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由于香奈從小就缺乏鍛煉，跑了一段距離，確保脫離了政咲的視野后，她停了下來，靠在欄桿上喘氣?！霸趺磿@樣！那個時候的約定呢？”淚花不斷地涌出眼眶，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腿哭著。哭聲很輕，但十分傷感。

晚飯的時候，香奈才回到了家。

“姐姐，你的眼睛怎么紅紅的？”香織問。

“有點癢，就稍微地揉了揉眼睛?！毕隳位卮鹬呱狭藰翘?，沒有直接去餐廳。

“你晚飯還沒吃呢！”

“沒胃口，抱歉，麻煩你了······”

香奈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書包丟到一邊，然后將自己“扔”到床上。頭埋在被子里，趴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許久，她側(cè)過頭，慢慢地向床的邊緣挪動。她拉開床頭柜最底層的抽屜，里面放著一幅用畫框裝飾、透明包裝紙密封的畫。畫的是一個小女孩，微笑著，笑容很開朗。

······

“香奈，這幅畫送給你！”小男孩雙手托著一幅畫遞給小女孩。

“哇！謝謝！你這話的是誰呀？不會是別人家的女孩子吧？”小女孩接過畫，看見畫里面是一個女孩。

“笨蛋！這個是你??！”

“我哪有這么丑！哼！你肯定是在亂畫了！”小女孩嘟起嘴，有點兇巴巴地盯著小男孩。

“嘿嘿······”小男孩撓了撓頭，表情有些許尷尬，“技術(shù)有點不好······”

“算了！不跟你計較！”小女孩把畫抱在懷里，“等以后你畫的好了，要重新畫一幅！”

“好的！沒問題！我長大后一定要成為一流的畫家！哦不對，是要成為最厲害的畫家！”小男孩一臉自信的樣子，“到時候我肯定很忙，一個人忙不過來那么多事，嗯——嗯！那個時候你就來當我的助理吧！感覺和你在一起畫畫就不會覺得無聊了，而且還能幫忙?！?/p>

“那你要每天都為我畫一幅畫！”

“沒問題！”

······

香奈躺在床上，雙手舉著那副畫，嘴里嘀咕著：“說好的要成為最厲害的畫家呢······”

她心里越想就越生氣，有種想把這幅畫扔出去的沖動，不過她還是稍微冷靜下來，止住了那只沖動的手。她抓起一旁的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了平澤政咲，編輯了一條信息——晚上有空嗎？我想見你一面，有些話想當面對你講——發(fā)過去。

及福州，政咲回復(fù)：嗯，有空，哪里見面？

老地方。

政咲發(fā)了一個OK的動態(tài)表情。

香奈起身，來到衣柜前······

“這么晚還出門嗎？”香織見香奈正在穿鞋子。

“嗯，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說完，香奈便出門了。

政咲來到那個離小學(xué)不遠的小型娛樂場。這是他們小學(xué)時經(jīng)常集合的地方，如果要參加什么戶外活動或者去哪里玩，他們都會在這里集合。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出現(xiàn)在政咲眼前的少女，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裙邊的褶皺上繡著一片片紫色的花瓣。少女梳著馬尾，踩著后跟約三厘米的涼鞋，站在他面前，還在微微喘著氣。

“沒事，我也才到。”政咲回過神說道，“所以，有什么事呢？”

“跟我來，我?guī)闳€地方。”

······

兩人走到一條山路，他們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了下去。

“這是······是西山嗎？”

“嗯?！?/p>

“我好像記得以前你經(jīng)常帶著我和美羽偷偷跑到這里，因此還挨了不少罵。我還記得有一次，你來這玩的時候還迷路了，幸好西山的森林并不是很大，很快就被警察找到了。”

“哼！你就記得這些事！”香奈加快了步伐。

“誒！走慢點！小心別再迷路！”政咲也加快步伐追上去。

香奈一直走到山路的盡頭才停下來。山路的盡頭是一處觀景臺，在懸崖邊上有欄桿。她走到欄桿邊上，雙手搭在上面，身體輕輕地靠著欄桿。晚風吹拂著她的裙邊，發(fā)絲在微風中飄揚。

“從這里看整個鎮(zhèn)子，感覺還是挺美的。”政咲走到欄桿邊上說道。

“嗯，以前心煩的時候經(jīng)常來這里解悶，一看到這里的景色，心情就舒暢了不少?！?/p>

兩人又沉默了幾秒。

“這幅畫你還記得嗎？”香奈從包里取出那幅畫，并將它遞給政咲。

“這好像是我送給你的那幅畫，想不到你竟然還保存這?！闭D接過畫看了看。

“你還記得嗎——當時我嫌你畫得不好看，要求你有了繪畫技術(shù)要給我重新畫一幅。”

“有這事嗎？我好像印象不是很深······”

“當然有！”香奈突然轉(zhuǎn)身，面朝著政咲，“而且我覺得你現(xiàn)在是時候兌現(xiàn)諾言?！?/p>

“可是······”

“不要跟我說你的繪畫技術(shù)還不行?！闭f著，香奈舉起已經(jīng)準備好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曾經(jīng)中學(xué)生的繪畫比賽獲獎名單，平澤政咲的大名已經(jīng)連續(xù)兩年登榜了。只不過去年沒有，因為他是去年才放棄繪畫的。

“就算你這么說，可我現(xiàn)在連畫筆也拿不起來，更別說畫畫了?！?/p>

“那我可不管，反正你必須得給我畫出來，明白了嗎？”

“但······”

