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雪影湖山風切切，僧舟西渡裹刀兵。

? ? ?東國戰(zhàn)亂，佛法荒廢，住持爺爺?shù)乃略簹в诒?，僧兵為惡人所憎，多被剔骨抽筋，但也有茍存之人?/p>

? ? ?煙波倉皇，驚濤喋血，嵯峨不曾想過，這一走竟是永別。船途艱險，唯有默念《雜阿含經》方能安復身心。風暴肆虐十日，終得一夜風平浪靜，然而明月海波相映處，卻有一重百尺長的黑影近似人狀，瘦骨蛇行，烏壓壓帶起一團潮霧眼看就到了船前。

? ? ? 船老大已是魂不附體，擊槳大呼：“海坊主來了，海坊主來了！”船客中有識得海坊主的，也有不明所以的，但不一會兒，黑影沒了動靜，先一步沒過船頭的是這潮霧腥氣彌漫。膽大的船客走出艙去，一聲哀鳴后便沒了消息。有的船工同船老大一道逃回里廂，只不過咿呀亂笑成了瘋人。

? ? ? ? 一時間，船艙內亂做一團，兒啼婦嚎之聲凄厲不絕。嵯峨方醒，懷抱薙刀臥于經篋之側，對座師兄閉眼誦經不輟，雖說如此，兩腿戰(zhàn)戰(zhàn)顯然是被嚇丟了神。

? ? ? ? ?知是夜行船時突遇不測，嵯峨以為劫船的海盜為非作歹，趕忙架起薙刀朝船外跑去。未二三步，師兄叫住了他。

? ? ? ?“師兄，快拔劍，?船上的人們有危險。”

? ? ? ? 師兄眼光瞟閃，又怨又怕低聲罵道：

? ? ? ?“別去了，混賬！好不容易活下來，還要去送死嗎?。　?/p>

? ? ? ?“？！”

? ? ? ?嵯峨圓瞪雙眼，不敢相信眼前蜷窩的僧人真是她的師兄。危情將近，已有墨黑的汁水滲入船艙，嵯峨突覺手被人攥住，是身旁的一名男子拽著她往外跑去，邊跑邊喊：

? ? ? ?“快，朝他們撒尿，朝他們撒尿！躲著黑水，躲著黑水！”正言語著，前艙又傳來女子尖嘯。“我的孩子?。?strong>我的孩子?。?！”原來是已有一驚惶女童無意間觸碰墨汁，旋即抽搐不止驚死在母親身旁。? ? ??

? ? ??? 出走艙外，霧蒙蒙不見天地，只有腳下一葉孤舟隨浪浮沉。望向船欄處，竟有十數(shù)顆笑面人頭一字排開，數(shù)名船工朝其撒尿則短暫退去，而遇慌亂中難解褲帶者則咬住脖頸拖入水中，慘叫之后僅僅數(shù)秒，便又有一顆新頭掛在船邊，正是剛剛溺水之人。

? ?? ? “不......邪魔外道，速速退散開去！”

? ? ? ?嵯峨舞起薙刀左劈右刺，海上人頭嬉笑如初，刀刃卻似陷入棉絮遲緩難拔。嵯峨領悟，心中默誦金剛經，方使人頭顯露悲色，不多時口吐黑汁沉入海底。然而怨靈越聚越多，她苦撐良久，已是步履蹣跚。眼看力將竭盡，即有一只海燕奮翼脫霧而出，陽光自破口入。

? ? ? ? ?晨曉霧散。

? ? ? ? “一，二，三......二十四、二十五......嗚......”

? ? ? ??待船老大清點人數(shù)時，船工船客已失蹤過半，船上尚存船客尸五、船工尸二，女童尸一?？蓱z死者不被生者所識，因此船上并無哀泣者，只有那女童的母親怔怔靠在桅桿邊，哭笑難抑，不知所言。

? ? ? ? 半晌，尸體腐臭，船老大催促眾人拋尸，而嵯峨不允。師兄撩簾走出，看他雖然下裳濕濡腥騷，卻恢復了慈眉善目的模樣，嵯峨自覺悲痛，回望一眼便從經篋中取出香露，走至女童尸體頭前為其拭額超度。

? ? ? ? 誦讀地藏經之余，嵯峨聽聞師兄口念佛號、以八風不動自夸，又見船工談笑如常，言談誅心：

? ? ? ??“死得好，今天海難還來著了！我早想把他推下海了?！?/p>

? ? ? ? ?她泫然流涕，無所適從。數(shù)年前與師父夜談時，師父說修羅當?shù)?，人心不古，教嵯峨隱居深山明哲保身，夙夜匪懈修習經文，供奉佛前一盞燈就已足夠。嵯峨爭辯：

? ? ? ? ?“兵災當前，人相烹食，小僧怎么能坐視不管？戰(zhàn)亂雖是人禍，但人心自有佛性，只是他們未曾意識到罷了。與其待在山上因身處末法的時代顧影自憐，小僧更愿意種下善因，拜托了，師傅！請您教授小僧武藝吧！”

? ? ? ?人心不古，惡念不休？昨夜的怨靈們，是否是船工船客惡行的果報呢？他們何嘗不是浮舟海上，又是因為什么原因成為了這索命的鬼魂？

? ? ? ??可是眼前死不瞑目的女童，她又有什么錯呢？

? ? ?? 看著女童呲牙咧嘴僵繃的遺容，嵯峨竟想起了幼時所見，名為“般若”的能面，也許她死前最后一念并非驚恐、亦非感傷，而是海沸山崩般的怨怒吧。

? ? ? ? 船行數(shù)十里，又是一條黑影橫亙于遠洋彼岸，狂風呼嘯，濁浪滔滔，這條黑影并非百尺、而是幾近數(shù)百丈高。嵯峨瞠目結舌，這一回，就連她也被嚇破了膽，只見黑影分作五根巨柱好似五指，頭頂正上方有一輪籠蓋天際的黑日冷森森閃著幽藍的目光。

? ? ? ?傳說海坊主不止一頭，伽羅海底的海座頭更是高大無匹。這艘載滿難民，倉皇西渡的小舟，此時正駛在它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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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這里是H-Hikari。

本篇小令并不是Hikari的正式更文，只是今日發(fā)燒，心情抑郁偶感而發(fā)的一篇閑言碎語罷了，腦子有點糊涂，如果語句有誤還請大家見諒。

企劃里還有兩篇，一篇活出喪，一篇和夕見面，這些都不算在正式計劃的六到八篇文里。

小令是Hikari二重身水更新的一種方式，一般來說不超過兩千字，如果超過兩千字，那一定是加上了后記以及注釋的原因。

看了之前Hr和H寶的文章，發(fā)現(xiàn)他們更偏重讓讀者體會理解的樂趣。Hikari原來是習慣每篇文章都加上注釋的，因為有些Hikari寫的東西較為難讀，不知道大家希不希望Hikari加上注釋呢～

如果感到費解的話Hikari會在評論區(qū)加上注解的。

最后給大家附上Hikari的童年陰影，也就是文中提到的人頭。

船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