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的話：本文是泥群第一次的接龍小說，簡直是大獲成功（大概吧）。一共有十名群友參加，征得大家同意后由我代發(fā)在B站專欄上。你將會看到突然的科幻，突然的回憶，突然的解謎，突然的xp放出，無法預(yù)測的神秘舞臺，主打一個超乎你的想象。故事已經(jīng)進(jìn)行了一半，該來一個怒濤般的解答了！

PART Ⅵ?——@小刀

????????而這一切，陳都不知道。面對這超出常識的一樁樁一件件，他只想趕緊逃離這個鬼地方。去哪都好，去哪都好，只要能離開這里。

????????坐上飛機，從不信神明的他第一次認(rèn)真地祈禱，只希望一覺醒來什么都沒發(fā)生。

????????沒想到，就在即將起飛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吸力襲來。如卷入扭曲的時空隧道，陳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刺眼的光芒覆在眼前，腐蝕著神經(jīng)。許久之后，這種奇怪的感覺才消失，如枯黃的樹葉般，陳飄落在地。

????????睜開眼，目之所及處，除了黑暗，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燈光下，赫然是玲的尸體，和那晚別無二致，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占據(jù)眼球的部分多了少許，肚子偏右側(cè)的地方還插著那把奪走她性命的刀。而在她身下，是熟悉的酒店走廊地毯。

????????陳的腦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吞噬著整個內(nèi)心——跑，拼命跑。

????????他邊跑邊用手摸著墻，卻發(fā)現(xiàn)走廊一側(cè)的房間全都消失了，變成了一道完整的密不通風(fēng)的墻壁。黑暗中只有他的腳步聲以及耳邊的風(fēng)聲，不知跑了多久，理應(yīng)就在不遠(yuǎn)處的樓梯依舊沒有出現(xiàn)，那道昏黃的燈光卻越來越近。他又回到了玲的身邊。

????????陳意識到，出不去了，他出不去了。他認(rèn)命般地走到玲身旁，緩緩幫她合上眼睛。

????????看著玲，他不合時宜地想到十年前，他剛認(rèn)識玲時。

????????那年高考后，他畢業(yè)旅行的目的地就是海南，而玲是土生土長的海南人。那天他剛?cè)ミ^一家網(wǎng)紅海南雞飯店，出來就忍不住跟朋友發(fā)語音抱怨雞肉又柴又寡淡。忽然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肩膀，那個眉眼彎彎的女孩，笑著告訴他，她知道有一家海南雞飯超級好吃，要不要一起。

????????就這樣相識，玲是個很熱心的人，她帶他去吃了那家她吃了十多年的清補涼，椰奶的醇與西瓜的甜、紅豆的粉糯、芋圓的Q彈、花生的香融在一起，滿得要溢出來，一天的煩躁都因這一杯消散；一起嘗了又酸又辣又甜又咸又脆的芒果蘸辣椒，看他被酸得皺眉的樣子，玲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那椰子雞用幾顆新鮮的椰子煮出來湯頭，鍋一打開就是濃郁的椰香味，下入文昌雞，雞肉滑嫩爽口，雞皮薄脆彈牙。還有糟粕醋，玲介紹時，他忍不住吐槽聽起來像封建糟粕，卻被那酸辣鮮香的味道迷住，肥美的蝦蟹螺貝下鍋，不但沒有被霸道的醋和醪糟奪去風(fēng)味，反而更顯鮮甜，吃得陳大呼過癮，直拉著玲又吃了一次。

????????即將離開的前一天傍晚，玲帶他去了海邊。椰樹郁郁蔥蔥，風(fēng)帶著海的清涼。眼看著天空由藍(lán)到紫，再到火紅色漸變，玲與他赤腳走在沙灘上。玲說，海南的日落是大自然的禮物。而他那一瞬間覺得，玲是命運帶給他的禮物。

????????“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p>

????????“好?！?/p>

????????就這樣，他倆在一起十年了。而今那雙彎彎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而他，等設(shè)計他到這的兇手來，應(yīng)該也活不了幾日了。

?

????????又熬了兩日，陳的肚子越來越餓。上一次吃飯已經(jīng)是幾天前，胃部翻騰灼燒，折磨著陳什么都想塞嘴?。而這條走廊，除了絕望，什么都沒有，只有他和玲。

????????他摟住玲，想要從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很奇怪，已經(jīng)這么久，玲的身體依舊溫?zé)峒?xì)膩，未見一絲變化。

????????他看著玲，忍不住緩緩俯下身……

?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活著，不知過了多少日，走廊里傳來腳步聲。

????????陳試圖睜開眼睛，仔細(xì)看看來人究竟是誰，但一時間卻無法集中眼睛的焦點。

????????“嘖，真是廢物?！蹦侨俗呓椎剿砬?。說話的聲音如此熟悉，陳終于看清，來人竟是他自己。

????????“你是誰？”

????????“我是‘陳’，另一個世界的你。我和你遇到一樣的事，她們一個接一個被殺。我花了六年，幸好幸好，在你之后的那個世界，終于為她們找到了真相?！?/p>

????????“我這樣……是你做的？”

