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嶄新未來

“你確定這么做不會出事嗎？”暗焰問道。她跪在病床的另一頭，胳膊抱著奧瑟蕾絲的兩條前腿。這只小幻形靈的眼睛睜得很大，她的后背直到后頸部位剛才只是輕微抽搐幾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連續(xù)猛烈的抖動，時不時還有斷裂的聲響。這些癥狀看起來挺嚇馬的，但奧瑟蕾絲卻說自己不會有事的，讓暗焰放下心來。

她對著暗焰點了點頭（也許是在點頭，因為她現(xiàn)在身體抽得厲害，看不大出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沒-沒事-事的，你-你能-能幫上-上忙，”她的下巴都抖得快說不好話了。由于抓著她的兩條前腿，暗焰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己又和奧瑟蕾絲更近了些。接著，奧瑟蕾絲身體前傾，將自己的額頭貼在暗焰的胸前，“我-我數(shù)-數(shù)到-到三-三，一-一……二……三！”

然后，奧瑟蕾絲便開始用她最大的力氣往后扯，同時，暗焰也緊緊地抓住她不放，盡力將她定在原地。最終，隨著一聲響亮的爆裂聲，奧瑟蕾絲的甲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從獨角開始，一直到她后背的中央。暗焰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甲殼下面移動——是奧瑟蕾絲?，F(xiàn)在，她甲殼上的腦袋和前腿都沒了生機(jī)，但與此同時，奧瑟蕾絲真正的小腦瓜從舊甲殼里伸了出來，接著再是淡藍(lán)色的新身體，外部還裹著一層閃閃發(fā)光的液體，只有蹄子還保留著以往的強(qiáng)韌，其他部位看起來都軟綿綿的。她將蹄子放在舊甲殼上，做著深呼吸，聽起來感覺快要歇氣了似的，但當(dāng)暗焰過來幫她時，她又趕忙搖頭，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很好……我很好，這是……正常情況?！?/p>

暗焰點了點頭。奧瑟蕾絲舊甲殼的腦袋看起來就和現(xiàn)在的一樣，不過已經(jīng)垂了下來，并且還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里面流著不知名的液體，腦袋上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澤。暗焰選擇盡量不去看這個東西。

過了一會兒，奧瑟蕾絲開始在甲殼內(nèi)扭動，試著從里面滑出來。暗焰幫忙穩(wěn)住奧瑟蕾絲的舊甲殼，看著她一點點地從里面掙脫出來。隨著一系列的破裂聲，奧瑟蕾絲的新翅鞘露出來了，也是粉色，但要淺得多。她打開翅鞘，展開了自己近乎完全透明的新翅膀——起初看起來比舊翅膀要短得多，但暗焰發(fā)現(xiàn)，奧瑟蕾絲每吸一口氣，翅膀的長度就會緩慢增加，同樣變長的還有她后頸和腦袋上的游絲背鰭。

“你的翅膀里頭是充了氣還是怎么的？”暗焰問道。

奧瑟蕾絲搖搖頭說道：“并不是……里頭……還……還是……血管……我只是……在跟-跟據(jù)……心跳調(diào)整……呼吸，我需要……確保……我的甲殼……能生長。”在翅膀長到原來的大小后，她的呼吸慢了下來，變得更加平穩(wěn)，這時，她點頭說道：“好的，已經(jīng)完成一半了……呃……”她紅著臉看向了暗焰——由于她此時身體的顏色還很淺，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了，“呃……這可能會有點尷尬……但是，你能……”

暗焰看向奧瑟蕾絲，然后將目光移到她的兩條后腿上。在理解了她的意思后，暗焰感到自己的臉頰像火燒了一樣，不知道奧瑟蕾絲有沒有看出來?！斑馈覒?yīng)該可以……”她走向奧瑟蕾絲，坐在她的身邊，腦袋轉(zhuǎn)了過去，接著就用雙手抱住了她舊甲殼的腰部——但此時奧瑟蕾絲的新甲殼還太過脆弱敏感，于是這只小幻形靈縮著身子叫了一聲，聽著既像嘶鳴又像嗚咽。

暗焰趕緊松手走到一邊。她看著奧瑟蕾絲說道：“有沒有不站在你后邊也能把你弄出來的辦法？”

奧瑟蕾絲尷尬地笑了笑，臉變得更紅了。她踢著自己的后腿，看起來像是穿了條太緊的褲子似的。最終，她說道：“我……我應(yīng)該能把自己弄出來……但要點時間……”

暗焰噴出一小撮煙霧，然后又來到奧瑟蕾絲身后，慢慢地把手放在她的臀部前邊。這回她沒有把頭轉(zhuǎn)過去，而是直直地盯著奧瑟蕾絲……如果這時有哪個生靈走了進(jìn)來，看見她倆這個體位，估計會感到十分尷尬。

“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暗焰說道，她試著讓自己聽起來很隨意，但其實她的翅膀早就激動地展開，尾巴也晃來晃去的。

奧瑟蕾絲點了點頭，深吸幾口氣后便把身體使勁往前拉，而暗焰則牢牢地把甲殼給固定住。幾秒鐘過后，破裂聲響起，奧瑟蕾絲終于完全掙脫了自己的舊甲殼。此時暗焰也立刻將視線從奧瑟蕾絲的屁股移到了天花板上，并試著無視奧瑟蕾絲剛剛發(fā)出的心滿意足的聲音。

