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來源《項脊軒志》）

指揮官有時候會忽然想起家中的屋子。

那是一間位于東煌鄉(xiāng)下帶著庭院的一所舊房，指揮官和吾妻結婚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一想到這里，往日的回憶就又都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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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官？”

頭上響起了呼喚自己的聲音，指揮官有些不情愿地從睡夢中醒來，因為實在是太過于舒服了。

吾妻的黑色長發(fā)因為俯身而落在指揮官臉上，令他感到有點瘙癢。

“這么容易就睡著了？吾妻會有些困擾的哦！”吾妻微笑著，看著指揮官那剛睡醒還有些迷茫的臉龐。

這時指揮官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正睡在吾妻的大腿上。

“啊，抱歉抱歉，耳朵已經掏完了嗎？我這就起來?！敝笓]官趕忙清醒過來，想要坐起身。但是吾妻卻輕輕按住了指揮官的額頭，讓他再次躺到自己的大腿上。

“吾妻？”

“指揮官累的話，再多睡一會也沒關系的哦！”吾妻溫柔地說著撫摸著指揮官的額頭像是在安撫一個即將入睡的孩子那樣。

吾妻的手很軟很溫暖，指揮官心中的倦意又席卷上來。

“可是……這樣很讓人害羞啊……”指揮官閉上了眼，像是在刻意避開吾妻的視線。

吾妻忍不住笑了笑道：“啊啦，指揮官也會有害羞的時候嗎？那個時候怎么這么勇敢呢？”

她指的是不久前，指揮官向她告白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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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吾妻……一直懷有愛戀之情??！”

那是指揮官特意找到和吾妻獨處的機會，在港區(qū)的倉庫一角向吾妻宣告著自己的愛意。

雖然在旁人看起來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是那時候指揮官根本感覺不到有什么浪漫元素在，只是在心中想著自己是不是選錯地方了。

吾妻像是沒有聽到那樣，仍在整理著之前就在整理的東西。

指揮官還以為自己的告白被無視了。

“好了，接下來是……”吾妻轉過身，看到指揮官手足無措地站在身后。

吾妻笑了一下，在指揮官的記憶里，這個溫柔的女孩臉上總是帶著笑意。

“指揮官看起來很不安啊，”吾妻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著指揮官說道，“這樣吾妻我也有點擔心起來……還是趕快回復吧?！?/p>

說完，她抬起頭直視著指揮官那有些躲閃的目光。

“指揮官的心意，吾妻其實很早就察覺到了哦！只不過我想等到指揮官親口說出來的那一天?！蔽崞拚f著，慢慢向指揮官靠近。

“我有這么容易被看穿嗎？”

仿佛角色相反了一般，指揮官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濃了。

離指揮官只有一步之遙，吾妻停了下來，牽起了指揮官的手。

“指揮官的心意，吾妻今天確確實實地收到了哦，吾妻也一直在注視指揮官，能被指揮官喜歡真的……真的太好了……”吾妻的眼中閃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淚光，“吾妻……在今后會用全部的時間來愛著指揮官的！”

沒等指揮官反應，吾妻就率先撲進指揮官的懷中。

看起來，像是在掩飾著自己的眼淚呢。

指揮官在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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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才發(fā)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

褪去了往日的軍裝，見識過了吾妻身著婚紗的樣子，指揮官總覺得自己身處一場虛幻但美好的夢境之中。

吾妻……現在真的是吾妻了……

指揮官在心中想著這樣的玩笑，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笑什么呢？”吾妻湊了過來，在指揮官臉前端詳著。

指揮官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撫了撫眼前動人的妻子。

吾妻像是對指揮官的隱瞞有所不滿，也反過來摸了摸指揮官的腦袋。

窗外是不斷掠過的山林風景，下面就是望不到底的高崖。

即使作為曾經的“戰(zhàn)斗兵器”，吾妻對這樣的從未見過的風景也露出了小女孩般的神情。

看著那樣的吾妻，指揮官從心底里覺得美好。

“重櫻沒有這樣的風景嗎？”指揮官問道。

吾妻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也有很高的山，不過路上都沒辦法看到這么險的山崖……倒不如說，正因為這里是指揮官的故鄉(xiāng)才吸引了我呢?！?/p>

兩人笑著，遠離了戰(zhàn)場，來到了幾乎隔絕世外的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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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并不是吾妻所想象的那種自制的木板床，也是和外面沒有區(qū)別的彈簧床。