????????“當(dāng)然，這么多世界里，你是最懦弱的一個。她們一個個為你犧牲了生命，你卻連幫她們找到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名偵探啊，你這樣子，真像條狗一樣?！?/p>

????????“……”

????????“所以我把你丟在這里，你不是自詡最愛玲么？看看，她現(xiàn)在成了什么樣子？”

????????“我這樣，不也是你逼的么？”面對只剩骨架的玲，陳不忍再看，閉上眼無力地辯解著。

????????“沒有哦，她不是玲，只是我用蟑螂變的而已。況且，我不還給你留了一把刀么？”“陳”的手撫著陳微微跳動的動脈，慢慢收緊。

????????“這個世界最該死的就是你！若不是你的疏忽，這個世界的小茍、我最愛的小茍不會死得那么早、那么痛苦。”他的手很穩(wěn)，牢牢掐住了那白皙脆弱的脖頸。喉結(jié)在虎口下無力地滾動，陳漲紅了臉，在這只無法抗拒的、鉗制著他性命的手掌下掙扎。

????????像一場蓄謀已久的皮影戲，終于到了落幕之時，而陳是那舞臺上唯一一個任人宰割的刀頭活鬼。

????????看著他徒勞的掙扎，另一個“陳”視線漠然，就像看著只螞蟻在人類面前哀嚎。

????????忽然，陳睜開了眼睛。對視間，“陳”的眼神逐漸渙散，那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放松，陳終于得喘息。

????????那只手卻并未完全放過他，緩緩地從脖子滑了上去。粗糙冰涼的手指在陳臉上慢慢游走，眉眼、鼻梁、唇瓣，一遍一遍，細(xì)致得仿佛在檢查著眼前人的真假。

????????“小茍！我的小茍！你回來了！”“陳”伸手將他摟住。

????????那一瞬間，陳知道自己成功了，蒼天不亡他。這種精神狀態(tài)，他居然也能魅惑成功，讓“陳”將他當(dāng)做他最思念的人。

????????“是我！陳，是我！”陳順著他說，手卻緩緩摸向了刀，在即將摸到的一瞬間。

????????“我也是你哦，怎么會被魅惑呢？”

????????一陣劇痛襲來，意識越來越模糊，陳努力地張嘴，想喊什么，卻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死亡像18歲那年的海水一樣，終于漫過他的全身，帶著他向另一個世界去了。

????????“再見了，陳。最卑劣懦弱的陳。”

????????(小刀的溫馨提示：一切都是為了劇情服務(wù)，狗狗很可愛)

?

PART?V??——@苦工

????????仿佛從噩夢中醒來，我渾身猛一激靈，睜開了雙眼。

????????周圍是酒店的幽暗的走廊，窗外在下著卡尼期積洪年代一般的豪雨，大海已在重重雨簾后隱然不見。

????????我剛剛是被殺死了嗎？

????????我到底是哪個陳？——殺死人的那個，還是被殺死的那個。

????????左邊那扇房門大敞開，玲的尸體靜靜躺在床上，已然被覆蓋上了白布。望著那方，我心中懷揣著一種莫名的坦然與從容，仿佛這件悲劇早已無可挽救，成了穹頂星圖般亙古萬年的現(xiàn)實。

????????——那有什么是可以挽救的嗎？

????????其余女孩此刻都不在身邊，難道是都各自回房了？我回顧四周，遲疑片刻，飛快走向其中一間。

????????“呲——”磁卡刷開門鎖。

????????“你這個門卡是唯一的國王之卡哦?！蔽疫€記得前臺服務(wù)生那神秘的笑，“可以打開那一層所有的房間。”

????????輕推開門，我瞧見小舞坐在電視前，百寸大屏之中，一個女忍正不停翻滾、跳躍，躲避掉喪尸怪物的一次次劈砍。

????????她頭也沒回，似乎并未察覺我的到來。

????????“你這樣很危險啊?！蔽胰滩蛔￠_了口。

????????“怎么可能，血都沒掉一絲?！蔽枰贿呎f著，一邊拿起可樂吸了一口。畫面正中，女忍恰好閃躲開大斧的鋸刃，下一瞬，她一抬手，將一支苦無射向敵人的獨眼。

????????“轟——”喪尸頭上炸裂出一道炫紫色煙焰，在他捂著頭顱呻吟的那剎，女忍飛快突入他當(dāng)胸，手中脅差刺出血紅的霧雨。

????????“不是說游戲里……”我無奈道，“如果剛剛進(jìn)來的是殺人犯，這會兒弄不好你已經(jīng)被殺了?！?/p>

????????“我認(rèn)得你的味道呢，知道來的誰。”舞又吸了一口可樂，操控著女忍奔離開敵人。

????????“味道？你是狗嗎？”我在她身旁坐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舞順勢倚靠在我肩上，手中按鍵卻未停止。

????????“玲又被殺了？”

????????“嗯?！蔽业吐暤?。

????????她為什么說“又”，難道她也已洞悉了這件事的一角？

????????可我卻默契地沒有再問。

????????“是嗎?！毙∥璧粦?yīng)道，仿佛死掉的只是游戲中一個角色。

????????“你來看我，是因為擔(dān)心我？”

