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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杉樹，check；伯利恒之星，check；一百人份的火鍋食材，check；紅綠色緞帶五十卷，只搶購到三十二卷嗎，待定；禮物盒紙板十打，check；膠水和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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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帶”旗艦『奧特蘭德』修長的艦體伏在寒州的停泊灣里，夜幕下只有輔助推進引擎仍在發(fā)出低低的轟鳴，聽起來就像是在輕微地打著鼾。而她的乘員們，此時也都大多躺在自己的維護設(shè)施里，進行著難得的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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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艦船的貨倉里，一個高挑的人類卻正一手端著玻璃板樣式的全息終端，皺著眉頭核對著白天剛剛搬進來的補給。顯然，補給的數(shù)量并不是那么令人滿意。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人類與傀儡的戰(zhàn)爭持續(xù)了近二十年，人類的輕工業(yè)幾乎十不存一，各種大大小小的工廠一批又一批地轉(zhuǎn)為生產(chǎn)小到彈藥大到空中艦的軍工廠，而像是各種節(jié)日的裝飾物品早已成為了有價無市的奢侈品，也許只有衛(wèi)星城里的那些貴族老爺們還能有閑情逸致去斟酌節(jié)日的氛圍，但留在地表的AG和平民們顯然是沒有這個余裕去講究這些。事實上，直到昨天下午，“紐帶”艦隊還在中州協(xié)同地面的“鐵錘號”進行對周邊大型傀儡據(jù)點的統(tǒng)一清理。最終雖然以大獲全勝告終，但『奧特蘭德』號為了保護一艘裝滿了休整狀態(tài)AG的宿舍艦用側(cè)舷擋下了大部分火力，導(dǎo)致她原本美麗干練的側(cè)面裝甲被密密麻麻開了不少窟窿。為此阿特拉斯和麗薩女王甚至罕見地達成了一次共識，聯(lián)名命令“紐帶”必須返回后方的泊灣進行休整。難得的是，這次休整正好趕上幾天后的圣誕節(jié)，再加上外圍的大型傀儡據(jù)點基本已被徹底拔除，“紐帶”的AG們終于能在幾年如一日的警戒中暫時松懈下來，享受一次可遇不可求的假期。此時這些堆放在貨倉里的各種節(jié)日補給品，也是阿特拉斯從陣線的軍需倉庫里勉強扣出來調(diào)撥給“紐帶”用來抵一部分軍費的。雖然不值幾個錢，倒也算是雪中送熱水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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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凝眉看著全息終端上的貨物清單，腦袋里飛速地思考如何補足仍有缺口的部分。畢竟姑娘們難得能像個人類女孩一樣安心過個節(jié)日，身為最高指揮官無論怎樣都不能在這個冬日留下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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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不是每一名AG都足夠幸運跨入明天。這就是戰(zhàn)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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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之際，指揮官恍然發(fā)覺，一雙纖細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環(huán)抱在自己的腰間，后背傳來了人造皮膚特有的安心質(zh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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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的東西很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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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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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也不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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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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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快點去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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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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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良久，手臂的主人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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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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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寞地再次留下叮囑，她離開了，沒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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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她感到和那個人類之間似乎出現(xiàn)了一層薄薄的障壁。在最初踏入戰(zhàn)場時，她只不過是人類在絕望之中破罐破摔誕生的產(chǎn)物，而分配給她的指揮官，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那個人是她的大腦，而她是那人的雙手。她從未想過質(zhì)疑那個人的命令，那個人也像愛惜自己的雙手一樣慎重地驅(qū)使她。慢慢地，那人日復(fù)一日地成長著，終于有一天，從駕駛一葉扁舟的笨拙水手變成了指揮一整只艦隊、天天和各種各樣傀儡師掰手腕的狠角色。但究竟，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大腦”對她這雙“手”的依賴越來越少，她出擊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甚至就連交談也不再能像之前，四個人可以坐在艦橋一直聊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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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也清楚，激情和新鮮感總是會被日復(fù)一日地時光磨滅。而這顆“大腦”也早早不再只屬于她們?nèi)齻€，而是要去思考整個人類的未來，思考她們那些后輩們的事。一整支艦隊的大事小情最終都繞不開這位最高指揮官的雙眼，而人類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況且武器的更新?lián)Q代是必然的，像她這樣的老家伙，遲早都是要被更新銳、更敏捷、更強韌的新型號淘汰掉的，“雙手”隨時可以被更好用的義肢替代，這一點零四應(yīng)該最有發(fā)言權(quá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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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但是啊，為什么自己的AG核心會傳來陣陣灼痛，為什么自己的光學(xué)傳感器清洗元件會異常泵出清潔液，她揪著自己的心口，茫然地看著眼前無數(shù)的報錯窗口不知所措。也許終有一天她不得不與自己的指揮官告別，但她仍希望能來得及在那個特別的日子里，得到哪怕只有片刻的祝福。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任性一次去告訴自己的指揮官自己的愿望，可看到指揮官深夜仍在為自己的后輩們加班工作時，話到嘴邊又怯怯咽下。指揮官已經(jīng)很累了，她是前輩，要穩(wěn)重，要可靠，不能再給指揮官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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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作戰(zhàn)任務(wù)的第一個夜晚，她躺在自己溫暖的休整艙里，徹夜未眠；她的指揮官站在貨倉的燈光下，心虛地摸了摸外套胸前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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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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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指向早上四點的一刻，正當她準備強制進入休眠狀態(tài)時，一則文字短訊發(f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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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隨時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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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節(jié)的籌備還差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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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商業(yè)街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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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一名護衛(wèi)AG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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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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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她內(nèi)心翻涌的種種哀傷與糾結(jié)，像泥雪遇到陽光，像鹽粒倒入湖泊，就那么無聲無息地消融了。按捺住情感處理模塊發(fā)出的名為“喜悅”的脈沖，她飛快地回復(fù)了一個“好”，生怕晚了一秒鐘就被誰搶走了名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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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八點半在艦橋碰面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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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長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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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了，這就足夠了。她這樣安慰著自己。她所憧憬的那個人類，總有一天會牽著另一個人類的手走下去，而她能做的，就是握緊手中的武器堅持到那一天的到來，在留下一份小小的祝福之后，悄悄地淡出他們的視線。

