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良平大哥！你的中國之旅過得怎么樣？”

一輛黑色的本田汽車緩緩駛入航站樓，它的車牌號是“札幌-12-34”，這種連號的車牌一般都要抽取獲得，或者說……需要和當?shù)氐能嚬芩幸欢ǖ娜饲橥鶃?，很明顯這輛車的車主屬于后者。從汽車駕駛坐上下來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黑幫傳統(tǒng)的黑色西服，左側腰間有著明顯的凸起，方欣楠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一把手槍——男人的身材有些臃腫，但卻不顯得肥胖，他梳著一個單丸子頭，就像是電視上常看到的那些相撲選手；他的年齡看起來比川崎良平大一些，但他卻叫對方“大哥”，這讓方欣楠感到些許意外。

“馬馬虎虎，不過總算是完成了任務——這位是松田楠，大頭目的獨女?！?/span>

“你好大小姐，我的名字叫做韓宏偉，我是札幌地區(qū)的華北組執(zhí)行部區(qū)域長?！?/span>

“你好——”方欣楠上前握手，這個人沒有采用日本的鞠躬禮，而是使用握手禮，這樣一來他的身份就很好猜了，“你是中國人？”

“以前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日本人了；我追隨您的父親一路出生入死，要不是他，我估計現(xiàn)在還在東京的下水道里面撿垃圾呢。”說完，這個叫做韓宏偉的胖男人旋即打開后備箱和汽車后門，示意二人入座，“接下來將會是長途旅行，路上我會給大小姐您詳細介紹目前組內的情況，方便您熟悉環(huán)境，免得和大家感到疏離?！?/span>

從札幌到方欣楠的故鄉(xiāng)邊田市總共需要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差不多是從南京到蘇州的距離，再加上一路上都是大平原和高速公路，所以時間上的數(shù)學期望還能更進一步。川崎良平和韓宏偉一個坐在副駕駛座和駕駛座上，方欣楠坐在后座——由于日本的汽車是右舵車，所以她一時半會還沒能完全適應過來。這輛豐田的內飾十分有黑道風格，扶手和門把手都用了紅木，而且色調也十分偏重于冷色系，方欣楠坐在車上，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一個移動的棺材里面，讓她渾身不舒服。

一路上，韓宏偉都在和方欣楠科普關于黑道的常識，但她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她一路上都望著窗外的風景，看著那些郁郁蔥蔥的樹木，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樹木地方去了；關于韓宏偉的話，她也只是時不時的“嗯”“對”“或許吧”來表示自己好像在認真聽他的話。

關于日本黑道，方欣楠雖然生在一個黑道家庭，算半個“黑二代”，但其實她對這方面的了解甚至還比不上那些天天看黑道漫畫的高中生，這可能是出自于她的潛意識一直在抵制這些東西的緣故。在她的印象中，日本黑道是世界上唯一合法的黑社會組織，他們實行企業(yè)化管理，成員也是受日本憲法保護的“擁有自由結社”權利的日本公民；日本黑社會被日本政府和警方稱作“指定暴力團”，但他們更喜歡用“極道”來形容自己，認為自己是擁有武士精神的尚義任俠，畢竟根據(jù)傳說，日本極道祖宗是江戶時代的武士和浪人，也就是當時幕末的變革大潮中失去主人的野武士，失去了生活重心，成為開設賭場的“博徒”，不被主流社會所接受，而經(jīng)手的利潤又極大，這些人便開始逐漸抱團結幫，組建成為階級森明的日本黑社會組織。

“在傳統(tǒng)映像中，好多人都以為黑道的聚會，都是影視劇或者動漫中那種染著奇奇怪怪頭發(fā)、穿著打扮十分‘朋克’、滿嘴粗話的形象。但實際上，真正的黑道聚會更像是咱們中國的社區(qū)老年人活動——所有人都是西裝革履，每個人不怒自威?！表n宏偉打開汽車的轉向燈，朝著十字路口的右側駛向了高速公路，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盒香煙，在自己的嘴里點燃兩根后，將其中一支遞給川崎良平?！澳切┠弥羟蚬魉奶庌D悠收保護費，嘴里時不時問候別人父母的都是些欺軟怕硬的嘍啰，但反而這群人往往都是影視劇和動漫的主角，我都不知道那群編劇里面腦子里都是怎么想的?！?/span>

