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過年,因為家里只剩我一個了”
今早我的一位朋友給我轉發(fā)了一篇文章,大致內(nèi)容就是說疫情快要過去了。
還未等我看完,朋友跟我說,
他們覺得過去了,但是我爸沒過去。
我知道,他的父親前些日子去世了,我也知道,他和他的父親相依為命十幾年。
他走的不甘心,而他卻無能為力。

安慰人的話很多,但有用的話,卻在現(xiàn)實面前顯得毫無意義。
一個家,就只剩一個人,所有的問題一目了然,所有的矛盾“歷歷在目”,
那么,安慰還有什么意義呢?
但終究,我還是愿意相信那句老話,那句老百姓在喜慶團圓的節(jié)日里,最認可的四個字:
“大過年的?!?/p>
是啊,過年了,至少此刻不該那么消極,人總要喘口氣休息休息,可這世道對那些苦命人的窮追不舍,又讓我在安慰這件事上,顯得格外不知所措。
“好在你還有工作?!?/p>
“是啊,幸好還有工作?!?/p>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刺痛感,這種刺痛感是諷刺的刺,人們失去了很多很多,最終剩下的也僅僅是維系生存所必要的條件,而為了滿足這個條件,人們又要繼續(xù)付出,繼續(xù)背負,繼續(xù)做著咀嚼痛苦,品味苦澀的人性修行。
而更為諷刺的是,有人不僅失去親人,連工作都丟了。
什么都沒了,但是這些人,還是用執(zhí)著的方式活著,有人稱之為茍延殘喘,
而我稱之為“這個社會的悲哀?!?/p>

寫至此刻,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我想看看星光,星光不見蹤跡已是多年,我又看看面前居民樓里的人間煙火,絞盡腦汁想出四個大字,平凡樸素。
大年三十的夜,沒什么了不起,也不該有什么了不起。
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炮響,再無所謂年味可言,不過想想這幾年皆是如此,難不成是時間走的太快了,快到我來不及反應,這日日如年的生活就這樣過去了?想來想去,站著想不通,坐下來也想不通。
這些年,我總是試圖用一種掙扎的態(tài)度去尋求人生的意義,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看的太多,想的太透徹,什么事情都有了與之對應的答案,這看起來好像很是完美,但是,看的太多便意識到骯臟的東西數(shù)不勝數(shù),想的透徹便意識到有些人有些事情再難改變,明明知道了答案,但因為這答案實在讓人難以接受,久而久之,便會以不得不接受什么的心態(tài)去接受這一切,
然后,笑著裝作坦然,心中放下的是沉重,嘴邊言談的是冷漠,偽裝的東西越來越多,真誠和純粹早已拋諸腦后:
零零星星的鞭炮聲就像是回蕩在腦海中的曾經(jīng),轉瞬即逝,卻也在那爆破聲中,
心頭一緊。

臨發(fā)布這篇文章之前,我撥打了他的電話,我說過幾天咱們聚聚,他說好。
我說,要是覺得寂寞,養(yǎng)條小狗挺好,他說好。
我知道該說什么,但我也知道說什么都沒用,我相信他也明白,我很擔心他的處境,就如同擔心我自己的未來一樣,
雖然擔心也沒什么用,但就是擔心,我無法美化這種擔心代表了什么,也無法漠視這種擔心所反饋的情緒,我只是知道,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在用寂寞的方式去處理人世間無數(shù)的復雜,因為當所有的壓力排山倒海般襲來時,我們除了一個人扛過去,
再也別無他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