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讀/第一章】死里逃生 1/4
凜冽的寒冬。
伴隨著漫天飄飛的白雪,林治航拖著疲憊的身軀,推開了住所的門,此時已經(jīng)近乎午夜。
他把門鎖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餐桌,盡管餐桌上空空如也——除了那些還沒有洗的碗筷。
他和他的肚子都嘆了口氣。隨后,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拉開起子后一飲而盡。
之后,林治航簡單地清潔了一下衛(wèi)生,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林治航已經(jīng)不知道這是這樣度過的第幾個夜晚了——自從病毒爆發(fā)以來。
超市里的貨物開始限制購買量,各家小賣部相繼關(guān)門,就連學(xué)校的食堂也停止了營業(yè)。即便社會由于守衛(wèi)軍的主持還保持著基本的秩序,但在當下,物資卻成了最大的難題,就算是林治航冰箱里的啤酒,這種并不討人喜歡的飲料,也是他一罐一罐地從別人的家里搜集來的——那些人走得倉促,只帶了一些必要的物品,就飛往了沒有喪尸感染的地區(qū),搜刮這些人的住所是被守衛(wèi)軍允許的行為。
留下來的人并不是不想逃,而是根本就無處可去,要么就是住在本地的人,要么就是家鄉(xiāng)已經(jīng)淪陷的人,而林治航屬于后者。
一夜過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在了林治航的臉上,林治航的雙眼顫了顫,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光照刺激到了——即便這陽光是如此灰暗。
睡眼惺忪的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始了與喪尸病毒爆發(fā)后的每一天都相同的又一天——就連墻上的鐘,也因為耗盡了電量,而停留在了過去的某個時刻。
正當林治航準備洗漱時,一道粗獷的聲音從臥室的門口傳來。
“你的餐桌可真是整潔,看來你今天的早餐是沒有著落了?”
“胡運有……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未經(jīng)同意進我的臥室。”林治航有精無采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真是有夠冷漠的,虧我還給你帶了兩個包子!”胡運有發(fā)表了自己的不滿,即使他知道這并沒有什么作用。
果然,林治航?jīng)]有回話,直接走進了洗漱間,胡運有無奈地聳了聳肩,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自從他的家人出事以來,他一直都是這個狀態(tài),即便是胡運有這個和他最要好的同鄉(xiāng)同學(xué),也沒有辦法讓他振作起來,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林治航愈發(fā)冷漠了。
……
“所以今天又有什么事,你家的通氣口又堵了?”在胡運有發(fā)呆的當口,林治航從洗漱間出來,穿好了衣服。
“嘖,你這是什么話,你修好的東西我敢讓它堵了?”胡運有把眼睛瞥向一旁,假笑道。
“那肯定又堵了……一會我上你家再修一下吧?!绷种魏筋D了一下,接著說,“你這次來,肯定不是只為了這件事吧?”
“你怎么知道的?”胡運有詫異地問道。
“你心里想的東西,一向都是寫在臉上的?!绷种魏讲痪o不慢地拿起了一個包子。
“呃……”胡運有撓了撓頭,接著站了起來,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折成兩半的紙,隨后將它展開,遞給了林治航。
……
“所以,你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林治航挑了挑眉。
“你就說你干不干!加入人類駐地守衛(wèi)軍,至少可以不用整天為物資發(fā)愁,比我們現(xiàn)在這樣子打工,還會被拖欠報酬強太多了!”
“……”林治航面無表情地看著胡運有。
“而且我們兩都符合條件!再說了,進去我們也可以不當戰(zhàn)斗人員,只要做做后勤就能保障物資,這種好事還能上哪找去??!”
