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仁俊】睡夠了嗎 | 第59章 親吻與訴說(5)

? ? ? ? ?黃仁俊有點頭疼。
他單手拿著手機(jī), 直接抽掉浴衣的帶子, 走到衣柜前,打開, 隨手扯了兩件出來:“你現(xiàn)在在哪?!?/p>
時吟胡言亂語:“我是你爸爸?!?/p>
“……”
黃仁俊手指搭在衣掛上, 冷道:“時吟?!?/p>
時吟完全沒聽出他聲音里的寒意, 語氣更沖,含含糊糊地:“干什么?叫爸爸干什么?你還想造反嗎?”
她說著,又打了個酒嗝, 然后從手機(jī)那頭傳來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撞擊聲,拖鞋在地板上拖來拖去的聲音,她干嘔著, 人趴在水池旁邊, 打開了水龍頭,冰涼的水流沖在手背上。
黃仁俊頓了頓,放緩了語氣:“時吟,你在哪兒?!?/p>
時吟“唔”了一聲, 混著水聲。
“你在家嗎?”
她又“唔”了聲。
黃仁俊套上毛衣:“你在家乖乖等我,十分鐘,聽見了嗎?”
時吟對他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很不滿, 趴在洗手臺上,指著鏡子, 皺眉:“你為什么要命令我?”
“你別亂跑, 我給你買炸豬排過去, 乖?!?黃仁俊單手扎皮帶, 柔聲哄道。
她猶豫了一會兒,跟他討價還價:“那我還要吃大腸面的?!?/p>
“好,都買給你。”
*
半個小時后,黃仁俊人到時吟家門口,開了門進(jìn)去。
房子里很安靜,客廳頂燈沒開,地?zé)粽樟亮松嘲l(fā)處的一小塊空間,茶幾和地毯上都擺滿了聽裝啤酒,立著的倒著的一大堆。
茶幾上一個空的,灰雁伏特加的酒瓶,還檸檬味的。
時吟人沒在,臥室的門虛掩著,從門縫里隱隱透出亮光,還有一點點微弱的聲音。
像是水流聲輕響。
黃仁俊走過去,抬手推開臥室門,他第一次到她臥室里來,掃了一圈,往開著燈的浴室走過去。
時吟坐在馬桶蓋子上,扒著洗手臺臺面趴著,水龍頭沒關(guān),洗手池下面卻被她按死了,水灌了滿水池以后,順著臺面嘩啦嘩啦往下流,漫了滿地。
她身上的衣服幾乎全都濕透了,貼著洗手臺那邊的頭發(fā)也濕濕的,閉著眼,睡得完全不受影響。
黃仁俊走過去,關(guān)上水龍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時吟?!?/p>
她皺著眉,撅起嘴巴,黏黏糊糊地哼唧了兩聲,腦袋轉(zhuǎn)到另一邊去了,砰的輕輕一聲砸在臺面上。
這下,另一頭頭發(fā)也濕了。
而她竟然還沒醒,像個小動物似的扭動了兩下,重新歸于平靜。
黃仁俊打橫把她抱起來,走出浴室,放到臥室窗邊的小沙發(fā)上,又轉(zhuǎn)身打開衣柜,找衣服。
女人的衣柜和男人的,長得完全不一樣。
里面掛著裙子襯衫,下面透明的長條盒子兩排,整齊地擺著內(nèi)衣內(nèi)褲,再旁邊是一堆白色的,圓形的,薄薄的東西。
黃仁俊歪了下頭,捏起一個來,轉(zhuǎn)過身,就著浴室里映出來的燈光觀察了一下。
一抬眼,就看見時吟坐在沙發(fā)上,渾身濕漉漉的,直勾勾看著他。
沉默了幾秒,時吟委屈巴巴地說:“你拿我胸墊干什么?!?/p>
“……”
黃仁俊淡定地把那玩意兒重新放進(jìn)盒子里,抽了套內(nèi)衣內(nèi)褲出來,又隨手拽了件T恤,走過去,遞給她:“醒了就先把衣服換了?!?/p>
時吟坐在沙發(fā)上,不說話。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她喝了一整瓶的伏特加,四十度。
她還是不說話。
黃仁俊俯身,湊到她面前,很近的距離下看著她。
小姑娘眼睛直勾勾的,平時亮晶晶的專注視線看起來有點散,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勾勒出里面內(nèi)衣邊緣蕾絲的輪廓,淡淡的藍(lán)色。
黃仁俊將衣服丟在沙發(fā)上,抬手勾起她濕漉漉的長發(fā),卷在指尖:“時吟?!?/p>
時吟下意識抬了抬眼。
“喜歡我嗎?”他輕聲問。
時吟歪著腦袋看著他,好半天,慢吞吞嘟噥了聲:“喜歡……”
好像在一起以后,這姑娘也一直會無意識地躲著他,像是在怕他似的。
這種話,也就只有在這種事情,他哄著她問,才能聽得到。
黃仁俊淺淺笑了,親了親她眼睛,濕濕涼涼的,混著溫?zé)岬囊后w。
他一愣,抬起頭來。
時吟紅著眼睛看著他,眼角濕漉漉的,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水,她眨了眨眼,大顆大顆的水珠滾落。
黃仁俊抿了抿唇:“怎么了?不舒服?”
