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雨后的深夜似格外涼一些，公孫策背著藥箱提著燈籠行至自省堂前，見里面漆黑一片，想著展昭可能已經(jīng)休息了，公孫策本不想打擾，但展昭傷勢不明，自己又怎么放心？于是，考慮再三，公孫策還是盡量輕地打開了門鎖。

“先生怎么還沒休息？”公孫策小心翼翼地剛推開門，就聽見展昭有些暗啞的聲音帶著特有的溫潤從黑暗中傳來。接著，火折一閃，燭光已亮起。

“你也知道很晚了，身上有傷，又淋了雨，不早點休息，還熬著干什么？”公孫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輕手輕腳有些徒勞，以展昭的耳力和警覺性，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他來了。

“展昭正在調(diào)息?！睖嘏臓T光跳躍在展昭微含笑意的眸中，朗如星辰，“夜深露重，先生何必過來，仔細(xì)著涼。”

公孫策瞄了他一眼，將藥箱置于床邊案幾上道：“你若肯老實呆在房里，我也就不必過來了?！?/p>

“對不起……”展昭的聲音很低。

公孫策借著微弱的燭光，還是發(fā)現(xiàn)展昭的唇色比之前在書房之時，還要更蒼白一些，兩頰不自然的緋紅也較之前更甚，心中便已有推斷。

“起燒了是嗎？”公孫策問道，聲音出奇的平靜，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展昭被問得一愣，先生越是平靜，越讓人不安，只能訥訥道：“只是有些低燒，不礙事的......”

公孫策似沒聽見他答話，自顧自拿出脈枕，只是抬眼看了這個在朝在野都聲名赫赫的年輕人一眼，管你“御貓”也好，“南俠”也罷，都只有乖乖將手腕放在脈枕上。

三指輕搭，探沉浮遲滑，果然已經(jīng)受了寒，赤獍掌的殘余掌力被展昭封在體內(nèi)，本就傷身，導(dǎo)致發(fā)熱，外寒再一入侵，內(nèi)外交攻，脈相可想而知。

展昭本就有些心虛，又見這次的診脈實在是有些漫長，抬眸偷偷觀察著公孫策，見他目光沉靜，并未有任何不悅之色，便試著低低開口喚道：“先生?！?/p>

公孫策聞聲，抬眼看了展昭一眼，緩緩收手，久久盯著展昭，直看得展昭覺得背后發(fā)涼才聽得公孫策問道：“剛剛你說你在調(diào)息？你的內(nèi)傷已經(jīng)讓你自己都感到很棘手了是嗎？”

一瞬間的詫異閃過黑眸，再抬眼，展昭眸中已平靜如水道：“是有些反復(fù)，不過，若不動武，隨著內(nèi)力的日漸恢復(fù)，會慢慢好的......”

“說得輕巧，內(nèi)傷被強(qiáng)自壓下，哪有不傷身的？”公孫策狠狠瞪了展昭一眼，“眼下你又受了寒，當(dāng)真以為一熱一寒可以相抵嗎？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公孫策收回脈枕，從藥箱中取出一個瓷瓶，傾出一顆藥丸沉聲道：“服下它。”

展昭不敢遲疑，接過藥丸送入口中。

“不許咽下，含服！”公孫策嚴(yán)肅的聲音響起，順利阻止了展昭準(zhǔn)備趁藥丸化開前，迅速咽下藥丸的想法。

不敢再違抗公孫策，展昭只能將藥丸含在口中，任由它在口中慢慢化開。

眼睫微抬，瞄著先生收拾好藥箱，展昭送公孫策到了門口，跨出房門的公孫策回身囑咐道：“好好歇著，明天一早我再來，若還不見起色，莫怪我下重手?！?/p>

“是，夜路濕滑，先生路上小心?！闭拐鸯o立房中，對公孫策拱手相送道。

見門外燭光最終消失，展昭回身，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下，劍眉緊蹙，暗道：“先生的藥真是沒有最苦，只有更苦！”不過此藥入喉之后，倒是清清涼涼很是舒服，展昭忽然就覺得有些愧對公孫策和包拯，輕嘆一聲，終究還是重新吹滅了燭火，調(diào)動內(nèi)息，自省堂內(nèi)重歸寂靜。