????????“是。”我老老實實回答。

????????相比其他人，舞似乎更要脫線一些，呆頭呆腦，不知道警惕。而且，在這群女子中，她也是一小撮“普通人”中的一個。

????????而她超人般反射神經(jīng)似乎只能用在游戲中。

????????我還清楚記得頭一次遇見小舞的情景——那時我在暮春西湖邊散步，瞧見個女孩斜倚著長凳，纖指在手機上點來點去。純白高領(lǐng)運動夾克披在她身上，和淺青長裙一起，將少女的曲線藏得隱秘，裙擺下露出兩支纖長小腿，包裹著淺灰色的毛料長襪，正輕輕搖蕩。

????????湖畔吹起甜橙味兒的微風(fēng)，卷起陣陣柳絮，如同一絲絲被扯碎的暮云，輕盈飄過蜿蜒的步道。

????????不知是感受到風(fēng)還是我的視線，舞忽然抬起了臉。

????????剎那刻，我倆互望彼此。

????????就在那短短那瞬，一朵楊絮慢悠悠飛過來，直直吹入她眼睛里。

????????“啊，啊——”她驚慌叫嚷起來，手止不住地去揉。

????????“不要揉，不要亂揉！”我趕緊跑上前，扶起她的面孔。

????????年輕的臉頰似是大福般細(xì)膩柔軟，可我也心無旁騖，趕忙對著那貓兒似的眼，輕輕吹了兩下。“沒用的，還在，還在?！彼煌：哌竽剜?，我想起來包中有瓶未開的蒸餾水，趕忙取出擰開。

????????“來，把臉側(cè)過來?！?/p>

????????水涓涓淌下，自舞的鬢角滴落，沾濕了她微卷的頭發(fā)。

????????“好些了嗎？”我問。

????????“應(yīng)該是沖掉了?！彼昧φＡ苏Ｑ?，有從淺藍(lán)手袋中掏出紙巾，輕輕擦拭。

????????忽然，她似是想起什么，大叫到：“啊呀，忘了，這下要死了要死了！”

????????女孩慌忙摸向長凳，撿起自己的手機，此時此刻，屏幕畫面上一個角色被砍得只剩一點點血量。

????????“啊，糟了?！蔽乙步蛔〗谐雎?，我倒是一樣玩過這游戲，瞧這情景，應(yīng)是到了眼下最強的關(guān)底BOSS，似乎還沒幾個隊伍能挑戰(zhàn)成功。

????????可下一秒我便愣住了——這是明明是十人團(tuán)戰(zhàn)的關(guān)卡，為啥當(dāng)下屏幕中只有她一個角色?

????????“別煩我！”她大聲喝止道，就在那一瞬，少女整個人如同行將撲出的豹子，而她那神情則讓我心中一凜——先前，我只在老練的拳手和劍士臉上見過那專注。

????????女孩的指頭如彈奏般在屏幕上不停點擊，帶著岌岌可危的血量，手機中角色不停躲閃、進(jìn)攻。

????????湖堤旁，和煦的風(fēng)繼續(xù)吹拂，周遭一切都仿佛陷入了蜂蜜一般遲緩靜止，唯獨剩下六英寸屏幕中光速一般的戰(zhàn)斗。

????????約摸過了五分鐘，怪物轟然倒下，似是滿懷不甘和懷疑。

????????我也木愣愣地望著眼前這少女。

????????“怎么了？”她放下手機，摸了摸臉上，“還有柳絮掛著嗎？”

????????“啊，不是不是?！蔽一琶u頭，“你挺厲害的啊……”

????????“算你有點兒眼力?！彼_心笑了，“怎么，你也玩這游戲？”

????????“嗯，玩是玩，可玩得不多?！甭犞@傲氣滿滿的話，我反倒有些怯了。

????????“一樣，我也是偶爾才玩玩。”女孩點開游戲中ID，“要不，加個好友吧。”

????????電視中，女忍和敵人的戰(zhàn)斗仍在繼續(xù)。

????????“這是什么游戲?”沉默片刻，我輕聲問道。

????????“《忍之萬華鏡》?！毙∥杌卮?，她挪了挪身子，毛毯從她頭頂頂滑落下來，露出白凈的脖頸、肩膀，以及脊背，“高清擬真ACT，似乎還沒發(fā)售，是這臺機器里加載的試玩版。”

????????“你帶過來的機器嗎？”我望向電視旁那主機。

????????“不是，酒店里的，打開后瞧見在停在這游戲界面上……”

????????“才玩了一會兒，你就進(jìn)來了?！彼鸵饕话阏f道。

????????才玩了一會兒——那眼下時間應(yīng)還是玲死去后不久……

????????“轟隆——”天頂忽然傳來一聲炸雷，剎那刻，電燈光，電視屏幕，霎時統(tǒng)統(tǒng)熄滅。

????????昏暗之中，我一下抱緊了小舞，仿佛我單薄的身子能化作堅盾，阻擋住來自八方的惡意。

????????下一刻，電燈又再度亮起，明晃晃地照耀著整間屋子。

????????而我倆的姿勢一動沒動。

????????“跳電了呢?！痹S久，小舞輕輕扭過頭，似乎在望著煙雨迷蒙的窗外，“今天這天氣，應(yīng)該放不了煙花了吧？”

