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qntm，譯者M(jìn) Element，SCP基金會逆模因部系列主線《五-五-五-五-五》第二章?

上個房間里是另一坨斷指聚合，像是爆炸大象的內(nèi)臟般涂滿了整個房間。部分的蔓延在感知路徑，如同霉菌，進(jìn)到醫(yī)藥柜里，剩下的分開在一張病床上擺出胎兒形狀。團(tuán)塊對Wheeler開門時的亮光反應(yīng)迅速，起身把部分的自己朝他伸出。Wheeler向后一轉(zhuǎn)，剛剛好關(guān)上了門；團(tuán)塊撞到門的沉重、肉質(zhì)的重?fù)袈晱谋藗?cè)傳來。門撐住了。

Wheeler絆倒靠在對面的墻上。病床上的形體是個卷曲的人類。不是尸體，而是一個眼睛大睜的活人，整個身體在被慢慢吞噬、變成更多更多的手指。它們在從他的喉嚨里往外長。

Wheeler沒看到。他覺得他看到了，但他知道不可能。

這就是了。Wheeler轉(zhuǎn)過走廊。他試過的其他每一道門都被堵上了或者鎖上了。這地方在地下，所有沒窗。沒有可通行的通風(fēng)道。

走廊遠(yuǎn)處又傳來兩聲槍響，在這封閉空間震耳欲聾，回響了許久。Hutchinson拼死跑過拐角來，槍在手中，一把抓住了他?！罢业铰妨藛?？”她無意義地問道。她能讀到Wheeler的表情。他沒有啥好發(fā)現(xiàn)。

“這地方被感染了，”Wheeler說?！懊块g房。所有樓梯……這簡直荒唐?！?/p>

在走廊的遠(yuǎn)端，那坨主體的大團(tuán)笨重地繞過拐角而來。從這么遠(yuǎn)看，它是堆八噸重的流動發(fā)霉土豆和肥蛆。手指之外還有腳趾，小牙齒，還有骨頭。上面有十二個彈孔，血正往外流，但就算它有什么關(guān)鍵器官那也是在樓里別的地方了，因?yàn)檫@些傷口完全沒有拖住它，或者動搖它緩慢、有條不紊的追蹤。它聞起來是如此強(qiáng)烈而有創(chuàng)意的惡心，就如濃縮醫(yī)療垃圾。

它用斷斷續(xù)續(xù)的步子向前挪動，一路用血紅的漿液覆蓋墻壁和地板。大概半分鐘它就得過來了，會把他們兩擠扁在墻上，然后把他們拖入大團(tuán)里重造。

“我覺得我們完了，”Wheeler顫顫的說。“謝謝努力。”

而Hutchinson則站立不動，放低槍注視著那東西過來。它動的很慢，如一臺蒸汽壓路機(jī)。它填滿走廊幾乎頂?shù)搅颂旎ò濉?/p>

她還剩兩顆子彈，她思考著怎么用。射擊那坨肉就如射擊布丁?，F(xiàn)在她死都想要顆手雷，就算是消防斧也更有用。她可能沒法阻止這東西，但至少能讓她用消防斧留下些什么。她能讓這東西感覺到些許后悔。

“還可以有更壞的下場，我想?！盬heeler說著，發(fā)現(xiàn)自己閉不上嘴了，“比被這東西消化還慘，但也沒那么多了。”

Hutchinson朝他的方向看去，這可能是他們見面以來，大概在忙亂的六分鐘前，第一次直接關(guān)注到他。她說，“升降柜?！?/p>

“啥？”

她把Wheeler推到一邊。他身后有一面白墻。上面有個鎖，還有一條長長的直縫。她花了一秒選擇該射鎖的哪一部位，然后開射。在高高的寬板后面開啟了一條狹窄、蒙灰、金屬邊緣的空間，似乎是沒有電梯的電梯井，骯臟的管道從此穿過，能垂直在樓層間。她向上看去，有足夠空間容納一人。

“你能爬嗎？”她向Wheeler問道。沒等回應(yīng)，她脫下制服夾克，咬住手電筒爬進(jìn)了黑暗中。短暫的翻弄后，又是一聲槍響，另一扇升降柜的門。

“不，”Wheeler總算能說話了?！安?，我爬不了！”肉團(tuán)就要壓倒他了。他釘在原地，再熟悉不過的捕捉行為。

“我想，”Hutchinson向下呼喊，一只手伸下，是手指數(shù)量正常的人手?！吧厦媲甯蓛袅?，來吧，我拉住了。小心這里邊緣，是金屬的?？靵?！”