雨后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風(fēng)中夾著青草特有的氣息，拂過一襲正疾步朝著包拯書房走去的白衣。

白玉堂自昨日發(fā)現(xiàn)展昭情況不對，一直怕會影響到展昭的內(nèi)傷，導(dǎo)致內(nèi)傷加劇，原本想重新安排部署以后就去看看展昭的情況，后來轉(zhuǎn)念一想，他若去了，八成又會被那只貓以保護(hù)包大人為重趕走，再加上回房之時，撇見公孫策背著藥箱回來，估計展昭并無大礙，便沒有再過去。今早醒來，白玉堂終不放心，還是打算親自去看看。

正行至后院，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包拯和公孫策也正朝著自己走來。

“包大人，公孫先生。”白玉堂向二人拱手一禮道，“兩位可是打算去自省堂看那只......看展昭？”

包拯見他大清早便腳步匆匆，定也是放心不下展昭，笑著開口道：“白大俠，行色匆匆，也打算去看望展護(hù)衛(wèi)？”

白玉堂向來屬于嘴硬心軟的性格，見包拯問得如此直接，自然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確很擔(dān)心展昭，下巴微抬道：“誰稀罕去看他，他那就叫做‘自作孽......’”剛說到這里，白玉堂驚覺后半句實在不吉利，便生生咽了回去，繼續(xù)道：“我是來向包大人說明驛館重新部署的情況的?！?/p>

“白大俠辛苦了，本府信得過你?！卑娝辉赋姓J(rèn)，便順著他的話答道。

“白大俠，還有其他的事？”包拯看著杵在回廊中間擋住了路的白玉堂，問道。

“??？沒了沒了?！卑子裉帽蝗绱艘粏?，尷尬地側(cè)身，讓出路來，心中盤算著怎么才能很自然地跟著包拯去看看那只笨貓。

“展護(hù)衛(wèi)昨晚有些低燒，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內(nèi)傷，白大俠可愿意隨我和大人一同前去看看，內(nèi)傷之事，還是你們練武之人更清楚一些?！惫珜O策上前一步對白玉堂拱手道。

“好啊?！卑子裉醚壑幸涣?，立刻答道，旋即覺得自己答應(yīng)的過于爽快，于是清了清嗓子，殷勤地接過公孫策的藥箱道：“公孫先生，藥箱很重吧，我來幫你拿?！?/p>

公孫策和包拯見狀，相視一笑，三人一起向自省堂走去。

弗一推開自省堂的房門，白玉堂就覺得不對勁兒，以展昭的習(xí)慣，此時早就該起了，然而屋內(nèi)卻過于安靜，抬眼見展昭還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沉，心中一緊，快步走到床邊，但見展昭臉色蒼白，“展昭？”白玉堂喚道，抬手去搖他，卻觸到展昭的身體冰涼的可怕。

“展昭！你醒醒！”白玉堂再次提高聲音喚道，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已變了調(diào)，展昭卻還是很安靜，安靜得似乎連胸膛的起伏都沒有。

一時間白玉堂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似的，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包拯和公孫策一開始也覺得蹊蹺，白玉堂變了調(diào)的聲音和呆立的身形，讓他們

瞬間心下一揪，公孫策已三步并一步走到床邊，拉起展昭的手腕。

“怎么樣？”包拯焦急問道。

公孫策眉心緊蹙，似在自言自語：“怎么會這樣？”抬頭望向包拯訥訥道：“學(xué)生幾乎探不到展護(hù)衛(wèi)的脈相?！?/p>

“什么！”包拯一驚，低頭看著此時安安靜靜睡著的展昭，心下一片冰涼。

白玉堂此時回過神來，連忙將展昭扶起來，觸到展昭心口還有一絲暖意，立刻手指不停，點了展昭一路大穴，自己盤膝于展昭身后，運力掌上，沿展昭心脈輕輕一拍，只聽得展昭悶哼一聲，包拯連忙搶上一步，上前扶住展昭向前倒下的身體，少頃，似乎聽見微弱的呼吸聲，感覺到懷里的展昭輕微地動了動，低下頭見他眼睫輕顫，包拯心里才略有放松。