吾妻看起來有些失望，不過在房子好奇地探訪每一處地方的神情，又能感受到她的興奮。

吃完晚飯之后，天色已經黑了。

山里的夜晚來的總是快一些，二人搬著椅子在院子里乘涼，聽著某處的蛙鳴。

吾妻靠在指揮官肩膀上，望著夜空數著漫空的星光。

“這一片天，也和港區(qū)的天空一樣呢。”

良久，吾妻這樣說道。

指揮官也抬頭看去，漫天星光仿佛一幅無盡的畫幕。

“是啊，和港區(qū)的幾乎一樣呢?！敝笓]官也這樣說道，“時間不早了，去睡覺吧?！?/p>

“嗯?！?/p>

吾妻應了一聲，有些戀戀不舍地最后看了星空一眼。

躺在床上，蛙聲依舊傳進耳中。

黑暗之中，指揮官聽見了吾妻的呼吸聲。

吾妻翻了個身，手腳搭在指揮官身上，指揮官則是順勢將她拉進自己懷里。

“指揮官?！?/p>

吾妻的聲音很小，卻因為是在耳邊說的，所以指揮官莫名感覺她的聲音像是從腦海里傳出來的。

“今后的日子，吾妻也想一直陪伴著你……指揮官會覺得這樣幸福嗎？”

如同撒嬌般，又像在懇求，指揮官覺得這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吾妻。

“當然會覺得幸福啊，我也一直陪著吾妻的。”

“嗯?！?/p>

臉頰被吾妻的軟唇吻了一下。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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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指揮官在港區(qū)外過的第一個新年。

吾妻曾經很不理解為什么東煌的新年仍用著舊歷，不過在看到村中的一片火紅之后，這樣的不理解也通通拋之腦后。

“正因為是東煌的新年，所以吾妻也要做些和東煌相關的事呢?！?/p>

吾妻說著，對著指揮官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旗袍。

雙肩和后背大片的裸露著，將吾妻身上的那些美好全都展現出來，令指揮官不禁看呆了。

發(fā)覺指揮官的視線并不在旗袍身上，吾妻就笑著輕輕敲了指揮官一下。

“真是的，指揮官在看哪里??！”

指揮官咳了一聲，趕快瞥開視線，雙頰不覺又紅了。

明明是指揮官，為什么總是會和小女孩一樣害羞呢？吾妻在心中想著，忍不住想再和指揮官開開玩笑。

“不過，指揮官要是想看的話，今天晚上可以看個夠哦~”

“不要取弄我啊……”

盡管如此，指揮官的臉還是更加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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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漫步在村路上，家家戶戶的紅色燈籠，以及不遠處噼啪響的鞭炮，都在他們臉上映照出紅色。

“好熱鬧啊！”吾妻忍不住感嘆道，用力緊緊摟住指揮官。

從村頭一直走到村尾，再接著返回。即便路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風景，指揮官還是覺得很幸福。

也許這都是因為自己所愛之人就在身邊吧。

回家路上，天空飄下了一些像是毛絮的東西。

“這是……雪嗎？”

指揮官接住了一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這里是南方，幾乎不會下雪。但也許是處在深山的緣故，氣溫會比外面要低吧。

吾妻卻很興奮，不在乎這和雨點相差無幾的雪。

“指揮官，這真的下雪了??！”

吾妻站在雪中，沒一會，頭上就灑滿了淡淡的白色。

指揮官看著她，忽然覺得這樣的吾妻格外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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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吾妻去廚房燒些驅寒的熱湯。

指揮官坐在房里，大門敞開著。

雪依舊是那么小，卻在地上稍稍積了些雪。

指揮官靠在竹椅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到吾妻端著一小碗熱湯出來時，指揮官已經熟睡了。

“真是的，這樣子會著涼的啊?！?/p>

吾妻說著，給他蓋上了一條毯子。

“指揮官總是很容易疲勞呢，這樣子就只能乖乖認輸了?！蔽崞拚f著，撫過指揮官的額頭。

“好好休息吧，我的指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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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站在舊屋，卻看不見往事。

指揮官不知為何嘆息一聲，手里摸著妻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吾妻露出幸福的笑容，穿著婚紗，仿佛是把那一刻永久的定格住了。

院外有一棵枇杷樹，沒有和這老屋一樣荒敗，迎著陽光綠葉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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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