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7(羨忘)偽雙失憶梗仙督羨×溫柔執(zhí)著機ABO生子避雷
魏無羨一行人走了兩日,總算在傍晚到了潭州一帶,尋了一處客棧住下,風(fēng)塵仆仆的早餓的不行,便拉了江澄去樓下廳里要了幾個小菜。
還未下筷子,便聽門口一陣嘈雜,抬起眼,只見結(jié)伴而來的幾名修士,衣角繡著金星雪浪的牡丹花紋樣,儼然是金氏手底下的修士。
“你們說……這大梵山里的東西,真的是那個幾百年前的舞天女嗎?這咱們都在山里巡視了好幾天了,也未見蹊蹺,連個影子也沒看到……”
“不是最好,那舞天女都封印了幾百年了,要真是,豈不麻煩……”
魏無羨和江澄交換了一下眼神,仍不動聲色的邊吃邊聽。
“行了!沒見到舞天女是不假,可我們巡視著山里,還不斷有人被吸食魂魄,到底是本事不夠,也好意思拿出來再說!”為首的一人豎眉呵斥。
其余人縮了縮脖子, 不再多言了。
“金氏倒還真派了人,我先前還總想著,搞不好是連看也未看一眼。”江澄半開玩笑道。
“只怕是賊喊捉賊罷了。”魏無羨低聲道。
他還在反復(fù)琢磨臨行前夜同金光瑤的談話,只感嘆那坤澤確實不是省油的燈,不論他怎樣迂回試探,都能被他笑意盈盈,不動聲色的打回去。
“……前些日子仙督允了懷桑回家看看,阿瑤今日正遇見他自清河歸來,同我說起這些天所見所聞,清河熱鬧,安居樂業(yè),只是許多游人,眼下快要年關(guān),總要歸家才好?!?/p>
但是他的笑似乎并不想隱瞞,甚至在很直白的給他釋放信號:至少他對金氏聶氏兩家的衡量,他是明白的,且他知道些內(nèi)情,無意用聶氏來做擋箭牌。
身為一個坤澤,是哪里來的城府,哪里來的底氣,最重要的是,為什么情愿出賣金氏的利益,他到底在圖謀什么,魏無羨簡直佩服。
歇息了一夜,隔天一早,魏無羨和江澄便一并進了山,清晨山里的霧氣有些大,山路總不大好走,兩人繞來繞去,竟在山里迷了路。
第三次繞回同一棵樹時,兩人不約而同的覺察出了不對勁。
有人在這林子里下了迷陣,正好接著林間的霧氣,將人困在原地。
霧氣持續(xù)變濃,很快連眼前人都看不見了。
直到身邊的氣流出現(xiàn)了明顯的變化,二人一抬頭,才見一抹高大的影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正是一尊形似一起舞女子的石像,揮著巨大的拳砸過來。
好在江澄自小同魏無羨一起長大,多年來養(yǎng)成的默契倒也足夠應(yīng)付,兩人心照不宣的很快分頭繞開,前后進攻。
紫電劃破長空,牢牢將石像的攻勢控制住,只等魏無羨一張符咒,將那石像重新封住。
“這便封住了?”江澄皺眉。
他看的真切,那張符咒并非什么厲害物件,只是魏無羨從前研究陰虎符時,順手分出其極少力量化成,力量不及陰虎符千萬分之一。
魏無羨搖搖頭,同他一樣心存疑慮,卻見那石像猝不及防的開始迅速崩塌,漸漸消失于眼前。
“是幻象?!彼?。
只是,是何人捏造了幻象,有意放出舞天女重現(xiàn)人間的傳言,究竟目的何在?
天邊傳來一陣尖細詭異的啼叫,像極了絕望的雛鳥。
眼見天邊迷霧中猛然沖出只鳥來,形似獵鷹,周身卻被詭異的黑色光芒籠罩,只剩紅的快要滴出血的紅色瞳仁。
魏無羨揮劍沖過去,堪堪劃過那鳥的翅膀,只聽一聲哀鳴,那鳥便再次騰飛起來不見了,林間只聽一聲一聲的尖銳的嘶鳴聲,聽得人頭疼。
“不對,魏無羨,快關(guān)閉五識!”江澄終于意識到不對,連忙喊道。
可是晚了。
魏無羨只覺得眼前混沌了一下,視線再次清晰起來,目之所及,只有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湛兒?”