“男性優(yōu)先,滿16歲,不超過55歲;女性需滿18歲,不超過50歲;家庭成員均已去世或被病毒感染……”林治航一臉黑線地看著招募啟示。
眼見林治航臉色越來越陰沉,胡運有尷尬地咳了咳:“包子給你放桌上,我先走了,想清楚了跟哥們我說一聲,我是不會拋下你一個人去報名的?!?/p>
在一聲關(guān)門聲后,別墅重新歸于……
“還有就是,別再把啤酒當晚飯了,我這的物資還能應(yīng)付好幾天呢!跟你說了好幾次了,真的是?!?/p>
……寧靜。
“唉……”林治航嘆了口氣,離開了餐桌,今天是他難得的休息日,他想出門散散步。
……
今天的天空和過去一個月里的每一天都一樣,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灑落在這座為數(shù)不多的能夠劫后余生的城市中,空氣中充滿著獨屬于生者的壓抑,以及猶如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戰(zhàn)場上布滿的硝煙般的塵埃。
而在城市正中心,有一片市民廣場,曾經(jīng),這里熱鬧非凡:廣場一旁的幾座籃球場幾乎無時無刻地在被使用著——一群人流著一身的大汗,打著赤膊從球場中走出,灑在地上的汗水還沒來得及開始蒸騰,另一群人便蜂擁而入;傍晚時分,常有老人陪同小孩在廣場一旁的小道上玩耍,嬉鬧聲不絕于耳;到了晚上,廣場中心的噴泉開始散發(fā)五彩的霓虹燈光,輝印著周圍的空地,所以到了晚上,許多情侶會選擇在這里度過一段美妙的時光。
而今,這里成為了城市守衛(wèi)軍的戰(zhàn)略中心,幾座籃球場成為了存放物資的地方,小道以及周圍的入口處設(shè)立了重重關(guān)卡,中心噴泉則被一座講臺取代。
此刻,在講臺上,一名女兵正細細打量著臺下循著招聘啟示而來的青年們。
在第二次確認了時間之后,女兵開始了她的宣講。
“你們都是來應(yīng)聘守衛(wèi)軍的,那么我就不再說別的廢話了。想必來到這里的你們,都看見了那張招募啟示……”
臺下一片竊竊私語,如蚊子般煩躁——至少那位女兵的臉上是這么寫著的。
“肅靜!”女兵的呵斥使得原本不該在這里出現(xiàn)的菜市場叫賣般的嘈雜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臺下的嘈雜聲完全消失后,女兵接著說道:“想加入守衛(wèi)軍——沒有條件。我知道各位有很多疑問,這在之后我會為大家解答,現(xiàn)在請先聽我說?!?/p>
“從亙古之時開始,人類就以群居分工的方式謀生,而在現(xiàn)在的這種特殊情況下,我們更要團結(jié)一致,為了生存共同戰(zhàn)斗!”
“但是大家在招聘啟示上都看到了招聘條件,在這里我澄清一下,這個條件是針對戰(zhàn)斗人員的,其它人都可以無條件加入守衛(wèi)軍?!?/p>
“我也想戰(zhàn)斗!但跟家庭成員有關(guān)的這一條,是什么破條件?。?!”臺下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如同炸彈一樣在人群中爆裂,引發(fā)了又一片的喧嘩。
此時,林治航路過了廣場,聽到了這片喧嘩聲,好奇心驅(qū)使著他來到了廣場邊緣。
林治航站在關(guān)卡外往廣場里望,在看到了臺上的女兵之后,他便明白了什么。但是他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就站在原地,倚靠著路燈旁觀了起來。
“肅靜!?。 迸俅魏浅?,她的呵斥聲蓋過了臺下的喧嘩,眾人都被女兵鎮(zhèn)住了。
“你們難道希望你們的家人看到你們上戰(zhàn)場,置身于危險之中?”
“戰(zhàn)斗不是什么兒戲!”