????????煙花？對了，就在前幾天，我在網(wǎng)上購買了一大批煙花，送到酒店這地址，想為這難得的假期增加些許絢爛。萬全起見，剛剛路過便利店，還特地下車，買了五枚打火機擱進(jìn)了外套口袋，為了讓大伙兒一道玩得盡興。

????????七十二個人，什么東西都能一下成為稀缺物資。

????????“也許明天就天晴了?！蔽逸p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你說——這酒店的中井是做什么的？”小舞夢囈一般道，“會不會就是巨型煙花發(fā)射的巨口呢？”

????????“直徑幾米的煙花彈丟進(jìn)去，轟隆——啪”

????????她張開雙臂，模仿在天空炸開七彩亮光。

????????“呵呵?！蔽逸p輕笑了笑。

????????我倆就這樣相擁著，不知過了多久，小舞輕輕推開我。

????????“好了，今天的電充好了?！鄙倥冻稣{(diào)皮的微笑，“你去看看其他人吧。”

????????“萬一這會兒——她們已經(jīng)被壞人下手了呢?！?/p>

????????我緩緩起身，走出屋外，關(guān)上門的那一瞬，我看見小舞輕輕朝我揮手。

????????我用磁卡刷開隔壁的房間，

????????一推大門，滾滾熱浪撲面而來，如同啟開一臺面包烤爐。

????????屋內(nèi)沒有開燈，地攤上流淌著赤紅灼灼的線條，延伸轉(zhuǎn)折，融成一團(tuán)巨大的法陣。在這法陣中央，躺臥著一個高挑健碩的女子，皮膚如同石榴籽兒般紅，雙目在黑暗中泛著黃亮亮的光，白發(fā)如同失去重力般漂浮，而她腦袋上則凸起四支烏黑的短角。

????????希歌妮——惡魔領(lǐng)主的愛女，我的七十二個朋友之一，我親愛的同鄉(xiāng)、近族、遠(yuǎn)高于我的上位存在。

????????“你在隔壁屋子待了二十七分鐘四十三秒?！彼澈髶P起蝙蝠般的翼翅，扇動了兩下，整個人緩緩漂浮到半空。

????????其實即便不用那翅膀，希歌妮也能飛行，而這無意義的動作只是她炫耀身份的習(xí)慣罷了。

????????“原來這屋子里住的是你?！蔽铱嘈Φ溃澳鞘前讚?dān)心了——只要在這法陣中，應(yīng)該沒人能殺得了你吧?！?/p>

????????“不要這么說，好歹我也是有弱點的?！鞭D(zhuǎn)瞬間，希歌妮便飄飛來我身邊，“只不過，那些我討厭的東西不在一千里以內(nèi)?！?/p>

????????“況且，沒有我的應(yīng)允，沒哪只蟲豸能進(jìn)得了這個屋子?！?/p>

????????“你安全就好，”我轉(zhuǎn)身便想離開，“那我先去看看其他人情況……”

????????“不許走！”雌惡魔一抬胳膊，屋門竟“哐當(dāng)”自行關(guān)上，“公平起見，你必須在這屋待夠二十八分鐘。”

????????“二十八分鐘？我怕已經(jīng)是半熟了吧?！奔贡澈湍X袋已然是汗涔涔的，我拉開外套的拉鏈，“那能讓溫度再下來些嗎？”

????????“不！我喜歡?！毕８枘輸嗳痪芙^，她忽的湊近，勾住我的頸子，那雙手掌宛若炙熱的火鉗，我感覺到它們插入我衣領(lǐng)與身體的間隙，緩緩下滑，隨即，將我的衣裳慢慢拉扯著褪下。

????????“再說了，你聽過太陽與北風(fēng)的故事嗎？”惡魔微微笑道，“只有足夠溫暖，才能讓旅人脫掉外套……”

????????“當(dāng)然聽過……”我輕輕后退半步，氣息有些紊亂，“可我沒聽說太陽會主動來扒人的衣服?！?/p>

????????外套已經(jīng)被“太陽”奪去了，她“噗嗤”笑出了聲，食指勾起那件戰(zhàn)利品，輕輕一甩，將它丟去了幾步開外。

????????就在這時，刺透這隔音的門板，門外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我心中一緊，這聲音，分明是舞發(fā)出的。