蛻皮一結(jié)束，奧瑟蕾絲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四條腿站得很開，同時伸展著自己的翅膀，她身后的尾巴也和翅膀一樣慢慢恢復(fù)到了原來的長度。因為絨毛還需要幾天才能再長出來，所以她的整個身體顯得十分光滑，在病房燈光的映襯下閃閃發(fā)亮?，F(xiàn)在，她就像一尊活生生的雕像，眼睛則像兩顆藍(lán)寶石……

暗焰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盯著奧瑟蕾絲多久了，但這只小幻形靈在站了好一會兒后，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長舒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的胸膛，輕輕壓了一下外面的甲殼，但很快就反射性地縮了下身子。她接著看向暗焰，對她露出了一個疲憊但真切的笑容，問道：“我有變高嗎？”

暗焰愣了一會兒，然后晃晃腦袋理清了自己的思緒，說道：“呃……我覺得沒有，”她說完便從床上一躍而下，口里吐出些許煙霧，好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來到奧瑟蕾絲身邊，并把手伸向了她的后頸，說道：“還是和原來一樣。”她的手靠的更近了些，但在碰到身子前又立馬縮了回去。

不過，奧瑟蕾絲卻用雙蹄抱住了暗焰的手，和她對視起來，“我知道你很好奇，”她說道，“如果你想的話，你……你可以感受一下，但-但是請小心點?！?/p>

碰到奧瑟蕾絲的蹄子后，暗焰一時間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最終她心里的好奇心還是驅(qū)使著她伸出手來，指尖輕輕碰了下后頸。奧瑟蕾絲立馬大吸了一口氣，暗焰見狀本來都要把手收回去了，但這只小幻形靈卻主動向她的手靠去。于是，暗焰謹(jǐn)慎地用手撫摸起奧瑟蕾絲的脖子——通常她想讓朋友們放心時都會摸這個部位。包裹著奧瑟蕾絲甲殼的體液摸起來又滑又粘，而甲殼本身則比平常要更加柔軟。

“甲…甲殼需要花一…一整天才能完全硬化，”奧瑟蕾絲解釋道。她閉起雙眼，任由暗焰的手指撫摸自己柔軟的甲殼，同時，暗焰也沒用任何勁，以免讓她感到難受?！拔业纳眢w……啊——感覺好奇怪——我的身-身體也會變-變回原來的顏色……啊……”

她真是太脆弱了。暗焰不太會打理與其他生靈的關(guān)系，她知道，奧瑟蕾絲現(xiàn)在比以往更加嬌小脆弱……可她并不想和其他龍一樣，趁此機(jī)會把爪子稍稍插進(jìn)她的新甲殼里，憑自身優(yōu)勢來欺負(fù)弱小。不，她現(xiàn)在只想保護(hù)奧瑟蕾絲，確保沒誰能傷到她分毫。

而對奧瑟蕾絲來說，這也不符合幻形靈正常的舉動……甲殼還處在脆弱期時就讓其他生靈隨意觸碰？要知道在這幾周內(nèi)，就算是用了誘發(fā)蛻變的藥劑，她也沒法再蛻一層皮。而且，暗焰的爪子、火焰，甚至是用力推一下都能破壞甲殼，讓奧瑟蕾絲在這段時間里痛苦不堪……但她還是選擇向暗焰的手靠近，時不時伸出舌頭舔食空氣中的貪婪氣息。

暗焰心想：幻形靈會對偽愛上癮，然后她這幾天又一直在吃自己的貪婪情感……如果她只食用一個生靈的單一情感，那吃太多之后會不會……？

暗焰噴出一絲煙霧，然后以最為安全的方式迅速收回了手。她拿來一條毛巾，擦掉了手上的體液，說道：“對-對了，”她想重新掌控局面，所以得趕緊分散奧瑟蕾絲的注意力，以免她注意到自己的情緒變了，“呃……我現(xiàn)在只聞得到煙的氣味，但如果沒記錯的話，你現(xiàn)在得洗個澡了。”

暗焰的話起了效果：奧瑟蕾絲的臉立馬紅了，她松開握著暗焰的蹄子，大聲叫道：“暗-暗焰！”她抬起一條腿，湊到跟前深吸了一口氣，“這……這是新甲殼的味道，很香的！”

暗焰叉起胳膊，然后指了指扔在一邊的舊甲殼，說道：“那都算得上是一具尸體了，而且，上次你蛻皮的時候，你可是足足花了一個星期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我是說……我確實注意到了！但我覺得聞起來也沒那么糟糕……”

“哦，是嗎？那肯定比肥皂還要香吧？”

奧瑟蕾絲瞪了暗焰一眼，她氣得身體都有點發(fā)抖了，“要不是我現(xiàn)在不能變形，不然有你受的，”她說道，隨后便湊到暗焰跟前，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胸膛。不過，暗焰實在是看不出這下的輕重，因為奧瑟蕾絲常態(tài)下的力量對她無法造成實質(zhì)性的影響。病房的衛(wèi)生間里有一個很小的花灑，下邊的水龍頭可以調(diào)成“低檔”，接著的水流就會很細(xì)微，她們兩個先前都試過了，剛好適合奧瑟蕾絲洗澡。這只小幻形靈轉(zhuǎn)過身，往衛(wèi)生間走去。

不過，她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指向舊甲殼說道：“你別把它扔了。”