“展護(hù)衛(wèi)？”公孫策見展昭終于有了動靜，也連忙輕聲喚道。

“大人......我.....沒事......先生......我……”展昭眼睛還未睜開，已微弱喃喃道。

見展昭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傷重之下，人還未清醒，就先安慰自己，包拯幾乎要掉下淚來。

白玉堂還是覺得展昭情況不妙，不敢松懈，對包拯說道：“包大人，幫我扶正他?！毖粤T，當(dāng)下暗運內(nèi)力，伸掌按在展昭背心大椎穴上。白玉堂知道展昭的內(nèi)傷原因，當(dāng)然也就知道展昭體內(nèi)真氣運行的情狀，當(dāng)下并不用力，只以少許內(nèi)力緩緩輸入，覺到展昭體內(nèi)真氣生出反激，手掌便離開展昭身體半寸，停得片刻，待展昭體內(nèi)真氣沖撞稍緩，又重新將手掌按了上去。如此循環(huán)多次，展昭的臉上終于開始有了些血色，只是人似乎還是迷迷糊糊，不曾清醒。

公孫策打開藥箱，取出銀針，本想給展昭施針，卻又礙于白玉堂占了施針的位置，白玉堂有心退開，又礙于包拯擋住了他下床的位置，一時間，小小的自省堂突然就變得十分擁擠。

“包大人，這里實在是有些憋悶，對展昭傷勢的恢復(fù)的確不好，下一步，我和公孫先生要合力救醒他的話，實在是無法施展。您看能不能先放他出去，這筆帳先給他記在那里，等他好了再回來補上?！卑子裉煤蔚葷嶑敝?，他實在是受不了這間房里隱隱的霉味。

包拯原本也有些后悔將受傷的展昭一個人關(guān)在這么偏僻的房間，加上剛剛被展昭來勢洶洶的傷勢一嚇，自然是同意的。

不過，還未等包拯來得及開口，白玉堂已將展昭負(fù)于自己肩上，一只手臂環(huán)繞在身后，牢牢摟住展昭，另一只手?jǐn)Q起公孫策的藥箱，只留下一句：“公孫先生，我?guī)д拐严然胤?，你快些來?！?/p>

話音未落，人已出了門口，也許是沒有想到白玉堂的速度會這么快，公孫策和包拯都愣了愣，方才快步跟了出去。

展昭悠悠醒轉(zhuǎn)之時，映入眼簾是一襲藍(lán)色紗帳，然后就是那熟悉的青衫身影和那雙略帶疲憊和擔(dān)心的細(xì)長眼眸。

“醒了？”溫文的聲音問道。

定定地望了公孫策一會兒，似在確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片刻之后，展昭才緩緩開口：“先生。”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是嫌我還不夠辛苦？還是嫌大人不夠忙？”公孫策雖然嘴上盡是責(zé)備，語氣中卻透著心疼。

展昭有些內(nèi)疚地扭頭，見包拯正坐在離自己不遠(yuǎn)的凳子上，立刻撐身而起，掀了被子就想下床。

“你干什么！躺回去！”包拯見他一睜眼就不老實，厲聲責(zé)道。

展昭無辜地瞥了一眼公孫策，老老實實地坐回到了床上。

公孫策見狀，嗔怪道：“你怎么剛醒就不老實，看來大人真不該答應(yīng)白大俠把你從自省堂里放出來?！?/p>

展昭聞言，眼中瞬間一亮。

旋即，展昭發(fā)現(xiàn)并未看見白玉堂，心中不免有些擔(dān)心，清醒后的展昭感到身上輕快了不少，應(yīng)該是白玉堂替他療了傷，這樣一來，白玉堂應(yīng)該耗損了不少內(nèi)力，莫非體力不支？正在心念回轉(zhuǎn)間，抬眸正看見白玉堂大踏步地走了進(jìn)來。

白玉堂一進(jìn)門，就看見展昭已經(jīng)醒了，正用黑亮的眸子盯著他，似在詢問他有無大礙。

見白玉堂健步如飛，展昭心下一松，沖白玉堂一笑，招呼道：“白兄！”

白玉堂飛了展昭一個白眼，“白什么兄？我說你這只貓，現(xiàn)在嚇人的功夫簡直見長啊，大清早的三魂就被你嚇掉兩魂，我以為你......”