一時欣喜,還未等他走近,便見藍湛徑直朝一人跑去,撲進那人懷中,笑容燦爛。
那人,正是金子軒。
他的湛兒那般親昵的偎在金子軒懷中,兩人并肩前行,略過他身邊。
湛兒怎么和金子軒在一起?
還未來得及細想,再抬起頭,便是無處不紅燭紅綢,賓客滿堂,藍湛身著喜服,仍舊同金子軒并肩而立。
“湛兒!”
來不及細想,撥開人群去拉他的手。
你同我說過你不喜歡金子軒的。
你說過你是愿意同我在一處的。
你說過……
“你是誰?”
眸中的陌生,如此真切。
猶如忽墜寒冬冰窟,著實叫他愣了一下。
藍湛伸出手,用力撥開他拉著他的手,往金子軒身后躲去。
“湛兒……別鬧……我是魏嬰,我回來了……”
“湛兒可認識此人嗎?”金子軒臉色有些不悅,同藍湛說話時卻仍是溫暖柔和。
那人用力搖搖頭。
“我不認識他。”
怎么會不認識?
我們在一起放過紙鳶的……
我給你做過兔子花燈……
我們都許過彼此未來……
未來……
那樣多的話,胡亂的涌到嘴邊,變成語無倫次。
“何人胡言亂語,來人,將這人請出去!”
他的湛兒,再也不識得他了。
只覺得天地似乎都晃了一下,險些站不住腳。
“湛兒……”
怎么叫都是徒勞。
“魏無羨?魏無羨!”
江澄總算摸索著找到了他的位置,卻只見魏無羨如同入了定一般立在原地,眉頭緊縮,仿佛做著無休無止的噩夢。
他用力晃動著他的肩膀,卻始終只見魏無羨緊閉著雙眼,臉色一分一分的褪去血色,只剩口中斷斷續(xù)續(xù)的喃喃著那個名字。
“湛兒……”
先前他就覺察了不對,從前只在書中見過,有異獸名為梟鳥,可以啼叫之聲引人入幻境,直至將人永遠困死在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之中。
壞了……
實在是不能再拖,江澄咬了咬牙,抽出劍來干脆利索的劃過他的手臂,一道血痕瞬間沾透了衣服。
“魏無羨醒醒!”
手臂的刺痛,總算拉回他一絲清明,魏無羨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方覺察出經(jīng)歷了一場幻覺。
“還好醒了,再這樣下去,非被那鳥吸走魂魄不可。”江澄松了口氣。
必定是剛才那只鳥搞的鬼,魏無羨關(guān)閉了五識,撕下一截衣襟咬咬牙草草包扎了傷口,收了劍,取了腰間一支長笛橫到嘴邊。
陳情響,召萬鬼聽令。
只聽迷霧之中梟鳥最后一聲刺耳的嘶鳴,幻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很快林子里的霧氣便散了。
不想,連梟鳥都是幻象。
“恐怕這就是舞天女重現(xiàn)人間的真相?!?/p>
只是是什么東西的力量幻化出梟鳥這種東西來吸取活人魂魄?
蘭陵金氏。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 ? ? ?也難怪,這蘭陵金氏幾次派人清繳舞天女,結(jié)果都是無功而返。
? ? ? ?“金光善勉勉強強有幾分良心,倒是不傷自己人。”
若此事真與金光善有關(guān),此人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
“看來,還是要從金光瑤那邊下手最為穩(wěn)妥。”
潭州之事暫緩,兩人自山上下來,魏無羨被江澄按頭去看了醫(yī)師,確保了只是一點皮外傷后,方才放心的往客棧走。
正路過一間玉器鋪子,那枚白玉蓮花的墜子瞬間就將魏無羨全部的目光吸引過去。
那玉白的通透,觸手生溫,雕得一朵蓮花清雅逼真。
他還記得多年前第一次見藍湛,誤打誤撞的瞧見他沐浴,凜冽清澈的泉水之上,只露了白皙的肩和臉,眉目清秀,驚艷出塵。
像極了夏日里云夢湖面上盛放的白蓮花。
那時,他腦子里莫名冒出一個想法:不知道是怎樣的人,夠和他相守一生,若是錯過,定是天底下最遺憾的事。
“湛兒怕冷,這暖玉正好叫他帶著?!?/p>
想想那場幻境,又想想如今的生活,只覺得慶幸。
一行人特意多留了三日,確定了那幻象梟鳥沒有再為禍一方,才啟程返回夷陵。
快至夷陵時,正與前去快馬加鞭去潭州的人碰了個正著。
一問,竟是溫情讓人送回來的信。
“夫人有恙,仙督速回?!?/p>
快馬加鞭趕回仙督府,方知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魏無羨走后不久,藍湛便收到了兄長的家書,只道叔他成婚半年有余,得了空也該回云深不知處看一看。
左右魏無羨不在,藍湛索性回去看看,便一路沿水道南下回姑蘇,不想彩衣鎮(zhèn)那一方原本平靜的水域鬧出了水祟來,瞬間便吞沒了那只小舟。