“可能是因為每個人都有過對于這方面不切實際的幻想吧，人類生來就是崇尚暴力的動物，這是我們刻在基因里的沖動——武士必須要學會克服自己的本性，否則就會被黑暗吞噬——夕陽無限好，吾輩須慎行，切莫誤年華。”不知為何，川崎良平突然這么來了一段俳句，“就像我在90年代干的那些事情一樣……瘋狂、墮落、沉浸在紙醉金迷中的日子……”

“嘿嘿，大小姐，你別看良平這家伙現(xiàn)在這么悶，其實他年輕的時候簡直就像個瘋子；最著名的一個事件是在東京的一家小鋼珠店里，一個人赤手空拳解決了三十多個敵對組的奧術師——在那之后一戰(zhàn)成名，人送外號……”

“別說了別說了——”良平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好吧……既然當事人都這么說了；哦對了，大小姐你抽煙么？來一根？”

韓宏偉剛剛想回過身把那包煙遞給方欣楠，還沒伸出手，他就看到了川崎良平兇神惡煞的表情，他嚇了一個哆嗦，差點連方向盤都握不住了。

“咳咳——我想還是算了，吸煙有害建康……有害健康?！?/span>

“謝謝，我不抽煙的?！狈叫篱獞偷馈?/span>

于是，他又開始繼續(xù)說那些有關黑道的知識了，這個韓宏偉就好像是個話癆，只要一開口就會滿嘴跑火車根本停不下來，他這個樣子讓方欣楠想到了張雨綺；一想到那個家伙前一陣還在玄武湖上給自己科普關于第三帝國和蘇聯(lián)的奧術知識，心里面就不免升起一股奇怪的失落感。

日本的黑道除了有合法性外，還有極其嚴格的等級制度：一股黑道團伙一般被叫做“某某組”，這個稱呼一般不是由組員自己起的，而是由警察指定；一個組的成員統(tǒng)一叫做“干部”，老大被叫做“若頭”或者“大頭目”，也就是方德鑫的稱呼；至于“若中”或者“區(qū)域長”，則是韓宏偉這類人的稱呼，若中和若頭的關系有些類似盤古議會的“中央”之于“地方”的關系——一般情況下，若中都有屬于自己的管轄區(qū)域，比如這個韓宏偉，聽他說他好像管轄札幌一帶，手下帶著不少人，這些人則被叫做“委員長”，他們負責管轄的區(qū)域精確到街道和社區(qū)。

當然了，組內也有沒有管轄權但資歷深厚的人物，比如川崎良平這樣人，一般被叫做“若頭補佐”，通俗的來說就是“護衛(wèi)”，這類人基本上都是頭目的親信，以保護頭目的人身安全為第一要務；難怪剛剛見面的時候，韓宏偉稱良平為“大哥”，因為比起資歷的話，川崎良平的確比他高出不少。聽完這些后，方欣楠在心里感慨，不愧是從封建時代傳承下來的組織形式，連組織架構都和封建制度如出一轍。

這個韓宏偉在介紹這些東西的時候，語言邏輯有些混亂，看樣子他并不是很擅長于做類似的工作，雖然他和方欣楠兩人說的是日語，但方欣楠還是能聽得出對方有遼寧口音，即“口音重的東北話”，她猜測這個韓宏偉很有可能是當時最初和方德鑫上黑船的同一批人——但從他叫川崎良平大哥這一點來看，他也有可能是后來才加入華北組的成員。

從中國來日本打工的華人會尋求華人幫會的庇護，這也很正常——但加入幫會成為若中級別的干部就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了。

“剛剛在機場的時候，良平和我說組內的情況不是很好，能具體說說看是怎么回事么？”無論如何，還是以獲取情報為第一要務，這是前往她夢想中美好生活的最重要一步；她不喜歡黑道，但必須了解它，只有了解之后，才能知曉怎么避免自己陷入到這股巨浪當中，也就是常說的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因此她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開始套韓宏偉的話。

