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里，藏著清朝有趣的多語言世界
在我們的印象里，清朝“閉關(guān)鎖國”，好像沒有什么人會接觸不同的語言，要到晚清的時候才有成規(guī)模的人去學習外語。
但，清朝境內(nèi)也不止一個民族，自然不止一種語言文字，其中滿、蒙、維、藏這些民族和它們的語言文化，更是一直受到清朝統(tǒng)治者的重視。所以，故宮里的文物會讓我們看到，清朝的多語言并立也是很有趣的！
剛才說到的這些少數(shù)民族語言，都使用拼音文字來記錄。滿語就是參考蒙古族的文字，創(chuàng)制了一套滿文，把每個元音和輔音用各自的符號來表示，縱向相連來寫成一個詞。
如今在遼寧省博物館，我們還可以聽到講解員面對文物作出這樣的介紹：“中間一根棍兒，兩邊長滿刺兒，加上圈和點兒，就是滿族字兒?！?/strong>瞧瞧，還押韻的。
“棍”是不同字符相連構(gòu)成的豎線主干，不同的“刺”和“圈點”的組合就用來表示不同的元音和輔音。只不過，同一個音在詞頭、詞中和詞尾有不同的寫法，和不同的音相拼也有一些注意事項，這有一定的規(guī)則可循，但畢竟是比較麻煩。
那么如何讓大家記住這套拼音文字的拼寫方法呢？就如同我們今天的漢語拼音表、還有日語的五十音圖一樣，清朝人也制作了一個簡明整齊的表格，把滿語的元音和輔音按照語言自身的規(guī)律排列組合，每種可能的拼讀都列出對應(yīng)的寫法，這樣就形成了“十二字頭”。再把每個拼讀都用漢字注音，這張表格在語言文字教學中就有了很高的實用價值，清朝人把它寫在書上，如今這些材料就珍藏在了故宮里。
清朝官方積極推動民族語言文字的規(guī)范、傳承和發(fā)展，為此以官方名義編纂了很多工具書和其他資料，有不少就是在“皇家出版社”武英殿刊刻的，不過也有很多是內(nèi)府抄本。
這些工具書中，很重要的一類就是字典。清朝最主要的多語言字典被稱為《清文鑒》，歷經(jīng)多次修訂改版，其中《御制五體清文鑒》的每個詞條有滿、蒙、維、藏四種民族語言與漢語相對照，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光是看著就讓人想要直呼一句“厲害了”！
同樣也是基于不同民族語言的相互碰撞和溝通，清朝人還弄出了另外一個有趣的東西——阿里嘎禮滿文。
“阿里嘎禮”最開始是指16世紀蒙古族為了翻譯佛經(jīng)（或者說記錄梵語）而為自己的文字開發(fā)的“擴展包”，清朝人借鑒這個思路，也給滿文開發(fā)了“擴展包”，制定了用滿文轉(zhuǎn)寫梵語的規(guī)則，也針對一些滿語沒有的音，創(chuàng)造了新的寫法。
也就是說，作為一套文字系統(tǒng)，它超出了本民族語言的范圍，而用來記錄其他的語言。雖然直接目的是服務(wù)于佛教和梵語，但也大有一種“國際音標”的意思。
圖片來源：故宮博物院官網(wǎng)
清朝既然入主中原，要想開展多語言教育，一個繞不開的內(nèi)容就是用民族語言翻譯“四書五經(jīng)”之類的儒家經(jīng)典。當時的人們確實一直在著手編訂這些典籍的滿文譯本，比如《四庫全書》中題為“御制翻譯某某書”的皆屬此類。
這樣的翻譯顯然是一項高難度的工作，翻譯者不僅要通曉雙語，而且還要對古代典籍本身的內(nèi)容也有準確的理解。
即便如此，也還是有很多承載漢文化特殊意象的詞語和典故，是難以用其他語言翻譯的。比如《詩經(jīng)》的第一篇《關(guān)雎》，這個標題以及“關(guān)關(guān)雎鳩”的開頭，就很難找到合適的詞來對譯，當時的人就曾經(jīng)走投無路，選擇了音譯——然后像模像樣地給音譯出來的動詞還要加上動詞的詞綴。
而這類問題隨處都可以碰到。比如故宮中的宮殿名字，有很多都能在古代經(jīng)典中找到出處，寄寓了特殊的含義。比如著名的“交泰殿”，取自《周易》的卦象，乾和坤能夠運動交互，就成了吉利的“泰”卦。三言兩語顯然沒有辦法表達這些意思，想來當時的人們在考慮要不要把它直接音譯的時候，內(nèi)心也是經(jīng)歷了一番糾結(jié)吧。
所以說，需要學好幾門語言的，并不是只有我們這些日常接觸外語的現(xiàn)代人。清朝對多民族語言文字的建設(shè)，就是獨特的文化現(xiàn)象，在故宮所藏的遺珍中，保存著數(shù)百年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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