“死了？”展昭輕笑接道?！八馈弊忠怀觯娙搜壑新舆^一絲擔(dān)憂。

“展昭！”包拯更是忍不住厲聲阻止他妄言生死。

展昭略一沉吟，掀被下床，跪于包拯面前，抬眸看向包拯道：“屬下自跟隨大人以來，一直視大人為父母，大人愛護(hù)屬下之心，屬下全都明白。只是，如今種種跡象表明，赤獍旗的密道很有可能就在安撫使府內(nèi)，若屬下的推測屬實，賈大人隨時都有可能很危險，一旦賈大人出事，陪都必亂，若再被居心叵測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設(shè)想。所以屬下離開汴京之前，皇上曾嚴(yán)令屬下，無論賈瑄是否有罪，都必須護(hù)賈瑄一家周全，為的就是陪都的安定。如今已證實賈大人乃忠君愛國之人，倘若此時他有什么閃失，展昭豈不是萬死難辭其咎？”

展昭一口氣將積在心中的話全部都說給了包拯聽，包拯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面色還有些蒼白的護(hù)衛(wèi)，心疼地想將他扶起來，卻見他執(zhí)拗的不肯起來，仰頭望向包拯，試探地問道：“大人？”

包拯無奈地應(yīng)道：“好好好，本府明白了，起來吧，本府不再關(guān)你便是?！闭f著便又伸手去想扶起展昭，卻沒料到展昭依然還不肯起來，一只手摁住包拯伸過來扶他的手，另一手扯住公孫策的袖子，仰望著這兩位自己最尊重的長者，眼眸中盡是愧疚，低低道：“展昭還做了一件對不起大人和先生的事情，望大人和先生原諒。”

見包拯和公孫策一臉疑惑，展昭低頭，眼睫微垂，咬了咬嘴唇道：“展昭為了脫困，用了‘龜息大法’，害大人和先生擔(dān)心了?！?/p>

聞聽展昭此言，包拯和公孫策均愕然一愣，旋即相視一笑，同時搖了搖頭嗔怪道：“你呀……”

展昭見二人神色，知道他們并未怪自己，也釋然一笑，借著兩位長者之力，站起身來。

白玉堂在一旁聽得是青筋直冒，“龜息大法”，他怎么忘了這一茬。想到自己大清早就被這只貓嚇到半死，后來還負(fù)著他走了那么遠(yuǎn)，還以為他快要死了，自己在心里流了那么多眼淚，而且還心急如焚地跑回自己房間將自己花大價錢買來，珍藏多年的“歸元丹”拿過來，準(zhǔn)備讓展昭服下，助他療傷。沒想到自己卻被這只貓耍了。

白玉堂將拳頭握得咯咯直響，扭頭便走。

展昭撇見白玉堂白影一晃，忙上前一把抓住白玉堂的左手，話未出口，只見白玉堂左手一揚，喝道：“走開！”

展昭未曾防備，被白玉堂推了一個回身，展昭知白玉堂這次定是真生氣了，也怪自己思慮不周，忙再次閃身上前，欲攔住白玉堂向他道歉，卻沒想到此時的白玉堂見展昭一再攔他，只覺得血沖腦門，肺都快氣炸了，哪還記得其他，劈手便向展昭攻去，越攻越快，越攻越猛，展昭卻只守不攻，雖然先前在白玉堂的幫助下，展昭的內(nèi)傷較之前有所好轉(zhuǎn)，但畢竟內(nèi)傷未復(fù)，哪是白玉堂的對手，幾招下來，已落下風(fēng)，身形遲滯間還是被白玉堂一掌打在肩頭，退后數(shù)步撞到桌子上，桌邊的茶盞應(yīng)聲落地，摔得粉碎。

公孫策大驚，怕白玉堂這一掌又激起展昭體內(nèi)壓服的內(nèi)傷，連忙上前扶住展昭，問道：“沒事吧？”

展昭抬眸，對公孫策笑了笑道：“不礙事。”