“嗯……目前我們華北組的確在北海道站穩(wěn)了腳跟，但我們面臨的壓力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還要多?！表n宏偉打開窗戶，免得車里的尼古丁味道太大，方欣楠怕被吹感冒，調整身體坐到了靠良平的一側，“大小姐您在路上的時候我想已經(jīng)注意到了，街道上都幾乎沒有什么汽車和人，札幌雖說是北海道最大的城市——但年輕人更愿意去南方的大城市打拼，小城市和鄉(xiāng)村的空心化十分嚴重，我們沒辦法像諸如大阪或東京的幫會那樣，有一筆靠收取保護費得來的收入。因此只能以漁業(yè)、采礦業(yè)和森林開發(fā)為生；只可惜，北海道的木頭競爭不過俄羅斯西伯利亞森林的木頭，所以我們只能薄利多銷，這么做本地居民又會抗議我們破壞森林。”

方欣楠點了點頭，對韓宏偉的話表示肯定。

“札幌地方怎么說呢？一到冬天真的就只能旅游，冬天來臨的時候這里幾乎每天都在下大雪，出行十分麻煩不說，公共交通也很少，開車出去不是熄火就是熄火……不下雪了才能勉強出去，更糟的是這里的取暖費也很貴。去年冬天，組內的取暖開支就占了冬季支出的百分之十三……”

“好吧……財務狀況和處境我算是明白了，那奧術師協(xié)會又是怎么回事呢？”

“這個就和歷史有關了，現(xiàn)在的日本奧術師協(xié)會是在二戰(zhàn)結束后，由合眾國奧術師協(xié)會建立的，在世界大戰(zhàn)之前日本一直都是盤古議會的勢力范圍；所以嚴格意義上日本奧術師協(xié)會從屬于合眾國奧術師協(xié)會——”不知道為什么，韓宏偉露出了憎惡的表情，“合眾國奧術師協(xié)會在北海道設立了五個分部，它們分別設立在札幌、旭川、根室、留萌和稚內……這群人從05年開始，就以各種理由打擊我們在北海道的產業(yè)，甚至還叫囂要把我們定性為有組織跨國犯罪奧術師集團?！?/span>

“合眾國奧術師協(xié)會？”方欣楠頓了頓，“他們掌握了什么決定性的證據(jù)了嗎？”

“這倒是沒有，頭目向來做事都十分低調，這一點還請您放心，我們不會讓大小姐剛來日本就變成跨國罪犯。除了合眾國的壓力，我們還面臨著本州的壓力……現(xiàn)在的日本奧術師協(xié)會總管由本州八大家族之一的德川家控制，但德川家日漸勢微，他們需要足夠數(shù)量的議員支持，才能保證自己的地位在奧術師協(xié)會中穩(wěn)固；除此之外，反德川的右翼勢力也在借助這個機會想要拿下日本奧術師協(xié)會的控制權，這兩方都想要北海道地區(qū)的議員支持，不幸的是，華北組內有八名議員?！?/span>

“八名議員會不會太少了？”方欣楠調侃道，“你剛剛說有八個家族……除了一個德川家外，另外七個家族是什么？”

“右派的上杉家、竹中家、東鄉(xiāng)平家、山本家，中間派的松平家、武田家、川崎家?！贝ㄆ榱计桨庵种割^數(shù)來數(shù)去?！捌鋵嵃藗€議員也不算少了，北海道地區(qū)在奧術師協(xié)會中占有三十二席位，那八個議員是本家人，再加上華北組在這里的勢力，另外二十四個議員也可以算作是我們的議員，他們會迫于我們施加的壓力使得政策偏向我們一些。”

“哦……”方欣楠感覺自己要睡著了，但她馬上意識到了什么，“等會……你說川崎家？”

“良平這家伙是川崎家的三子——”韓宏偉說道，“但這家伙已經(jīng)被趕出來了，因為這家伙那個時候天天和玩機車玩搖滾玩小鋼珠，再加上好賭成性，讓川崎家背上了巨額債務；按道理來說這家伙應該一輩子都還不上那些錢，但你猜怎么著？這家伙撞了大運中了彩票，一下子就把債務還清了，經(jīng)歷過這次事件后，川崎家一落千丈，這家伙就被趕出來了?！?/span>

“哇哦——”方欣楠感嘆道，這讓前排的良平感到很不好意思。“小鋼珠是什么？”