????????八點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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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歐換上了綴有毛邊的短裙和淺色的牛角扣大衣，用毛線帽蓋住了自己腦袋上像是角一樣的AG天線。雖然AG對外界環(huán)境有著自適應(yīng)調(diào)節(jié)能力，但被路人認出身份指指點點還是挺麻煩的。任誰都能想到，能讓大名鼎鼎的“云雀”親自護送的，必然是同樣聲名顯赫的“紐帶”指揮官，這樣反而更危險。當她步入艦橋時，發(fā)現(xiàn)指揮官已經(jīng)坐在一張小桌旁等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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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著這件很好看?！敝笓]官的面色有些蒼白，手里捧著一杯顏色深得發(fā)黑的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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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嗎？這是零四挑的，說很適合我……啊，讓您久等了?！蹦輾W的臉微微一紅，又馬上恢復(fù)了認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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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來得及。喏，趁熱?！敝笓]官毫無風(fēng)度地挪了挪屁股，放下茶杯拿起了桌上的保溫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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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才注意到，小桌上居然罩著兩份早餐。雖然只是簡單的涂有果醬的烤面包片、煎蛋和一杯合成牛奶，但指揮官指尖上殘留的一點果醬早已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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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歐拉過一把椅子，拿起烤面包小口小口地品味著。很溫暖，很香。但她還是忍不住地擔憂起指揮官的身體。奧特蘭德號上除了數(shù)不過來的AG宿舍，當然也有一個供人類船員就餐的食堂。但食堂供應(yīng)的食物里并不包含這幾樣不耐貯存的精糧，顯然這位最高指揮官一宿沒睡，大早上跑到艦外買了早點并用了不知什么手段將其加熱，喝著濃茶等著自己的護衛(wèi)AG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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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AG早已不再依賴進食維持機體活動，但很多AG還是選擇保留了味覺和消化食物的能力。能享用美味的食物是廉價又珍貴的幸福，也是屬于人類的靈魂還存在的證明。妮歐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此時的感受，只希望能將時間永遠停滯在這個充滿著麥芽糖香氣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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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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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霧氣隨著指揮官的呼吸彌散在空氣中，吹斜了幾片雪花筆直飄落的軌跡，最終凝結(jié)在妮歐額前的人工發(fā)絲上。羞澀了片刻，她才握住了指揮官伸出來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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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外圍的市集張燈結(jié)彩，一個挨著一個的攤位前擺放著琳瑯滿目的各式商品，攤主熱情洋溢地吆喝著招攬來來往往的行人，處處都充滿著熱烈的節(jié)日氣氛。妮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亂哄哄但熱鬧非凡的景象，忍不住在警戒指揮官周邊動靜的同時好奇地左顧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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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九點鐘方向無異?！请p帶有雪花花紋的毛線手套看起來好暖和啊；四點鐘方向偵測到AG信號，原來是奧托露娜的紅瑠騎士啊，抱著那么多食材和食譜，應(yīng)該是青金騎士派她出來跑腿購物的吧。說起來零四也好久沒出來放放風(fēng)了，明天帶她出來好了，希望這家面包店明天還有姜餅賣……六點鐘有幾個可疑的人，不過他們的目標似乎并不是這邊，現(xiàn)在不是見義勇為的時候，護衛(wèi)任務(wù)優(yōu)先級別已上升；這家超市門口的箱子里裝的是……冰淇淋？冬天還有人類吃這個的嗎？啊，說起來長官的家鄉(xiāng)有個風(fēng)俗就是冬天吃雪糕來著……指揮官？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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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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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突然沒來由地襲來一陣灼燒似的刺痛，正巧她的腳下此時是一塊埋在積雪下的冰面，妮歐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腳下一滑跌在那一小堆積雪里面。一個好端端走在路上的美少女突然滑倒，自然引來了周圍路人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聽到異常響動的指揮官疑惑地轉(zhuǎn)過頭來，只看見自己的AG護衛(wèi)正以一個不太美觀的姿勢躺在地上，趕忙伸手將她從冰冷的地面上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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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沒事吧？”