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天氣還帶著夏天的熾熱，陌生的教室里面一群陌生的靈魂躁動著。 尹渡懶懶地撐著頭，垂眼聽著身邊的人交談。 他們在說昨晚的游戲。他沒參與。 他自覺有點無聊，抬頭的瞬間，看到一雙充滿試探的眼睛。 門口的女孩探進來一個頭，眨了眨眼睛，看了一圈教室里的人。 他和她對視上，女孩的眼神帶著迷茫和無措，她飛快垂下眼退出教室。 從尹渡的角度，剛好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女孩仰著頭確認班級。 眼睛還挺好看。 尹渡收回視線，女孩慢吞吞地挪進教室，坐在了靠窗的角落。 他莫名想到自己家以前養(yǎng)的那只怕生的小奶貓。 一有外人來，就縮著腦袋往他背后躲。毛茸茸的腦袋蹭著他的褲腿。 那只小貓的眼神和她還挺像。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在進來。 他抬腳，從后門出去，有朋友喊他問他去干嘛。 他說，去個洗手間。 尹渡洗了個手，從前門進去，走到女孩旁邊。 她仰著頭看他，他垂著眸，視線掃過女孩稚嫩的臉，停留在她帶著困惑的眼睛上。 “我能坐這嗎，同學(xué)？” 他開口，敲了敲桌子，帶了點笑。 “啊…你坐吧，這不是我的位置?！?女孩眨著眼睛，還往旁邊挪了挪自己的凳子。 嘖，聲音好甜。 尹渡坐下，沒有再看她，只是沖教室后面的一群男生比了個眼色。 “要認識一下嗎？” 他側(cè)過頭，盯著女孩。 “徐沐沐?！?她的名字好適合她。 “尹渡?！?女孩沒了聲音，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只是乖乖坐在原地。 他聞到空氣里有很淡很淡的奶味，混著淡淡的茉莉香。 太沉默了。女孩不開口，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女孩聊天。 尹渡走回教室后面，瞥見女孩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 開學(xué)第一天，尹渡記住了徐沐沐琥珀色的眼睛，清澈漂亮。 尹渡等著女孩融入陌生環(huán)境，融入新的班級，這樣他才方便認識她。 可是一個星期結(jié)束了，他發(fā)現(xiàn)女孩只和自己同桌說話。 第二個星期結(jié)束，女孩好像終于認識她的后座了。 照她這個交際速度，尹渡覺得一直到分班她也不會和自己熟悉起來的。 “我覺得這樣行不通?！毕那鍝u了搖頭。 她確實和徐沐沐熟一點，因為軍訓(xùn)時候她們床位挨得近，每天晚上一起玩才熟悉的。 但是幫尹渡和人家小姑娘熟起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情。 她和尹渡青梅竹馬，尹渡這會兒嘴角上揚看著她，沒人比她更清楚他在想什么。 “支付寶到賬，一百元。” 清脆悅耳的女聲，尹渡挑了挑眉。 夏清頓了頓，眉眼間不自覺帶上了笑意，“那你多跟著我?！? 花了錢確實不一樣。開學(xué)一個月，小姑娘已經(jīng)會仰著頭看他，清澈的眼神帶點惱。 她兇巴巴喊他，“尹渡。” 他含著笑應(yīng)她。好像她不是在兇他，而是在和他調(diào)情。 有的時候徐沐沐脾氣上來，會皺著鼻子說他煩人。 偏偏女孩語氣嬌軟，沉下去的尾調(diào)好像浸著委屈。 嘖，甜得跟撒嬌一樣。 這樣的女孩子變成女朋友，是不是一句哥哥喊的他心都能化掉？ 他還發(fā)現(xiàn)，徐沐沐很討老師喜歡，尤其是語文老師。 午睡結(jié)束后的第一節(jié)語文課，他睡的迷迷糊糊，撐著頭打盹。 聽到女孩甜膩膩的嗓音，他睜眼，看到的是穿著娃娃領(lǐng)白襯衫，奶杏色半身裙的女孩。 