“好了,多余的話我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有想加入的,就跟著我去根據(jù)地吧。”
語畢,女兵頭也不回地走下了臺。
有一些人則跟隨著女兵離去,而另一些人則各自離開了。不久之后,只剩林治航一人停留在了廣場附近。
沒過多久,又有一群人從關(guān)卡里走出,林治航抬頭看了一眼人群,這些人全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無一例外。
在人群散開之后,林治航又在原地站了幾分鐘,然后按亮了手機屏幕。鎖屏上的純白色的時鐘和純黑色的鎖屏壁紙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顯得有些刺眼。
“七點三十四啊……”林治航又將屏幕按滅,隨后緩緩地離開了。
在林治航離開一會后,胡運有跟著另一批人從關(guān)卡里出來了,當然,他們的表情也是一樣的。
“給他打個電話吧……”胡運有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林治航的電話號碼,但卻沒有打通。
“該死的,怎么沒有信號?”胡運有作勢想要摔手機,但終究是沒舍得摔下去,“看來只能先回去了?!?/p>
胡運有嘆了口氣,往家的方向趕去。
……
在城市廣場一旁,有一幢充滿威嚴感的建筑。以晨星的主色調(diào)——湛藍色粉刷的圍墻高聳在其周圍,兩扇被漆成純白色的大門此刻正微微敞開著。
這里原本是晨星省政府所在的位置,在災(zāi)難到來之后,便被改建成了守衛(wèi)軍的駐地。
早上八點是守衛(wèi)軍在廣場宣講,招募志愿者的時間。這里本應(yīng)無人造訪,但純白色的大門此刻卻被一個血人推開了。
剛一進門,血人就倒在了地上,從他的傷口處流出的鮮血依然冒著熱氣,而在身上的血,卻已經(jīng)結(jié)冰多時了。站崗的兩名衛(wèi)兵看見了這個渾身是血的人,急忙上前查看情況。
“……沒救了?!痹谔搅嗣}搏之后,一名衛(wèi)兵閉上了眼睛,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另一名衛(wèi)兵小心翼翼地從血人的手里取出一封信,信封上沾滿了血跡。在這個高度信息化的時代,信已經(jīng)是一種相當少見的傳遞信息的形式了。
“我先把這封信送給長官,你好好處置他吧……”
“……我們會記住他的?!?/p>
陽光透過塵埃為尸體上蒙上了一層黑紗,他臉上的表情并不安詳,甚至有些猙獰,但對任何尸體,火焰都會一視同仁地將之燃為灰燼……
衛(wèi)兵手里拿著信,推開了建筑物的大門——整棟建筑內(nèi)部采用的是歐式復(fù)古風格的裝潢,與它的外觀有著十足的反差感。
由于今天的招募行程,本就沒有多少人到訪的前廳顯得比平時更為空曠,一頂?shù)鯚魬以谇皬d的正上方,散發(fā)著。地板上則鋪滿了已經(jīng)拋光過的大理石,在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通透。
大廳的右側(cè),會客用的沙發(fā)與玻璃桌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一旁的大屏電視上本應(yīng)播放著新聞,但此刻,屏幕里卻是老式電視的無信號圖像。
衛(wèi)兵來到了大廳的左側(cè),爬上了樓梯。
二樓只有一道走廊,以及走廊兩側(cè)若干標著門牌號的木門,衛(wèi)兵敲開了門牌號101的房間,走了進去。
“看樣子是有什么急事吧?!币坏乐袣馐愕穆曇魝鱽恚苊黠@是辦公室里一位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性發(fā)出的聲音。
“是的,有一位身處前線的同胞送了一封信給我們,然后他受傷過重,已經(jīng)……”
“信里面寫著什么?”
“還沒有確認,但應(yīng)該十分重要,請您拆開過目?!?/p>
“……”中年男性沉默了一會,拆開了信封,從里面取出了信紙。也許是得益于信封的保護,信紙完全沒有被鮮血沾染。
然而,在匆匆地掃了一眼信紙之后,中年男性的臉色驟然沉下:“來不及了……”
衛(wèi)兵在片刻疑惑后,便開始嘗試在臉上書寫“震驚”,然而,顫抖的雙手并沒有遵從衛(wèi)兵的思想,將“恐懼”完美地書寫在了他的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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