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碑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有些暗下來了,沉入遠方群山的落日做著臨別前的禱告,用自己的生命將云幕染上了一些橘紅。但落日的禱告終究是徒勞,凌冽又略有冷酷秋風卷來了漫天的烏云,終于是將最后的光明奪走了。緊接著,為了奪去繁星和明月的舞臺,漆黑天幕中落下了比天空中繁星更繁密的水珠。 在這片被密林和群山包裹的荒草地上,漫過草根的水自天空中被灑下無疑不是什么稀奇的怪事。這的居民早就習以為常了,他們悠悠的從石縫下走出來,和著雨聲作背景音樂演奏起了盛大的音樂會。比任何古典音樂更古老,比一切交響音樂更純粹,比一切朋克搖滾更狂熱更富有活力。這一場音樂會在這里持續(xù)著...... 午夜,無人的密林間若有即無的好像,有什么飄向了草地。是笛音,悠長而平緩,蘊含著一種花朵的香氣,那是草笛的聲音。居民們被草笛聲給驚呆了,他們停下了自己那古舊的旋律,屏息凝神,全神貫注的傾聽著那天籟都會自愧不如的音樂。 走向荒草地的是一個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的少女。當她踏上草地讓天空看見她的時候,只短短幾個剎那,漆黑的天幕竟向四周退去了,銀白色的月光照耀在她身上。把她那原先隱藏于夜色中的,觸目驚心的傷痕都揭了出來。但她卻好像沒有絲毫在意,繼續(xù)吹奏著手中的草笛,任憑雨水打在她身上,然后順著指尖、大腿、發(fā)絲流入石縫與草甸之中。 很久很久,直至黎明,草笛的音色開始變的低沉,一種不可思議的悲愴感從草與嘴唇的交匯處流向四周。 密林中傳來了人步行的聲音,很快這個急促的腳步聲蓋過了笛聲。緊跟著的是男人的喘息聲,他越走越近了。 終于,男人走到這片茂密的荒草地。在亂石叢與雜草之間不見那吹奏草笛的姑娘,只有一塊方碑。 男人走到碑前,用手撣去碑上的泥土,將一只精致的小短笛放在了石碑前,說道:“清明,我來看你?!彪S后久久的跪在碑前,似是在禱告什么。 男人絲毫不在意大雨一般,從臉上、下巴尖任憑雨水滑落,久久不發(fā)一語。 那碑似是覺察了什么,不知為何微微顫抖著,既像恐懼,又像激動。 到黎明已經(jīng)很久了,雨還在下,而草叢中的小蟲們?nèi)猿?,仿佛男人不存在似的?又一場音樂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