指揮官關(guān)切地打量著她，同時摘下左手的手套，用它輕輕撣著妮歐背上沾上的雪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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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抱歉我走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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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目睽睽之下在指揮官面前出糗，妮歐的臉上不由得飛起了兩朵羞愧的紅暈。但是指揮官似乎并不在意這件事，反而順手將她大衣胸前和下擺因沒有扣牢而崩開的扣子重新扣好，并牽起了她的左手直接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一揣。這個出乎意料的舉動讓妮歐睜大了雙眼，但她很快就放棄了抵抗，任由指揮官溫暖的手掌牢牢地握住她冰冷的義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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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你臉怎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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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問的指揮官壞笑著，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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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煥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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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想要掩飾自己此時的羞澀和雀躍的心情，妮歐脫口而出一句曾和指揮官一起觀賞過的戰(zhàn)前年代影視資料里的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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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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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官顯然沒想到一直悶頭不語的妮歐會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朗聲大笑起來，甚至還因為吸入了過多的冷空氣開始喀喀地咳嗽，一邊咳嗽一邊縱聲大笑。有了大衣口袋的遮掩，指揮官的爪子便不老實起來，修長的手指慢慢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妮歐的手掌。妮歐的手小小的，涼涼的，像一個普通女孩子的手一樣柔軟，卻沒有那般細膩滑嫩。人造皮膚上遍布粘合劑和記憶性材料在試圖恢復(fù)損傷時粗劣的修補痕跡，很多地方甚至已經(jīng)嚴重磨損到近乎透明，像是一層粗糙的橡膠手套繃在義肢上。也許妮歐的手遠不及那些新系譜和新型號的AG那般光鮮亮麗，但指揮官卻像是抓住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貪心地細細揉捏著，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似乎永遠也愛撫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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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指揮官記得，每一道傷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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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點三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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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老大究竟買了多少東西，梅爾的裝備昨天才剛剛擦干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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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抱怨了，這是最后一趟了。正好消耗消耗你胸前那兩坨惡心的脂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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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才不是什么惡心的脂肪啦！那是制退器啦！制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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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重裝型AG和一名幾乎貼著地面巡航的航空型AG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全速向軍港方向移動。兩根繩子分別固定在航空型AG的纖腰和重裝型AG的機甲上，另一頭拴著一個堆滿了各種雜貨的大板車，板車在地面上發(fā)出轟隆轟隆的巨響，顯然它上面的貨物的分量不會輕到哪里去。不僅如此，航空型AG的雙手也沒閑著，拎著不下五十幾個購物袋；重裝型AG的駕駛艙周圍凡是有個水平面的地方則同樣擠滿了購物袋，甚至駕駛艙里邊也塞得滿滿當當，里面的白色兔耳AG勉強能擠出一點點空間來操控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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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蕾拉和梅爾咣當咣當?shù)芈愤^軍港北面的公園時，發(fā)現(xiàn)了兩個眼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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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漸黑，公園里的路燈投下了一束暖和的橙色光柱，像舞臺上的聚光燈一樣強調(diào)著長椅上的兩人。