“嗯？明白了嗎？”香奈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政咲的雙眼。

“我明白了······”政咲最后還是屈服了。

香奈呼了一口氣，將綁馬尾的發(fā)帶解開。她的長發(fā)散開，披在肩上。一陣風襲過，她手中的發(fā)帶被吹走了，順著風飄向鎮(zhèn)子里。香奈也沒有被驚到，至少看著它隨風飄走。

香奈整理了一下被風吹得凌亂的頭發(fā)，然后對政咲說道：“那幅畫就交給你了！”她是微笑著的，笑容跟政咲手中畫里的那個小女孩的笑容一樣，是那么開朗。

政咲被這一幕驚到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竟不能從香奈臉上移開。

“我知道了?！彼卮鸬馈?/p>

【稚名家】

香奈抱著枕頭在床上興奮地打滾，一個來回接著一個來回。

【平澤家】

政咲打開已封閉一年的門，進去是一個畫室。他揭開布滿灰塵的畫布，在畫架上的是一幅未完成品，在還沒畫完它之前，他便放下了畫筆。

“哥，你是想重新開始繪畫嗎？”政咲的妹妹——平澤結(jié)衣站在門口問道。

“算是吧！”政咲已經(jīng)開始整理畫室了。

“你的右手不要緊嗎？”作為政咲的妹妹，結(jié)衣很清楚他哥哥右手的傷勢。一年前，政咲出了車禍，他握畫筆的右手受到了十分嚴重的損傷，雖然接受了治療，但在剛出院時是幾乎拿不起任何東西。就算是一年后，他的右手稍微用力握著筆也會顫抖，根本不能好好繪畫。

“誰知道呢？如果我不盡力去嘗試是永遠突破不了這道難關(guān)的?！?/p>

“那我來幫你整理吧！”

“嗯，又麻煩你了！”

政咲的畫室很大，差不多有兩個次臥那樣。繪畫幾乎陪伴了政咲有十余年，他在這方面也有很高的天賦，興趣也十分濃厚，因此他的父母特地給他整了個畫室供他自自由發(fā)揮。墻角旁的兩個大柜子里存放的都是他曾經(jīng)的畫。

政咲將窗戶打開，給畫室通通風。因為被封閉了一年，畫室里的氣味還是很重的。

“哥，這些東西該怎么處理？”結(jié)衣指著幾張散落的畫說。

“那些是失敗作品，丟了吧。”政咲正在用濕布擦去柜子上的灰塵，然后向那些畫瞟了一眼說道。

“確定這些都是失敗作品嗎？明明那么好看?！苯Y(jié)衣特地將一幅畫展示給政咲看。

“我畫好了才發(fā)現(xiàn)那些不符合我的審美，要是你覺得好看就都給你了。”

“那就謝謝啦！”結(jié)衣將畫上的灰塵輕輕拍去，小心翼翼地收好。

政咲用拖把將畫室的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確保干凈了才停止；結(jié)衣則把政咲的繪畫工具都給擺整齊，一一排在花架旁的桌子上。雖然政咲有異于常人的繪畫能力，但是他卻沒有整理的習慣，原本畫室已經(jīng)挺亂的，再加上封閉一年灰塵積累了不少，二人足足打掃了三個小時。

清潔完的畫室猶如嶄新的一樣呈現(xiàn)在兩人面前。

“結(jié)衣，你先去睡覺吧！時間也不早了?！闭D看了看手表說道。

“那你呢，哥？”

“我想試著畫一畫，找找手感?！闭D已經(jīng)將空白的畫紙放在畫板上了。

“好吧，不過也要早點休息?！?/p>

“嗯?！?/p>

【半夜】

結(jié)衣有些失眠，想泡點牛奶助睡。她先來到客廳，卻發(fā)現(xiàn)畫室的燈仍然是開著的，不過門是幾乎關(guān)上只留了一條縫，光就是從門縫發(fā)出來的。

她輕輕地走到畫室門前，她以為是政咲仍在練習繪畫，因為他以前也這么干過——一直畫到半夜。但是透過門縫看到的卻是令她難受的一幕——政咲雙手抱頭坐在畫架前，沾了顏料的畫筆掉在地上，花架上的畫紙只有幾筆，一張張被廢棄的畫紙都被揉成一團散落在地板上。

淚珠順著他的鼻梁流到鼻尖，滴在地板上，有著清晰的“噠噠”聲。

【第二天】

有了昨天跑去入學(xué)式的經(jīng)理，香奈特地設(shè)了鬧鐘來防止自己遲到。

香奈走在前往瑞高的路上，在昨天那個摔倒的拐角又遇到了政咲。

“早上好！”香奈朝他揮揮手說道。

“啊？早上好！”政咲的精神有些恍惚，沒有及時回應(yīng)。

“怎么了？你看起來不是很精神誒！”她發(fā)現(xiàn)了政咲有點異常。

“沒事，就是昨天稍微努力過頭罷了。”

努力過頭？香奈已經(jīng)聽不懂了。

······

香奈仍是渾渾噩噩地渡過了第二天的功課，好像幾乎是什么都沒有學(xué)進去的樣子。

放學(xué)后，香奈和美羽很早地來到美術(shù)社，開始參加第一次社團活動。先是自由發(fā)揮，兩人準備好繪畫工具，正在構(gòu)思圖稿。這是，美術(shù)社的門被打開了，出現(xiàn)在香奈、美羽和琴眼前的正是政咲。

“我覺得······我還得深造一下，”他撓了撓頭，“所以我來申請入部了。”

三人的眼睛都涼了，只不過蘊含的意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