????????——我當(dāng)然認(rèn)得她的嗓音，如同她說她認(rèn)得我的味道。

????????顧不得希歌妮的情緒，我分快從她身旁躥開，打開房門，奔了出去。

????????“不要出那法陣！”我回頭朝她吼道，“咚——”一聲將門關(guān)上。

????????刷開門鎖，我踏入小舞的房間，心跳卻一下似是停止了——

????????小舞倒在房間正中地板上，穿著游戲中那女忍的衣裳——赤紅頭花、櫻色短擺的小袖，藏藍(lán)色腰帶，白皙的大腿濺滿血點。

????????而她的身子上則插著著那柄鋸齒利斧。

????????我沖了過去，她眼睛瞪得比平素更大，表情似是見到真的喪尸一般。

????????屋中燈光一閃一閃

????????我木然抬頭，望向電視大屏。

????????屏幕已然是黑灰色，喪尸的半個身子現(xiàn)在其中，機械地?fù)u晃著身軀，身前浮現(xiàn)出大大幾個字——“你已死亡”。

????????游戲中的敵人，現(xiàn)實中死亡的舞，穿著忍者衣裳的她——這一切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又荒誕的情景。

????????為何會這樣？方才這屋子明明是密閉的，除了我，應(yīng)該沒人能隨意進(jìn)來，誰又能闖入殺死了舞？

????????“冷靜，一定要冷靜。”我盡量平抑氣息，環(huán)顧四周。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砰”的一身，如同發(fā)令槍響，也似是爆竹炸裂。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尖嚎。

????????“糟了！”——是希歌妮，她又怎么了?

????????我飛奔回隔壁房間，“哐當(dāng)”一下撞開大門，只見那惡魔正在法陣中不停掙扎，渾身冒著蒸汽一般的白煙。

????????她的手上呈現(xiàn)出恐怖的孔洞，臉上也似被燒蝕了一半。

????????“神圣……之水！為什么？” 希歌妮話未說完，整個人騰地赤紅白亮——

????????“轟——”

????????剎那刻，希歌妮的身軀化作一陣火焰旋風(fēng)，在屋中飛速旋轉(zhuǎn)，不斷膨大。火勢熊熊，地毯、桌子、椅子，頃刻間燃燒起來；大小電器也在高溫下熔解坍塌，躥出火苗與滾滾濃煙。

????????“不好！”見著情形，我一下慌了神，望著這烈焰爆燃的陣仗，不出須臾，整座酒店就會化作煉獄。

????????就在這時，忽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呼喝——

????????“凍土之契，寒霜囚牢！”

????????“嘩啦啦” ，眼前霎時矗立起百十根冰柱，遍布滿房間，如同扎滿戰(zhàn)場的投槍。湛藍(lán)冰雪在火焰的炙烤下飛速消融，可因著寒氣與冰水，那激燃的火也一下減弱了不少，不出須臾，竟騰地熄滅無形。

????????我回過頭，只見一個少女正立在我身后，細(xì)瘦手腕交叉，做出施展法術(shù)的儀態(tài)。

????????她身著一件女仆服，鮮紅短裙，雪色的圍兜，明藍(lán)上裝，裁剪和紋路帶著些許薩拉凡的風(fēng)格。仔細(xì)打量，卻能發(fā)覺她皮膚呈現(xiàn)出不健康的蒼白，頭發(fā)精細(xì)地編織成辮子，末端卻如枯草般暗黃。

????????“阿納斯塔西婭……”我輕輕呼喊出她的名字，“謝謝……”

????????“不用謝，”少女輕輕放下手臂，木然地說，“這是作為工具應(yīng)盡的義務(wù)。”

????????如同荒原猛犸一般被冰封的阿納斯塔西婭，直至最近被喚醒的阿納斯塔西婭，化作了生尸的阿納斯塔西婭，在許多推理小說中出現(xiàn)過身影的阿納斯塔西婭……

此刻她正站在我身旁。

????????“一切又太遲了嗎？”汗水自發(fā)梢如泉淌下，我回望著房間中，那處就如同數(shù)重天災(zāi)肆虐過一般。

????????“并不算遲，倒不如說，還不錯——行星終于回歸入正常的軌道?！?她聲音宛若老舊的電子音，悅耳、但機械，“這一回重置，一切從混亂殺戮轉(zhuǎn)向了有序的陰謀?！?/p>

????????“重置？有序？”

????????“嗯，這樣一來，也許能更便利地鎖定犯人了?！?/p>

????????“鎖定犯人，那會怎樣？……”

????????騰地，我隱然覺察到什么，猛地上前，抓住她的手掌，“莫非——一切都能回到最初？玲也能獲救？”

????????“那倒不夠?！?阿納斯塔西婭語氣平靜，如同極地吹來的冰風(fēng)，“想要她活過來，需要走得更遠(yuǎn)，必須破解所有謎題——包括當(dāng)前世界的，與之前世界的?！?/p>

????????“拖得越久，重置越多，謎題越復(fù)雜，她就越得不到救贖。”

????????“是嗎？……”我后退半步：“——————————”

PART VI??——@譬如朝露

????????我呆呆地站在海濱酒店里，看著眼前的一切。

????????阿納斯塔西婭說完那句話后，仿佛靈力用盡般，倒在了一片雪海中。

????????為了消融希歌妮死亡的炙熱之火，阿納斯塔西婭的湛藍(lán)之冰讓整個海濱酒店的第七層下起了雪。雪藍(lán)色染盡了充斥著重復(fù)死亡的“館”，在不斷落下的華麗結(jié)晶的倒影中，我見到了自己的模樣。