“我又不是不記得，”暗焰隨意揮了下手，對她說道，“接下來幾天的午餐就指望這個了?！?/p>

“對，你可別自己偷吃！”

暗焰也揮手示意，但當(dāng)奧瑟蕾絲走進(jìn)衛(wèi)生間時，她才意識到，奧瑟蕾絲是想和自己分享舊甲殼。她不安地動了下身子，眼睛看向奧瑟蕾絲的舊甲殼……面部特征和她是一模一樣的。雖然龍族幾乎什么都能吃，但如果奧瑟蕾絲想和她一起分享的話，那她還是挺看重她的。

……也許程度比那還要深。因為上次奧瑟蕾絲蛻皮的時候，她就一直縮在她的床上，跟條龍一樣，并且還幾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讓暗焰不要管她。不過她們那時候都還沒認(rèn)識多久，而且，現(xiàn)在奧瑟蕾絲已經(jīng)有了很大變化。她不但不會讓暗焰走開，而是想待在她的身邊，向她尋求幫助，讓她撫摸自己的新甲殼，現(xiàn)在甚至還和她一起分享舊甲殼……

暗焰不想再繼續(xù)想下去了。她咕噥了一聲，向醫(yī)院走廊走去——她們兩個先前主動請求要和邪繭住在同一層樓，幸虧索拉克斯的好言相勸，醫(yī)護(hù)人員才答應(yīng)這個請求。不過，盡管有索拉克斯給邪繭擔(dān)保，邪繭也說過自己變了，但這層樓還是留有小馬和幻形靈組成的守衛(wèi)，看來他們還并不相信她的話。

奧瑟蕾絲大概是擔(dān)心邪繭，出于好心才和她待在同一層樓的，這樣她隨時都可以幫到她。但暗焰的原因則稍微有點不同。她走到邪繭的病房門前，朝門外的守衛(wèi)揮手示意。本來她以為得花點口舌才能讓他們放自己進(jìn)去，然而，小馬守衛(wèi)選擇讓幻形靈來應(yīng)對，后者直接就把門給她打開了。

進(jìn)門后，暗焰發(fā)現(xiàn)邪繭仍躺在病床上，蹄子里端著一杯似曾相識的粘稠、深褐色液體。她一飲而下，臉上接著顯出了惡心的表情——看來味道并不怎么好。她將視線鎖定在暗焰身上，說道：“我敢肯定艾克迪西絲往這里頭吐了痰，”她將蛻皮誘發(fā)藥劑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我沒有冒犯她，因為痰都比這藥要好喝?！?/p>

暗焰凝視著杯子，然后看向邪繭，嘴角微微上揚(yáng)，說道：“如果幻形靈都不喜歡喝這玩意，那味道可有夠糟的，”她叉起胳膊，身體靠在了墻上，同時避免碰到自己受傷的那邊翅膀，“話說回來……幻形靈甲殼要搭配什么才好吃？”

“我覺得，只要蘸了一定的蜂蜜，任何食物都很美味，”邪繭揮了一下蹄子，說道：“但甲殼的味道就和檸檬香草差不多，本身就已經(jīng)夠好吃的了。你還記得我先前和你說的話嗎？獨處對幻形靈而言是一種懲罰？這在幻形靈的蛻皮時期是不成立的。這個時候，我們的甲殼還在硬化。在吃掉舊甲殼前，獨處反而更好，因為這是我們最為脆弱的時期。我們曾經(jīng)看不起弱小的生靈，不過，現(xiàn)在有了索拉克斯那家伙，這點應(yīng)該會變了……”

暗焰又咕噥了一聲。剛蛻皮的幻形靈十分脆弱，再加上他們與生俱來的饑餓感……暗焰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奧瑟蕾絲的意思了，而她可不怎么喜歡自己的推測，“所以，幻形靈分享自己的舊甲殼意味著什么？”

邪繭低沉地嘶鳴道，“一般來說，這意味著我們遇到了饑荒，填不飽肚子，我會強(qiáng)迫他們分享自己的甲殼，防止更多幻形靈餓死?！?/p>

暗焰局促不安地動著身子……強(qiáng)迫他們分享……和她推斷的一樣，“我-我懂了，”她低垂著腦袋說道，“奧瑟蕾絲說她喜歡我貪婪的味道，而這幾天我們兩個一直呆在一起……她蛻完皮后還讓我碰她，并且我肯定她因此還有點疼。我覺得，一定是我身上的貪婪影響到了她的心智，讓她覺得自己是我寶藏的一部分。我現(xiàn)在得和她拉開距離才……”

“嘶嘶嘶嘶嘶嘶嘶！”

暗焰被嘶鳴聲嚇了一跳。她趕忙后退一步，發(fā)現(xiàn)邪繭正輕蔑地看著她，嘴里說道：“你腦袋是拿木頭做的嗎，蠢貨？”

暗焰氣得都快冒煙了——她的嘴巴里也確實冒出了很多煙霧?！澳氵€說我呢！你自己的問題都多得很！反正我今晚也沒什么事做，這就來一條條給你列出來！”她把尾巴氣憤地砸到墻上。

“我的問題你是數(shù)不過來的，但我現(xiàn)在沒空管這些，因為我得先幫你解決你的問題：你！戀！愛！了！”

暗焰大聲反駁道：“我沒有！龍族不會——”

