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紀元史記》 第三章
第三章 寄生細胞
? ? 冷靜,要冷靜。琥珀在心里告誡自己。
? ? “血之蝶”在這里,并不意味著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
? ? 通用語……對,是語言?!把钡娜讼氡夭⒉粫褂眠@里獨特的方言,而波之村的人則能稍微理解通用語,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應(yīng)該還不知道我們是從沙漠徒步走來的,也應(yīng)該還沒注意到自己。
? ? 想到這里,琥珀把蛇皮織的圍巾晚上抬了抬,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龐。幸好有濃煙和火焰的遮擋,那群人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自己也算是公眾人物,況且他們是開唯獨自己的,不可能在見到以后還認不出來。要是公主的臉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那情況就不可收拾了。
? ? 霓娜……霓娜是關(guān)鍵,她是這里唯一一個能熟練使用這兩種語言的人。如果她能悄悄地告訴村里的人,或許鄉(xiāng)親們會給自己打掩護,自己就能擁有逃跑的時間。
? ? 不行……自己怎么能這么想呢!? ? 大家現(xiàn)在都處于這么開心興奮的狀態(tài),如果得知了“村子里有危險分子”這種消息的話,怎么可能不恐慌,不害怕?況且要是氣氛有變,即使是外人也能察覺到不對繼而生疑,到那個時候,不僅是自己和霓娜,就連身邊的所有人都會有危險了。
? ? 這怎么可以!這里的人是這么友好,善良,生活在這么惡劣的環(huán)境里依然保持著美好的人性,對天災(zāi)和荒蕪沒有半句怨言,過著滿足而美好的日子,自己有什么權(quán)利破壞這個鎮(zhèn)子的和平呢!? ??
? ? ?況且,這里無論多么偏僻,不起眼,依然在這個國家的版圖以內(nèi),是諾蘭賽格這個國家的一部分;無論這里的人是不是知道或者聽說過自己,自己都是國家的公主,對于這個地方,她有“責任”守護它,守護它的和平和安寧。
? ? 冷靜,要冷靜。
? ? 琥珀深吸了一口氣,盡管升了這么一大堆火,沙漠夜晚的空氣依然干燥而寒冷,草稈燃燒發(fā)出的味道混雜著某種調(diào)料的異香,灌進了她的鼻腔里,讓她清醒了不少。
?? ?她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 ? 兩班。每天,到達這座邊緣村莊的列車之有兩班。琥珀記得很清楚,國家的鐵路西線專門為了這座特產(chǎn)豐富的小鎮(zhèn)開了一條專線,這條專線每天有兩班車——為了避開當?shù)卦绯亢桶淼膬纱紊潮?,這兩班車分別安排在了晚間和清晨。
? ? 清晨的列車載客,這條鐵路聯(lián)通著西南部的海港和東部的都市,會滿載著乘客,在凌晨五點左右經(jīng)過這里,她們原來的計劃就是在村莊休息一晚之后坐凌晨的列車,混跡在客流里,躲過可能的監(jiān)視去往濱海城市貢達多——“獅子與大魚之城”,然后從這里出發(fā)前往海外,尋求一切可能的幫助。
? ? 更重要的,是距貢達多城海岸的不遠處,有一個叫做西西頓的島國,諾蘭賽格的二公主,琥珀的妹妹,就在那里留學(xué),她們必須找到她,告訴她王宮里的變故和可能的危險。
? ? 而晚間的那班車則是貨車,似乎是在自己沉睡的時候到達的。為了運送大量的水,物資和重要的特產(chǎn),裝貨卸貨需要不少時間,因此貨車會停留到晚上十二點,也就是午夜才會出發(fā)。