“黃老師……”她啞著嗓子,聲音低低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會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黃仁俊用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她在說什么。
平時看起來越是遲鈍的姑娘,大概內(nèi)心越是敏感。
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高中的時候的事情,她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真正的完全釋懷。
他抬手,指尖抹掉她眼角的水珠,將人抱在懷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揉揉她濕漉漉的頭發(fā),輕嘆了聲:“傻不傻?!?/p>
*
把干燥的衣服推到她面前,黃仁俊起身,找到空調(diào)的遙控器調(diào)高了溫度,出了臥室門,去廚房。
時吟家零食挺多,沒什么食材,黃仁俊從保鮮層拿出一罐蜂蜜,給她沖了杯蜂蜜水,又拿了瓶酸奶,推開臥室門。
一進(jìn)去,就看見一片白皙的背,肩線平直,深凹線條一路向下,末端被單人小沙發(fā)的扶手擋住,肩胛骨的線條像展翅欲飛的蝶。
她側(cè)背對著門,正慢條斯理地拉扯開面前的T恤,彎下上身,濕漉漉的腦袋從衣擺處鉆進(jìn)去,毛毛蟲似的往里面拱。
黃仁俊走過去,將蜂蜜水和酸奶放在窗臺,手從T恤寬松的領(lǐng)口伸進(jìn)去,勾住她濕漉漉的頭發(fā)扯出來,舉在她頭頂把住,淡淡撇開視線。
她像烏龜一樣,動作一幀一幀地拽下T恤衣擺,然后下地,手腳并用爬上床,乖乖地坐在那里揉了揉眼睛,然后一頭倒下去了。
“……”
她喝醉了以后其實很乖,不哭不鬧,最多也就只會胡言亂語一會兒,然后就自動自覺地找床,倒頭就睡。
黃仁俊走過去,捏捏她的臉:“時吟,起來把蜂蜜水喝了?!?/p>
她哼哼唧唧地,不耐煩地蹬了蹬腿,像是在踹他。
只套了件襯衫,細(xì)白大腿全露在外面,似乎是覺得有點冷,她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上衣往上竄上去,露出下面的淡藍(lán)色蕾絲邊兒,腳丫微微勾著,腳趾不自覺蜷縮在一起。
黃仁俊從床尾拽了被子過來,把她人蓋在里面,又捏了捏她的臉,低聲道:“我買了新的香檳,要不要?”
時吟眼睛還閉著,大概是真的喝了太多覺得難受了,她皺著小臉縮進(jìn)被子里,嗚嗚地:“不要了……”
聲音細(xì)細(xì)的,帶著一點點委屈,還有剛哭過后沙啞的哭腔。
黃仁俊喉結(jié)滾了滾,嗓子發(fā)緊。
不自覺地想象到,這聲音在另一個情景下,是不是會勾得人把什么都給她。
*
時吟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掛鐘的時針指向五,窗簾緊緊拉著,一片昏暗,房間里充斥著很濃烈的,宿醉過后酒精發(fā)酵的味道。
還有一點點淡淡的,其他什么味道。
她眨了眨眼,用十秒鐘回憶了一下昨天發(fā)生了些什么,然后,混跡酒桌多年難求一醉的時一老師發(fā)現(xiàn)她甚至有點斷片兒了。
最后模模糊糊的記憶是自己掛了電話,然后沖進(jìn)廁所里抱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然后呢。
等等,她是給誰打了個電話來著?
她側(cè)過身去,想去摸手機(jī),一回頭,僵住了。
一個人的輪廓。
時吟終于找到了那種,除了酒精的味道以外的那個“其他的味道”的來源。
一點點煙草,混合著植物和紙張,還有淡淡的,就是男人的那種味道。
很好聞的,形容不出來的,只屬于黃仁俊的味道,帶著一點成癮性,讓人忍不住想再嗅嗅。
時吟翻出了自己多年來的看小說經(jīng)驗,把它歸結(jié)于“男朋友的荷爾蒙味兒”。
她忍不住靠近了一點,就著臥室里昏暗的光線觀察他的五官。
從額頭,到睫毛,高高的鼻梁,薄唇,下頦的輪廓。
時吟從來沒見過黃仁俊睡著的樣子,她看見過的他永遠(yuǎn)都是清醒著的,冷靜的,理智的,偏執(zhí)的,陰郁的,或者帶著一點點攻擊性的他。
她像是在集郵一樣,一點點收集著他每一個不同的樣子,即使在這個過程中,她對他最開始的印象見見崩塌掉,她卻覺得輕松。
越接近,越渴望,越了解到他陌生的一面,反而覺得更輕松。
她覺得自己也病了。
過了兩三秒,她忽然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時吟視線定住,看著躺在她的床上的男人,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換了件T,里面掛空沒穿內(nèi)衣,光著腿。
時吟僵硬了,唰地拉開衣領(lǐng),從領(lǐng)口往里看。
身上干干凈凈的,什么也沒有,也沒有什么大戰(zhàn)三百回合以后的痕跡,也沒有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感覺。
她再次側(cè)過頭去,看向黃仁俊,正對上男人淺淡的眸。
他平靜地看著她,淺棕的眼清清淡淡,和平時無異,沒有絲毫困倦或者睡意。
時吟嚇了一跳,蹬著床面往后撲騰了兩下,拉開一點距離,張了張嘴,又閉上,清了清嗓子:“你是沒睡嗎?”
聲音有點啞。
黃仁俊坐起身來,端過旁邊床頭柜上的水遞給她。
被子從他身上滑落,露出男人的上半身,昏暗的光線中,從上看是鎖骨肩線,從下看腹肌紋路隱約,胸肌上兩個小小的——
時吟啪地捂住眼睛,也不顧上喝水了,臉憋得通紅,連耳朵都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