“你就是戀愛了！因為我專吃愛意！這其中也包括龍族的愛！它的氣味我可清楚得很。這世界上每一種生靈的愛我都了如指掌，我很肯定，你愛上了奧瑟蕾絲！”

暗焰聽了這話后直跺腳。她走到邪繭跟前，憤怒地看著她，而這個幻形靈女王也抬起頭直瞪著她，完全沒在怕的。暗焰朝邪繭吼道：“我沒有。我只是想獨享奧瑟蕾絲，把她看作我寶藏的一部分。這不是愛，這叫貪婪！”

“你這條蠢蜥蜴。對龍族來說，這就是愛！”邪繭湊到暗焰跟前說道，“有些生靈理解愛的方式是不同的。你是條龍，貪婪對你們來說不是什么情感，而是早就刻在你們基因里的東西！”她用蹄子推了暗焰一下，力道明顯比奧瑟蕾絲大多了，“你當(dāng)然想獨享奧瑟蕾絲，因為你想保護(hù)你自己的東西，你想把她歸在你的寶藏里頭是因為這樣你就能天天和她在一起，這不是愛是什么？”

暗焰試著跑開，但很顯然是沒預(yù)料到受傷的邪繭居然還能使出這么大力氣——邪繭用蹄子抓住她的下巴，直接讓她轉(zhuǎn)過身來，說道：“我打賭，如果咱們的食物供應(yīng)商韻律在這兒的話，她肯定會告訴你，愛是在各種壯舉下體現(xiàn)的，比如為你戰(zhàn)退一只怪物，為你送來千上萬朵花，或者送你一顆碩大的鉆戒，大到你能壓斷你脖子的那種。小馬們認(rèn)為愛是這樣的。但你知道最甜最甜的愛是什么樣的嗎？”她放開暗焰，接著說道，“最甜的愛就是，你只想待在你愛的那個生靈身邊，用不著做什么驚天動地的事，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一起安安靜靜地待在同一個房間里，就夠了。”她看向暗焰的雙眼，“這就是龍族理解愛的方式。暗焰，你愛上奧瑟蕾絲了，是個幻形靈都看得出來。”

暗焰攥緊拳頭，朝邪繭瞪了一眼，說道：“我還想讓她和其他金子財寶待在一起呢，這又怎么解釋？”

“不管怎么說，你仍然是條龍。在韻律看來，愛甚至?xí)_昏部分小馬的頭腦，不小心的話，他們的身體還會受到嚴(yán)重的傷害。愛情一直都有風(fēng)險，但是，我想問你個問題?！毙袄O用蹄子指著地板說道，“如果奧瑟蕾絲突然和你說，她非常討厭你，而且再也，再也，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并且你沒有任何補(bǔ)救機(jī)會，你會做什么呢，暗焰？誠實回答，你說謊我是聞得出來的?！?/p>

暗焰毫不猶豫地答道：“我會從友誼學(xué)院退學(xué)，然后回巨龍之地，或者……”她思索著，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我不會和其他朋友也絕交，也許我會申請換寢？不過我會照奧瑟蕾絲的意思，不再理會她……盡量試著不去理會她?！?/p>

“所以你是會放棄她的對吧？尊重她的意愿，而不是將她占為己有？看來你已經(jīng)能很好地控制貪婪了?！卑笛娲蛩惴瘩g，但邪繭揮蹄打斷，“你還沒注意到一個細(xì)節(jié)：奧瑟蕾絲也是以愛為食的。我剛剛也說過每只幻形靈都看得出來，所以，她早知道你對她是什么感覺了。要記得，蛻皮期是她一生中最脆弱的時刻，然而她還是邀請你給她幫忙。你難道到這個地步都還看不出來嗎，暗焰！”

暗焰繼續(xù)盯著邪繭，展開自己沒受傷的翅膀，尾巴在身后甩來甩去，拳頭蓄勢待發(fā)……但這個架勢只持續(xù)了五秒，因為她仔細(xì)想了想邪繭說的話，突然醒悟了。接著，她便收起翅膀尾巴，松開拳頭，睜大雙眼問道：“奧瑟蕾絲……喜歡我？”

邪繭翻了下白眼，隨后便躺到床上，用一只蹄子枕著自己的腦袋，說道：“現(xiàn)在生米可還沒煮成熟飯，不過呢，她確實是喜歡你，就從她肯讓你幫她蛻皮這點看來，我覺得她的感覺已經(jīng)很強(qiáng)烈了。我記得她當(dāng)時還對邪律喊了聲‘離我的暗焰遠(yuǎn)點’之類的話，你真是個小聾瞎，這也沒聽到。”她朝病房門口揮了下蹄子，專橫地說道，“這些信息我已經(jīng)和你說清楚了，至于接下來怎么樣，我不想管。看你蠢成這樣，我實在是受不了?！?/p>

暗焰從邪繭身旁退開，叉起胳膊，同時也用一邊翅膀抱住自己的身子：奧瑟蕾絲也喜歡她？等一下，“也”？真的這么快就信了邪繭的話了？不過她既然是以情感為食的……

她感到自己的尾巴又開始左右晃了，這東西怎么就跟有自我意識似的……她此刻也注意到邪繭臉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表情，而她無論如何也不想邪繭就這樣教育自己一番，于是，她說道：“好吧，感謝你的情感顧問服務(wù)……小繭繭?！?/p>

邪繭瞬間炸了毛，“如果你再這樣叫我一遍——”

“哦，那叫你小語語怎么樣？”