? ? 她們本來不愿冒險乘坐貨車的,因為過關(guān)的時候會進行搜查,以確保沒有藏毒或者偷渡者,自己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會接受盤問,而“國家的長公主”的身份一但說出來,定會遭到質(zhì)疑,其結(jié)果就是自己會被當成可疑人物關(guān)押起來。這樣不僅耗費不少時間不說,由于“國王軍里有叛徒”的可能性很大,同樣非常危險。
? ? 但眼下考慮不了這么多了,她們在這座鎮(zhèn)子每多待一秒,危脅就會靠近一分。
? ?? 她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 ? 琥珀抬起頭,在沙漠晴朗的夜空里,無數(shù)美麗的繁星在閃爍著,明明暗暗的光點互相輝映,旋轉(zhuǎn),交織成了一幅震撼無比的璀璨星圖。放在以前,從沒怎么看到過星星的琥珀一定會沉醉其中,但現(xiàn)在的她實在是無心欣賞這美景。
? ? 在繁星中,有一輪明月掛在東面的半空之中。月亮近似圓形卻并不完整,它的一半明顯小于另一半,是“凸月”。此刻,它的位置處在比屋頂稍高的地方,再過一會就會到達最高點了。琥珀用自己半吊子的地理知識大概得出了現(xiàn)在的時間,是在晚上十一點左右。
? ? 先是制造一點混亂或是騷動,讓村民們注意不到自己的動作,然后她們偷偷溜上火車,藏在車廂里直到離開。這樣的計劃在琥珀心里迅速地形成了。
? ? 雖然存在不少bug和漏洞,但是行動起來才是最關(guān)鍵的。時間很緊,必須爭分奪秒了。
? ? 琥珀轉(zhuǎn)過頭來,準備告訴霓娜自己的計劃,結(jié)果卻迎面撞上了一張通紅的,傻乎乎地癡笑著的面龐。
? ? “嗝。來快活啊,公主?!蹦弈却蛄艘粋€嗝,渾濁的氣息灌進了琥珀的鼻子里,是一股濃濃的酒氣,“有這么多吃的喝的呢……嗝?!?/p>
? ? 琥珀一拍腦袋,自己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掉了——霓娜簡直就是個酒鬼,一旦嘴唇沾上了酒瓶就仿佛長在一起了,要拿刮刀才能分開。而且她酒品奇差,一杯就倒,還偏偏越菜越愛玩。在莊園里的時候,每次宴會里霓娜都會喝到酒氣熏天狂吐不止的程度,結(jié)果便是在第二天頭痛不已,經(jīng)常因為這個原因被嚴厲的管家責罰。
? ? “曉sei~內(nèi)阿勒哈啊,巴哈吉啊~(小姑娘,你也來喝啊,別害羞?。!币慌裕瑯邮敲嫒萃t的胖婦人也拎著酒瓶湊了過來,一邊發(fā)出呱呱的笑聲,一邊給霓娜手里的酒杯又滿上了。
? ? 琥珀一陣無語,這下倒是搞明白霓娜奇差的酒品是怎么來的了。
? ? “霓娜,喂,醒醒,大事不好了!”琥珀無計可施,只能試著搖晃女仆勉強掛在脖子上的腦袋,試圖讓她清醒一點。
? ? 真是的……發(fā)酒瘋能不能注意點時機?。?/p>
? ? “咻!”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孩子們的驚呼聲,還伴隨著什么奇怪的,尖銳的聲響。
? ? 琥珀回過頭,在下一瞬,她金色的,因驚訝而睜大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什么。
? ? 只聽“轟”的一聲,什么東西炸開了,一朵碩大而艷麗的花朵在夜空中綻放開來,在一瞬間就抓住了全場所有人的心。
? ? 玩鬧的孩子放下了手里揮來揮去的棍棒,暢談的女孩們忘記了言語,火堆旁的廚子忘記了手里還拿著肉串,結(jié)果手一松,肉串掉進了火堆里立馬就燒成了焦炭。
? ? 紅的,紫的,藍的,綠的,金色的,各種顏色的火星一個接著一個,高高地竄上天際,在“噗”的一聲中爆裂了開來,在夜空中變成了一朵朵艷麗的花朵,隨即又迅速的變暗,成為了只在視網(wǎng)膜上停留著的光點,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只留下幾道暗淡的尾跡,如流星般落下——但沒關(guān)系,在上一朵花凋謝之前,下一朵更明亮,更鮮艷,更大更美麗的火之花已經(jīng)等不及了,一串串,一束束,一叢叢,和漫天的繁星交匯在一起,把夜晚幾乎裝點成了白晝。
? ? 是煙火,琥珀這輩子見過的最震撼,最漂亮的煙火表演,她甚至有一瞬間忘掉了一切煩惱,像個普通的女孩一樣陶醉在這圖景中。