Wheeler把自己的夾克穿好扣緊；現(xiàn)在的情況下他控制得了的只有這里了。他必須得跳起來才夠得著Hutchinson的手，他一跳，大團(tuán)向他突刺而出，猛沖過了最后的幾米，再一步就要把他抓住。

他看到自己已經(jīng)死了。

他汗?jié)竦氖至ⅠR就開始從Hutchinson的手上往下滑。她拉住自己另一條胳膊，怒吼一聲把他向上提了十五三十厘米，然后轉(zhuǎn)瞬松手又閃電般緊緊抓住了的手腕。她一直拉著。肉團(tuán)如進(jìn)犯、主動的流沙接近Wheeler的腳邊。他大喊著用另一只腳踢踹，最后終于把鞋子甩脫了。肉團(tuán)略微一退，花了好長一秒才反應(yīng)過來它的獎品不是活肉，但到這時Hutchinson已經(jīng)把Wheeler拉過了另外半米的距離，Wheeler已經(jīng)開始用腳把自己抬上工程管。大團(tuán)再次伸出，但很快垂下，似乎還沒聰明到能跟著他們往上爬。它到處晃蕩，探查周邊，被鞋子弄昏了頭。

Hutchinson把Wheeler拖過邊沿拉進(jìn)了走廊。他的肋骨狠狠地被蹭了一道，爬著到地，兩眼淚汪。他沒死。他還是能看到自己正在死去。他四腳著地了好一會兒，處理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操！”

Hutchinson已經(jīng)站了起來，顯然沒怎么竭力?！拔覀兊玫綐琼斎?。我也許可以從那里放個信號出去?！?/p>

“你經(jīng)常去健身嗎？”Wheeler喘息著坐了起來，“你們就為這種活地獄受培訓(xùn)？”

“對?！?/p>

“那太好了，”Wheeler說，“因?yàn)槲依√崆佟＿@不那么對身體有要求。我是說對工作而言。你之前說你是郡上的健康調(diào)查員，那就是個徹底的謊言，是不是？ ”

Hutchinson無視了問題，出于習(xí)慣，無動于衷地等著男人冷靜下來。

“這蠢透了，”Wheeler宣言?！斑@是腦損傷?！彼钠つw爬動著。怪誕的幻景在他的大腦里泛濫。最終他恢復(fù)了呼吸，站起了身來。他站得跌跌撞撞，于是他脫掉了另一只鞋，把它扔下了升降井以求對稱。

“我們得去樓頂，”Hutchinson又說了一次。

Wheeler眨了好長一個眼，然后聚焦到角落里一個東西，Hutchinson在現(xiàn)在站的位置看不到的東西。“對。等一下?！彼麎蛄诉^去——是個紅色的板——從里面拿出了什么。"這里，不幸我們沒槍了。試試這個。”

那是把消防斧。

*

他在表演后踩到了一根生銹的釘子，為打破傷風(fēng)到了急救室來。等待中，他慢慢意識到和他一起等待的人里有一半多在部分或者完全地聊著斷指的事。帶鋸事故；手卡在車門里了；手卡在門縫里了；手在機(jī)器里被碾了；所有這些都沒關(guān)聯(lián)。有一股物理受傷的流行病，這本來是不可能的，而每次他想說出來，醫(yī)護(hù)人員似乎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然后他看到有一根手指跑了。他跟著扭動的手指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醫(yī)院一處偏僻的角落，再到一扇半開的門前，整個醫(yī)院里除了他沒人能察覺到這里，然后進(jìn)到了另一座建筑，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成千上百扭動、摸索、慢慢繁殖增長的手指。

他關(guān)上門想去找人，病人或者員工，來看看他剛剛看到的東西。他找到了付費(fèi)電話打給緊急服務(wù)跳過菜單，要求緊急派遣工業(yè)級害蟲防治或者危害收容或者心理救助或者什么。

漫長的停頓后，某個慎重、冷靜的人類，或者無感情、吐字清楚的機(jī)器人業(yè)務(wù)員聯(lián)系到了他。那邊告訴他在電話邊等著；很快會有人來。Marion Hutchinson獨(dú)自抵達(dá)，差不多是快15分鐘后。