“就是中文叫法的‘柏青哥’，香港澳門也有這種東西——大小姐您可千萬別去碰這玩意兒，有這個錢我寧愿去炒股?！逼嚳焖僭诟咚俾飞闲旭傊?，好像因為車速變快的緣故，韓宏偉的語速也開始變快了，“在日本，法律禁止賭博，柏青哥為了繞開這個法律，采取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辦法。首先，店家在兌換顧客贏得的鋼珠時，不是支付現(xiàn)金，而是支付獎品。就是那些基本上與兌換“金額”基本等值的商品。然后，顧客出門向左轉，走不了幾步，就會有專門的小店，等值收購這些商品?！?/span>

“我明白了，就是說柏青哥店與收購獎品的店家，分屬于不同的公司；所以，并不是在一家公司里完成顧客投資、中獎、變現(xiàn)這個循環(huán)，這個過程就不是賭博。經(jīng)過這樣一轉圈，顧客拿到了錢，柏青哥店也沒有犯法。”方欣楠茅塞頓開，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老師上課教自己做數(shù)學題的時候，她記憶比較深刻的一次是那個女老師讓她計算一個一元二次方程，她怎么也解不出來，后來是靠著一個男同學的“場外提示”才做出來的。

關于那個男同學，方欣楠雖然記得對方的臉，但怎么也想不起對方的名字——或許是不重要的人，可如果是不重要的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回憶中呢？要知道在她為數(shù)不多的學生時代，她還是經(jīng)常做著那個躲在小紙箱里面的夢，身邊沒有多少朋友，上學放學都是一個人……只有那個男同學，他愿意和自己說話。

——這可不是什么日式輕小說劇情！我才沒有青梅竹馬這種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

方欣楠搖了搖頭，甩去的心中的雜念。

“沒錯，您很上道嘛大小姐?！睂Ψ叫χf道。

“華北組有經(jīng)營著類似的產業(yè)么？”

“這倒是沒有，不知道為什么……頭目好像特別討厭賭博類的產業(yè)，相比之下，他更喜歡倒賣和走私奧術符紙?！表n宏偉不慌不忙的解釋道，“這玩意兒比其他非法事業(yè)都要賺錢，是黑產中最為炙手可熱的活計，您知道為什么嗎？”

“不清楚?！?/span>

“奧能成癮依賴癥?！贝ㄆ榱计綋屧陧n宏偉說出口之前就回答了她，“對奧能上癮的人，自從日本步入千禧年后，這類人的數(shù)量指數(shù)級增加，和盤古議會一樣，為了限制奧術師對奧能的依賴，日本奧術師協(xié)會也對奧術符紙進行了嚴格的管控，但由于執(zhí)法效率的緣故，這東西屢禁不止?！?/span>

“為什么人會對奧能上癮？”

“舉一個不怎么健康的例子來說，人類是會對多巴胺上癮的生物，在最能刺激多巴胺分泌的行為中，什么東西最‘上頭’？”

方欣楠嗤笑了一下，她心里面已經(jīng)知道對方說的是什么了；她自己也干過這類在公共場合討論會顯得有些齷齪的事情，比如之前和張雨綺說過的，找個網(wǎng)球拍、棒球棒或者瓶子類的棒狀物體，用念力奧術操控其進行類似汽車內燃機的活塞運動——你還真別說，那種感覺挺奇妙的。

“沒錯……奧能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奧術師恢復奧能的方法除了吃飯睡覺外就是等待，但那些對多巴胺上癮的人怎么可能等待？”韓宏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我成為若中之前，干的就是販賣符紙的行當，當時我在青森和巖手縣一帶活動，和往常一樣前往接頭地點和一個男客戶碰頭，但那家伙平時很守時的，那天卻爽約了——我察覺到情況不對，就趕忙跑到他家查看情況，剛進家門，一股臭味就撲面而來，整個出租屋里面一地的符紙，我那個客戶就這么……爽死在了一堆符紙當中?！?/span>

“我的媽呀……”方欣楠腦海中已經(jīng)想象出那個畫面了?！叭A東組干這種事情你們不覺得有些慚愧么？”

