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熒/桃熒/夜熒/七熒】戀止

→是胡桃x熒,夜蘭x熒和七七x熒的四角戀(?),
白學(xué)修羅場預(yù)警!be預(yù)警??!
字?jǐn)?shù)2w1需要時間閱讀
→是卡池歪了之后怒寫的
報復(fù)性產(chǎn)物
,然后一直拖到現(xiàn)在才搞完,注意避雷
→提瓦特背景,私設(shè)頗多 →除胡桃、夜蘭、七七、熒以外還有其他人登場 →
ooc預(yù)警,這篇真的很ooc
→邏輯稀碎注意
→小學(xué)生文筆注意
→之后會陸陸續(xù)續(xù)把寫過的文補檔至b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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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和胡桃的相識在幽暗的無妄坡。初見時熒只覺得胡桃是一個活潑、跳脫卻又偶爾會有些嚴(yán)肅的奇特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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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位胡桃提出“在璃月旅行時,若是想要尋些樂子,叫上我準(zhǔn)沒錯”這樣莫名其妙的提案后,兩人的交集就漸漸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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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說,和往生堂的堂主旅行稱得上是一種奇妙的體驗——不過胡桃又是意外地見多識廣、風(fēng)趣幽默,總能給一路的舟車勞頓增添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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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璃月旅行的相處過程中,胡桃和熒的關(guān)系也漸漸變得親密了起來:她們自然地在相約結(jié)伴旅行時談天說地,甚至到無話不談的境地;她們在四下無人的山水之間嬉鬧,甚至能無所顧忌地?fù)ПП?;她們在探索遺跡時分工合作,甚至能以極高的配合度輕松完成許多對于大型冒險家團(tuán)隊都有些棘手的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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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堂堂主和名聲在外的旅行者,她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就像埋在懸疑小說里的各種小小線索,看似毫不相干,卻在人們抽絲剝繭地研究時,暴露出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本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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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更多地了解對方——這是胡桃和熒二人各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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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石門既有茂林修竹,亦有清流激湍,雖夾處兩山之間,卻也不顯得擁擠。走完石門棧道,便能望見廣袤的荻花洲,其上有蘆葦飄蕩,悠遠(yuǎn)而綿長,有豁然開朗之態(tài)。而茶攤便坐落于石門棧道口上,為奔波的旅客們提供歇腳之地——自然也為春日帶來了別樣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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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今日找本堂主來這茶攤,是所為何事?”對上發(fā)問之人那深紅俏皮的梅花瞳,熒總覺得有些心虛。她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物什,淡金的瞳有些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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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說話?”胡桃見熒似乎有些局促,喚茶攤的老板再倒了兩碗茶,隨后舉起茶碗,臉上堆滿著笑容道,“不說話就自罰一杯茶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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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酒的喝法吧……”熒揉了揉太陽穴嘆氣道?!鞍パ角颇阏f的,憑我們兩人的面相,兩個人都湊不出半盞酒呢,只能以茶代酒咯,來來來,自罰一杯——”胡桃端起茶碗,笑吟吟地將茶遞到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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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用手推辭著茶碗,隨后將緊握著東西的另一只手拿出。她攤開手,掌上似乎是一個像令牌一樣的東西,還有藍(lán)色流蘇作綴?!斑@是洞天關(guān)牒?!睙上蚝医忉尩?,“若是以后你想到我塵歌壺中拜訪,可以用它?!闭Z畢,熒便向胡桃的方向瞟了一眼,試圖觀測對方的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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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就不和你客氣,直接收下這份厚禮了!”胡桃接過熒手里的洞天關(guān)牒,在手里把玩了幾下,才放入口袋里收好?!拔胰羰堑昧丝?,便會到你的洞天里拜訪一番的~”胡桃將手肘抵在桌上,用手撐著頭,臉上笑瞇瞇的,似乎很高興,又似乎沒安好心——這是熒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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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方才的莽撞自罰一杯!”語畢,胡桃就端起茶碗,一口氣將茶水飲盡。她的臉上洋溢著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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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奇怪,又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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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讓人的心雀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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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和熒的情感,不免令人聯(lián)想那終年盤伏在石門茶攤邊的青葉樹——在經(jīng)受了春風(fēng)的洗禮后,嫩新的樹芽便悄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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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春風(fēng)已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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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最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發(fā)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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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改變好似雨滴落壤間,許是無征兆的、細(xì)微而無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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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似乎也受了胡桃跳脫思想的感染,突發(fā)奇想般提出要同胡桃一起去釣魚。雖說一起釣魚,而實際上熒對于釣竿的使用方式并不熟悉,她比較擅長直接下河抓魚——尤其是在現(xiàn)在這樣有些炎熱的夏季,河里的溫度正適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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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金發(fā)的旅者正望著小小的釣竿發(fā)愁,便聽到身后熟悉的聲音。她轉(zhuǎn)過頭去,一邊的臉頰卻被什么東西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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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胡桃的鼻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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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似乎有些嚇著了,她迅速地往旁邊躲了一下,順勢拿出劍一副御敵的姿態(tài)。見來人是胡桃,她才放下劍,輕而反復(fù)地拍了拍胸脯順了順氣,整理好心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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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總是會給自己帶來各種各樣的驚喜,而這種驚喜常常也會轉(zhuǎn)變成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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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嚇到你了?”胡桃放開鼻涕鬼,鼻涕鬼便往胡桃身后飛了飛,消失了蹤跡?!班拧茨氵@樣子,莫非不會釣魚?”褐發(fā)少女望了望熒拿釣竿的手,隨后調(diào)侃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好吧好吧,就讓本堂主我來教教你怎么釣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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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正因胡桃方才故意而為的嚇唬和風(fēng)輕云淡的調(diào)侃而心有不滿,本來正準(zhǔn)備反駁幾句,卻被人不由分說地從后面抱住。脖頸處傳來人輕微的吐息聲,噴在肩上有種酥麻的觸感,而那人身上輕輕淺淺的梅花幽香,也因這過近的距離侵襲著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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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人兒的臉頰被這幽淡卻又濃烈的梅花香意薰得臉上通紅,身上的動作似乎都僵硬了幾分。熒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有些異樣、激烈,心神不寧地支支吾吾道:“胡桃你……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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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的兩只手覆上了金色人兒的兩手,身體又輕輕貼近,在熒耳邊道:“釣魚握竿應(yīng)該這樣哦?!彪S后她握住熒的手,用自己的手親自幫熒調(diào)整動作和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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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有些許炎熱的天氣下,熒頸間沁出幾滴薄汗,匯聚在一起滑落至鎖骨處——總覺得此刻胡桃和自己的姿勢曖昧至極,卻又不免產(chǎn)生疑惑:明明先前同胡桃嬉鬧時也總是摟摟抱抱的,但這次卻讓自己的內(nèi)心劇烈波動著,究竟是什么原因?qū)е碌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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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雖在釣魚,可胡桃講的釣魚技巧,她似乎聽得不太真切。此刻金發(fā)少女的腦中被混亂如纏繞的毛線般的思緒所占據(jù),只有些僵硬地服從著胡桃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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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嘛,釣上來一條花鳉~”隨著胡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熒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帶來的木桶里多了一條金黃的魚。“這魚和你相性真好,也是金黃色的,哈哈?!焙叶紫聛?,用雙手抱住木桶,觀察了桶里的魚一番,回過頭來,深紅的梅花瞳中笑意盈盈,如同天上掛著的那輪太陽般紅而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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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見這燦如艷陽的笑,機敏而善思的熒自然而然地知曉了方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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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應(yīng)該是,對胡桃產(chǎn)生了名為“喜歡”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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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發(fā)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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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改變好似積土成山,許是不斷堆疊的、難以撼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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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僅是因為有些無趣而尋些樂子,于是便跟金發(fā)的旅者相約為旅伴。而如今對熒的好感卻越發(fā)地積累起來——在熒提議一同去釣魚時,胡桃喜悅的心情已經(jīng)并非是對與普通好友相約所抱有的期待,而是更進(jìn)一步、更深層次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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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堂內(nèi)處理完晨日的事務(wù)過后,胡桃飛也似的跑到同熒相約釣魚的地點。落腳時便望見那熟悉的金色背影。金色的人兒身后兩根長長的飄帶隨意地散落著,隨著夏日有些燥熱的微風(fēng)起舞。她脊背上似乎也落了幾滴汗——許是這炎熱的太陽造孽,讓她熱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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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正準(zhǔn)備走過去和她打一個招呼,卻望見此刻她脊背上的汗珠有些調(diào)皮著落入她的衣襟中,讓衣服濕潤了幾分,氤氳了些許別樣的意味,望著她的脊背令胡桃的心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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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這樣無防備的袒露背部卻又讓胡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胡桃以一種有趣的,能夠嚇唬她的方式打了招呼——讓她更加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這似乎還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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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胡桃便以釣魚的名義,貼近了熒的脊背。背上的薄汗浸潤了胡桃的衣襟——這樣熒的脊背就不會被他人瞧見了。胡桃輕笑著,似乎對自己的聰明才智很是滿意。隨后她試圖握住熒的手,開始教熒如何使用魚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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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你……做什么?”被這樣問起的胡桃心里咯噔一下,她感受著懷中人兒的身體,十分僵硬——哎呀,讓她緊張了?現(xiàn)在的姿勢似乎有些曖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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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并沒有回復(fù),只是短暫地停頓一下,繼續(xù)著剛才的動作:握住熒的手,在耳邊跟熒說悄悄話,以此來教熒如何釣魚。她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只是熒看不見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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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也好,曖昧也罷,比起刻意地退卻,胡桃更傾向于及時行樂。因為這樣才讓自己的生活足夠簡單而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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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她是行走在生死分割線上,背負(fù)著不為人知的職責(zé)的人。她自會像守候生死分割線那般維護(hù)她與熒的情感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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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只是簡單的品嘗著與她摟抱的滋味,體會著與她相處時短暫的快樂時光,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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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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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遺跡守衛(wèi)用炮彈瞄準(zhǔn)了熒的身體,熒迅速反應(yīng)過來,跳躍起來閃躲了過去,但側(cè)腹還是被炮彈擦過,滲出了些許鮮血,染紅了純白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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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熒絲毫不顧及身上的傷,借著跳起時的力下落攻擊,直直把劍插進(jìn)一只遺跡守衛(wèi)的核心,遺跡守衛(wèi)便停止了行動,被擊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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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用火元素力附魔杖身,另一只遺跡守衛(wèi)在胡桃接二連三的杖法攻擊下亦被擊倒在地。胡桃有些焦急地跑到熒的身邊,察看熒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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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遺跡守衛(wèi)居然被炮彈擦過,還真不像我啊。”