她站的地方恰恰好好被正午的太陽照著，她連發(fā)絲都在發(fā)光。 “我一定是讓你心甘情愿被俘獲的那一株丹桂?！? 女孩在講臺上鞠躬，抬頭觸及他的視線，沖他露了個笑。 她的眼睛彎起來，淺淺的梨渦。窗外的桂花香飄得滿教室都是。 他瞇了瞇眼。 原來這個時節(jié)的桂花這么香。 女孩還偏科，數(shù)理化課總是看她困得睜不開眼。 明明上課五分鐘之內(nèi)還是生龍活虎的，十分鐘之后就已經(jīng)在生死線掙扎了。 他也喜歡看物理周考成績出來，女孩對著卷子無辜的眨眨眼嘆口氣。 他很想走上前敲敲她的小腦袋，讓她上課別犯困了多少也能聽懂一點。 徐沐沐偏科偏的厲害，物化加起來都沒一門歷史高。 尹渡也不知道該夸她歷史考的太高還是物化考的太低。 晚自習(xí)，物理老師把她叫上去。 老師語重心長，對著徐沐沐的卷子嘆氣，“你全選b也不會只有八分吧徐沐沐” 他寫著作業(yè)，抬起了頭。八分，她還挺會刷新他認知的。 女孩低著頭，眨了眨眼睛，吐了下舌頭，好像并沒有很難過。 “老師，全選B只有四分?！迸⒙曇粜〉母米右粯?。 他沒忍住，勾著嘴角笑。 怎么會這樣啊徐沐沐?？及朔诌€理直氣壯。 “你的意思是這八分還是認真做的？” 老師眉毛一挑，聲音提了提，卷子往講臺上一放，已經(jīng)有點生氣了。 徐沐沐鎖了縮肩，往后小小退了一步?！安皇堑睦蠋煟@是我認真猜的。” 離得最近的同學(xué)沒繃住，笑出了聲，桌子都在抖。 有一個帶頭，所有人就都在笑了。尹渡放下筆，撐著頭盯著徐沐沐。 怎么這么可愛呢徐沐沐，認真猜就猜八分啊。 “我就是在這個答題卡上面踩一腳，”老師板著臉也板不住了。 “也比我分高?！毙煦邈逍÷暯恿死蠋煹脑?。臺下笑的更開心了。 老師揮了揮手，讓徐沐沐帶著她的卷子回座位寫作業(yè)。 “行了行了都別笑了，徐沐沐你以后千萬別選物理啊?！? 女孩抬頭，鄭重地點了點頭，“老師我知道的，我選歷史?！?好想摸摸她的頭。好乖。 但是怎么會有人物理只考八分呢。笨的可愛。 那天放學(xué)，他特地走到徐沐沐桌前，她收拾東西一向慢吞吞的。 “物理八分怎么想的呀徐沐沐” “認真猜的，能不能不笑我呀” 徐沐沐把筆一一收拾進筆袋，頭也不抬，聲音聽起來甚至還有點雀躍。 他還想著，要是女孩不開心覺得丟人，他過來安慰一下，肯定會好點的。 結(jié)果她還挺樂。 尹渡還沒想明白徐沐沐樂呵什么，她已經(jīng)收拾好了自己的小書包快快樂樂挽上舍友的手臂了。 他走在三人后面一起下樓。 徐沐沐牽著舍友的手晃晃。 “我和你們說，那個多選題，氣死我了，我選B，答案是ACD” “怎么會這樣啊真是服啦” “還好我爸爸不知道不然我肯定死的面目猙獰” 她的語氣不像是在抱怨，倒像是在和她們分享自己今天生活里面遇到的好玩事情一樣。 他們走到樓梯口，徐沐沐看到了他，牽著舍友一起對著他揮手和他說拜拜。 他第一次走這條路。 等他出校門，已經(jīng)沒多少人了。 他坐在車上，滿腦子都是女孩站在路燈下眉眼彎彎和他說拜拜。 那天晚上，他很難得做了個夢，夢里的徐沐沐嬌氣得很。 第二天一早，他偷摸著起來，換了條內(nèi)褲。 他總是往徐沐沐桌前走，吃飯看到她的時候總是要坐過去。 那天他看著徐沐沐盤里的翅根，伸筷子去夾，被徐沐沐敲了敲手。 他倚著椅子盯著她笑，他說她小氣連個小雞腿都不肯分給自己。 坐在對面的夏清塞了口飯，打斷了徐沐沐的碎碎念，“你們倆這樣子怎么跟小情侶一樣” 徐沐沐瞪大了眼睛反駁，還不忘記護住自己盤里的肉。 他沒說話，只是笑著看著她和朋友斗嘴。 等徐沐沐埋頭認真吃飯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五個翅根。 走回教室路上，徐沐沐蹦蹦跳跳和他們炫耀自己的五個翅根。 學(xué)校的翅根一份是兩個，但是窗口打菜的阿姨，都特別喜歡徐沐沐。 所以她每次都有三個或者四個翅根。 