????????我從未曾想過自己如此纖細(xì)，淺藍(lán)色格子睡衣的掩蓋下，是虛無到如同折斷的百合般的纖細(xì)身體。我不覺得自己是體弱多病的人，但更為荒誕的事，我沒有臉龐，在原本有著我五官的位置，是一團(tuán)模糊的陰翳。

????????漸漸的，我什么也看不清了，溫度急遽降低，眼鏡泛起的霧遮蔽了仿佛世界末日的荒唐景象。

????????一時間，寂靜無比。

????????——拖得越久，重置越多，謎題越復(fù)雜，她就越得不到救贖

????????——想要她活過來，需要走得更遠(yuǎn)，必須破解所有謎題，包括當(dāng)前世界的，與之前世界的。

????????我摘下眼鏡，用睡衣的一角擦拭，哆哆嗦嗦地走到倒下的阿納斯塔西婭面前。她失去了所有的魔力，平靜地死去了。我俯瞰著她的臉龐，這張臉，在我的每次輪回中，在我的每次面臨的死亡中，我已經(jīng)見過太多次。

????????無論是阿納斯塔西婭，還是希歌妮，抑或是鳩，小梢，麗，小荀，小味，小蘋，小舞她們；不管是人類、精靈、暗精靈、矮人、有翼人、龍人、狼人、犬人、蛇娘、惡魔。她們都長著同一張臉。

????????我曾以為，這是一個關(guān)于“我”的故事。

????????我想起小時候，我遇見過一個叫哥白尼的叔叔。那時候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停地用美術(shù)刀割自己的右臂，因為我想通過傷害自己的方式，讓世界上其他所有人消失。其他路過的人都是一副撲克臉地漠視我，偶爾會發(fā)出訕笑，除了哥白尼。他搶過我的美術(shù)刀，對我說：“孩子，我為你畫一幅畫吧?！?/p>

????????我在他的家里當(dāng)模特，脫光衣服。三天后，他把一幅裝裱封存好的畫送給了我，之后便自顧自地消失了。我沒有勇氣查看他畫了什么，但是，我莫名奇妙地不會再用刀割傷自己了。我把畫存在了瑞士銀行，發(fā)誓直到我成長為大人之后，再回來看哥白尼叔叔究竟畫了一幅怎樣的畫。

????????隨著回憶的畫面不斷如舊墻紙般脫落，我再次走過這七十二個房間。

????????這不是一個關(guān)于“我”的故事，這是一個關(guān)于“我”和“她”的故事。

????????在每個房間里，都有一具之前時空的尸體，她們都長著同一張臉。玲的臉。

????????對我來說，這個“我的世界”中，住進(jìn)了名為“玲”的第二人。我小時候為什么想著通過割傷自己的方式試圖殺死其他人呢？因為，我活在我所構(gòu)想的世界中，只要傷害自己，刺痛對應(yīng)位置的腦神經(jīng)，那些人自然會從我的世界抹去。我是這個幻想世界的唯一實體。

????????在我十九歲那年，我遇見了另一個靈魂。我的世界多了另一個實體。她的名字叫玲。

????????不知不覺，我又轉(zhuǎn)了一圈。這個世界的因果在我，我不想面對無限的她的死亡，我試過逃避，但誠如上位者所言，這只會增加世界中我和玲的因果。為了從這無盡的噩夢中逃脫，為了真正回到玲的身邊，我必須開始解謎。

????????我開始回想故事的最開始，時間線最開始的部分。悲劇連鎖的最開始，我相信那里有著解開一切的鑰匙。

????????第一個疑點是我對酒店經(jīng)理所說的話。我當(dāng)時想訂73個房間，卻最后只訂了72個房間。我為什么會數(shù)錯人數(shù)？這個世界無疑只有我和各種各樣的“玲”，我們之間再熟悉不過，我為什么會下意識認(rèn)為是73個？

????????第二個疑點是那奇怪的呻吟。當(dāng)時我和玲睡在一起，為了追逐那聲呻吟，我才在凌晨離開房間。但實際上，當(dāng)時所有人都平安無事，直到我見到玲的尸體。

????????第三個疑點是房間的移動。我和玲明明是在玲所屬的房間里休息，為何我發(fā)現(xiàn)她尸體的時候，所在的位置是小梢的房間？如果是兇手趁我離開的空當(dāng)，將玲的尸體轉(zhuǎn)移到小梢的房間，那為什么玲熟睡的姿勢和我離開時不曾有差？

????????第四個疑點是當(dāng)時現(xiàn)場的各種物證。陽臺上的血跡，小梢的羽毛，蚯蚓，這些都意味著什么？

????????……

????????……

????????一些混亂的構(gòu)想在我腦海中逐漸成型。

????????首先從疑點二入手，那聲呻吟當(dāng)時真切地傳入我的耳中。但我繞著圓環(huán)形的長廊一個個用國王之卡查看房間時，沒有一個人受到傷害，她們都活的好好。那么那聲呻吟并非受害者發(fā)出的，必然是兇手引誘我發(fā)出的。