? ?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煙火所吸引了,沒有人注意到那一聲清脆的噪音——是一只酒瓶掉落在了地上,咕嚕嚕地滾了一陣,透明的瓊漿從瓶口流了出來,把沙土染成了深色。
? ? “噗!”又一串煙火炸開,引來了一陣歡呼聲,煙火是瑪瑙般的紅色,在空中綻放地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觀眾因驚喜而通紅的臉龐在這顏色下更加鮮艷了。
? ? 在人群里,有兩個人此刻卻無心欣賞。少女的嘴一開一合的動著,神情嚴肅而認真,她說著什么,內(nèi)容只有她身邊的女仆可以聽清。漸漸的,霓娜的表情由放松轉(zhuǎn)為了驚愕,然后又變得嚴肅起來。
? ? “所以,我們必須離開,現(xiàn)在,馬上?!辩昕偨Y(jié)道。
? ? “明白了。”霓娜的酒已經(jīng)醒了大半了,跑起來還是有點重心不穩(wěn)。
? ? 于是,在煙火的爆裂聲和觀眾們的歡呼聲的掩護下,二人踉踉蹌蹌地向小鎮(zhèn)的最南端,火車停留的車站奔去。
? ? 她們沒有發(fā)現(xiàn),有一雙血紅的眼睛早就已經(jīng)盯上了她們。
? ? “怎么了,老大,你在看哪里啊?喏,這不是挺棒的嘛,有肉,有酒,還有煙花表演。哈哈哈哈,這里怎么沒成為旅游勝地???”一旁的小弟把隔壁搭到了男人裸露的肩膀上,吐了口煙。
? ? “沒事?!彼鸬?,聲音低沉而充斥著輕蔑的意味。
? ? “噗!”又是一串煙火,這次是高貴的紫色,在煙火短暫而明亮的光芒照射下,赫拉克羅斯·霍金, “血之蝶”軍的最高干部之一,被稱為“鍬甲”的男人,慢慢抬起了他那張陰沉的,紋滿了刺青的面孔。
? ? 他瞇起眼睛,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雪茄,用手上那只獨特的,刻著骷髏圖案的銀制打火機擦出了火花。
? ? “呼?!彼p輕吐出了一口煙霧,對著兩個匆匆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
? ? “咻……噗!”終于,一發(fā)金色的,幾乎覆蓋了整片天空的花火綻放,然后熄滅,作為最后的壓軸結(jié)束了這場盛大的煙火表演。
? ? 興奮的本地人們還沉浸在其中,他們要過好一會兒才會注意到這個驚人的事實:
? ? 這場宴會的主角二人,居然像飛上天空的煙火一樣,不知什么時候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
…………
? ? 伴隨著叮叮當當?shù)牟恢裁礀|西敲擊的聲音,蛇皮,蛇肉和蛇蛋等等土特產(chǎn)堆成了小山的車廂被一束手電筒的光芒照亮了。
? ? 拉依·買買提,這班車的駕駛員,頂著他碩大的,通紅的酒糟鼻,往里掃視了一番。
? ? “嗝~”他打了一個酒氣熏天的嗝,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
? ? 貨箱是綠色的,一節(jié)一節(jié)連在一起像一條長長的巨大毛毛蟲。每一節(jié)車廂都被設(shè)計成了半敞開的結(jié)構(gòu),除了前后有提供在不同車廂間通行的門以外,車廂的側(cè)面也可以打開,方便裝卸貨物。
? ? 確認過沒有問題之后,他滿意地關(guān)上了門,哼著曲兒,邁著歪歪斜斜的往下一節(jié)車廂走去。
? ? “記住遼~嗷~,日月星辰是天上……嗝……五谷花草在……地上~跑~……”
? ? 他每走一步,手里的酒瓶子就會和鑰匙碰撞一下,發(fā)出不和諧的聲響,給他難聽怪異的歌聲打著節(jié)拍。
? ? “愛……什么孝道~是齊家寶~”
? ? 他繼續(xù)哼唱著,打開了最后一節(jié)貨廂的門。手電筒照過去,空蕩蕩的車廂里幾乎什么都沒有,只有幾條麻繩和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被臟兮兮的毯子蓋住的東西。