夏清剛想開口，被他搶了話頭。 “食堂阿姨都看不下去你這么矮，所以才多給你一點的” 走在前面的徐沐沐回頭瞪他，“是因為阿姨喜歡我才多給我的，才不是看我矮呢” 尹渡笑了笑，“嗯，是因為喜歡你才多給你的?！?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fù)，她又扭過頭，繼續(xù)蹦蹦跳跳和身邊的人分享著什么。 “真喜歡她？” 夏清的聲音不大，只夠他們聽到。 他懶洋洋看了眼夏清，又盯著前面蹦蹦跳跳的徐沐沐，“玩玩?！?夏清只讓他把握好度。 徐沐沐總是瞪著圓圓的眼睛兇他。 偏偏沒有什么威懾力。 他摘了徐沐沐舍友的小皮筋套到手上，也和徐沐沐舍友一起吃飯。 他好像在和夏清證明，他確實就是玩玩的。 但是后來，不知道是誰，提點著徐沐沐他心思不純。 他怎么會純。他都把徐沐沐做到夢里去了。 徐沐沐像是真的聽進去了，不動聲色地疏遠著他。 他算是明白了，徐沐沐這個小沒良心的不要他。 分班禮物他抽到的是個小熊。 徐沐沐一直盯著他手里的熊看，明顯就是喜歡。 他笑，問徐沐沐要不要。 徐沐沐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看的他喉頭一緊。 他說，和他出去約會就送她。 女孩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個暑假，他約了徐沐沐好幾次，都被女孩拒絕了。 她還問他，是不是在追她啊。 他說是，結(jié)果女孩義正言辭拒絕了他還和別人在一起了。 氣的他再沒主動找過她。 學(xué)校就這么點大，他卻不?？吹剿?。 偶爾幾次遇見，徐沐沐都牽著人。 她好像和以前一下，會興高采烈和朋友分享很多事情。 夏天的她穿著各種各樣的裙子，腰肢纖細的好像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每次遇到她，晚上總會做和她相關(guān)的夢。 夢里的她總是讓他反復(fù)沉淪。 最開始他還不恥自己的行為，后來卻在朋友組的酒局上晃著杯子想著夢里的徐沐沐。 也許吧。 他占有欲作祟。 沒得到就更想要。 尹渡斂了心思，之前追過徐沐沐的事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 徐沐沐和他說，喜歡自己男朋友的時候，他突然氣狠了兇她。 他把自己生氣歸結(jié)于占有欲。他都沒有得到別人憑什么得到呢。 徐沐沐不記事，他一直知道。他對待徐沐沐就像對待身邊每一個異性一樣。 可他還是會在晚上做夢，在夢里瘋了一樣占有徐沐沐。 她纖細的腰肢，身上若有若無的奶味，亮晶晶的眼睛，都在刺激他的欲望。 他們重新成為朋友，徐沐沐和他猜的一樣，一點都不設(shè)防。 他和徐沐沐一起玩游戲，一起在群里吐槽游戲里的事情。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放假，是他最后一次遇到徐沐沐。 正午的陽光暖融融的，落在徐沐沐裙擺上，是最讓他沉醉的風(fēng)景。 徐沐沐背著她的小書包，笑嘻嘻地嘲笑他拿的東西多。 他跟在她身邊盯著她笑。 高考后的那次聚餐，他提前去接了手機沒電可憐巴巴的徐沐沐。 他直接牽著她的手，在她選發(fā)飾時從后面抱住她。 徐沐沐沒有躲，反而舉著一個發(fā)卡扭頭問他好不好看。 他的手放在徐沐沐的腰上，不遠處的鏡子可以看到兩個人親昵的樣子。 他咽了咽口水，低頭湊近她，聲音有點啞。“好看的寶寶?！?徐沐沐眨著眼睛，沒有說話，他卻看到她泛紅的耳朵。 果然，夏清說得對，追徐沐沐，就是要溫水煮青蛙。 他之前追的急，反正把人推的遠遠的。 現(xiàn)在他潤物細無聲地追著，不動聲色地照顧好那些細節(jié)。 看起來，他要成功了。 