“大小姐您這話就不對了，這有什么慚愧的？奧能成癮依賴癥至今為止都沒有治愈的方法，我們不過是在那些人死亡前將美好的愿景出售給他們罷了——更何況，由于患有這種病的奧術師越來越多，現(xiàn)在一張符紙在黑市的價格已經(jīng)被炒到了五萬到十萬日元，賺錢嘛，不寒磣?！?/span>

方欣楠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看過的一本書，上面說只要有適當?shù)睦麧櫍?/span>人類的逐利性就會非常膽壯起來：只要有10％的利潤，它就會到處被人使用；有20%，就會活潑起來；有50%，就會引起積極的冒險；有100%，就會使人不顧一切法律；有300%，就會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絞首的危險。

“日本奧術師協(xié)會在北海道地區(qū)的執(zhí)法效率是日本最低的，所以全日本百分之八十的符紙走私要經(jīng)過我們華北組的手?！贝ㄆ榱计街匦曼c燃一根煙，“這是我們華北組最主要的利潤來源，占了我們百分之五十的黑產收入；現(xiàn)在全世界都在管控符紙，只有美洲對此沒有任何限制，我們就從舊金山或者洛杉磯的華人街拿貨，運到北海道再通過我們的交易渠道秘密散發(fā)到全國各地。只可惜麻煩的是，合眾國奧術師協(xié)會也想要插手符紙走私，他們覺得‘我們’搶走了‘他們’的生意，我們之間的矛盾就是這么來的?！?/span>

“好吧……我現(xiàn)在知道組內的情況了，合著就是拆東墻補西墻唄？因為還有著有足夠利潤的產業(yè)，所以你們組內還能繼續(xù)維持下去。”

“是‘我們’，大小姐?！表n宏偉修正了對方的用詞，“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就是眼下我們華北組的狀況了，除了經(jīng)濟來源受到威脅，以及要在那些家族中反復橫跳外，其他基本上風平浪靜?！?/span>

“在夾縫中生存，可以兩邊得利不是么？”

“理想是美好的大小姐……但總有一天我們要選邊站，而且，我覺得在這一件事情上，頭目以及有眉目了。”

能了解的情報都已經(jīng)了解得差不多了，方欣楠靠在靠背上，整個身體癱軟得像個泄了氣的氣球，也許是因為坐飛機的時候姿勢不對的緣故，她的腰部現(xiàn)在十分酸痛。這個時候應該考慮下組內的情況和規(guī)劃未來自己需要做什么，但她腦子里卻一直在想那個幫助自己做出數(shù)學題的男孩。

現(xiàn)在回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方欣楠才發(fā)現(xiàn)好像周圍的同學都認識她，卻又很害怕她——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大家都知道“我”是那個臭名昭著的黑幫頭子的女兒，那些同學的家族肯定會在放學后和他們說“在學校里面少和這樣的人扯上關系”。可為什么，那個男孩就與眾不同呢？他究竟是為什么原因和自己說話呢？

“對了大小姐，我有東西給你，是你父親的禮物?！?/span>

“禮物？”方欣楠接過一個白色的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部觸屏手機。

“怎么樣？三個月前在美國發(fā)布的最新款智能觸屏手機，這玩意兒價值八十萬日元呢，我都想要一個。這手機的后置攝像頭有500萬像素，前置攝像頭30萬像素，屏幕分辨率960乘以640，最重要的是……”

“宏，你閉會嘴吧，你像個上門的手機推銷員?！?/span>

“抱歉良平大哥，我頭一次見到大小姐有些太激動了?！表n宏偉摸著后腦勺傻呵呵的回答道?！笆謾C卡已經(jīng)插上了，我叫我那個手下專門選的靚號，你要是不喜歡這個號碼回頭我讓他重新給你換一個。”

前排的兩個男人又開始抽煙了，方欣楠倒是對新手機不感冒，于是他打開手機，開始鉆研起這個高科技的新玩意兒，的確和自己的那個按鍵翻蓋手機比起來先進太多了，照相功能拍出來的照片也十分清楚，堪比攝影機。最重要的是，這部手機上面安裝了一個切水果的游戲，這可比貪吃蛇好玩多了，才玩了一會方欣楠就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看來去變邊田的路上，有東西可以用來打發(fā)時間了。

除非——

“良平……良平停車……我——”

“哇哇！大小姐您別在車上玩手機啊，會暈車的……沒事沒事，吐車上不要緊，回頭會有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