他給她看了那扇門。他們走進(jìn)去幾步，Hutchinson屈膝，對著手指蟲用某種手電/掃描器瞄準(zhǔn)。在他們身后，有東西伸了過來，輕輕地咔噠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他們一回頭，看到了關(guān)門的東西，然后拔腿就跑。

*

Hutchinson在被肉攔路的樓梯上一路砍出道路。他們快到屋頂了。這里的發(fā)散感染似乎不會動，但也是可怖地貪婪。

Wheeler站在她身后三步遠(yuǎn)，部分是為躲開斧頭向后揮舞，但更多是這樣他就不必去看了。這是屠場，是可怖的，而Hutchinson看起來幾乎不為所動；她條理分明地切削著，直到血塊的瀑布從樓梯上涌下，沾濕了她的鞋襪，而她應(yīng)對的方式就如別人在修整籬笆。

咔，嚓

Wheeler在發(fā)抖，開始跌倒。如果他不是正站在樓梯中間，剩下的指頭就要拉住他的頭發(fā)和衣袖了。又過了幾分鐘他才終于醒悟這一切都是真的發(fā)生著。“這簡直瘋了，這太瘋狂了，”他自言自語，一次又一次。

“你在那說什么？”Hutchinson突然發(fā)問。

“嗯？”

咔?！皠e扯遠(yuǎn)。那團(tuán)東西穿過大廳的時候， 你是不是說了‘?dāng)?shù)指化’？”

“……嗯。”Wheeler似乎是在改變齒輪，醒了過來?！皩Γ?，但是這是詞語的古義——”

“‘digit’原意指手指，所以“數(shù)指化”意指“變成手指”。我剛剛明白。”她面帶微笑，他能從說話聲里分辨得出。嚓?！罢媸遣诲e?！?/p>

“什么？”

“哪種小提琴樂？”

“呃。你喜歡哪種？今晚的——昨晚的——天哪，昨天的音樂會是普羅科菲耶夫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1號。還有其他幾作，當(dāng)然，但那就是我的主菜。我都是從此處下口?！?/p>

Hutchinson停下劈砍轉(zhuǎn)過身來，她就這么盯著他的眼睛。“那一曲就是噩夢。”

“這是有點(diǎn)挑戰(zhàn)，”Wheeler坦率地承認(rèn)。

“不，我不是說拉的亂。那是根本不可聽?！?/p>

“我可以演奏你喜歡的任何曲，”Wheeler 陳述道。

Hutchinson似乎花了一秒來考慮這種可能性?！鞍秃铡Ｄ銜葑喟秃諉?？”

“給我個琴就成?！?/p>

Hutchinson考慮了一秒多。她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去繼續(xù)劈砍。

*

他們來到屋頂，Hutchinson的無線電終于有用了，她能呼叫任何東西來。她念了一串Wheeler不是太能跟得上的關(guān)鍵詞，但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還有“危害”還有反復(fù)出現(xiàn)的一個詞，它聽起來像是什么錄音帶的品牌：“魔音”。

已經(jīng)非常接近黎明了。醫(yī)院的這個翼區(qū)樓層遠(yuǎn)少于主體，一排排亮堂的病房正俯視著樓頂，而從樓頂向外看去是兩個鋪展開去的停車場，接著是溫室和道路，以及模糊單調(diào)的一片紅，是太陽將要出來的地方。Hutchinson很快確認(rèn)這里沒有消防通道；原本的屋頂消防通道就是他們剛剛走過的樓梯，他們得等直升機(jī)到了?；蛘?，說的稍微浪漫一些，一條長梯。

“支援就來?！盚utchinson定論道。“他們必須從旁邊的城市出動，所以可能要幾個小時。他們會帶上消毒設(shè)備、抗生素、毛毯、乏味的報(bào)告表，各種各樣。但最重要的是，咖啡?！?/p>

Wheeler發(fā)出了一道笨拙的聲音，那種可以享用咖啡，然后，喝一杯的聲音。“上帝，我今天還有一場音樂會的，”他說道。他坐在厚實(shí)的圍墻上，擦擦眼睛，揉了揉疼痛的雙腳，然后停了下來。