畢竟現(xiàn)在他抱著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他在夢里無數(shù)次用這個姿勢抱過她。 她比他夢里抱到的更瘦一點，也更香更軟一點。 徐沐沐拿了個兔子耳朵要給他戴，他抱著她任由她折騰。 付錢時候，店員笑著調(diào)侃，“你女朋友真可愛呢，你們感情真好?！?徐沐沐站在他旁邊，低頭觀察著兩個人十指相扣的手。 聽到這話她抬起頭，笑瞇瞇地和店員道謝。 她竟然沒有反駁。 尹渡挑了下眉，付完錢還辦了張會員卡。 她想吃冰糖葫蘆，他就牽著她去買，接軌她咬下了半個舉著送到他嘴邊。 他直接咬下剩下那半個，盡管他不喜歡吃冰糖葫蘆。 他半哄半騙，帶她去唱歌，小小的私人空間，她坐在座椅上，被他摁在墻上親。 從今天牽到徐沐沐那一刻，他就欲念深重，這會親徐沐沐一點沒壓著。 徐沐沐推他，一雙眼睛被他親的濕漉漉的，“外面都是人。” 女孩聲音也黏黏糊糊的，他把人抱到自己腿上，低著頭又要再親上去。 她躲了躲，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 。 “沒人看得見寶寶。” 他再一次親上去，攻占城池一樣，索取著她口腔的每一縷空氣。 她又推他，眼睛里面帶著情欲的迷離，她頭埋在他的懷里小幅度喘著氣。 他壓著她親，女孩被他親的嗚嗚兩聲，酥酥麻麻的。 半個小時的唱歌時間，還剩五分鐘時機器發(fā)出提醒，尹渡一只手給懷里的女孩順著氣，另一只果斷掏出手機續(xù)費。 徐沐沐拽著他的衣領(lǐng)，聲音跟沒斷奶的小貓一樣，“想不想談戀愛啊” 尹渡垂著眸看她，她被他親的呼吸都不穩(wěn)，扎的好好的頭發(fā)也有點亂。 他追了她三年，到后面他隱藏起自己所有的心思，生怕被她看出來又換來一句對不起。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 他湊近女孩，貼著女孩的唇，“都親成這樣了?！?徐沐沐瞇了瞇眼，環(huán)住他的脖子，仰頭親了上去。 徐沐沐青澀的吻技很大程度上討好了尹渡。 “我要聽答案” 尹渡沒說話，繼續(xù)親她。 機器的提示音再一次打斷尹渡，他松開女孩，欣賞著徐沐沐大口呼吸空氣的樣子。 他嘴角掛著魘足的笑，“理理頭發(fā)？” 徐沐沐抬頭瞪他，如果她現(xiàn)在不是被他親的整個人都軟趴趴靠在他懷里的話，大概會有威懾力一點。 他舉著手機充當(dāng)女孩的小鏡子，等她慢吞吞地理好頭發(fā)。 他牽著她去吃飯的地方匯合，一路上都在哄女孩開心。 她氣鼓鼓的，控訴他親亂了自己的發(fā)型，還說他騙人，沒有人這么談戀愛。 他笑，一路上都好聲好氣哄著。 他當(dāng)然知道不該這么談戀愛，可她是他追了這么久的女孩，這么多次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 他的占有欲克制了這么久，在牽到女孩的那一刻就徹底爆發(fā)。 他當(dāng)然可以繼續(xù)溫水煮青蛙，哄著女孩慢慢和他經(jīng)歷接吻。 可他克制不住。徐沐沐點燃了他的全部欲念。 等到大家聚在一起，徐沐沐坐在他旁邊，要吃什么都是他在弄。 有人起哄他們，尹渡只是看著鍋里翻滾的蝦滑，撈起來放到徐沐沐碗里。 “女朋友比較嬌氣，沒辦法?！?徐沐沐低頭吃著蝦滑，聽到他這么說還哼哼了兩聲。 到底也沒有反駁他。 起哄的朋友連忙恭喜，舉著杯子要來碰杯。 尹渡來者不拒，徐沐沐卻抬起頭皺了皺眉，筷子敲了敲碗碟，“都少喝點?！?在座的都是徐沐沐的朋友，聞言都放下杯子。 尹渡嘴角始終掛著笑，這會兒在給徐沐沐剝蝦。 吃完飯大家一起去散步，他牽著她走在人群最后面。 晚風(fēng)暖暖的，吹的人犯困。 他問，“徐沐沐，要不要和我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