèi),“還有,魏宗主,仙督說了藍氏家規(guī)不禁您,你可隨意”,“什么意思?”,景儀微微有些羨慕說道“就是在云深您可隨意,三千家規(guī)并不約束您,您可飲酒、疾行,總之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拆藍氏宗祠您拆房子都行”,魏嬰微微尷尬“這是藍湛說的?”,“可不,仙督原話”
魏嬰想看看藍湛最近在忙什么,他一路問詢才知道藍湛在溫情藥廬處,他看到藍湛專心致志的抓藥跟熬藥,這竟然都是他親自做的,魏嬰在遠處看著藍湛忙碌的身影就看了半個時辰,他看到金光瑤也前往尋找藍湛不知何事,也只能暫時躲在門外窗戶處,“忘機,近日大婚在即,有件事我想還是跟你道歉,不然我心難安”,“大嫂,以后都是一家人,但說無妨”,金光瑤微微開口“當(dāng)日在金麟臺之時,我父親欲將我許配給你,想著先斬后奏,就,就于清談會最后一日在你的房里下了....,我當(dāng)時已對曦臣情根深種是斷斷不從的,正猶豫不知如何之時,魏公子便....,是我不好,我顧及金家顏面一直未與你明說”
“是我們金家對不起魏公子,我二哥已死,父親也病故,也算是罪有應(yīng)得的,但是心里藏著這事我也覺得對不起曦臣,對不起你與魏公子”,藍湛嘆了一口氣“當(dāng)日之事陰差陽錯也算是成就了我與阿羨一段緣分,大嫂不必掛心,想來阿羨也不會在意”,藍湛對金光瑤施以大禮“大嫂,阿羨的身子不好,日后恐怕難以懷孕,忘機能有阿羨陪伴已然知足,子嗣之事便不再在意,可替藍氏傳承子嗣之事就只能有勞大嫂了”,金光瑤面色緋紅“忘機,不瞞你說想來現(xiàn)下應(yīng)該是...”,忘機聞言大喜,“那大嫂您趕緊回去好好歇著,這事可是我藍氏大喜事”
金光瑤走后,藍湛喜不自勝,他跟溫情說道“如此便好,我兄長有了子嗣,將來藍氏可由他的孩子繼承”,“怎么,你還怕藍氏無后?”,藍湛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我不怕,我只怕此事阿羨會放在心上,怕他心里惦記,放不下”,溫情轉(zhuǎn)身看了藍湛一眼,“藍湛,你對魏嬰當(dāng)真是上心”,“那是自然,都說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可我心安處就在他身旁,說到底我倒要感謝金子勛的卑鄙手段,此生能遇魏嬰是我三生有幸,可我總是將傷痛帶給他,此生我斷然不會在讓他有一點不痛快,我也無法看著他有任何傷病,他若是真的身子不好我就給他好好補著養(yǎng)著,若是當(dāng)真老天不垂憐他無法長命百歲,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不會讓他在孤單,我陪他”
“藍湛,我不許你胡說八道”魏嬰話音未落就沖了進來,他狠狠的撞進藍湛的懷里,撞的藍湛身后的桌子都是一晃,瓶瓶罐罐噼里啪啦落地,溫情并未多言只是暗笑著離開。“阿羨,你怎么來了?”藍湛想到魏嬰怎會來找溫情緊張的問道“可是不舒服?”,魏嬰摟緊了藍湛“我只是想你了”,藍湛將他打橫抱起,魏嬰摟著他的脖子,癡纏的吻上,這是魏嬰第一次主動吻住藍湛,兩人吻的天昏地暗。“阿羨,就在此處嗎?”,魏嬰開口“等不及了”,魏嬰將桌子上剩余不多的瓶瓶罐罐拂在地上,摟著藍湛說道“藍湛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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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將魏嬰摟在胸前“阿羨,金麟臺之事你為何不據(jù)實以告,為何要認(rèn)下?”,魏嬰低著頭猶豫了一下說道“當(dāng)時我并不想影響你跟墨染,墨染好容易才氣消,我想著算了”,藍湛追問“那你為何不向我解釋”,魏嬰無奈的說道“像你們這樣的公子哥想說什么都有人耐心聽著,有時候解釋、抱怨的前提都是有人愿意聽”,
藍湛摟緊了魏嬰,他的臉色閃過無限的自責(zé)與悲痛“阿羨,以后任何事都要告訴我,不要再自己扛著了”,他緊緊抓著魏嬰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求求你,阿羨,日后萬萬不要瞞著我任何事, 任何事”他將自己的下巴抵在魏嬰的額頭上,“求你了,你答應(yīng)我好不好,你委屈了第一個告訴我,難過了也第一個告訴我,你開心也第一個跟我分享,別讓我知道你的事情是在別人的嘴中,我真的承擔(dān)不起了”,魏嬰知道他說的是何事,“藍湛,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瞞著你的,我以為這樣大家都會高興”,“阿羨,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嗎?就像被生生拽出來,你有多疼我一樣也有多疼,以后我們一起面對好嗎?別讓我再痛徹心扉了”,魏嬰看著哀求自己的藍湛,如果以往他告訴藍湛或許事態(tài)就不會發(fā)展成無可挽回的地步,他堅定的點點頭。
二人看著溫情屋里的桌子的一片狼藉可犯了難,迫于無奈藍湛竟只能將那張桌子扛回了靜室,在所有人都震驚仙督為何對這張普普通通的桌子情有獨鐘時,只有溫情暗罵二人荒唐。自此靜室夜里的春.....總能將人融化。
大紅喜服,鳳冠霞帔,十里紅妝,締結(jié)良緣。藍氏雙壁同日成親,普天同慶,自是禮節(jié)繁瑣,眾人皆知大夫人有了身孕,在拜堂之時微微扶著腰,可是這二夫人則是全程扶著腰不免讓人懷疑是不是藍氏后繼有人。洞房花燭夜,恩愛兩纏綿,“二哥哥”,“叫我夫君”,“夫君,不行了”,“羨羨,你夫君行不行,我即刻讓你知道”,“說好的天天呢.....”,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lián)u情滿江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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