“你會趕得到，”Hutchinson說?！盁┤说牟糠忠呀?jīng)過去了。你作為一個平民做得很好。我看過更糟的?！?/p>

“比這還糟？”

Hutchinson沒說話。

“抱歉?！盬heeler睜開眼。他指著剛剛逃出的騷動，那扇消防門以及門后的東西。所有東西都還在那里?！澳憧催^比這還糟的？”

Hutchinson，仍然，沒說話。

“這是什么？這里發(fā)生什么了？”

一開始Hutchinson同樣沒搭腔。她沿著屋頂走著，花了整整一分鐘看著太陽升起。

接著，令Wheeler吃驚、甚至也令她自己略有吃驚地，她向他走回來說道：

“SCP-4051，這是我們剛剛給這次感染的編號，它的某種固有性質(zhì)讓智能生物幾乎不可能感知到它。它是某種偽裝。它不是隱形的，是心理性阻隔效應(yīng)。關(guān)于它的信息無法流出，被壓制了。每周每天人們都要經(jīng)過這座建筑。他們看不到有什么堵住了窗戶。他們走過門前也意識不到是什么把它撐開的。這可能已經(jīng)幾十年了。研究員們會挖出整個故事的。”

Wheeler發(fā)現(xiàn)這份解答他算半懂?！八浴铙w的fnord？【注1】”

這其實(shí)令Hutchinson愣了一秒。她懂這個典故。她年輕的時候，好幾年前，加入基金會前讀過這些書。她從未把fnord和自己的工作聯(lián)系到一起。她在這工作了這么久，甚至從來就沒想到過這點(diǎn)。這種嫉妒簡直燒心。

“對，”她說。

“除了你能看到它們?！盬heeler說。

“我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Hutchinson說道，有意沒說她的藥物培養(yǎng)。

“以及我，也，能看到它們。”

“你好像對記憶混亂現(xiàn)象有些天生免疫力?！盚utchinson解釋道?！昂芟∮校灿锌赡?。這么繁忙的一座醫(yī)院，和你一樣的人遲早也會剛好撞過來?！比缓蠡钪用?，她私底下添了一句?！暗P(guān)鍵是，這次侵染，SCP-4051，是一片雪花。我不是說它很特別獨(dú)特。我是說：這只是暴風(fēng)雪的一部分。

“我為一家獨(dú)立科學(xué)研究機(jī)構(gòu)工作，專長于收容有害異?，F(xiàn)象。我們有國際委任、強(qiáng)大資源以及……無法想象的責(zé)任。我們……我們守望暴風(fēng)雪。我們看守小火災(zāi)。我們叫做基金會?！?/p>

Wheeler的全部注意力現(xiàn)在都放在了她身上。他在這里感到了緊張和暴露，面對超常的自然力脆弱不堪，他本應(yīng)退卻。但他也開始著迷。Hutchinson身上有股淡淡的空靈。就如她所站的地方和其他所有人都不是同一星球。

“所以你還不是FBI，”他說?！耙粯拥?，我是說。那是我的另一個猜測。”

Hutchinson皺了皺鼻子?！拔矣憛捘莻€劇?！?/p>

“我都沒說到那個劇。”Wheeler淘氣地說。

“他們把什么都搞錯了?！盚utchinson說到。神經(jīng)被觸到，她本能地嘮叨起來?！八麄?nèi)耸植粔?；他們互不信任。他們的文書時間從來沒得夠。文書工作能救人命。但更糟糕的是？我討厭這種他們會還是不會在一塊的把戲。弄了怎么，有五年？牽強(qiáng)，荒唐?！彼芍鳺heeler。“要不了那么長就能知道的。你會還是不會。然后你就做了?！?/p>

Wheeler仔細(xì)地閱讀著她的表情?！澳闶菃?？”

“對，”Hutchinson說著，又一次微笑起來?！皩?，我想你是?！?/p>

遠(yuǎn)出的轟鳴聲漸漸響起。Hutchinson第一個看到了聲音的來源，指著說：“支援到了?？雌饋砦覀儺吘惯€值得一架直升機(j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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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注

1. 譯注：典出70年代小說，書中是本身無意義、無法被感知，一旦看到就會引起催眠效應(yīng)的特定觸發(fā)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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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頁面http://scp-wiki-cn.wikidot.com/fresh-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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