熒嘆了口氣,摸了摸側(cè)腹的傷?!昂昧撕昧?,別說了,我背你回壺里?!焙乙皇掷鵁傻氖直?,另一手抬了抬熒的臀,把金色的人兒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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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傷而已,不用你背的?!睙傻鸬耐盗税?,臉上已沾染了殷紅。正值秋日,遺跡邊生長的赤楓已是緋紅一片,同金色人兒臉上的顏色也稱得上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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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你可是傷員,不要勉強自己?!焙一剡^頭望著背上的人兒,望著她淡金色的瞳。語畢,胡桃對身上的人兒會心一笑,才再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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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啊堂主,你再這樣溫柔的對待我的話,我的心要安放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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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將身體依附于胡桃的脊背上,兩手環(huán)在胡桃的頸前,卻也只是虛虛地接觸著。金色的劉海遮住了臉,表情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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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幾步后,兩人便如煙一般被吸入了壺中的洞天。胡桃將熒背到壺內(nèi)宅邸二樓的臥房床上,才愿意將人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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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休息著,我去一樓幫你熬點藥湯~”待人在床上坐定后,胡桃邊把房間里的窗打開通風(fēng)邊道。隨后便轉(zhuǎn)過身去欲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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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睙衫×撕乙聰[的一角,喚住了胡桃。她淡金色的瞳本應(yīng)如巖晶蝶那般亮麗、璀璨而又靈動,而如今卻蒙了塵,灰暗暗的,仿佛晶蝶成了磐石后又沾染了歲月的痕跡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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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熒?”胡桃感覺到身后的人攥住她的衣擺,便回過頭去走近了金色人兒的身旁?!笆怯心睦锊皇娣??”胡桃原本帶著些許灼人之感的紅瞳,此刻瞳間梅花似乎也少了些活潑的意味,流露出些許憂慮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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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熒猝不及防地抱住了眼前的褐發(fā)少女。“胡桃,我……”心中的情緒如云來海的涌潮生起,沒過璃月港港口船只的吃水線,于是,熒欲將心中的話語如千帆競發(fā)那般悉數(shù)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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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真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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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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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金色人兒的臉頰微燙著,不用細(xì)想便能知道抱住自己的人兒臉上是怎樣可愛的表情,也能猜到她正支支吾吾著怎么也道不出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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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在熒說出那些話語之前用食指抵住了熒的唇,仿佛是在宣告胡桃對她要說的話早已了然于胸似的。隨后胡桃回抱住熒,緊緊地?fù)е?,仿佛要把她揉進(jìn)骨頭里。熒的身上傳遞著不知名花朵的芳香,嗯——有些像甜美的晚香玉,又有些像龍誕香?總之是甜美又清冽的味道。隨著擁抱時間增長,梅花的幽香與熒身上的芳香逐漸融合在一起,甜絲絲地滲入兩人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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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纏綿又甜蜜的擁抱下,想必兩人之間的悄悄話也是真誠的告白話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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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聽完堂主的肺腑之言,落寞地垂下了手臂。
胡桃見狀,亦輕輕地松開了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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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望著胡桃的表情,是毫無破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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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智慧如熒,又怎會讀不出她眼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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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聽到“啪”的一聲,房間的門關(guān)上了,獨留褐發(fā)少女一人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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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熒,我們無法相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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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余音在耳畔旁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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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的言語,傳遞著的是顯而易見的「謊言」。這謊言就像玻璃那般明亮,昭然若揭;亦又像玻璃那般易碎,脆弱輕薄。但謊言揭穿后所呈現(xiàn)的事實,有如玻璃破碎后四散的玻璃渣,似乎能夠輕易地讓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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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在四下無人的山間遺跡內(nèi)走動著。秋天的雨淅淅瀝瀝地澆灌著淡金的發(fā)絲,似要將金發(fā)少女淋至溶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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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隨著秋雨慢慢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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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幽暗無光的山坡,卻隱藏著桃源鄉(xiāng)般的景致。褐發(fā)的少女笑容明媚,仿佛有將無光之地轉(zhuǎn)變?yōu)槔寺孟豚l(xiāng)的能力。而桃源之景盛放之地,褐發(fā)的少女卻又以異于尋常的肅穆態(tài)度講述了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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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熒就知道,她背負(fù)著使命與責(z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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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兩人在有意無意見接觸,逐漸變得親密,不知不覺間愛意便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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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為有胡桃作伴而感到欣喜,卻幾乎忘記了,胡桃只是暫時的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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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這場秋雨的淋漓中,熒才能避免被愛意所蒙蔽,想起那些令人落寞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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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是往生堂的堂主,背負(fù)著與常人不同的使命與責(zé)任,那是胡桃自那日起下定決心擔(dān)負(fù)起的東西,也是胡桃愿以畢生不息的抗?fàn)巿允刂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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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呢,則是跨越星海而來的旅者。有著漫長的壽命,尋找家人的追求。自己的壽命比起喜愛之人漫長得多,自己的旅途亦總有一天會抵達(dá)終點,到那時二人的命運又會變成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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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法相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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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不可結(jié)緣,徒增悲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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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意分明已糾纏于自己的內(nèi)心,又該如何了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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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隨著長空飄灑而下。它落于遺跡之上,清洗著每一處垣墻。這座巨大的故城遺跡,想必也曾見證過璃月悠遠(yuǎn)而漫長的歷史吧。曾經(jīng)是如此繁華似錦,而如今卻是人去樓空,僅剩下斷壁殘垣證明它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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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浮沉,人世無常,或許就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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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任憑雨打風(fēng)吹,渾身濕透也并無所謂,徒留悲傷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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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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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旅行途中司空見慣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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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卻如灼燒般生疼。
“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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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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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似乎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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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金的傘移到了金發(fā)人兒的頭頂,為金發(fā)人兒遮蔽了清冷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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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傘的主人蹲下身來,觀察著坐在臺階上的金發(fā)少女的情況。熒眨了?;野档慕鹜瑥难矍叭舜渚G眸子里讀出了些許擔(dān)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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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夜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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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什么事了‘諸如此類的話我就不多問了,你現(xiàn)在是傷員,我?guī)闳ク焸??!币固m用戴著鐲子的手摸了摸熒的臉頰。熒才意識到自己的淚水混雜著雨水,靜靜地掛在臉頰邊——而方才的眼淚被夜蘭盡數(shù)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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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口大概是發(fā)炎了,不要逞強,先睡一會吧?!币固m向熒的脖頸后輕輕一擊,金色的人兒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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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抵是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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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意識前,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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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再度甦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不卜廬的床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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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股清淡的藥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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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熒。”不知從哪發(fā)出了一陣聲音。熒向床邊望去,床前出現(xiàn)了一雙小小的手,隨后手的主人探出了整個腦袋。“你醒了……今天白術(shù)先生不在,七七看著筆記……幫你用藥,處理了傷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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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謝謝七七。”熒瞳間的淡金稍微變得柔和了些許,她將手掌附在七七頭上,摸了摸七七柔軟的淺藤紫頭發(fā)。小小的藥童蒼白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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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成熟的女聲在耳畔響起。熒望向不卜廬房內(nèi)的梁柱,青金色的女子正靠在那邊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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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睙擅嗣軅牡胤?,已經(jīng)被完整地包扎了一番,腦袋也不像方才淋雨的時候那樣暈乎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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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長話短問了——你為什么會坐在遁玉陵的石階上淋雨?”夜蘭的手臂交疊著,語氣一如既往地清冷,但除了清冷以外,似乎又藏著幾分慍怒。她翠綠的瞳緊緊地盯著熒,仿佛熒是她要逼供的犯人,眼神嚴(yán)峻又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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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淋雨?!逼咂呗犚娗嘟鹕拥陌l(fā)言,轉(zhuǎn)過身來對熒道,“淋雨,不行的。白術(shù)先生說過……受傷淋雨,即使,是小小的傷,也不利于恢復(fù)?!逼咂甙咽址庞谛厍?,粉紫色的瞳里滿是擔(dān)憂,邊說著還邊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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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睙纱瓜码p眸,微微頷首。低低的眉眼透露著金色人兒此刻的心緒。而夜蘭問的問題,卻也得不到半字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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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非答不可,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币固m背過身去,正準(zhǔn)備離開不卜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頓了頓身子,又留了句話道:“若你需要我的幫助,就到「老地方」找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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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掉了?!