“我希望你能給幻形靈真正的女王一點尊敬！”

“呵，我又不是幻形靈?！?/p>

“你的確不是，但你是條龍，我也知道你住哪兒。所以你要是再這么叫我一遍，我就把你的寶藏找出來，再給它搶個干凈?！?/p>

“你要是敢拿走里頭的東西，我就——”

“哦，對不起哈，到時候可就不是‘我’了，而是‘你’。我會變成你的樣子，所以這些東西也都是我的啦！怎么，主人都不能拿點自己的東西走嗎？”

暗焰吼了一聲，而邪繭也嘶鳴著。門外的小馬警官立刻沖進(jìn)了房間，同行的幻形靈守衛(wèi)因為已經(jīng)聞到了氣息，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稍微慢點。雙方都發(fā)現(xiàn)，雖然暗焰與邪繭頭都頂在了一起，直視對方，但嘴角卻有一絲笑容。

“我恨你，”邪繭說道。

暗焰很清楚邪繭會利用自己聞不到情感的劣勢。如果自己嘴上說恨她，但心里想別的，她肯定會知道。她不打算犟下去，而是想激怒邪繭，讓她去搶自己的寶藏。于是，她說道：“我也恨你……小繭繭?！彼f完便轉(zhuǎn)身走向房門，“祝蛻皮愉快！”

暗焰一路走到了自己的病房。她發(fā)現(xiàn)奧瑟蕾絲已經(jīng)洗完澡，身上的體液被水沖了個干凈，全身甲殼閃閃發(fā)亮。她正站在房間中央等她，而旁邊的地上擺著一疊毛巾。

奧瑟蕾絲看見暗焰后，便對她露出一個羞怯的笑容，“洗澡很舒服，但是……我僅靠自己去擦-擦拭身子的話，可能會-會受傷?！彼蛑哙抡f道。

暗焰見她發(fā)抖，立馬就跑到身邊問道：“你著涼了嗎？”她把手放在奧瑟蕾絲背上，但馬上又想起來不能這么做。不過，奧瑟蕾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見她這樣，暗焰俯身靠在她旁邊，同時屏住呼吸，讓體內(nèi)的火焰給鱗片升溫，“你躺在毛巾上就行，我來給你烘干，”她說道。

奧瑟蕾絲照做了，暗焰也開始擦拭她的身體。她不能用力過猛，壓到她的新甲殼，這可是個技術(shù)活。所以，她將毛巾放在奧瑟蕾絲的背上，以吸收水分，同時她向毛巾吹去熱空氣，隨時保持溫?zé)釥顟B(tài)。她全程沒說一句話，因為她一開口就會呼氣，這樣則會帶走一部分熱量。

過了一會兒，奧瑟蕾絲的身子烘干了，（翅膀除外，因為常態(tài)下的幻形靈翅膀就十分脆弱，不能直接擦干，更別說剛蛻完皮的翅膀了）暗焰便把毛巾取下來。由于奧瑟蕾絲的床上擺著一個甲殼，床單都被滲出來的蛻皮液打濕了，所以暗焰想也沒想就把自己的床讓了出去。奧瑟蕾絲趴在床上，暗焰則小心翼翼地將被單蓋在她翅膀下方。接著，奧瑟蕾絲的身子又抖了一下，暗焰見狀立馬就蹲了下來，展開自己熱烘烘的翅膀，圍在她的身邊。

奧瑟蕾絲咯咯笑著說道：“其-其實，”她把一只蹄子指向墻壁，“你可以讓整個房間升溫，”不過暗焰還沒來得及這么做，奧瑟蕾絲就隔著被單，貼起她的身子。暗焰起初稍稍往后退了一點，但很快也和她湊到一起。奧瑟蕾絲說道：“但我就喜歡這樣，你和加熱毯一樣舒服?！?/p>

暗焰也笑著說道：“我才不是，我可是條龍，我的鱗片就像——”

“像加熱板?！?/p>

“啥呀，我的翅膀可是——”

“是毛毯，熱烘烘的毛毯?！?/p>

“我的尾巴就像閃電一樣迅捷致命。至少這句話別改?！?/p>

奧瑟蕾絲把腦袋歪向一邊，看著暗焰身后來回晃動的尾巴……慢吞吞的，和閃電完全搭不上邊嘛?！昂冒?，”她最終說道。暗焰用胳膊枕起自己的腦袋，而奧瑟蕾絲則直接把枕頭放在了自己的頭下面。

暗焰和奧瑟蕾絲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一句話也沒說……但她們并不是睡著了，而是互相看著對方，聆聽著房間內(nèi)的各種聲音：和奧瑟蕾絲的呼吸聲相比，暗焰的要更長更緩。除此之外，還有奧瑟蕾絲時不時的振翅聲，暗焰尾巴劃過空氣的風(fēng)聲，以及奧瑟蕾絲伸出舌頭的聲音……她嘗到了暗焰的情感，仍舊是貪婪——想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呵護(hù)她……這也是愛。

奧瑟蕾絲的腦袋又朝暗焰那邊湊了一點，不過，也有可能是暗焰向她湊近了一點，她并不清楚?？傊?，她能肯定的是，她們兩個并沒停下，奧瑟蕾絲的眼睛也離她越來越近了。就當(dāng)暗焰完全看不到奧瑟蕾絲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唇碰到了她的嘴巴上。