人類與藍發(fā)的AG十指相扣，彼此緊緊依偎著。AG的頭倚在人類的肩膀上，人類的腦袋則倚著AG的頭，兩人合上了雙目，以及輕微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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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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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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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和梅爾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后同時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然而就在她們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妮歐卻抬起未被指揮官扣住的右手，食指比在嘴唇上示意她們不要輕舉妄動。盡管并沒有睜開雙眼，妮歐卻一直忠實地在執(zhí)行著自己護衛(wèi)AG的職責(zé)，時刻掃描著周圍環(huán)境的風(fēng)吹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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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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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小心翼翼地壓低了音量，拉長了每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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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只是太累了需要稍微休息一下。梅爾，車上的東西需要清下來一部分給指揮官騰個地方，卸下來的東西我會負責(zé)拿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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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睡得像安息了一樣的指揮官被三位原型戰(zhàn)姬輕手輕腳地碼在板車中心，妮歐將自己的牛角扣大衣脫下來蓋在指揮官身上，又不放心地掖了掖衣角。梅爾和蕾拉放慢了速度，盡可能安靜平穩(wěn)地向奧特蘭德的泊區(qū)駛?cè)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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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02和03離去，妮歐將梅爾卸下來的袋子一個一個拾起，獨自向軍港的方向走去。她需要獨處一會兒，撫平激蕩在情感模塊中的漣漪。再出現(xiàn)在那些孩子們面前時，她必須是那個堅強、果敢、可靠的“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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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不得不承認、又對之心存不甘的是，隨著戰(zhàn)爭進程的推進，無論是她還是蕾拉和梅爾，已經(jīng)漸漸有些力不從心。時間會銷蝕槍炮的膛線，戰(zhàn)爭會消磨戰(zhàn)士的激情。很多比她們改造更晚的AG早已在前線失去了蹤影——要么被傀儡的炮火炸得形神俱滅，要么失去了作戰(zhàn)價值在后方的工廠里茍延殘喘。而像她們?nèi)齻€這樣的老古董，此時應(yīng)該靜靜地躺在博物館里，連同那些早已停產(chǎn)的早期義肢一起供后人瞻仰，將位置讓給那些更新銳、更優(yōu)秀、更高效的AG。每當有新的AG帶著她們那或華麗或狂放的武裝入駐奧特蘭德，妮歐都會下意識地去構(gòu)想如果是這名AG擔任指揮官的左右手，指揮官會不會更加得心應(yīng)手，人類的局勢是否會更加明朗。但她也清楚，自己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她想留在指揮官的身邊，她想一直一直留在指揮官身邊，她喜歡看指揮官與敵人博弈交鋒時勝券在握的樣子，她喜歡聽指揮官面對意料之外狀況時冷不丁蹦出來的冷笑話，她也喜歡指揮官遇到棘手戰(zhàn)局時與她們攜手并肩扭轉(zhuǎn)劣勢的從容。她需要指揮官，也期待著被指揮官需要。她什么都可以忍讓，什么都可以贈予，唯獨這份悸動，她不想讓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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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個普通女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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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某個時空，沒有傀儡，沒有AG，也沒有戰(zhàn)爭。人們能平平安安地活著，即使生活過得有些辛苦，也不必因終日面對生離死別而麻木。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可以開開心心地和朋友一起逛街，可以在像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里收獲心愛之人的祝福，高興時可以縱情大聲歡笑，悲傷時也可以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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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只是兵器，一柄銹跡斑斑、滿身傷痕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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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點二十分?！杭~帶』艦隊補給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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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門可羅雀的食堂此時顯得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各個系譜的AG在歡聲笑語中布置著場地。