逼咂咄x人的背影輕輕道?!盁桑愕膫凇瓚?yīng)該沒事了。不要做危險的事,我會,擔(dān)心?!逼咂叻圩仙耐盗税?,她小小的手搭在金色人兒白皙的手上,輕輕地摩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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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七七?!睙傻鸬耐p輕眨了兩下,勉強擠出笑容,道:“下次我給你帶椰奶賠禮道歉,好嗎?”熒伸出小指,示意七七和她拉鉤作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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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奶,椰奶!”七七似乎十分高興,只見小小的身影蹦啊蹦。“但是,還是不能做危險的事。”小小的藥童眼神認(rèn)真,望著熒憔悴的笑容,伸出小指,卻遲遲不拉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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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謝謝七七,我下次會注意的?!睙赏⌒〉乃幫?,答應(yīng)了她提的要求,與此同時勾上了她的小指。隨后熒坐在床上,把小小的藥童摟在懷中,以行動讓懷中的小人兒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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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而言,自己和不卜廬的這位小小的藥童,是不是都讓她無法完整地履行使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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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強烈的生存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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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是,強烈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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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天,熒總是依照七七和白術(shù)的吩咐,去不卜廬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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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嗯——今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你還有哪里覺得不舒服嗎?”白術(shù)觀察了一下熒的傷勢,金色的蛇瞳眨了眨,語氣溫和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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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應(yīng)該差不多了?!睙擅嗣?,似乎已經(jīng)沒有那天那么疼了。她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望見那個小小的身影,便下意識問道:“七七……七七去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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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正在忙著幫你抓藥呢。難得看見七七主動提出給人抓藥,啊呀——她來了?!卑仔g(shù)臉上盈著意味深長的笑,他推了推金邊眼鏡,見小小的藥童雙手拿著抓好的藥快步走過來,便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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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好藥了,給你。”七七把手里的藥給熒。粉紫色的瞳間蘊藉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方日出時才能得見的朝霞色彩,但同時也含有一絲擔(dān)憂之意,“傷口,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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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傷口的疼,恐怕更疼的是——”從白術(shù)那邊傳來了一個活潑的聲音。“別說了,長生?!卑仔g(shù)閉上雙眼,嘆了口氣,欲阻止長生言過。而此刻,淡金的瞳已盯上交談的二人?!鞍Α磥聿m不住了?!遍L生伸了伸身體,隨后盤伏在白術(shù)身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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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這件事,還要從幾天前堂主突然的來訪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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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熒離開塵歌壺后,胡桃亦落寞地坐在房內(nèi)——在四下無人的環(huán)境中,她也無法真誠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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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胡桃許是想到了些什么,亦離開壺內(nèi)。胡桃在遁玉陵遺跡中奔走著,在階梯上望見了落寞的金色身影。正準(zhǔn)備向前走去,便看到披著帶袖霞帔的青金色女子撐著傘為金色人兒遮風(fēng)擋雨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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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見女子背著她往璃月港方向,胡桃猜測大約是要將她送去看病,便也往璃月港趕去了。因身上無傷員,又常在山間游走,胡桃比夜蘭腳程稍快些,提前到不卜廬,于是便喚白術(shù)出來,說有事與他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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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她對我半是脅迫半是懇求,而她所道出的所有話語,歸根結(jié)底都指向一個目的——務(wù)必仔細(xì)照看你的傷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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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堂主商談完畢后,我就看她朝廬內(nèi)望了一眼你和七七,便悻悻離去了。說實在的,還真不像堂主平日的做派。”白術(shù)簡要講述了堂主找他商談的過程,他那雙金色的蛇瞳眼微瞇著,似乎在等待熒的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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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明對自己很關(gu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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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是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的站到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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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那些無稽之談,她甚至都不來阻止自己和別人擁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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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她已經(jīng)無所謂,打算就這樣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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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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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的頭低垂著,攥緊了自己的雙手。發(fā)出了一句輕聲的呢喃,輕微到還未形成聲波便散逸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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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熒定了定神,站起身道:“謝謝白術(shù)先生告訴我這些,沒什么別的囑咐的話我就先走了。”便拿起藥快步離開了不卜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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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shù)先生,熒她好像,不太開心……”七七望著金色人兒遠(yuǎn)去的背影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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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呀,有些事情,只有當(dāng)事人自己能解決。”白術(shù)望著七七擔(dān)憂的小小背影,臉上笑瞇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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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希望她能變得開心一些?!逼咂叩痛怪X袋,似乎是下了什么決心,然后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下次熒如果再來,我想幫助她……還有,保護(hù)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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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人兒向往生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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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往生堂的大門,是正給儀倌們講學(xué)的鐘離。溫潤如玉的客卿先生見來人是熒,慢條斯理道:“是熒你啊,在這時突然登門拜訪,是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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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先生,非常抱歉打擾您講學(xué)……請問您知道胡桃在哪嗎?”熒因跑著過來,有些氣喘吁吁,還沒待緩過氣來,就急匆匆地問起了胡桃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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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的話,今日清晨便已不在堂內(nèi),許是和平常一樣到處奔走漫游去了罷。至于堂主的去向……可惜,她先前并未告知我,我也捉摸不透堂主的心思?!笨颓湎壬鷮⑹值钟谙骂€處,黃金的瞳眨了眨,牽動著眼角朱紅的眼影,仔細(xì)思索了一番卻也無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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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謝過鐘離先生了?!睙煽蜌獾鼗貜?fù)了鐘離,淡金的眼瞳中沾染了些許失落之意,亦藏有幾分忿忿不平——不過僅留存一瞬便消失在她標(biāo)致的微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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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鐘離見熒闔門離開了往生堂,便繼續(xù)講學(xu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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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人兒又跑至萬民堂,此刻天色還未暗下來,因此還算得上清閑。黛藍(lán)發(fā)色的少女正抱著一摞食材往回趕,便望見那略焦急的金發(f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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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你怎么來了?嘿咻——”香菱一邊同熒打著招呼,一邊把那一摞食材放在地上,道:“現(xiàn)在還不是飯點,我正給店里準(zhǔn)備食材呢!這個點來這里,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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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胡桃去哪里了嗎?”熒淡金的眸子望著眼前黛藍(lán)色短發(fā)的少女,似是有所期待——她稱得上是胡桃最密切的友人,如果是她說不定知道胡桃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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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呀,我也正找她呢!前些日子說給我?guī)п劽坊ㄗ鼍€花糕,但最近幾日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哎……”香菱雙手叉著腰,有些不滿地眨了眨金盞般的黃色雙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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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想來香菱也不知去向,那么胡桃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去向的概率極高——畢竟她也是出了名的神出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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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時找不到胡桃也不足為奇,而熒卻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胡桃有刻意地躲著自己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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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別過香菱,又去飛云商會找了行秋詢問,仍是碰壁。又去幾處胡桃愛去的地點,亦無所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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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胡桃早對熒了無掛礙,又何必刻意避開自己常愛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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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人兒忽地想起了幾日前,某位情報官向她留下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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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需要我的幫助,就到「老地方」來找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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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人兒徑直跑至璃月港內(nèi)的巖上茶室,推開了茶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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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抹青金的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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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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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站在那位青金色的女子身前,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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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坐吧。”夜蘭翠綠的瞳瞥了瞥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熒坐到那個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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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找你尋求幫助……”金發(fā)的少女有些疑惑,正準(zhǔn)備說明來意,便被夜蘭搶過話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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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夜蘭微微笑著,翠綠的瞳中似乎散發(fā)著些許危險的氣息,她悠閑地翹起二郎腿,話語中似乎帶著點點鋒芒,道:“在這間茶室,贏家才能談條件——也就是說,贏我,我就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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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輸了呢?”熒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努力保持克制和冷靜,坐在了夜蘭的正對面。她淡金的瞳雖然有些怯意,卻仍如同磐巖一般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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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的話,你就得和我走?!币固m涂抹著淡紫色口紅的唇上肉眼可見地染上了笑意,她仿佛是以一種勢在必得的上位者姿態(tài)說出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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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的,畢竟——同夜蘭在巖上茶室玩骰子,就只有“輸家”和“該死的老千”兩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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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三劃五,呼幺喝六——每次金發(fā)旅者的點數(shù)都能被她猜中,而青金色女子所有的點數(shù)都全然變化著,金發(fā)旅者難猜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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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是輸家了,走吧?”