從表面看來，其實不大成功。因為她們兩個的嘴部并不適合接吻，形狀都對不上，但是，暗焰還是感覺體內(nèi)的火焰都快噴出來了。熾熱感充滿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處血管，令她盤起了自己的腳趾頭。接吻結(jié)束后，她便往后撤開。暗焰本想將自己的眼睛半張半合，給奧瑟蕾絲一個看起來有點生氣的小表情，再說點消氣的話來挑弄她一下。

但暗焰卻睜大雙眼，因為奧瑟蕾絲又把嘴唇貼了上來，以超出她常態(tài)的力量親吻起暗焰。這下，暗焰體內(nèi)的火焰燒得更旺了，令她不得不把翅膀從奧瑟蕾絲身邊拿開，以免燙傷這只小幻形靈。而且，她現(xiàn)在也將其他想法拋之腦后，沉醉在接吻當(dāng)中。

過了好一會兒，奧瑟蕾絲才放開暗焰，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伸出舌頭來反復(fù)品味著空氣中彌漫的情感。好幾秒后她才收起舌頭，半張著自己藍(lán)寶石一般的雙眼，對暗焰笑了起來。

“你是我的啦，”奧瑟蕾絲說道。她聽起來比以往要更激進(jìn)一點，不過很快她便用柔和的目光看起暗焰，將蹄子放在她的手里，說道：“好嗎？”

暗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現(xiàn)在也是奧瑟蕾絲的了……是她寶藏的一部分，就像自己想擁有她一樣?；蛟S，她是她們兩個共同寶藏的一部分吧。在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暗焰的翅膀再次搭在奧瑟蕾絲的背后，向她靠近，然后碰了下對方的鼻子，說道：“都是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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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繭最初就是靠著自己的力氣撕扯開樹脂，從那棵枯樹里頭逃出來的。這樣看的話，那她蟲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蛻皮。到現(xiàn)在為止，她對此可謂是輕車熟路了。而且，蛻變幻形靈的蛻皮過程和以前并沒有太大差別。邪繭輕輕松松地扯開了她的舊甲殼。而且，為了保證蛻皮不被其他生靈打斷，她將病房里的所有東西都堆在門口，這樣就算有誰想闖進(jìn)來，她也能提前知道。

嗯，窗戶可能是個問題，但她已經(jīng)把窗簾拉上，模擬自己所習(xí)慣的那個陰暗、狹小的洞穴環(huán)境。她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不過效果也還說得過去。過去，她蛻皮和甲殼硬化的時候會讓幻形靈守在她房間門口，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也沒差多少。

“現(xiàn)在的時機(jī)不對嗎？”

盡管邪繭經(jīng)驗豐富，但她還是被嚇了一跳。此時，她的大半部分腦袋還埋在原來的甲殼里，腿也只伸出來一半。由于不知道來者是誰，她趕忙晃動自己的身子，結(jié)果卻只讓自己從床上摔了下來……但是，她并沒有感到砸在地板上的疼痛，相反，自己被念動力給穩(wěn)穩(wěn)接住了。隨后，舊甲殼被大塊大塊地扯下來，但念動力卻并沒傷到甲殼底下的邪繭。不管抓住她的生靈是誰，他都保住了她原來的臉面。現(xiàn)在她腦袋對著地板，視野被完全擋住，看起來有點尷尬。

但當(dāng)邪繭抬起頭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面對的正是怪物之父，“格羅迦！”她大聲叫道。

“很好，看來你還沒忘記我，”這只老山羊說道，一臉令馬捉摸不透的表情。他將邪繭重新飄到床上，隨后朝房門揮了揮蹄，給外邊套上了一層靜音法術(shù)，同時，他用念動術(shù)重新拼接她的舊甲殼——只見上面大大小小的裂隙逐漸愈合，變成了原來的模樣……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杰作，然后，念動力朝內(nèi)緊縮，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過后，整個甲殼被壓成了一個只有腳掌大小的球。他讓其落在地上，接著一蹄跺碎。

突然，甲殼碎片自己燃起了一股藍(lán)火，隨后便完全消失了。格羅迦完事之后才把視線移到邪繭身上，說道：“我也可以對你這么做。對了，我剛剛只是想發(fā)泄一下我的怒火?！?/p>

邪繭思考起自己現(xiàn)在的出路……但沒一個是有利的。她的新甲殼非常柔軟，很容易受到傷害，對輕微的接觸都十分敏感。而且，脆弱的甲殼也讓她幾乎變不了形……理論上可以做到，但帶來的痛苦甚至可能會讓她都喪失行動能力，更別提這還會對甲殼造成傷害了。她也可以用念動力和魔法和他對抗，不過這也會傷到她獨角旁的甲殼……并且就魔法能量而言，格羅迦瞬間就可以把她擊敗。

但她不能展現(xiàn)出自己的恐懼。邪繭掙扎著走下床，盡力打開翅鞘，展開自己的新翅膀，隨后大口吸氣，好讓甲殼正常生長。格羅迦冷漠地朝她揮了下蹄，看起來像是讓她繼續(xù)的意思。

當(dāng)邪繭吐氣而甲殼不再內(nèi)縮時，她下意識的想隨意甩一下自己的鬃毛——但這才想起來她的鬃毛、尾巴、絨毛都還沒長出來呢。病房里的空氣讓裹著體液的邪繭有了幾絲寒意——她現(xiàn)在有點想念自己的絨毛了。