說到圣誕節(jié)，最最核心的裝飾當非圣誕樹莫屬。由于艦船里的座椅都固定在地板上無法移動，AG們只好將掛滿了彩燈和飾品的圣誕樹立在食堂墻角?，F(xiàn)在它只是掛上了節(jié)日彩燈和彩球，就像帕芙妮絲一樣光彩照人和無禮——它的腳邊尚未堆滿用硬紙板和精美的緞帶包裝好的禮物。為了保證驚喜，指揮官婉拒了除原型戰(zhàn)姬外任何人的幫助，這意味著全艦隊近一百名AG和人類船員、一部分重要陣線AG和奧托露娜騎士的禮物都將由指揮官和AG老前輩們一一親手打包。并未參與購物和運輸?shù)目ㄅ謇匀欢坏卮嬷笓]官坐鎮(zhèn)現(xiàn)場協(xié)調(diào)AG們的工作，畢竟先不提系譜間的審美傾向差異，就連同一系譜內(nèi)個性不同的個體也會因為墻壁上貼圣誕老人、馴鹿還是雪花發(fā)生爭吵。鷹身女妖們“默契”地彼此保持著距離各忙各的；山貓小隊一半負責(zé)搗蛋，另一半負責(zé)道歉；希里烏斯拿著激光測距設(shè)備精準地微調(diào)著每一根彩帶的間距；胡蘿卜中隊在準備茶點：安迪在裝飲料的桶里倒?jié)M了泛著石油光澤的胡蘿卜汁，托妮穿著新設(shè)計的女仆裝清點著墻上支架里酒水的數(shù)量，可琳姆穿著同款衣服認真地給蛋糕胚做著裱花；歸屬于空降師團的AG們行云流水地將火鍋用具和食材一一擺放到桌子上……盡管比起戰(zhàn)斗時的英姿勃發(fā)，姑娘們此時顯得有些毛手毛腳，但大家都在做著力所能及的事，同時也在暗暗對AG生涯的第一份圣誕禮物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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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食堂里的熱火朝天相比，臨時充當工作間的紐帶旗艦奧特蘭德號的艦橋就顯得有條不紊得多。指揮官和四位原型戰(zhàn)姬在堆成小山的禮物和包裝紙板垛中揮汗如雨。妮歐和蕾拉依據(jù)平時作戰(zhàn)的記錄和前一天收集的圣誕禮物愿望單將大大小小的物件按名單順序找出來排好，零四根據(jù)每一件禮物的尺寸精準地裁切著紙板，指揮官將禮物用裁好的紙板包裝起來，綁上漂亮的緞帶禮結(jié)并寫上即將贈與AG的名字，梅爾則負責(zé)將禮盒按系譜和執(zhí)勤艦船分門別類碼成小堆。當午夜零點的鐘聲敲響，這些精美的禮盒將被直接派發(fā)至每個人居住的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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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頭苦干時的時間總是溜得飛快，當指揮官把最后一份打包好的禮盒交到梅爾手里時，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晚上八點。遠在奧托露娜的麗薩·奧托露娜女王特意打來視頻通訊，向『紐帶』的指揮官和駐艦的騎士們以及洛貝莉亞博士致以措辭十分“官方”的圣誕祝詞，而正在指揮前線戰(zhàn)斗的阿特拉斯倒是沒有發(fā)來通訊，卻也委托特斐爾將軍替她處理這種AI難以理解的碳基生物行為。通訊畫面中特斐爾的背景是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營房，還能看出附近時不時傳來遭到炮擊的震動，但特斐爾看起來泰然自若，反而像是她在轟炸對方一樣。雖然這種臨時搭建的戰(zhàn)地通訊線路信號很差，以至于她說的三句話有兩句半都失真成一陣雜音，根本不知道她說了些什么，但出于禮節(jié)，指揮官還是微笑著沖她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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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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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聯(lián)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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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拉開因為醉酒而在物理上打成一片的部分AG，以及清理因為攝入過多酒精導(dǎo)致部分元件失靈而哇哇吐一地的AG的嘔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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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指揮官的通訊終端閃了兩下，但指揮官沒有立刻接通，快步離開了食堂。按照原定計劃，原型AG今晚將扮演圣誕老人派發(fā)禮物。三位戰(zhàn)姬在清理完杯盤狼藉的食堂后，抓緊時間換上了綴有絨邊的紅色圣誕裙，梅爾的兩根兔兔耳朵替換為了馴鹿角形狀的備件，蕾拉的“犬耳”邊掛了兩對金黃的鈴鐺，妮歐則戴上了一頂圣誕帽。平時的她們是英姿颯爽的巾幗豪杰，現(xiàn)在卻更像是童話故事里的可愛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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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古老的傳統(tǒng)，乖孩子的禮物會被放進床頭掛著的襪子里。不過考慮到艦船內(nèi)局促的居住面積，讓三位戰(zhàn)姬挨個鉆宿舍顯然不太現(xiàn)實，所以指揮官已經(jīng)提前通知還清醒的AG們把襪子統(tǒng)一放在房間門口，等到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再出門查看自己到底收到了什么。雖說期間發(fā)生了像搗蛋三連星狩獵圣誕老人、鷹身女妖因為沒有襪子改用內(nèi)衣代替之類的插曲，三位原型戰(zhàn)姬的派送還是一波三折地完成了。正當梅爾念叨著“要是老大在就好了”的時候，她們接到了指揮官的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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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啦，你們的禮物剛剛才送到。不過梅爾的禮物很～大～，我拿不動，所以快到軍械庫驗收吧～”說著，指揮官眨了眨眼睛，而聽到“很～大～”兩個字時，就算是腦袋瓜不那么靈光的梅爾也立馬領(lǐng)會了指揮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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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真的嗎老大？