????????那么這牽扯到另一個問題——這個兇手，是怎么知道我清醒的確切時間呢？我是凌晨2點07分被噩夢驚醒的，這是一個偶然事件，那么兇手如何精確地在我驚醒的時間點發(fā)出呻吟呢？這是如何做到的？房門當(dāng)時緊緊關(guān)閉，能解鎖的只有擁有國王之卡的我和玲自己，整個海濱度假酒店沒有監(jiān)控……

????????我明白了。只有一個辦法能做到，只要鑿開隔壁房間的墻壁，變態(tài)般的窺視著房間內(nèi)的情況。只要從小孔中見到我驚醒后，遙控放在遠(yuǎn)端空房間的錄音機，發(fā)出呻吟即可。

????????空房間當(dāng)然是有的。我們72個人每人一間房間，而當(dāng)時游玩后我和玲疲倦地躺在一起，也就是說，我的房間是空著的——

????????任何都能在那個房間，我的房間投入作為誘餌的錄音機。

????????我就說為何我對那奇妙呻吟的第一反應(yīng)是尋歡作愛的聲音。想必是剩下的七十人之一在之前和我取樂的時候錄下的。

????????我自然記得，玲的房間兩邊的客房是屬于鳩和小梢的。能做到偷窺的只可能是她們二人，而小梢當(dāng)時一起被殺死了。所以兇手是鳩無疑。

????????想到這里，我快步走向現(xiàn)場。如果時間輪回的節(jié)點沒有錯的話，我還能找到一些佐證的證據(jù)。一邊走一邊繼續(xù)著我的推想。鳩的行動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首先利用錄音機將我引開，因為我轉(zhuǎn)一輪再回到玲需要一些時間，所以她作案的時間非常充分。她是蛇娘，在我離開后她輕松地通過比鄰的陽臺攀爬竄入玲的房間，用匕首殺害她后，打開玲的房門，在小梢房門與地板的縫隙中投下蚯蚓。蛇和蚯蚓同屬于腔體爬行動物，她們共享著同一種語言，我想，蛇娘通過某種催眠術(shù)（大概是她在印度表演的經(jīng)歷）將蚯蚓催眠，和身為鳥類的小梢在我們狂歡一夜后一定非常饑餓，聞到蚯蚓味道的她必然撲哧著翅膀去尋食，蚯蚓就這樣把她引到浴室，此時鳩趁此機會從比鄰的陽臺將玲的尸體運到小梢的房間。

???????? 原來如此，所以血跡才會出現(xiàn)到陽臺上。而且鳩偷窺了一整晚玲的睡姿，所以她能完美復(fù)刻當(dāng)時的樣子。

???????? 之后她便來到小梢所在的浴室內(nèi)。因為捕食的本能，當(dāng)時的小梢是飛行的狀態(tài)。鳩發(fā)揮自己作為蛇的優(yōu)勢，將身體如同擰緊的彈簧般扭著蓄力，然后就像《雙蛇密室》里的飛蛇一般，向小梢沖撞過去。高速的沖力將小梢砸死在墻，然后尸體滾落在瓷磚上，看上去就如同墜亡一般。

???????? 我走到了和玲比鄰的鳩的房間。我深吸一口氣，用國王之卡刷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鳩的尸體，我知道那是世界失控后的結(jié)果，我并沒有再向她的尸體投射更多目光，反而趴在她的客房與玲相同一側(cè)的墻壁上仔細(xì)觀察起來。

???????? 希歌妮的火焰灼燒讓墻體發(fā)著殘忍的黑色，但我相信貫穿的孔洞不會被輕易掩蓋。

???????? 藍(lán)色的雪還在下著。我找了大約一個小時。

???????? 整個墻面是完整的。

???????? 不可能，難道是我錯了嗎？

???????? 我癱坐在地。

???????? 一定有哪里不對。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

???????? 我似乎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我的解答看似通暢，但實際上還是存在諸多的問題。首先，玲有心臟錯位癥，如果兇手果真是鳩的話，那么她如何知道玲正確的心臟位置？畢竟從刀柄的狀態(tài)來看，兇手是一擊斃命。

???????? 而且，這個假說仍然沒有解釋疑點一。如果真的是犯人是鳩的解答的話，那么我為何會對人數(shù)猶豫不決呢？

???????? 我又陷入了沉思。

????????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我抓耳撓腮。

???????? 我又想逃避了。

電梯就在出門的圓環(huán)走道中心的地方。只要從那里離開，飽餐一頓，然后重構(gòu)世界，永遠(yuǎn)循環(huán)地活在玲死亡之前的片刻歡愉就好了，不要思考復(fù)雜的謎題，只要施展我自己的魔法，就這樣吧……

???????? 恍惚間，哥白尼仿佛又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有著學(xué)者般莊嚴(yán)的面容，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頹廢的我，一如那天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 “你是幽靈，你不是實體。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對著哥白尼吼道, “在現(xiàn)實中，在核戰(zhàn)爭爆發(fā)后，你很快在游行中被火槍隊處刑而死了，所以請不要在這個時候來煩我了…”

???????? “是嗎，孩子?！备绨啄崴坪醪]有生氣，“你并沒有直接看到我。實際上，你還是那個在大庭廣眾之下傷害自己的少年，這么多年過去，一切都沒有改變。你不愿意接受，承擔(dān)真實。”