? ? 他手一甩,把手電筒和酒瓶都扔了進去,只聽“砰!”的一聲,貨箱的門被關(guān)上了。
? ? “孩子啊~費四娘賺不到錢啊~嗝~”
? ? 聽著那鬼哭狼嚎的曲調(diào)漸漸遠去,琥珀小心翼翼地掀開了毯子。要是自己現(xiàn)在能行使公主的權(quán)利的話,她恨不得把那個不負責任的駕駛員立馬抓起來。醉酒駕駛,玩忽職守,忽視檢查,任何一條罪名都能讓他丟掉工作。
? ? ?不過,總算是蒙混過關(guān)了?!澳弈?,你沒事吧。”她扶起了旁邊的女仆。
? ? 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什么別的原因,霓娜顯得尤其虛弱。??
? ? ?“我還……還好……”霓娜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琥珀有點擔心,不知道霓娜到底是怎么了,好在現(xiàn)在在安全的車廂里,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 ? 這輛火車一共載了九節(jié)車廂。前面六節(jié)里裝著的都是各式各樣的土特產(chǎn),剩下的三節(jié)里除了這一節(jié)是空的,一節(jié)里裝著的是亂七八糟的建材,包括錘子鏟子之類的工具,另一節(jié)里裝著的是食物和藥品?;蛟S自己可以偷偷溜出去,找點有利于醒酒的藥物。
? ? “我出去一下……在這里等我?!彼龑δ弈容p聲說道。
? ? ?剛準備動身時,她感覺到手腕被拉住了,女仆一只手抓住了脖子,試圖調(diào)整呼吸,嘴里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
? ? “哇”的一聲,出乎琥珀意料地,腥臭的液體從女仆的嘴里涌出來,滴在了車廂堆滿灰塵的地面上,有一些則不愿服從于地心引力的,旋轉(zhuǎn)著飛濺到了各處,有一些還濺到了琥珀的蛇皮長裙上,溫熱的液體讓她感到一陣惡心。
? ? 可是下一秒,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諝庵校司频某粑逗蛧I吐物的腥味以外,還有另一種味道,那是某種濃烈的,刺鼻的鐵的味道。
? ? 她摸索著找到了駕駛員扔下的手電,顫抖著把它打開,在光線充滿車廂的那一刻,她不禁捂住了嘴巴。
? ? 可怕的殷紅占據(jù)了她的全部視野——霓娜的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著鮮血,混雜在嘔吐物里,流了一大攤。她的眼神空洞,身體一動不動,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 ? ?而她被蛇皮制的衣物包裹著的后背的位置,有什么東西在動彈——是一顆“肉瘤”,它大的不對勁,在手電光打到它上面的那一刻便開始劇烈地抽動,扭曲,顫抖。琥珀不由得后腿了幾步。
? ? 終于,“那東西”在驚愕的琥珀的注視下,“唰”地撕開了布料,伸出了一只裹著粘液和血膜的肢體——一只嬰兒手臂般纖弱,卻顯得惡心無比的似人之手。
…………
…………
? ? ?“情況不妙。”直升機上,墨皺了皺眉,對著旁邊的紅鳥大喊。
? ? “什么?”紅鳥摘下耳罩,叫喊著問道。
? ? 此時,直升機位于一片烏黑的云層的上方,從那片烏泱泱的云層里不時會傳出巨大的雷聲。
? ? 這是“低空雷云”,在沿海的地區(qū)有時能夠遇到的天氣現(xiàn)象。為了降低風險,在遇到這種雷云的時候直升機往往需要飛到云層上面的位置。
? ? “是那個女仆。她喝了酒?!蹦卮鸬?,他厚厚的鏡片似乎映著某些光點,隱隱約約能看出地圖的樣子。
? ? “喝酒?”紅鳥暗叫不好。
? ? “飲酒之后,大部分酒精被胃吸收,進入血液里,被送往肝臟,而要是肝臟里的血液成分發(fā)生變化……”墨喊著說道。
? ? “寄宿在肝臟里的‘寄生細胞’可能會提前蘇醒……她們危險了!”紅鳥替他補完了后半句話。
? ? “師傅,再開快點!”