很～大～是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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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就是有那～么～大～咯～”指揮官掄圓了胳膊夸張地比劃了一個很大的圓圈，“你還是快點親眼過來看看比較好，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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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指揮官掛斷，雙眼綻放出詭異強光的梅爾就像喝了航空煤油一樣，拖著載著妮歐和蕾拉的雪橇甩著舌頭向軍械庫奔去，而后兩位不得不緊緊抓著繩子防止自己被甩出去。順便一提，此時的梅爾并沒有駕駛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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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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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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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吸溜，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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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械庫的防爆艙門緩緩拉開，映入三位戰(zhàn)姬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重裝型AG機甲組件。一個方方正正的金屬殼子，前段并列連接著四根粗壯的金屬管子。雖然漆成了和梅爾作戰(zhàn)服色調(diào)相近的白色，但那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歷史厚重感還是讓人從心底感到敬畏。至于它有多巨大呢？此時它并未放入奧特蘭德的軍械倉庫，而是在艦外的空地上放著，上邊還用紅綢子打了個大大的滑稽的蝴蝶結(jié)。盡管是透過舷窗看到的這個龐然大物，但是其強烈的殺氣與存在感還是在三位戰(zhàn)姬進門的一瞬間就奪取了她們?nèi)康淖⒁饬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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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聯(lián)裝380毫米艦炮，燃風(fēng)礦團那幫老鐵從一艘沙漠履帶巡洋艦上拆下來的。怎么樣梅爾？夠不夠大～?。俊闭驹谝粋?cè)，特意讓出正中舷窗視野的指揮官笑瞇瞇地看著直勾勾盯著大炮淌口水的重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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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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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撲倒指揮官，將指揮官的腦袋狠狠抱在懷里，像喝了什么不該喝的飲料一樣扭動著身體，全然沒看到在洗面奶攻勢下指揮官艱難伸出的求救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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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官理了理被梅爾揉成雞窩的頭發(fā)，示意蕾拉把捆得像粽子一樣的梅爾從起重吊臂上放下來，然后親自揭開了另一旁明顯遮蓋著什么的紅布。相比于艦炮，這次的禮物倒是看上去是送給女孩子的了。一個個透明的塑料盒子里，放著各種各樣既像兔子又有幾分像狗的布偶。粉色的、黑色的、黑白花紋的，穿著白大褂拿著聽診器的，帶著眼鏡打著領(lǐng)結(jié)的，內(nèi)褲外穿系著披風(fēng)的，琳瑯滿目目不暇接，赫然與蕾拉的小拉是同一個系列的玩偶。此外，在一個特立獨行的紙板盒子里，放著一套尺碼很小的AG緊身作戰(zhàn)服，作戰(zhàn)服右胸前還有一塊用皮革縫制的銘牌——“小拉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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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做些多余的事。你……是怎么找到這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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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的神色沒有梅爾那么欣喜若狂，反而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不悅。但是指揮官知道，如果她接下來的動作正是像現(xiàn)在這樣將眼神偏到一邊，就說明她現(xiàn)在其實很高興，只是覺得如果過于喜形于色是一件很害羞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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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人情，加一點點鍛素結(jié)晶，僅此而已。”指揮官如此含混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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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收到了心愛的大炮，蕾拉收到了一直想要收集的全套玩偶，這讓一直在一旁安靜等待的妮歐也不禁開始期待自己會收到什么樣的大禮。是瓶中船嗎？八音盒嗎？放在耳邊能聽到海風(fēng)聲音的海螺殼嗎？她確信指揮官一定會送給她一個她一定會喜歡的，但又出人意料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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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姑娘們，”指揮官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平安夜圓滿結(jié)束，吃完蘋果記得刷牙再睡覺哦。明天的圣誕節(jié)咱們可要開始干活了。雖然很可惜，但是特斐爾那邊的戰(zhàn)局對前線的姐妹們有些不利，我們得趕在她重新集結(jié)部隊之前去支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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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徑直向電梯間走去，看樣子是要回到艦長室享受一下久違的精致睡眠。