“我——我沒料到你會來這兒，格羅迦，”邪繭開口說道，“我說過我想要兩周的假期，這還不到一周……”

“我倒覺得你沒閑著，”格羅迦說道。他的獨角閃出光來——邪繭下意識縮起身子——但自己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而，一份小馬國日報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提亞塔特的照片出現(xiàn)在報紙頭版，標(biāo)題寫著“提亞塔特里的陰謀！”?！安坏貌徽f，這個標(biāo)題低估了你捅出的簍子，”格羅迦說道，“我看到這個的時候，我心里就在想：‘不會的，不可能是邪繭！她可是個偽裝大師！怎么會蠢到在小馬面前暴露自己？’”

面對格羅迦的指責(zé)，邪繭也沒空管他居然會看報紙這事了，直接說道，“我沒有暴露自己，我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的……那些生物能用魔法看穿我的偽裝！這我怎么想得到！”

格羅迦冷笑一聲，獨角閃出亮光——報紙立馬就被燒成了灰。他走到窗戶旁將窗簾稍稍拉開，雙眼凝視著遠(yuǎn)方，說道：“結(jié)果你還是到這兒來了，在一個小馬辦的醫(yī)院里養(yǎng)傷，甚至索拉克斯和暮光都來見過你。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哦，對了……”他轉(zhuǎn)身面對邪繭，說道，“現(xiàn)在所有生靈都知道你在哪兒了！”

“這又不是我的錯！”

“都是屁話！”格羅迦從窗戶旁走開，一步步逼近邪繭，“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都告訴他們什么了？我、提雷克還有和煦光流有暴露嗎？我們毀滅小馬國的計劃他們又知道多少？”

邪繭抬起頭來，“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她誠實答道，“我都沒來得及想你的計劃，格羅迦。這些天我忙上忙下的……因為我的那些幻形靈在這里搭的移民區(qū)有麻煩了，我需要幫他們掃除威脅?！?/p>

格羅迦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說道：“我早和你說過，我才不管你那什么幻形靈！還有，你真沒和任何生靈提起我們？”他的羊角閃了一下，然后，魔法伴隨著奇怪的斷裂聲傳導(dǎo)到了邪繭全身。她往后縮了下身子，但這股魔法好像并沒對她起什么作用。格羅迦噴了下鼻子，說道：“真令我意外，看來你說的是實話。不得不說，你讓我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了?！?/p>

盡管現(xiàn)在沒有長出絨毛，但她還是感到每根汗毛都快豎起來了，“你在講些什么東西？”

“當(dāng)然是怎么處置你！”他抬起蹄子，朝邪繭肩膀狠狠地戳了一下。盡管邪繭有意控制自己，但她最終還是痛苦地叫出聲來，并與格羅迦拉開了距離。她低頭看了看傷勢，發(fā)現(xiàn)肩膀那兒已經(jīng)凹進(jìn)去了，而且，她感到那塊的甲殼在以不正常的方式抵著她。邪繭發(fā)出一聲嘶鳴，但同時覺得自己也還算幸運(yùn)——雖然很不舒服，但她也不是活不下去了，能撐到下次自然蛻皮的時候就行。

格羅迦繼續(xù)說道：“我把你叫來是出于對你經(jīng)驗、技巧還有能力的尊重。但報紙上卻說，你救了一整個鎮(zhèn)子的小馬。你的兩個死敵，索拉克斯和星光熠熠，現(xiàn)在都在這個小鎮(zhèn)里，結(jié)果你卻舒舒服服地躺在醫(yī)院里頭，什么也沒做?！?/p>

邪繭朝她黏滑柔軟的身體揮揮蹄，說道：“不然我還能怎樣？我估計現(xiàn)在連一個鳳仙子都能打敗我。如果我現(xiàn)在沖上去，甲殼沒準(zhǔn)都能給他們轟開了！”

格羅迦瞇著眼睛說道：“啊……所以你是在爭取時間了？利用小馬的友善，順著索拉克斯的意愿？等你完全恢復(fù)后，再尋找最佳時機(jī)進(jìn)行反擊？”

“不是，”邪繭答道。她這話確實是真的，不過，她接下來說的可就摻了點水分了，“我還記得黑晶王的慘狀，偉大的格羅迦。我們沒有哪一個能單獨打敗暮光和她的朋友們，只有聯(lián)合起來，我們的力量才會足夠強(qiáng)大。所以，我打算等待時機(jī)，先在這個醫(yī)院里療傷，假期剩下的日子或許還會待在這里，但我之后就會回去。最糟的情況也只是那些小馬們知道我去過哪些地方，不過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信任我，會放我出去，所以我實際上并沒造成多大影響。而且，如果我又消失了，但他們相信我已經(jīng)變了呢？這對我們來說也許是個優(yōu)勢。”

格羅迦注視著邪繭，過了一會兒，他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潛伏在暗中，”他說道，“這才是一個幻形靈女王該給出的回答。很好，邪繭。雖然你的那些話我還是一個字也不信——但最起碼你成功打動了我，所以我就給你留一次證明自己的機(jī)會?！?/p>

