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鳥》
和往常一樣,我忙完后坐在家門口乘涼,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一會兒,優(yōu)雅婉轉(zhuǎn)的鳥聲把我的注意力抓住了。這鳥聲來自對面賣鳥人的,可能因為最近這里買鳥的多,這位買鳥老板幾乎每天都要來著里。他買的鳥形態(tài)各異,個個羽毛艷麗、歌聲優(yōu)美。每天吸引我前來觀鳥的是一個未成熟的小鳥。別看他體型小,給它安排的籠子卻出乎的大。這小鳥體態(tài)豐滿,那剛剛扎齊的羽毛便能讓人駐足觀賞、咂咂稱贊。價格自然讓人望而卻步。
神奇的是,那鳥最近一直朝我唱歌,難免讓我心生喜愛。但我畢竟是不懂鳥的,生怕養(yǎng)不好這只俊鳥,想了想又把捏緊的錢塞了回去。老板指著那大籠子介紹到“那只俊鳥啊,叫晨鳥。這種鳥認主,想養(yǎng)的長久全憑緣分”。老板頓了頓又說:“之所以叫'晨'鳥,是因為它就像第一縷的晨光一樣,總想做鳥里的頭兒。如果你不是富貴或者有潛力的主兒,就別買這只爭強好勝的鳥啦”。我對于老板的話并沒有太在意,又說笑著詢問了下其他的鳥名便回去了。
不久之后,我又去鳥攤旁觀鳥。老板見我來了,像是小孩子冤枉一般,郁悶的對我說:“最近這鳥的市場不景氣??!別看這鳥俊,買的人少之又少?!闭f罷,轉(zhuǎn)頭看了看遠處的天空,長嘆道:“唉,看看明幾天怎么樣,如果不行我又要去別的地方嘍?!睕]等我說,他就又朝著人群吆喝,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買賣的機會。我看了看那只鳥,又看了看他。不知是何種原因,我還是心動了。我對他說“老板,要不我要這只吧,價格便宜點唄”。我伸手指了指那顯眼的大籠子。老板看著我蹭的油亮的衣服,欲言又止。他過了一會才擠出一句話來“這'晨'鳥我賣了,就用你袋里的全部錢就好了。少了就算咱們這幾日的交情,多了你就當買個緣分好了”我毫不猶豫的拿出癟癟的袋子塞給了老板,我提溜著碩大的籠子,跑回家中小心的掛在院中。心中的竊喜在臉上被人找到。
通過一天天的喂食它,我和它越來越熟悉。雖然鳥的知識我還只是略知一二,但是我非常喜愛這只鳥,甚至有些離不開它了。逐漸的我開始享受和這只晨鳥生活的點點滴滴,每次在與它玩耍的同時總能感覺放松與愉悅。我在門口納涼的快樂與之無法相比。看著晨鳥與我打成一片,在我的心中這只晨鳥已經(jīng)認我為主人了。可能是我這一段時間喂的食物單一,也可能是我沒逗高興它。它突然就不理我了。我怎么逗它也無濟于事,平日的歌聲也戛然而止。一切又回歸平靜,讓人有些不適。我急忙在街頭尋找那位買鳥的老板,渴望讓他指點一二??墒悄抢习逶缫巡恢?。幾天后,鄰居便給我支招“你放到屋里養(yǎng)養(yǎng)試試,它可能嫌你院里太爛嘍”。我只好死馬當活馬醫(yī)。不出幾天,果然又和我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對于前幾天的事早已被它婉轉(zhuǎn)的歌聲所化解了。就這樣又過了半年,晨鳥長大了許多。那以前空蕩蕩的大籠子現(xiàn)在早已被它占的滿滿當當,它的羽毛和身姿也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參觀。沒幾日,那晨鳥又不叫了,而且不停的搖晃籠子,很不安靜。我覺得隨著這它的長大,它或許又不喜歡這里了。加上最近我越來越忙,我就稀里糊涂的將這鳥送給我親戚看養(yǎng)。我想著親戚的屋至少比我家好點,這只晨鳥說不定喜歡呢。但是鳥送走了,我的心好像也隨之送走了。
送走的這幾天,我還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它的思念是與日俱增,有時候甚至輾轉(zhuǎn)反側(cè)。我知道我是喜歡上這只鳥了,我離不開它。于是我借著假期去了趟親戚家,看看我的那只鳥。透過親戚的窗戶,引入眼簾的是新買的巨大籠子,里面是鳳凰般的晨鳥。不管是那像寶石的眼睛,還是那身體優(yōu)美的曲線,都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晨鳥在籠里很是安靜,那深邃的眼神像是在努力思考歌唱的技巧。誰知我逗它時,那鳥不僅不理我,而且看我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種陌生,一種憎恨,一種不解。我對著親戚尷尬的笑了笑,不情愿的抿抿嘴說:“這鳥咋不認識我了,還是你養(yǎng)的好啊”?!澳鞘?,為它花了多少錢??!每天起早貪黑,像是催促著我去干活。但是它一直自己歌唱,我逗它也敷衍回應(yīng),什么怪鳥?。 蔽液陀H戚的談話聲在我不舍的眼神中結(jié)束了…
年復(fù)一年,我對那鳥的思念不減反增,我能重新當鳥的主人該多好??!我在睡前總是幻想著我和晨鳥重歸于好,并且和晨鳥打成一片的場景。每次路過親戚家總是看一眼就走,留下喜愛又遺憾的嘆氣聲便離開了。我開始后悔,后悔我當初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后悔我以前沒努力,沒錢買起更好的屋子為它遮風(fēng)避雨。
直到幾年后…
“唉,我送給你的鳥哩?”我假裝漫不關(guān)心的問到?!芭?,忘了給你說了,我給你一個朋友了,那鳥很是喜歡你那朋友”親戚如實回答。我笑了笑,像是在欺騙自己說:“那挺好,那晨鳥就是喜歡好地方,我聽說我那朋友很會養(yǎng)鳥,他會養(yǎng)的好的”。一次特別的到訪在這匆匆兩言中倉促的結(jié)束了。
次日,我在花鳥魚蟲市遇到了那位朋友,真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只見他肩上就是我以前的晨鳥,現(xiàn)在與我那朋友極其曖昧,讓旁人心生羨慕。我那朋友對我高興的說:“這鳥是真不錯,認主后整天跟著你,你可以買一只”。說完便笑了起來。但是那鳥卻一直東張西望,仿佛是刻意在躲避我那早已快崩潰的視線。我穩(wěn)定了下情緒,用本能撅起那幾片肌肉,用假的不能在假的笑容,說到:“那…挺好,祝賀你,也祝賀這個鳥終于找到了主人了,對這鳥好點,好點,它可不好養(yǎng)”。隨即,我便借口走開了。
之后,我聽說那晨鳥被我朋友被迫放生了,它去尋找更好的主人了??赡芩€沒找到它的主吧。從此以后,我?guī)缀鯊膩頉]在想過那只晨鳥了,也許那只晨鳥本該就不屬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