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列克·弗拉維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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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帝國人”，是帝國中部眾多行省的老公民用來稱呼西部沿海三個行省的公民的詞匯。這個詞匯據(jù)考證已有近千年的歷史，是中王朝的法比烏斯·洛提阿皇帝把西部沿海地區(qū)正式納入統(tǒng)治后出現(xiàn)的。這個詞匯一般被認為是中部公民在看到沿海人那相近而又不同的文化和語言后發(fā)明的，且往往帶有歧視的含義。它在歷史上被使用的頻率隨時間減少，但在近些年又突然增加。我懷著擔憂去打聽原因，被告知這種死灰復燃竟是來自幾十年前一位名叫阿方索的西部公民。

阿方索本是沃羅尼亞省的一位牧民。他在反對當?shù)伛v官時被捕，在獄中接觸了一位學者，并了解了一些帝國史和西部行省歷史的內(nèi)容。在逃獄后，他把對當?shù)毓賳T的憎恨轉(zhuǎn)移到了皇帝上，公開宣揚沃羅尼亞、阿圖拉、雷切斯文塔這三個行省與東部行省之間的“不同”。盡管他糾集的人群很快就失敗了，但他的行為無疑給帝國公民之間制造了深深的隔閡。從此，關(guān)于“小帝國人”的記憶在人們心中復蘇了。一些極端者甚至聲稱西部的文化和語言必須被消滅，“反正他們和我們也很像，讓他們接受我們的語言也不會有多大障礙的”。

我的擔憂終于還是應驗了。這些狂熱的人們并不知道在他們自己身上那多元的烙印。他們享受了帝國兼容并包的成果，卻反過來把它當成了某種純潔而自洽之物。我覺得，是時候向人們訴說這種多元性的存在和必要了。因為那正是帝國的立國之本，可以說沒有它就沒有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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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該從何說起，那么我先問一下，“帝國人”這個稱謂是如何出現(xiàn)的？它是一個種族的名字嗎？它是從古至今就一直存在的嗎？如果一個人能夠流利地回答這些問題，那么他對西部的兄弟姐妹就不會是上面那樣的態(tài)度。

是的，“帝國人”這個詞不是一開始就有的，它出現(xiàn)在帝國建立之后。是帝國構(gòu)建了帝國人的自我認同，而不是反過來。那么我們進一步追問，在帝國人成為帝國人之前，他們又是什么呢？

我可以非?？隙ǖ鼗卮穑麄兪菤v史上米德卡斯山脈以南出現(xiàn)過的各種人類族群的名字。他們有的以氏族劃分，有的以略大的同文化部落劃分，但絕不會稱自己為“帝國人”。因為在精靈的時代是沒有帝國的。

具體來講，這些人類族群無一例外都是從西邊渡海來到忒提西亞大陸的。他們登陸的地點，從今天布列托尼人和脫胎自艾利希-瓦什納人的“西北三部”聚居之地，一直延伸到西部三省?！拔鞅比俊焙筒剂型心崛俗圆槐卣f，今天的帝國人這個族群中絕大多數(shù)人的祖先，其實都在西部沿海留下過足跡。

最初的帝國人是塔爾蘇斯氏族在塞普提烏姆——當時叫愛普塔瑪波利斯——聯(lián)合另外六個氏族后形成的族群。這七個氏族原本占據(jù)了塞普提烏姆周邊的七個山丘，在精靈王國衰落后才進入了城市。塔爾蘇斯的托魯斯在人類和當?shù)鼐`的共同見證下成為第一位皇帝，這才有了我們作為帝國人的開始。

早王朝時期的帝國是從塞普提烏姆開始往周邊擴張的。他們先是沿著愛普塔河往下游一直進軍到大森林區(qū)邊上的奧羅拉湖。在那里，帝國人的隊伍被和之前的他們同樣是氏族公社社會的湖精靈阻攔了——他們是精靈諸國崩潰的產(chǎn)物。此后，這片地區(qū)長年作為帝國西北的邊境存在，而帝國也轉(zhuǎn)而向東發(fā)展。他們越過東邊的低矮山脈，進入到了今天帝國都城（那時還被稱為群凰城，是精靈諸國已經(jīng)衰落的共同圣地）所在的盧波河流域。

居住在盧波河上游一帶的是阿噶、科特、硬足這三個人類部落，他們被一起稱為阿爾加姆人。帝國人在這里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精靈（一般認為他們已經(jīng)被東部的精靈僭主們清洗掉了，即使沒死也逃往了別處）。在接受了精靈先進的社會組織形式和技術(shù)后，帝國人不費吹灰之力地讓阿爾加姆人臣服了。從此，他們也叫做帝國人了。我的名字就見于當時硬足部落的族長——尤列克·托克蘇斯。而在之前的七個氏族當中，是見不到這種風格的名字的。

帝國人的先遣隊沿盧波河南下，他們在盧波河最大的支流交匯處建立了自己的定居點，并發(fā)現(xiàn)了支流上游幸存的精靈城市洛塔達波利斯，也就是今天的洛薩迪烏姆。先遣隊當中極端仇恨精靈的成員襲擊了這些自治的精靈。今天，在這座高等精靈自治城市內(nèi)，人類人口甚至要多過精靈。