????????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 “我是來勸說你的，真相就在你面前。解開謎題，你就能離開?！?/p>

???????? “如果我說我不想離開呢？”

???????? “你被這個箱庭困住了。如果你還留有著一絲一毫的，作為人的，對世界依存的愛。就請去這個‘鳳梨居’的中心處看看吧。”

???????? 他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便化作雪霧消失了。我明白這個哥白尼的有幽靈并非真正是哥白尼實體的投影，在我的世界中，他不過是一段代表著我心的圖像罷了。也就是說，我的心在提醒我去圓環(huán)形的長廊，去中心封閉的承重柱里面去看看。

???????? 是建筑詭計嗎？我一邊好奇地困惑著，一邊照做了。

???????? 我摸索著斑駁的墻體，在電梯位置的對稱處，果然有一個暗門。

?

???????? 我胡亂在暗門上按壓，不知觸發(fā)了什么機關(guān)。我走進(jìn)去，被眼前的影像震驚到說不出話來。本來我以為，中心的承重柱，除去電梯鑿空的部分，應(yīng)該是被大理石巖填充的實心。沒想到，里面是空心的。

???????? 從一樓到酒店的頂點二十三樓，整個我被認(rèn)為是柱的部分，其實全部是空心的。在這圓柱狀的空心中，赫然屹立著一個上窄下寬的，充滿著金屬光澤的，連接著諸多復(fù)雜機械儀器的東西。那東西上下有百米多高。

???????? 我意識到，那是一個核彈。

???????? 我突然淚流滿面，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的……

在現(xiàn)實中，世界毀于一場戰(zhàn)爭，由核武器引發(fā)的戰(zhàn)爭。在我來到“我的世界”的海濱酒店之前，我和玲在避難所中，蓋著爬滿蛆蟲和蚯蚓的麻袋，在雪夜和轟炸中瑟瑟發(fā)抖，試圖抱著入睡。

???????? 現(xiàn)實中，玲對我說：

???????? “你知道嗎，我喜歡推理小說。但戰(zhàn)爭爆發(fā)后，推理小說中的死亡卻讓我厭煩?！?/p>

???????? 我回答道：“別說推理小說了?，F(xiàn)在就算是一般的小說，也被政府列為非法物了?！?/p>

???????? “嗯。我知道。但我還是喜歡這兩本?！?/p>

???????? 玲拿出兩本推理小說。

???????? 埃勒里·奎因的《The Siamese Twin Mystery》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

???????? ……

???????? ……

???????? ……

???????? ……

???????? 我知道了。

???????? 我的世界，現(xiàn)實的世界，玲。是互相影響的。

???????? 疑點一。

????????我當(dāng)時想訂73個房間，卻最后只訂了72個房間。我為什么會數(shù)錯人數(shù)？這個世界無疑只有我和各種各樣的“玲”，我們之間再熟悉不過，我為什么會下意識認(rèn)為是73個？

????????因為有一個人，既是一個人，也是兩個人。

????????這病癥，在很多小說中出現(xiàn)過。

????????——連體人。

????????在我的現(xiàn)實人生中，我只見過一個連體人。

????????玲告訴過我，她有個姐姐，名字叫瓏。她們長得很像，但是小時候，她們被迫分開了。因為如果不執(zhí)行那個分離手術(shù)的話，玲和瓏會作為連體人一起死去。但手術(shù)有一個問題，器官只有一套，況且“玲和瓏”是罕見的心臟錯位癥，手術(shù)執(zhí)行下來，必然有一個人會死。

????????瓏決定她來死。

????????玲告訴我，這是謀殺，也是自殺。既是單人作案，也是合謀。

????????自殺。合謀。這就是海濱酒店之謎的真相。

???????? 關(guān)于疑點二，最開始的推理就是錯誤的。

???????? 除了鳩和小梢，還有人能獲取我被噩夢驚醒的準(zhǔn)確時間。

???????? 除了我，還有人知道玲的心臟錯位癥。

???????? 那就是——躺在我身邊的玲。她自己。

???????? 她聯(lián)合了所有的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那些下給小茍她們的針對性陷阱，那些突如其來的死亡，小舞的密室，那些魔法，全是她們特意的計劃。

???????? 我知道，她想把我從幻想的世界中，輪回的世界中，不潔的世界中，虛假的世界中，救贖。

???????? 我醒了。小玲也醒了。

???????? 她笑了起來。在之前非常非常非常長的時間內(nèi)，我都只見過她死亡的面孔，如今，我終于見到她真實的笑顏。

???????? 對我來說，她是人，是惡魔，是獸娘，是精靈，是魔法師，是一切的一切。

???????? 我和她決定逃亡去中立國瑞士，在世界被核武器毀滅之前，取回那幅哥白尼的畫作。我要把她作為禮物送給玲。

???????? 那幅畫上到底有什么呢？

???????? 我牽起玲的手，向著某個方向邁開了腳步。遠(yuǎn)處似乎傳來陣陣槍聲，不過，我們的腳步依然堅定。

???????? ——謝謝你，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