“白玉堂！”包拯一聲斷喝，瞬間讓被氣昏頭了的白玉堂一個激靈，定睛之下，發(fā)現(xiàn)展昭額上一層薄汗，心中暗自追悔，忙上前問展昭道：“有沒有傷著？”

展昭沖他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沒有?！?/p>

白玉堂沉默片刻，抬手拉開展昭的衣服，卻驚見展昭左肩上清晰可見的掌印，心下一驚，暗自后悔。

展昭沒料到白玉堂會有此舉，先是一愣，然后笑道：“皮外傷而已，多謝白兄手下留情，不知道白兄的氣可解了？”

“你......”白玉堂氣急道：“你這只笨貓，就不知道躲嗎？”

展昭忽閃著黑亮的雙眸，笑意盈盈地看著局促的白玉堂，似很認(rèn)真地答道：“我躲了呀，這不沒躲掉嗎？”

一句話說得白玉堂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包拯和公孫策聞言也都忍笑搖頭。

馬漢端著食盤正好進(jìn)門，見展昭坐在桌邊，笑意擎在眼中，面色已較先前被白玉堂帶回之時好了許多，心下也松了一口氣。抬眼間卻又見白玉堂面紅過耳，有些無措地站立一旁，馬漢有些納悶，又不敢多問，只是朝展昭微微躬身道：“展大人，請用膳?！闭f完將食盤放到桌上。

展昭低頭一看，是一籠水晶燒麥和一碗小米粥，知道定是先生親自安排，心中升起陣陣暖意，抬眸對公孫策展顏一笑道：“展昭多謝先生關(guān)心?！?/p>

“快吃吧，昨天開始就沒有好好吃東西了，”公孫策欣然接受了展昭的微笑謝意，將食盤朝展昭面前又挪動了幾分，溫文含笑道：“不然胃里空空也不好服藥?！?/p>

此話一出，果然見展昭原本如春風(fēng)般的笑容凝在了眼中，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

“原來展護(hù)衛(wèi)怕喝苦藥?！卑闯龉珜O策是有意在逗弄這只花樣百出的御貓，也故意再加了一把火。

展昭聞言，一臉無辜地抬眼看了看笑意盈盈的包拯，窘紅了俊臉，只能默默低頭吃飯。

馬漢不明就里，道：“大人，展大人乃堂堂南俠，江湖浪里多少沉浮，怎么會怕苦藥。是吧？展大人。”

將一顆燒麥迅速放進(jìn)嘴里，展昭低頭喝粥，全當(dāng)自己啥也沒聽見，嘴也不空。

白玉堂親見展昭被包拯和公孫策的寥寥兩語，搞得窘到無力反抗，心有戚戚地暗道：這個......說好的原諒呢？

正在此時，王朝快步走進(jìn)來稟道：“大人，賈府管家來報，賈擇琰失蹤了?！?/p>

“什么！”包拯莫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展昭心中也是一緊，放下手中碗筷，擰眉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王朝道：“聽說昨天下午還在房中發(fā)脾氣，傍晚時分便不見了人影，也不見出去，但整個安撫使府都找了，遍尋不著?！?/p>

展昭垂眸細(xì)想了一下，下意識抬眸看向包拯，卻與包拯看向他的目光相遇，兩人心中頓時明了。

抓起旁邊的衣服，展昭一邊穿衣一邊吩咐王朝：“讓覃妙立刻到驛館門口等我?！?/p>

說話間已穿戴整齊，取下掛在床頭的巨闕，展昭回身朝包拯拱手道：“大人，屬下先行一步。”

“嗯，本府隨后就到?！卑鸬?。

“白兄......”展昭話未出口，白玉堂已搶先道：“我會隨時在包大人左右?！?/p>

展昭對白玉堂抱劍一禮，轉(zhuǎn)身欲走。

“展護(hù)衛(wèi)！”包拯叫住展昭，展昭止步回身，目光熠熠，“此次你去安撫使府探查密道，切記萬事多加小心，一旦發(fā)現(xiàn)密道之所在，沒有把握不得擅入！”包拯話落，心中卻不由得暗嘆一聲：明知道此話說了和沒說一樣，難道這是他在安慰自己嗎？

“是，屬下明白?！闭拐秧舫啃乔锼?，一時斂盡奕奕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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