青金色的女子站起身來,拉住了眼前少女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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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金發(fā)的旅者無抵抗地同眼前的青金色女子一道離開了巖上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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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抵抗么?”夜蘭將旅者帶離巖上茶室,到一個無人得見的小小角落交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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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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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金發(fā)少女輕啟薄唇,道:“夜蘭你其實……只是想把我?guī)щx巖上茶室吧?!彼鸬耐敝倍⒅矍叭舜渚G的雙眸,似乎正向眼前人確認(rèn)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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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不錯。”夜蘭單手叉著腰,似乎很滿意熒的回答,“看來我先前教你的那幾招,還是派上了點用場。茶室內(nèi)魚龍混雜,方才就見一雙不干凈的眼睛盯著你——稍后我會去仔細(xì)問問那人的來意的,別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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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熒淡金的瞳內(nèi)似乎沾染了幾分柔和的色彩,原本繃緊的雙頰也稍稍地緩和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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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先前應(yīng)該告訴過你,我不會算計自己認(rèn)可的人?!币固m想到方才熒問她輸了會如何時的表現(xiàn),仿佛一只受驚的小動物——充滿了恐懼和不信任。想到方才茶室里的氣氛和那雙緊盯著金發(fā)旅者的眼睛,她卻又淺淺地笑了笑,道:“罷了,有警惕心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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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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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了那位往生堂堂主的事情吧?”夜蘭雖正漫不經(jīng)心地?fù)崤稚翔C子,卻能一語道破熒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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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雙瞳微張,許是因被人輕易說破而有些驚訝,隨后怔怔地點了點頭,道:“莫非你愿意幫這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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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你個人情,不是挺好的么?”夜蘭臉上浮現(xiàn)淺淺的笑意,翠綠的瞳被留有修長睫毛的眼皮覆蓋,淺紫色眼影悄然浮現(xiàn)。她輕靠在墻邊,仿佛在以動作無聲訴說著幫異界旅者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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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這種情況,往往引蛇出洞是最有效的方式,你覺得呢?”青金色女子張開雙眼,余光瞥了瞥金發(fā)的旅者,露出了晦暗不明的笑意,其耳上的裝飾隨著她的動作微動著,發(fā)出幽幽藍(lán)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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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引蛇出洞‘吧,具體的方案內(nèi)容就……”熒與夜蘭確認(rèn)著計劃開展的方式,然而金發(fā)的少女瞳間卻是無光亮的,仿佛墜入了不見底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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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算和她面對面說,她也不會就這樣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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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有些自暴自棄般地,按下了這個方案的確認(rèn)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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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么?”成熟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明明聲源是如此接近卻不免讓人感到有些幽幽遠(yuǎn)遠(yuǎn),依稀難辨。“罷了,既然是你所想,就依你的吧。”一聲夾雜著些許無奈的輕笑如絲絲銀針,扎得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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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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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云坡那邊的流言已經(jīng)傳開了,往生堂堂主近日的活動情報也在桌上了,你自己拿著看吧?!苯鸢l(fā)旅者按約進(jìn)入夜蘭的臨時據(jù)點,便望見青金色女子坐在桌前,雙手交疊著掩蓋住嘴角,表情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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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拿起桌上的紙張察看一番,確認(rèn)過大概的時間后便把紙張重新置于案上,道:“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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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不過,這樣耗費我的時間,這個人情可不小,到時候的話……須得拿重大情報和我交換呢。”夜蘭翠綠的瞳盯著熒,似是無聲地訴說著什么。熒被盯得有些發(fā)怵,縮了縮脖頸。夜蘭見狀,便輕笑幾聲——原來方才所說皆是她的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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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云坡的深夜十分寂靜,幾乎沒有人影。而就在這深更半夜的時間節(jié)點,褐發(fā)的少女才慢慢踱回往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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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緋云坡有傳聞曰,深夜會有一位透明的金發(fā)女幽靈,一副爛醉如泥的模樣,纏住過路人問是否能做她的戀人——而若是被纏住的人同意了女子的請求,第二天便會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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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近幾日都是深夜才回到堂內(nèi),本想著調(diào)查一番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若是今日再沒見一點蹤跡,那胡桃想必便會把這些話當(dāng)作坊間胡鬧的小傳聞就這樣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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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她確是望見了金發(fā)女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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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緋云坡的木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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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幽靈的雙頰微紅著,無需細(xì)想便知是酒精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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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橋上攥緊了身旁青金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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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出了同坊間傳聞如出一轍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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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做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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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白藍(lán)相間的花朵在清朗月下熠熠生輝,淺藍(lán)的羽毛耳飾隨著人兒的身影微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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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絕不會認(rèn)錯,坊間所謂的金色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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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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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熒要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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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金色的女子用戴著白色手套的那只手死死地捏住幽靈小姐的下巴,用輕佻的口吻道:“小妹妹,這么晚了就該好好去睡覺,在大街上廝混,小心被有心人利用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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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所謂呢?現(xiàn)在這里都是傷心地,不如你做我的戀人,帶我回家吧?!苯鹕藘壕o緊摟住眼前青金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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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而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無所謂,哈哈。而且我總覺得,好像見過你似的~”因醉意而緋紅的人說出毫無遮攔的話語,淡金的瞳直視著那位青金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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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胡桃沒注意到的是,金色人兒的行動皆是佯裝,而此刻的熒正用余光瞥著她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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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啊胡桃,即使我變成這樣,你也無動于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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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望著曾和如此之近的金發(fā)少女,卻似如今這番遙遠(yuǎn),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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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熒是因為自己變成現(xiàn)在這幅墮落的模樣,自己又該以什么身份去把她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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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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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法相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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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己親口說出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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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早已連摯友都做不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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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滯在那邊,久久未有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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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的瞳在此刻失去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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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為什么你沒有反應(yīng)?難道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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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暴自棄地吻上青金色女子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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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發(fā)少女見狀,卻更是被激得向前兩步,卻又向后退去,梅花瞳間藏著的,是無奈與自責(z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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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偏是這樣無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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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若是偏要讓兩人產(chǎn)生糾纏而相戀,總有一天會讓她陷入更深的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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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熒,便是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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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胡桃緩緩地打開了往生堂的大門,隨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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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無謂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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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門聲輕響,卻又沉悶著回蕩在月夜之下那空無一人的坡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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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甭牭阶约旱拿?,金色的人兒才回過神來,緩緩?fù)崎_夜蘭。“你這樣做,可有些……太過了?!币固m帶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摸著她呆滯的臉,表情雖一如往常那般冷淡,甚至有些許嚴(yán)肅,然而綠色的瞳中卻也難得地透露了情緒——憂慮、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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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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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覺得自己真是愚昧可笑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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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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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的初吻,酸澀,苦楚,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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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和她意中人的會不會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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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人早已在道出那句“我們無法相戀”之后便漸行漸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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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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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和夜蘭此時正在一間深夜仍開放訂房的客棧。