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未篤(四)
? 一年前,也就是在我十七歲的時候。
? 海岸邊,我站在干沙上,等待著海水漲上來,明明本就早已埋葬了許多的心事,可我執(zhí)意要把它堆在心角落灰,如此一來就連自己靈魂都變得陌生,渺小軀體更像是一具空殼。
? “懷特小姐?!庇疫叺牟贿h處傳來一陣呼喚,我扭頭看去,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面孔……不對,為什么我總感覺我見過他,可是我的記憶里根本沒有他的影子啊。
? “我不姓懷特?!蔽依淅湔f到。
? 他愣了一下,準確來說是吃了一驚。眉頭漸漸緊鎖后,低頭喃喃了幾句我聽不清的話,便抱歉的笑了笑。
? “你叫什么?”他問到。
? “菲歐娜·吉爾曼?!蔽掖稹?/p>
? “我是凡爾納?!彼妓髁艘粫?,也說。
? “凡爾納?沒有姓嗎?”
? “嗯……”
? 他含糊了幾句,我也聽不懂。
? “你是從哪里來的?這里一般人可找不到?!蔽易聛?,在岸上俯視著浪花。
? “……”他不語。他好生奇怪,就仿佛他認識了我很久一般,可是我卻不認識他。
? 我望著天邊的日暮,心里沉了幾分,張開嘴想說點什么,但心想算了吧,等著海鷗再飛過幾群,或者等著海水漲到跟前,說不定就沒有那么難受了,想到這,我轉過頭去,看向凡爾納。
? 他早已是淚流滿面。
? “你……”我一瞬慌了神,忙站起身來。
? “你能活著,真的是太好了……”
? “再見了,菲歐娜·吉爾曼?!?/p>
? “我只能陪你到這里了?!?/p>
? 說完,我眼睛一晃,他便轉身離去了,我想要叫住他,但還是收回了手。這個叫凡爾納的人,便是我所說的故人,只是我和凡爾納的記憶,就止步于此了,我再也沒見過他,再次見到和他一樣的面容,是哈斯塔。
? 不過他們怎么能一樣呢,凡爾納只是一個凡人罷了,可哈斯塔,祂可是神啊……
? 不可侵犯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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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沒亮我就醒了,哈利湖的夜晚混沌,我什么都看不清,于是覺也睡不好,這里和地面沒有什么不同的,可是空氣極冷,還有些陰晴不定的光影。
? 我走出房間,因為太陽還沒升起,所以空氣都是冰涼的,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但我想起前廳有一個壁爐,于是便順著通道向前廳走去。
? “你醒了?!笔枪顾穆曇?。
? 我剛從通道探出身來,祂就注意到了我,他就坐在壁爐旁的沙發(fā)上,而壁爐也生起了火,那是用眼睛看就能感覺到的溫暖。
? “……嗯,醒了?!蔽冶е绨蜃叩搅吮跔t邊上,牙齒居然開始顫抖了起來。
? “你怎么了?”祂伸出手,示意我到祂跟前。
? 我將手交到祂手里,祂牽住了我,輕輕拉了過去,令我意外的是,祂的手竟然如此暖和,我忍不住握緊。
? “冷?”
? “是有點冷。”
? 因為寒冷,我的膝蓋已經開始疼了起來,這里只有一個單人沙發(fā),祂坐著,若我想在這里取暖,只能坐地上了。
? 我剛想照我想的那樣席地而坐時,哈斯塔發(fā)話了。
? “別坐地上,涼?!?/p>
? 我只好又站好。
? “你如果不嫌棄,可以坐我腿上。”
? 我瞳孔震了一下:“這……”祂的眼神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 “不會冒犯到您嗎?”我小心翼翼問到。
? “我是神也會覺得冷,何況是你,這里的氣候本不適合你生存,但既然你要留便是客,我會盡我能力讓你適應。”
? 我恍惚地點了點頭,在這未能入眠的現(xiàn)在我居然感到了困意。
? “過來?!彼麑⑽依肓藨阎校膊恢獜哪哪贸隽艘粡?zhí)鹤?,嚴嚴實實蓋在了我身上。我就這樣臥在他身上,兩個軀體互相取暖似乎更加有效,我打了個哈欠。
? “哈斯塔,我能睡一會嗎?”我小聲問到。
? “好。”
? 他抱緊了我。
? 奇怪,為何我突然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