剩余的先遣隊成員繼續(xù)南下到了盧波河入?？?。在這里，他們發(fā)現(xiàn)了圖拉納人。這個人類部族在大陸西南端登陸后一直孤獨地東進，并在盧波河口與精靈城市亞登斯發(fā)生了沖突?；蛟S是因為語言在一定程度上相通，帝國人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圖拉納人一邊。他們迫使亞登斯臣服，但并未像對待洛薩迪烏姆那般殘暴。亞登斯在今天成為了盧波河入?？诘囊坏里L景，圖拉納人則加入了帝國。他們這道河流也匯入了帝國人之海。

帝國東進的步伐則要更為順利一些。東部精靈，也就是今天黑暗精靈的祖先，讓群凰城以東的地區(qū)幾乎變成了白地。精靈要么加入他們，要么被殺，要么逃走。在帝國的勢力進入前，維勒人、普萊奈斯人和提納人已經(jīng)率先在這里定居。帝國的到來讓他們，尤其是與東部精靈國家交惡的提納人有了安全感?？梢源_信的是，提納人所信奉的神明，御蛇之主提妮婭，也在這之后稍加改頭換面，成為了帝國神系的一員（我們甚至可以推測，帝國神系有相當一部分神明可能都是類似提妮婭這般的來源）。而帝國擴張的步伐則一直到東部精靈國家的邊境。這個時期，在大陸東南沿海，奧圖羅斯河的入?？谔?，帝國人與莫吉拉人碰面了。這個族群非常罕見地同時精通航海與騎馬。帝國人與莫吉拉人合作挫敗了精靈僭主忒羅菲昂的進攻，并記下了當時莫吉拉人領(lǐng)袖的名字——杜戈維奇·安庫斯。這個名字被用來為今天東南方的港口城市杜戈維庫姆命名，而安庫斯這個姓氏，我們也能在今天的帝國人公民當中找到。

至此，今天中部與東部的帝國人公民所有可能的祖先都被提到了。有人會發(fā)現(xiàn)，西部公民的祖先，乃至整個西部三省，都沒在這里出現(xiàn)過。是他們沒有成為帝國人嗎？難道“小帝國人”阿方索那樣的詛咒難道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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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問的人或許忘了我提到過西部三省作為帝國人祖先登陸地的歷史。上述的那些部族有大部分其實都是從這片地區(qū)登陸的。他們彼此語言和文化相近，但當時卻并無認同感。他們當中的大部分離開了西部，只有沃羅努人、阿圖洛人和雷切斯維努人留了下來。細心的人或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三個族群的名字正是西部三省名字的來源。他們正是西部公民的祖先。

西部被納入帝國版圖要到中王朝時期，彼時距離上述的歷史已過去了一千五百年。洛提阿王朝的盧基烏斯皇帝率軍進入雷切斯文托，也就是今天雷切斯文塔省的首府。在那里，他接受了三族首領(lǐng)共同的效忠，而皇帝則允許他們保持過去的自治和生活方式。在當時的官方文獻中，帝國人和西部人之間的相似之處被大書特書，可以認為這是增加公民對這些新成員好感的舉措。

到了我在開頭提到的法比烏斯皇帝，也就是盧基烏斯之孫的時期，中部的帝國公民開始成規(guī)模地向西遷徙。與這種遷徙行為相對應的，是皇帝與中央機構(gòu)逐漸加強對西部統(tǒng)治的傾向。我發(fā)現(xiàn)，這時候的文獻中，沃羅努人、阿圖洛人、雷切斯維努人這三個名稱開始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脫胎自這三個名稱的行省，以及“小帝國人”這個充滿了輕蔑的稱謂。

不過法比烏斯皇帝似乎把這個進程推動得有些過猛了。他在今天以和元老院敵對而著稱，這表明，當時帝國中央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分歧。可想而知，皇帝的性格不僅讓他的各種措施顯得殘暴不仁，也影響了他和中央顯貴之間的關(guān)系。就在法比烏斯死后，著名的“小帝國人動亂”就發(fā)生了。雷切斯文塔省的佩德羅與海梅兄弟（有的傳說里聲稱他們是雷切斯維努人首領(lǐng)的后代）趁著皇位交接的空窗期向帝國派駐當?shù)氐墓賳T發(fā)難，并挾持將軍使得當?shù)伛v軍無法有效行動。各地的西部人則公開拒絕公民身份，并開始攻擊帝國機構(gòu)和移民。與“小帝國人”這個稱謂相對地，“西部永存”這個口號從此成了聯(lián)系三個族群后裔的紐帶。即使在動亂結(jié)束之后，中東部的公民在西部游歷與生活時，偶爾也能遇到西部公民如此憤怒地呼喊。

事已至此，我只能表示惋惜。如果不是這段歷史埋下的隱患，是斷然不會有阿方索這樣的悲劇出現(xiàn)的。過去帝國人既然能接受不同族群的名字和痕跡留存下來，那么自然也能夠接受西部公民?；实鄄僦^急的行為不僅招致當時西部人的反彈，也為今天的局面留下了令人痛心的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