所幸是金光瑤當(dāng)時帶人正在岸邊,立刻派了人下水將人救了上去。
“還好,沒有太大危險,只是夫人體弱,冬日浸了涼水受寒,這會兒燒還未退,正睡著?!睖厍檫m時上前道。
魏無羨點點頭,溫情的醫(yī)術(shù)他還是信得過的。
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進屋,屋里門窗都未開,氤氳著濃郁的藥香。
那人果真正睡著,眉眼如多年前一般好看,只是整個人蒼白了許多,逆光的時候,甚至有種透明的錯覺。
他似乎難受的緊,眉頭緊緊的皺著,額頭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薄汗。
溫情和江澄對視了一眼,沉默著推門出去了。屋子里一時只剩下兩個人,安靜的恍若無人。
若非溫情同他說,他沒想到藍湛的身子已經(jīng)差到了這般地步。
“藍二公子這些年來過得如何?”
“……很好。”
傻湛兒,既很好,怎么會虛弱成這個樣子?
都學(xué)會騙我了。
魏無羨一坐便坐到了天黑,也不覺得累,只緊緊握住他的手,時不時的便拿起帕子替他擦去額上的冷汗。
溫情端了藥來,魏無羨接過來,細心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送到藍湛嘴邊,只是又順著下顎流下來,半滴也沒有喝進去。
溫情見狀,只好去伸手托藍湛的下巴,預(yù)備硬掰開了嘴灌藥下去,卻被魏無羨攔下來。
“我來吧?!?/p>
飲下一小口,只覺得苦澀迅速在口中蔓延,湯藥順著唇齒渡過去,還偶爾聽得一聲溢出的輕的幾乎不可聞的悶哼。
小心翼翼的渡完最后一口后,認真的吻了吻那人的薄唇,方才起身將藥碗放回去。
“這就燒的喂不進藥了,這身子確實是叫他折騰的夠可以的,你記得以后待他好些?!?/p>
其實不用溫情提醒,他已經(jīng)在反反復(fù)復(fù)的冒出這些念頭。
他一定要對湛兒好些。
再好些。
一直到了隔天早晨,魏無羨猛地睜眼,抬頭竟見藍湛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一雙淺色的眼正映著睫毛投下的淡淡陰影,昨夜的冷汗微微潤濕了鬢邊的頭發(fā),貼在臉頰,他安安靜靜望著他的樣子,說不出的溫柔乖順。
“湛兒你醒了?”
騰的彈起來,手忙腳亂的去摸他的額頭,和自己的比較了半天,才終于松了口氣:“還好燒退了?!?/p>
眼見著燒了一夜,藍湛整個唇干的厲害,魏無羨連忙站起來喚思追去端壺?zé)岵?,再去叫溫情來?/p>
再一轉(zhuǎn)頭,就見床上那人硬撐著身子坐起來,始終靜靜的望著他,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薄唇翕動,還沒說什么,一串眼淚就落下來。
“怎么了,可還是哪里不適,湛兒不哭,阿情一會兒就來了……”
“湛兒這么愛哭啊……”
魏無羨將人攬在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哄孩子一般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思追端著茶,領(lǐng)著溫情站在門口,只覺里面氣氛甚好,現(xiàn)在進門,多有打擾。
“人還病著,也不在這一時半刻吧。”溫情暴躁的踹開門。
診了半晌脈,溫情才道:“該是無事了,近日天冷,夫人不宜出門,不宜勞累,藥也要按時吃?!?/p>
說罷,將方才一早就被叫出來看診還被秀了一臉的不爽全部化成一記眼刀甩給魏無羨。
真該叫江澄好好管管,臭脾氣一點沒改。魏無羨想。
好不容易等藍湛再度睡著,已經(jīng)又快要到傍晚。
魏無羨細心將被角掖了個嚴嚴實實,檢查了炭火正旺,才悄聲推門出去。
睡在床上的人,安安靜靜的睜開眼睛。
他越來越像從前的魏嬰了。
分明從前是盼著這一天的,可這一天真的來了,心情卻依舊沉重。
魏嬰,再看見你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害怕,害怕眼下光景,終究是黃粱一夢。
可是除了那些無用的眼淚,我再也找不到其它方式,來告訴你我心里的難過。
魏無羨出了院子,見金光瑤已在外等著多時了。
“倒是讓你久等了。”魏無羨道。
金光瑤笑了笑:“等的不久,阿瑤聽說夫人清早醒了,想來仙督也沒心思見阿瑤,索性吃過了飯,申時才過來。仙督既見了阿瑤,就移步暖苑喝杯茶吧?!?/p>
“我聽下人說,湛兒是你派人救的,還未好好跟你道一聲謝。”魏無羨落了座道。
“謝自是不必了,只是那彩衣鎮(zhèn)的水祟,仙督可派人可除了?”