…………
…………
? ? “咣當!”手電筒脫手了,落在了骯臟的血的混合物里。它滾動著,前端沾上了殷紅的鮮血,發(fā)出的光線也變成了可怕的顏色。
? ? ?那“生物”,在伸出了另一只手之后,終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猙獰的,沒有任何毛發(fā)的腦袋,一只巨大的,布滿血絲的眼睛橫在正中央,在它下面,是一張長滿利齒的血盆大口。
? ? 它用那張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一邊掙扎著,從霓娜血肉模糊的皮膚下面拔出了更多的肢體——第三只,抽動著的手,和一只短小的,沒有腳趾的腳掌。
? ? 琥珀努力遏制住的想要嘔吐的沖動。她此刻無比希望這一場噩夢,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莊園的房間里,女仆正端著香噴噴的早飯。但她又無比清楚這是現(xiàn)實,因為她根本不可能會想像出如此駭人可怖的物體。
? ? “它”用自己全部的四個肢體扒住了霓娜的后背,把自己拔了出來。粘液,體液和不知道什么組織和地上的鮮血混合在了一起。
? ? 終于,它那只四下掃視的獨眼看到了瑟瑟發(fā)抖,滿臉驚恐的琥珀,那似人非人的,甚至連五官都沒有長齊的臉上居然露出了類似“笑”的表情。
? ? 然后,它用三只手掌撐起了沾滿血污的身體,竟然是一點點,朝著琥珀的方向爬了過來。琥珀嚇得驚叫了一聲,連連后退。
? ? 這聲驚叫顯然刺激到了那生物,它張開了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巨口,吐出了一條紅紅的,長長的蛇一樣的舌頭,裹著難聞的唾液搭在了琥珀的腿上。
? ? 琥珀的腳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物體,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想都沒想,抄起了那東西往“怪物”的腦門砸去。
? ? 在一聲清脆的,撞擊的聲音和一聲“嘎吱”的異響過后,車廂里又恢復(fù)了寧靜,安靜到琥珀險些被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嚇到。
? ? 良久,她才顫抖著撿起手邊的手電筒,慢慢把它撿起來,然后她看到了一只沾滿血跡的玻璃酒瓶躺在地上,而那怪物一動不動。地上有什么粉紅色的,如嚼過的口香糖一樣的東西在如果凍般顫動著。過了一會,琥珀才明白那是什么——那是那怪物破碎的腦袋里溢出的腦漿。
? ? 突然,那不知是什么的生物抽動了一下,它抬起了自己被血漿和粘液涂滿的臉,用發(fā)著黃光的獨眼狠狠瞪著琥珀,長長的舌頭和短小的肢體四處扒拉著,卻始終不能移動分毫。
? ? 終于,在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凄慘的哀嚎之后,在一陣惡心的抽搐之后,那東西終于四肢癱軟地趴在了漿液和鮮血之中,一動不動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