深夜時分,臥房中傳出金發(fā)的少女被人攙扶著在床上躺下時發(fā)出的咯吱聲,而少女的聲音似乎有些悶悶的,沒有什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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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演這出戲,你還特意給自己灌不少酒。喏,給你熱了牛奶,乖乖喝下它解解酒,然后好好睡吧?!币固m手里拿著玻璃制的杯子,里面盛滿的是溫?zé)岬呐D?。她將杯子放在床頭柜前,隨后坐在床邊望著躺在床上的金色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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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喝?!睙捎檬直壅趽踔约旱碾p眼,黑壓壓一片看不清天花板,頭也暈乎乎的,十分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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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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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rèn)她心愛之人再也不會望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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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就放在這,喝不喝隨便你了。不過還是提醒你一句,別逞強。”夜蘭淡紫色唇彩被輕淺的笑意所暈染,感覺似乎——是在對待一個別扭的孩子時露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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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見了這樣的表情,不免有些賭氣地翻身背對著她,淡金的發(fā)絲垂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暗暗地表明她此刻的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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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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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是,熒因為酒精的作用,腦袋亂成一團(tuán),亦總有消極的情緒盤桓其間,似要將她擊垮。而身體的知覺也被麻痹不少,總感覺自己已是非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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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受,還是快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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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入睡似乎并非輕易就能做到,畢竟金色人兒的胃和大腦都翻江倒海著。于是她嘗試著在睡前與方才坐到桌前的夜蘭聊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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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苯鹕娜藘洪]著雙眼,聲音虛弱又飄忽不定,仿佛輕輕觸碰便會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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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夜蘭的聲音低低沉沉的,似乎是不愿打擾人休息。熒總覺得她的聲音有些曖昧旖旎,像蠱惑人心的海妖,可能是酒精帶來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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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你,會因為命運啊、壽命啊這樣的東西,去選擇不去和所愛之人相戀嗎?”
“呵呵……不會。不如說命運越是威脅我,我越是想走這條布滿荊棘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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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不要試試扮演我的戀人這樣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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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在將話語脫出口時,不免對自己的言行感到驚訝。自己一定是腦袋壞掉了吧……金發(fā)的少女一邊這樣思忖著,一邊等待著夜蘭道出“你喝糊涂了,快睡吧”諸如此類的話語來給自己的胡話一個臺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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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熒所期待的名為拒絕的弦音并沒有在腦海中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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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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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傳來的卻是肯定的答復(fù)之音,輕輕淺淺的,沒有任何為難和顧慮,倒是有包容和逗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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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回答,本來繁冗的腦海中又增加了一條信息,感覺似乎更加天旋地轉(zhuǎn)了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叫人想要關(guān)閉一切和思考有關(guān)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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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點過分疲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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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聽聞夜蘭輕笑的聲音時,熒已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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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案寫字的聲音窸窸窣窣,是夜蘭正忙于工作的聲響。夜蘭習(xí)慣于后半夜入睡,因此她常在半夜工作——就今日而言,這樣的習(xí)慣也便于她察看熒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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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深夜被呢喃聲所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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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金發(fā)的少女正遭受痛苦夢魘折磨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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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金色的女子走近床邊,輕輕將她的手放進(jìn)自己的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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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的月透過輕薄的窗戶紙散進(jìn)房間,撒在金發(fā)少女潔白細(xì)嫩的肌膚上,使少女顯得是那樣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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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用另一只手輕撫金發(fā)少女的面頰,指尖依稀感受到些許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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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金發(fā)少女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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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去眼淚后,眼前的人似乎安分許多,呼吸也漸漸均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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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遁玉陵見面后的那天起,就再沒見過她純粹笑著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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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是夜蘭的強項,她被一些人形容為「一人千面」,因此捏造各式各樣的身份對她而言實在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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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未曾料到,當(dāng)金發(fā)的少女第一次有求于自己時,便是求她「扮演」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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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扮演」方面的佼佼者夜蘭,分明在這方面無可挑剔的完美,卻也被扮演者的身份牽絆,無法真正地走進(jìn)金發(fā)少女的內(nèi)心——更無法真正止住她內(nèi)心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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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比如月夜下的吻,雖是如同戀人般的舉動,卻反而將金色人兒心間的傷口撕裂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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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伴著柔和的呼吸聲,金發(fā)的少女吐露一聲囈語,攥著眼前人的手,又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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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只有在夢境中,她才能完美「扮演」少女所期望的那個角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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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望著熟睡中的少女,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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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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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熱愛走布滿荊棘的道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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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睡吧,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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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熒和夜蘭之間有了更多的交集。例如當(dāng)熒在璃月的旅行陷入困境時,夜蘭似乎總會在關(guān)鍵時刻救場,仿佛她已洞悉旅者動向那般;再比如夜蘭經(jīng)常會在自主休假時間,邀請熒到巖上茶室二樓,來兩把骰子,放松一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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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依稀記得那晚自己所說的胡話,導(dǎo)致每當(dāng)夜蘭在眼前出現(xiàn)時,熒臉上都會浮現(xiàn)出些許局促的神情——比如淡金的眼睛微眨幾下,或是那被金發(fā)遮掩住的耳根在不經(jīng)意間悄悄攀上緋紅,亦或是下意識的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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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相處時不用那么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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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金色的女子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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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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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的少女實在難以輕易地、自然地同夜蘭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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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現(xiàn)在的狀況,便讓她陷入了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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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你看看這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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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將手抵在下顎處稍作思考,便從一排衣架上取了件衣物,遞給眼前的金發(fā)少女。金發(fā)少女慌忙接過,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這是一件深藍(lán)色的禮服連衣裙,吊帶的款式十分清涼,胸前的暗紋則用了許多璃月獨特的紋樣設(shè)計,目光下移,則易見裙擺被做成了單開叉的抽褶裙,服飾整體是成熟的基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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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適合夜蘭,就是——尺寸貌似不太對勁?!睙傻鸬耐⒅种械囊挛锼剂堪肷危銓⒁挛锼瓦€給夜蘭,“是不是應(yīng)該叫掌柜的換一件尺寸稍大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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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币固m雙手舉于胸前作推脫狀,拒絕了熒將衣物遞還給自己的動作,隨后她抿著淡紫色的唇輕笑道:“這本來就是選給你穿的,你拿去試衣間試穿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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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熒握著手中的衣物望了望,又望向眼前人碧綠的瞳,她的瞳間讀不出太多情緒。為了不和她對視,熒心虛地低下頭,道:“我身上的這身衣服對我有特殊的意義,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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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夜蘭瞇起雙眼,湊近金色人兒的耳朵,溫?zé)岬臍庀⒋碳ぶ舾械亩?,惹得金色人兒一激靈,而夜蘭卻沒有顧及眼前人的局促,而是繼續(xù)在耳邊悄悄道:“但是,明天晚上有一場派對,你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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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驀地回憶起夜蘭幾天前在巖上茶室轉(zhuǎn)述的凝光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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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珠鈿舫的老板柔然將會開展一場派對,特意給凝光小姐送了份邀請函,托付凝光小姐務(wù)必將邀請函給到熒這來——凝光恐怕這件事有蹊蹺,便以熒近日已離開璃月等話術(shù)一并回絕了,并試圖讓夜蘭混進(jìn)船只,秘密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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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光說過,這次柔然的派對,似乎放出了一個大餌,而且和你的關(guān)系密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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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熒思來想去,下定決心要刻意咬上這個大餌,同夜蘭一道前往此次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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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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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來你明白了。”