他的羊角閃爍了一下，隨后黃黑色的魔法光環(huán)就套在了邪繭身上。她身上的液體正逐步消溶，而她的整個身體感覺像是被細(xì)針刺了一樣，于是她痛苦地叫出聲來。不過，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魔法對她的效果：她的新甲殼迅速硬化，全身的絨毛與皮毛也重新長了回來，同時恢復(fù)的還有她的鬃毛與尾巴。邪繭被魔法放到地板上后，立馬檢視起自己的身子——魔法加速了她的恢復(fù)過程。她驚訝地睜大雙眼，隨后看向格羅迦，以她覺得最為順從的口吻說道：“謝謝您，偉大的格羅迦。”

“等到我們征服全小馬國的時候再謝我吧，”格羅迦說道。他轉(zhuǎn)過身去，用黃黑色的魔法朝病房的墻上射出一道傳送門，格羅迦巢穴的大廳出現(xiàn)在了另一邊，“但你這次犯了大錯，就別想著繼續(xù)休假了！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

“那是當(dāng)然，”邪繭應(yīng)和道，但她還是不滿地哼了幾聲，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格羅迦應(yīng)該不會在意她抱怨幾句的。

至于她內(nèi)心是怎么想的？可以說簡直郁悶得快要叫出來。首先，她當(dāng)了這么長時間的幻形靈女王，可受不得被別的生靈使喚來使喚去，像個仆從一樣。

其次……她不想事情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樣。邪繭很想回到蟲巢，看看那里有什么新的變化，哪里需要改善，哪里是索拉克斯做的不錯的地方，再估量一下他到底能不能勝任自己給他的職位，以及能撐多久?；眯戊`已經(jīng)變了，她必須接受這個事實。雖然他們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但卻再也不用擔(dān)心饑餓的問題……而且，她仍是他們的女王，她想知道這個新的等級結(jié)構(gòu)意味著什么——索拉克斯明顯不太能理解，但是，他也在努力適應(yīng)自己的新角色。

可是，她現(xiàn)在卻正踏過傳送門，告別涼爽的病房，來到格羅迦潮濕陰冷的秘密巢穴。但她有其他選擇嗎？格羅迦比幻形一族還要古老，持有的力量也更強(qiáng)，他也已經(jīng)向她反復(fù)展示過了。如果是單打獨斗，邪繭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她也不想就這樣白白丟掉自己的性命。想著想著，邪繭發(fā)覺自己的蹄子已經(jīng)碰到了潮濕的石頭，眼睛也適應(yīng)起黑暗的洞穴來。

格羅迦剛踏過傳送門，邪繭才想起來某樣?xùn)|西——確切地說，是她忘了某樣?xùn)|西?！暗鹊龋　彼舐暫暗?，在傳送門關(guān)閉的剎那轉(zhuǎn)過身去。格羅迦好奇地看著她，而她也對著這只老山羊說道：“我把東西忘在病房里了，我的……木頭沒拿。”雖然聽起來挺傻的，但她希望格羅迦不知道幻影的存在，“它對我來說很重要?！?/p>

格羅迦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球，“是嗎？”他問道，“那正好用來提醒你，失敗會有什么下場?！毙袄O本想回嘴，但格羅迦瞪了她一眼，羊角閃爍著黃光，“你還有什么事嗎？”他厲聲問道。

看見他的怒容，邪繭趕緊朝后退了幾步，身子抖個不停，“沒……沒什么了，偉大的格羅迦，”她最后說道。

“很好，那你就去……隨便忙點什么事吧。但別給我跑出去了！和煦光流和提雷可幾天內(nèi)就會回來，然后，這個荒唐的假期就結(jié)束了！”他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逐漸消失在黑暗的巢穴當(dāng)中，“等你們都到齊了，就繼續(xù)我們征服小馬國的計劃！”

邪繭目送他離去，隨后便轉(zhuǎn)動身子，看向周遭：現(xiàn)在既沒有提雷克四處走動、鍛煉形體的噪音，和煦光流也不在這里做作地和他們交朋友，整個洞穴沒有任何聲響。洞窟里的小池塘平靜得像面鏡子，甚至都沒有一絲波瀾。格羅迦之前施展過一個法術(shù)，將自己洞穴里的各種昆蟲、蝙蝠及其他動物全趕了出去，于是，現(xiàn)在連一點背景噪音都沒有。

邪繭用蹄子踏起地板，聽它產(chǎn)生的回聲，但卻無濟(jì)于事。洞穴里不和諧的寂靜盤旋在邪繭腦中……她討厭寂靜，因為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討厭一只蟲待著——她是個幻形靈，落單的幻形靈難以生存。

不過……現(xiàn)在只有她一個，只需再過幾天，小煦和提雷克就會回來了。然后她就可以知道那兩個家伙的露營之旅了，看看他們在噶爾森塔利亞都做了些什么。她也會提起自己在提亞塔特經(jīng)歷的一切，好好在那個牛頭怪和小天馬怪物的面前炫耀一番，說自己是怎樣利用高超的技巧挫敗陰謀，拯救她的幻形靈的；以及自己是怎樣在奧瑟蕾絲和暗焰的幫助下，打敗了一只天角幻形靈、一個會煉金術(shù)的瘋貓，還有她們的混種幻形靈軍隊的。她還會提到，自己和索拉克斯面對面交流過，知道幻形靈現(xiàn)在發(fā)生的變化，以及自己打算回到蟲巢，找到自己在其中應(yīng)該扮演的角色，探尋女王對于蛻變幻形靈的意義……

對，她只需要再多忍耐幾天，然后小煦和提雷克就會回來了。整個洞穴就會充滿他們的聲音，寂靜終將被打破，她也會不再孤單……

……然后……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