?

????????沒有。什么也沒有。妮歐簡直難以相信這件事。就好像根本沒有想起還有她這個人一樣，她最最敬愛的指揮官，她一同并肩作戰(zhàn)了這么久的指揮官，她寧愿豁出性命也要護得周全的指揮官，就這么，輕描淡寫地、熟視無睹地、理所當然地把她晾在了一邊。這件事是如此離譜，以至于妮歐情不自禁地叫了聲“指揮官”，想要說些什么來表達自己的焦急與不解。

?

????????因為就算平時怎么樣都無所謂，但唯獨今天，今天這個對她來說很特別的日子，她不甘心。

?

????????無數(shù)的委屈梗在心頭，涌上喉嚨，在即將脫離唇齒的瞬間，她看見了指揮官那濃重的黑眼圈與蒼白瘦削的面容。這個人類游走在陣線、衛(wèi)星城、傀儡和人類未來之間，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踏實覺了，而今晚是指揮官還能勉強熟睡的最后一次機會。

?

????????最后，那些疑問與不甘，只化為了“云雀”一聲輕輕的啼鳴。

?

????????“……晚安?！?/p>

?

????????“……晚安。哦對了，旁邊貨架上那一摞是這次慶典的花銷賬單，妮歐你今晚就辛苦一下整理出來，我明天……哈啊——起床再找奧托露娜報銷……”

?

????????人類的身影消失在了防爆艙門外，只留下了面面相覷的三只原型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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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梅爾那個大聰明的腦袋瓜，此刻也看出了事情的反常。三人之中妮歐陪伴指揮官的時間最久，就算中途她去凈化者那邊干了些不太光彩的事，但也不應(yīng)該在給蕾拉和梅爾一份精心籌備的大禮后，反而像打發(fā)傭人一般塞給她一堆雜活，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通。這件事的離譜程度，不亞于阿特拉斯大罵特斐爾是叛徒，麗薩把奧托露娜騎士團全員編入凈化者。甚至就算后面這倆真的發(fā)生了，指揮官也絕不應(yīng)如此冷淡地放置一直默默站在背后支持自己的妮歐。但是這件事就是這么離譜且客觀地發(fā)生了。

?

????????“妮歐……”

?

????????“妮歐……”

?

????????0203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01，只能徒勞地念著妮歐的名字，試圖搜刮出任何能說出口的字眼。

?

????????妮歐的失落僅僅表現(xiàn)了一瞬間，但立刻，她就拿出了作為戰(zhàn)場活傳奇“云雀”的一面，不動聲色地拿起了那一摞紙質(zhì)文件，微笑著擺擺手，含糊著搪塞自己的同伴其實在白天逛街時指揮官就已經(jīng)給自己選好了禮物。

?

????????將明顯還是將信將疑的蕾拉和梅爾塞回房間，妮歐獨自走在返回休息艙室的走廊。

?

????????腳上的戰(zhàn)術(shù)短靴“嗒嗒”地激起清脆的回聲，很多AG玩鬧了一天，吃飽喝足，早已安靜進入夢鄉(xiāng)，休息區(qū)的走廊在這“嗒嗒”聲中顯得尤為冷清。打開艙室的門，令她意外的是零四居然沒有回來，不過她也并不是很擔心，多半零四又是被那幾個狂熱過頭的格斗系后輩推到自己艙室里磨著講那些在戰(zhàn)場上的故事了吧，倒也正好可以不用顧慮打擾到零四休息。

?

????????孤單的夜，孤單的艙室，孤單的加班。哈，好極了。

?

????????但是很快，妮歐就發(fā)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前兩張還是中規(guī)中矩的打印交易發(fā)票，但是第三張是一張手寫的長文，字體雖然不成體，但是能看出來是有努力地把每一筆每一劃都寫漂亮。而且墨跡有深有淺，看上去就像是前前后后花了很長時間才拼湊完成的。

?

????????紙上的內(nèi)容如下：

?

“假如

?

假如我有山貓小隊一樣靈巧的人工脊椎

?

我想蜷在你溫暖的懷抱中

?

安心地打著呼嚕

?

假如

?

假如我有鷹身女妖一樣華麗的羽毛

?

我會把其中最美麗的一支折下

?

書寫你給我生命帶來的神跡

?

假如

?

假如我有燃風(fēng)礦團一樣熾烈的熱情

?

我愿與你躺在無垠的黃沙之中

細細數(shù)彼此身上的傷疤

?

但是啊

?

對不起

?

我是如此孑然一身

?

只有動脈中的熱愛晝夜奔騰

?

????????????????——致妮歐·賽連

?

“親愛的妮歐·賽連軍士長，

???

????您好。

?????

????????很榮幸能與您在同一艘艦船上服役。在為人類未來而戰(zhàn)的二十余年里，與您共事的每一天都是如此愉快。盡管我們已相識無數(shù)個日夜，但您在我眼中的光輝卻不曾黯淡半分。值此佳節(jié)之際，我想對您一直以來的英勇奮戰(zhàn)表示感謝，同時也想將心中一些難以啟齒的事向您傾訴。

?