夜蘭和熒拉回正常的距離,之后她用帶著黑色手套的那只手握住熒白皙柔軟的手腕,將人牽至試衣間前。隨后夜蘭輕輕推了推熒,示意她進(jìn)去試穿,熒拗不過她,只能乖乖地進(jìn)了屏風(fēng)后邊試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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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金色的人兒才出來?!斑@個款式好像……太成熟了。”熒面對著鏡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后背露出的面積比平日穿的戰(zhàn)斗服還要多,而前胸的位置亦沒有了圍巾的遮擋,更重要的是胸線處并非一體的,而是有所裁剪,讓本就清涼的吊帶裙顯得更加清涼了些——想到這里,熒不禁臉上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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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換一件嗎?”熒調(diào)整了一下狀態(tài),淡金的瞳間產(chǎn)生了央求的情緒,對上夜蘭的瞳,問道?!翱梢园。蔷瓦@件吧。”夜蘭又從衣架上拿起了一件,定睛一看,原來是件改良旗袍。白色為主基調(diào),輔有青碧色的花鳥圖案作綴,只有領(lǐng)口下端小小的鏤空和腿部的開叉,裙子也被設(shè)計成稍短的款式。熒接過衣服試穿一番后,被夜蘭慫恿著決定買下這件派對專用的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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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衣服后,熒和夜蘭二人走出服裝店。正在路上,熒卻突然提著袋子轉(zhuǎn)過身,面向夜蘭道:“謝謝你,你是因為之前的那件事,所以近幾日一直都在幫助我吧……”金色的瞳暗淡著,似乎有些歉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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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這么拘謹(jǐn),之前答應(yīng)你的事情,現(xiàn)在依然奏效著呢?!币固m雙手搭在金色人兒的身上,眉眼彎彎地笑道:“收下它們吧,我會很開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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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攥緊了紙購物袋的系帶,有些生怯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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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恩惠,其實是件很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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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跟在夜蘭的身后,緩步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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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似乎沉悶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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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舫船,便見通明的燈火伴著戲子微茫的歌聲和舞者裊娜的蓮步在云來海的夜色中綻開著,被夜色所點染平靜海面倒映著虛幻的花影。而鼻間傳來的卻是濃厚的胭脂味和酒肉的臭味,清淡的海水味全然被這種濃烈到有些令人作嘔氣味所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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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舞臺——一切光鮮亮麗掩蓋著紙醉金迷、濁臭逼人的實質(zhì),流光溢彩粉飾下,暗流時刻涌動著,吞沒著人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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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珠鈿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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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吧?”迎面走來的是一位身著黑色單肩荷葉裙,身姿婀娜的女性,她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隨后舉著酒盞笑意盈盈地靠近金發(fā)的人兒,道:“柔然老板叫我時刻注意船上的動向,若一位金色短發(fā)的少女改變主意到了船上,務(wù)必要好好招待。今日一睹傳說中旅者的芳容,我深感榮幸。這杯酒敬您,感謝您前來此次派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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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謂的客套話擾人耳朵,酒的腥氣混著濃胭脂氣息侵犯鼻腔,雙眼被繁雜的燈刺得暈頭轉(zhuǎn)向。熒從生理上對此處的氛圍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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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在這樣的渾水之中,遵守其間規(guī)則才是上策,若是在此拒絕,恐怕對方懷疑自己此行并不單純,進(jìn)而有所提防,便爭取不了足夠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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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金色的人兒將盞中之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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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拯救了璃月港的英雄,真是豪邁!”敬酒的女性臉上堆出了笑意——那是陰謀得逞者的奸笑?亦或是陽奉陰違的假笑?熒不能清晰辨別,只覺得因她的訕笑而卡在臉上的脂粉就像她本人一樣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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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男性又悄悄走到了熒的面前。他將手搭在熒的肩膀上,熒迅速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拍開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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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這位小姐,嚇到你了?我只是也想敬你一杯酒,和你攀談一番?!蹦腥嘶琶χ忉屩约旱膩硪猓瑢⑹謴臒傻纳砼砸崎_。隨后男人脫下帽子,拿著帽子的手移到自己腰腹處,向她鞠了一個躬——裝作十分紳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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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惺作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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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冷眼望著男人狀似彬彬有禮的模樣,只覺得他比剛才的那位女性還要虛偽,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他戴著的單邊金絲眼鏡反射著晦暗的光,熒不禁覺得那大抵是舊時代的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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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人兒望著四周的人,仿佛黑泥一般纏著她不放,吞沒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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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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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夜蘭到了船上沒有?情報獲取是否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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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熒這樣想著,簇?fù)矶鴣淼娜藚s是越發(fā)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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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要在柔然的船上釣到想要的情報絕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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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有想要作為交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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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作為異界旅者的熒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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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黑壓壓的人群,熒作為單個戰(zhàn)力就算想完全脫身也是件難事——更何況目前的狀態(tài)下,如果強硬地用武力制服這些人,到手的情報大抵是會因為柔然的警惕而溜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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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的瞳低垂間,最初和熒交談的那位女性便先發(fā)制人,緊緊地抓住了熒的手腕,將她的注意力牽引到自己身上。這位女性打量了一下四周簇?fù)矶鴣淼娜巳?,又笑瞇瞇地試圖同熒攀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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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內(nèi)部也不是想象中那樣的齊心協(xi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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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也不喜歡刻意地擺出虛偽的態(tài)度,但目前的狀況下,用面具偽裝自己顯然才是最優(yōu)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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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做出親切的樣子,面對攥住自己手腕的女人微笑著交談了起來。此舉卻激來另一位身著淺藍(lán)長袖高腰裙,妝容十分素雅的女性,她做了與她打扮的氣質(zhì)不符的舉動,有些焦急地從人群中擠到熒的身邊,試圖接近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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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熒,是眾人眼中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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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知道,誰更接近熒,把熒帶離這場宴席,帶給柔然,誰就是最佳獵手——得到柔然許諾的東西自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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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所需要做的,是讓獵手們自相殘殺,造成內(nèi)部的混亂——不是利用武力,而是利用人的逐利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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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位佯裝紳士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氣,他跨步移到熒的面前,擋住了身后那位素雅的女性,說話時語氣也急促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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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象征性地笑了笑,同時禮節(jié)性地點了點頭,同他寒暄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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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著熒手腕的女人發(fā)話了,她抱怨著男人不懂得先來后到,隨后把熒往自己身旁的方向拽了拽。同時那位被男人擋住的女人也附和著她的話,三人之間似是摩擦出了些許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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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的大部分都化身為觀眾觀望著,然而此間卻傳出不和諧的音調(diào),惹得更多人開始對三人的話有所不滿、憤慨,觀眾席也逐漸“熱鬧”起來,更多的人參與到三人的摩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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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有人被推搡著跌倒,積怨已久的導(dǎo)火索便被點燃,眾人似乎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矜持和優(yōu)雅,肆意地爭吵著、爭搶著、推搡著、謾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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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dāng)眾人混戰(zhàn)之際,卻也忘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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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著雙排扣黑色西裝,打著黑色領(lǐng)帶的瘦高男性悄悄繞到熒的身后,用雙手輕輕地搭住了隔岸觀火的金發(fā)少女的肩。正當(dāng)少女因驚訝而回過身時,便見到了那人眸間的一抹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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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睙烧q疑著,便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喬裝打扮后混入船上的夜蘭。望著眼前瘦高的“男性”,熒不禁在心中默默感嘆夜蘭的偽裝易容技巧之高超,實在是毫無破綻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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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引起喧鬧的那些話是你放出來的?”熒望著自己白皙的手被眼前人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牽引著,于是她的視線不自覺的上移,便望見眼前人的背影從通明燈火所能映射之地逐漸沒入沉沉夜色之間——宛如幽夜下的使者一般,將她帶離繁華與喧囂之地,帶往僻靜與清幽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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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夜蘭沒有回頭,只是語氣里含著笑意,默默牽著熒往前走著,徒留模棱兩可的余音。然而就是這樣似是而非的笑語,熒也能從其中讀出確切的話音——不如說夜蘭和熒兩人的互相信任,就是通過這些迷蒙而卻又透明的語言而逐漸建立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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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和夜蘭便在月色的陰翳下,乘著事先準(zhǔn)備好用以逃離的小舟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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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狐貍還真是難對付……這樣的突襲也沒辦法捉到他的尾巴。罷了,畢竟還是摸到了情報?!币固m和熒回到巖上茶室的據(jù)點后,察看了一番情報內(nèi)容。夜蘭漫不經(jīng)心地翹起二郎腿,一只手的手肘抵在座椅的靠背上,并用手撐著頭,另一只手拿著紙卷,淡綠的眸掃過其上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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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嗎?”熒湊了過來,試圖同夜蘭一道閱讀情報的內(nèi)容,夜蘭卻迅速把紙卷迅速收好,不讓熒瞥見一絲一毫,神情嚴(yán)肅到有些兇狠的地步,道:“……沒什么值得留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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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的空氣凝固了半晌,夜蘭似是覺得這樣決絕的話語,對于自己的協(xié)助者而言有些不公,便轉(zhuǎn)換話鋒道: “倒不如說,比起你血親的情報,關(guān)于璃月的重要情報還更多些,所以——不要偷看哦?!闭Z畢,夜蘭收斂起方才有些嚴(yán)肅的神情,淡紫的唇勾起一抹曖昧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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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夜蘭這樣說了,熒便也姑且作罷,沒有再要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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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熒所不知道的是,其上所寫的情報:
「星辰與深淵所粉飾的即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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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所堆砌的高塔,終有破碎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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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崩解塔的秩序之人,亦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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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金發(fā)少女的旅行還在繼續(x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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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妻、須彌、楓丹……每個國家都有著她的足跡,她眺過一望無垠的海洋倒映漫天星辰,也探過從幽暗深淵遺跡的穹頂處透進(jìn)來的茫茫微光,她跋涉,她遠(yuǎn)渡,將提瓦特的一切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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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旅途暫歇之時,她也偶爾回望曾踏足之處,同舊友相聚。她總還能記得與那些舊友的約定,帶來自己曾許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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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椰子!可以做椰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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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去不卜廬拜訪時,她總會帶著幾個須彌特產(chǎn)的椰子,送給小小的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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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shù)先生,可否幫忙我一件事?”熒望著旁邊的七七抱著椰子,冰涼而有些僵硬的面頰上露出了溫暖的笑意,便趁她無暇顧及之際,向面前的白術(shù)提出了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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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少看到你會在醫(yī)藥方面特地來找白術(shù)幫忙,估計不是件輕易事吧?”繞在白術(shù)脖子上的小小白蛇發(fā)了話,口吻十分輕佻,卻依舊像往常那樣一語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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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你先前在璃月時,但凡有空閑,總會接上不卜廬的委托,而且還經(jīng)常照顧我家七七。璃月古諺有云:‘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既然今日你對我有所求,就算不是件輕易事,我也會盡可能幫助你。”白術(shù)金黃色的蛇瞳瞇成一條細(xì)長的縫,臉上笑瞇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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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幫忙?!狈讲旁谝贿叡е拥男⌒∷幫翘巶鱽砹艘魂囍赡鄱涞穆曇?,白術(shù)和熒兩人循聲望去,便見七七把椰子放在一旁的桌上,隨后小跑著到熒的身邊,拉了拉熒的裙角,道:“困難的事……可能有危險??梢缘脑挘蚁搿Wo(hù)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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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七七?!睙梢娖咂哌@樣為自己著想,心下喜悅。她輕笑一聲,隨后蹲下身來,輕輕撫摸著小小藥童的頭。七七感覺到自己淡紫色的發(fā)頂處有一種溫暖的觸感,她望著眼前金色人兒的笑顏,粉紫色的瞳間蘊藉起些許溫柔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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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危險的事情呢,不能讓七七參與進(jìn)來?!毖援叄瑹稍俣让嗣咂叩念^以示安慰,便起身面向白術(shù),她淡金的瞳染上了堅定的色彩,瞳間仿佛藏著琥牢山上那些黃金色的千年琥珀?!熬桶仔g(shù)先生所了解的藥物中,有沒有什么藥物可以強化我的元素力在體內(nèi)的奔流速度,同時隔斷所有的痛楚,并且不會造成意識的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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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藥物自然是有的……只不過對身體的反噬很大,如果使用的話基本難逃一死。說實在的,這種方子幾乎不能給人使用?!卑仔g(shù)眉頭微皺,用手托著下巴沉思著。他望著眼前金發(fā)少女的眼神,一如方才那樣堅定、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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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這個藥,很危險,可不可以不要給熒這個藥?”七七拉了拉白術(shù)的衣服,抬著腦袋詢問道。隨后小小的藥童又將身體轉(zhuǎn)向熒,緊緊地用雙手抱住金色人兒的腿?!捌咂摺咂呖梢员Wo(hù)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個藥?”她的語速比平時快了些許,聲音悶悶的,許是因為抱的太死壓抑住了聲音的傳播,亦或是她此刻的心情造成了這樣沉悶的音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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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抱歉哦?!睙煽嘈σ幌?,用手搭上了藥童的雙肩,將她輕輕地推開,隨后望向白術(shù):“白術(shù)先生,請務(wù)必,把這副藥給我。”務(wù)必二字咬得分明很重,卻在短短幾秒的時間內(nèi)散逸在空氣中,不留任何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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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淺綠長發(fā)的男子閉上雙目,嘆了口氣,道:“如果你真的十分需要,那么我可以為你單獨制備一份,但請你務(wù)必切記,不到生死關(guān)頭,絕不能輕易使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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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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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卜廬拿完白術(shù)給的藥后,熒踱步于璃月港緋云坡那繁華的街巷上,卻偶然間聽到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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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一瞬的回首、抬眸,金發(fā)少女的視線所及的一切便被眼前鮮艷的深紅所占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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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胡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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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曾經(jīng)的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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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忽然覺得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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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再見。熒淡金的瞳瞪得混圓,眼眶仿佛都要被撐得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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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無盡的話語呼之欲出,又仿佛晶瑩的淚水即將奪眶而出,熒的腿向前跨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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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人卻將一直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在身前小幅度揮動著向她打招呼,臉上掛著的是熟悉卻又陌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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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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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收回了跨出的半步,即便淡金的瞳無可奈何地蒙上了厚重陰影,嘴角依舊溢出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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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胡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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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那些尚未道出的話語、那些尚未涌現(xiàn)的淚意盡數(shù)咽進(jìn)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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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本不必相互寒暄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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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間似乎留存著眼前之人雙手的溫度,那些觸感此刻正因肌肉的記憶而被喚起,卻又因為和眼前之人遙遠(yuǎn)的距離而微微灼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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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熒下意識地將雙手交疊,以緩解那難以紓解的、灼人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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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毖矍暗娜藢⒁恢皇置M(jìn)口袋里翻找著,隨后她拿出了一件令人熟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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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洞天關(guān)牒——是熒曾經(jīng)交給她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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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隨身帶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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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正猶疑間,褐發(fā)的少女便將它遞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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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還給你啦?!痹诤椅罩Y著小小藍(lán)色流蘇令牌的手松開時,熒下意識地像從前那樣將雙手遞過去,物件便落在了她的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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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過去的一切都還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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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熒望著手中的東西微微發(fā)怔,隨后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問題太過于可笑,亦或是覺得答案早已了然于心,熒又低下頭來,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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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會有比我更重要的人需要它。”胡桃透過金色人兒垂落的發(fā)絲,望著她那晦暗不明的神情。縱然她對眼前人此時此刻心中所想心知肚明,她卻依舊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臉上掛著尋常用以示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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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它承載的回憶呢?”似乎是想要刻意反駁眼前人此刻道出的任何話語,熒用隱忍著情緒的言語顫抖著問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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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潑而跳脫的少女難得一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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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露出了些許苦澀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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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曾存在過,那就夠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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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褐發(fā)少女向金發(fā)旅者的方向走去,卻不是像從前那樣靠近她,而是向著她的背后離去。縱然金發(fā)旅者不舍地回首望去,望見的不過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和暮秋時節(jié)隨風(fēng)零落的天衡赤楓的樹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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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胡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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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偶然交織而成的,桃熒二人的命運,就在這樣一個平淡的日子里,落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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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胡桃已知曉卻又未能知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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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的少女又一次邁向巖上茶室的大門,她一步步向茶室二樓的露天天臺走去,步履間帶有些許沉重的音調(diào)。而此時青金色的女子早已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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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那位堂主了?”熒方才登上露臺,青金女子便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來?!澳阍趺磿馈钡鸬耐谎矍叭说脑捳Z激得睜大了些許,隨后她意識到自己與少女分別的場所——緋云坡的橋邊,在巖上茶室露臺處自然可以輕易將橋邊景象盡收眼底,于是金發(fā)少女便緘默其口,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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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沉默地站著,任憑風(fēng)吹過發(fā)絲。金發(fā)少女望向那雙平靜的碧瞳,它如同倒映著青翠山水的湖泊一般靜謐而又深不可測,怎么也捉摸不透其間蘊藏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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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yīng)是這樣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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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素日平靜的湖泊也因從異鄉(xiāng)吹來的風(fēng)泛起了波瀾,擾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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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金女子伸出手攥住了少女的手腕,她腕上常佩戴的玉鐲隨著她的動作搖曳,仿佛要將她刻意掩藏的動搖情緒悉數(shù)暴露在金色人兒的面前。正當(dāng)金發(fā)少女遲疑間,她便將人向自己的身前拉去——于是金色的人兒失去重心,就這樣落入了她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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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用手托著熒的后腦勺,熒那細(xì)密柔軟的金發(fā)便被人小心翼翼地捧起。熒本想望向夜蘭,詢問她突然這樣做的緣由。不料青金色的女子卻將頭偏向熒的耳側(cè),唇瓣輕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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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止步于此,不要再前進(jìn)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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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輕薄而微弱,似乎站在眼前的不是那位馳騁于璃月暗部的情報官,而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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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有些錯愕,淡金的瞳仿佛被塵埃所浸染,她幽幽道:“難不成你全都知道了?”