“除水祟事小,我還是更好奇,金公子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的彩衣鎮(zhèn),又恰巧救了湛兒,這巧合,多了些吧?!敝讣饽﹃虾玫那啻杀兀簾o羨抬起了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那目光任誰見了,也要冒出幾分惶恐的。
可偏偏嚇不住眼前這個看起嬌小柔弱的坤澤。
金光瑤仍笑的不動聲色:“局是父親安排的,阿瑤只是沒有阻止罷了?!?/p>
魏無羨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坤澤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著他,連金光善那個老狐貍,也早被他準(zhǔn)備好一并賣了。
“只有他死了,阿瑤才有可能登上這仙督夫人的位置?!?/p>
“那你為何出手相救?”
“那是父親想的,不是阿瑤想的,阿瑤……不想要這個位子?!?/p>
“那你大可以早些出手?!?/p>
“阿瑤沒有理由忤逆父親?!苯鸸猬幨冀K看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的惶恐。
“橫豎你救了人便已經(jīng)忤逆了他了。”魏無羨笑:“金公子別跟我撒謊。”
“阿瑤沒必要撒謊,那位子我從前想要,現(xiàn)在不想要了。自我入府以來,為那個位子只做過一件事,便是將夫人的帕子送去給兄長,被仙督截獲而已?!?/p>
魏無羨開始覺得有趣:“為何不想要了?”
“旁人情比金堅,阿瑤覺得強求這些,最是難,也最劃不來。從前手里籌碼不夠,可現(xiàn)在夠了,阿瑤覺得,不如和仙督談一場交易更痛快?!?/p>
“父親他老人家,自伐溫之戰(zhàn)起,便有意秘密與溫氏聯(lián)絡(luò),利用了溫氏來煉化金氏秘寶,原本打算伐溫之戰(zhàn)結(jié)束,各家元氣大傷,正好登這仙督之位,誰知事與愿違?!?/p>
這他也早有料想,想來忽然輸給了他這么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輩,金光善指不定氣成個什么樣。
魏無羨不言,便聽金光瑤繼續(xù)。
“沒辦法,只能指望著阿瑤坐上這仙督夫人的位子,好好探查探查這陰虎符,說不準(zhǔn)哪一天,還能助父親一臂之力,取了仙督的性命也未可知。只是阿瑤覺得自己能力有限,與其最后完不成任務(wù)被父親責(zé)罰,不如提前找一個更穩(wěn)定的靠山。”
“所以,你找的靠山是我?金公子口口聲聲談合作,魏某倒是問問,不知你有多少誠意?”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金光瑤歪了歪頭:“潭州的信使是阿瑤帶過來的,當(dāng)然,最重要的,阿瑤救了藍忘機。想來仙督潭州大梵山一行有不少事要查吧,阿瑤可以幫忙?!?/p>
“當(dāng)然,這不是投誠,阿瑤不是別無選擇,譬如,我也可以不救藍忘機?!?/p>
好一個滴水不漏,不卑不亢。
魏無羨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最后一個問題,既是合作交易,那金公子所求為何?”
既然對方坦坦蕩蕩,他亦不妨單刀直入。
金光瑤的笑像是在臉上永遠不會掉下來的一張面具。
“阿瑤想要其它位置,比如……”
“我父親的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