當(dāng)問題脫出口時,她便發(fā)覺這問題本不必問。畢竟——以夜蘭的情報獲取能力,知道她在旅行即將抵達(dá)終點時發(fā)生的情況,以及推測出她所做的決定,本就是輕而易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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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決定作為提瓦特的代表登上天空島,同名為天理的敵人做最后的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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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的這個請求十分荒唐。但我認(rèn)為,你本不必成為那個人——那個所謂的救世主,你知道嗎?”夜蘭將頭從熒的耳邊移開,隨后用雙手捧起熒的臉,迫使她抬頭望向自己的方向。然而淡金的瞳卻沒有因她的話語變得猶疑,反而更加堅毅,宛如被反復(fù)打磨后仍堅硬又剔透的黃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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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夜蘭,我有必須要成為這個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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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rèn)可你為這個本質(zhì)上和你毫不相干的世界犧牲自己的行為——那不是英雄,那是愚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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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絕不是與我毫不相干的地方,而且這也不會是犧牲,我會證明給你看,用我手中的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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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相信我,好嗎,夜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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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的少女的手輕輕地?fù)崦约弘p頰上因悲傷而用力著的那雙手,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夜蘭望見她那金色的瞳間藏著的果敢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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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是灰暗一片,那么金發(fā)的少女或許就是透過灰暗的那道溫暖而明亮的陽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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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zhàn)的那一天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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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般透明的階梯浮現(xiàn)在金發(fā)的少女眼前,指引她登上天空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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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除了她以外無人得以看見的階梯,是名為天理的存在為她下放的獨特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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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回望了陸地上的風(fēng)景。隨后她便執(zhí)起手中的劍,向高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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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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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夜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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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能找到這里,夜蘭還真是厲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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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人兒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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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追到這里,青金色的女子也無法阻攔她、更不能陪伴在她身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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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望見了夜蘭翠綠的瞳,那雙綠寶石般的瞳中,映射出了與當(dāng)初在層巖巨淵望向即將犧牲的同伴時如出一轍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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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這個給你。”熒將別于她發(fā)間的花朵取下,輕輕放在夜蘭的手心。“我向你許諾,我會平安回來取回它。但是,萬一……萬一我沒能回來,我想請你把它交給胡桃……”語畢,金色人兒望著夜蘭,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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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dān)心,我想我會平安回來的。嗯,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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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少女舉著劍,朝著天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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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知過了幾個日夜,少女最終也沒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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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今日下了場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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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撐著青金色的傘在雨中潛行著,卻在偶然間望見一把劍。它的劍身已經(jīng)斷裂,被雨水肆意沖刷著,仿佛是要洗凈其上的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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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很快便認(rèn)出了那把劍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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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的主人的身影浮現(xiàn)在青金色女子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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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著一頭淡金色的短發(fā),有一雙如水晶般剔透明亮的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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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顏很美,像清晨的朝陽,清透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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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切在如今都已不復(f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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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從口袋中摸出那朵白藍(lán)相間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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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名字叫「因提瓦特」,是一個早已失落的古國的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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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當(dāng)它回到古國的故土上時,它的花瓣才會變得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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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夜蘭并未聽她說過這朵花的故事,以后或許也無法得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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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蘭用盡氣力死死地捏著那朵花,它卻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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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仿佛在嘲弄她徒勞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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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般透明的水珠滴落在花朵上,順著花瓣形狀的走勢輕輕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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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金色的女子帶著那朵花,停駐在鮮有人往的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半晌,門扉便被推開,一位身材嬌小的褐發(fā)少女從其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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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朵花,你應(yīng)該知道吧?!迸訉⒒ǘ溥f給眼前的褐發(fā)少女。冰涼的雨輕輕地打在青金色的傘上,發(fā)出沉悶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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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褐發(fā)少女接過白藍(lán)相間的花朵,怔怔地用拇指撫摸著。良久,她才回過神,勉強地擠出微笑,徐徐道:“是嗎,是這樣啊……她的這一天,也到來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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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望著夜蘭交給自己的花朵,想起了好幾年前的那個冬日,她即將為第七十五代堂主主持葬儀時,似乎也是這樣寒雨而不落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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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愿意把她的東西交給我,我會妥善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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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她囑托我將這朵花交給你的。我想,她心里的那個位置自始至終都在為你預(yù)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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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與她同行的日子十分快樂,這就足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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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了呀,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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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訪客走后,胡桃便坐在堂中的一角,將腿放在雙腿上,雙手捧著那朵花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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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總覺得,那位純白的旅者和爺爺一樣,在不知不覺間便和她作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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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她所愛之人,總能輕易地隨風(fēng)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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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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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將身后事托付給我,想必也已經(jīng)了無遺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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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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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胡桃起身,緩步走到焚燒爐邊。她吻了吻熒留下的花朵,隨后將它放進(jìn)火焰中。胡桃深紅的梅花瞳映著火光,那火焰焚燒著,凈化了所有存在與不存在的遺憾與悔恨。隨后她將燒剩的焦灰取出,放進(jìn)木質(zhì)的精巧骨灰盒,準(zhǔn)備擇日給熒辦規(guī)模最大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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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那日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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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燈落盡,儀倌的隊伍緩步行走著。隊伍走在最前的褐發(fā)少女神情凝重、肅穆,她望向遠(yuǎn)方的街道,帶領(lǐng)著儀倌們主持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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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儀倌的隊伍走過不卜廬門前,便吸引了小小藥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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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shù)先生,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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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儀倌們在舉行葬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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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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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個級別的葬禮,想必是某位大人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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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藥童的腦中莫名浮現(xiàn)了一位金發(fā)少女的模樣,她嘗試著叫出她的名字,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心里莫名有一種郁悶的感受,但她早已不會流淚,只是擺出一副悲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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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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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的旅者就宛若一陣風(fēng)一般,輕易掙脫了名為時間的枷鎖的束縛,消散在空氣中,亦從記憶里悄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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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