????????十年風(fēng)雨，十年飄搖。年輕的我曾幻想過在沒有傀儡和戰(zhàn)爭的世界，我和你是否仍會相遇；那樣的我們，又是否會像那些舊時代視頻資料里記錄的那樣，在聒噪著蟬鳴的樹蔭下，聊著最近在讀的故事，聊著餐館食物的口味，聊著目前遇到的煩惱?？呻S著一次又一次的出征、戰(zhàn)斗、勝負、出征、戰(zhàn)斗、勝負，留存在腦海里關(guān)于和平的舊日印象日漸被沖刷得模糊。我在這場戰(zhàn)爭中失去了幾乎一切：故鄉(xiāng)、親友、師長、同窗、戰(zhàn)友，對我而言，你們就是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家人，是我搖曳如風(fēng)中殘燭的人生中最無法割舍的部分。是你們的3存在與陪伴，支撐著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對此一直抱有深深的感激之情。而你，妮歐，我愿意放在首等席位之上。我知道，論計算分析能力，蕾拉比你強出幾倍有余；論火力強度，你也無法與梅爾比肩。但唯獨你的溫柔與堅強，是包括我在內(nèi)誰也無法抗拒的力量。

?

????????是的，無法抗拒，我無法抗拒你的一切。我無法抗拒你擔憂我時哀傷的眼神，我無法抗拒你取得勝利后那發(fā)自內(nèi)心喜悅的笑容，我無法抗拒你拖著熊熊燃燒的軀體有如神明下凡一般將我從瓦礫中拉出時的堅毅，我無法抗拒你品嘗到喜歡的味道時明亮的眼眸。而一想到日后可能再度與你分隔，我的心靈便產(chǎn)生一浪更甚一浪的撕裂般的疼痛。這疼痛催促著我，要我盡快趕往你的身邊。

?

????????當你讀到這封信件的時候，應(yīng)該會是在某個十分重要的日子——至少我是這么計劃的。但不得不考慮的一點是，我們的使命尚未終結(jié)，所以說實話，我也無法保證這封信能否準時送達。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們?nèi)プ觯€有許多地方需要我們?nèi)タ範?。雖然已經(jīng)記不太清沒有戰(zhàn)爭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了，但我希望在我們之后的人們能替我們?nèi)ズ煤每纯催@顆星球，能好好建設(shè)自己的家園，創(chuàng)建一個所有人都可以享用美味的食物、在干凈明亮的房屋里和親人慶祝節(jié)日的世界。所以，我想邀請你，在我余下的半生中，同我一起去完成我們共同的宏愿。我們一起去把戰(zhàn)火與紛爭逐出這片土地，然后手牽著手去做一些純粹的、沒有任何戰(zhàn)術(shù)價值和戰(zhàn)略意義的、也不是什么關(guān)乎人類生死存亡的事情。我有著很多很多想和你一起去的地方，也有很多很多想和你一起去完成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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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去海洋館，看各種各樣的魚在我們頭頂游來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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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漫步在荒廢的鐵路上，牽著你的手看你在鐵軌上走平衡木；

?

????????我想和你一起鉆進游樂園的鬼屋里，緊緊貼在一起驚聲尖叫；

?

????????我想騎著自行車，載著后座上的你沿著海邊公路吹著海風(fēng)；

?

????????我想和你在院子里一起種下一棵蘋果樹，然后用它的果實做出一罐罐甜甜的果醬；

?

????????我想和你一起去圖書館借兩本書，然后坐在同一張桌子的對面；

?

????????我想和你一起將一盒超大的拼圖打散，然后再一塊塊地重新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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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裹在厚實的毛毯里，在壁爐的噼啪聲中看著窗外下雪；

?

????????我想和你一起去旅行，去拜訪AG們的故鄉(xiāng)；

?

????????我想和你一起登上纜車，然后踩著滑雪板從坡頂一路滑向谷底；

?

????????我想和你一起躺在遮陽傘下，握著魚竿聽收音機講述那些舊時代流傳的經(jīng)典故事；

?

????????我想和你一起背貼著背，坐在熱氣騰騰的溫泉水里昏昏欲睡；

?

????????我想和你站在同一面梳妝鏡前，比誰刷牙蹭出的白色泡沫更多；

?

????????我想和你，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是在陣亡紀念碑上深深刻下的名字，也要緊緊挨在一起。

?

????????唯有你，可以站在天平的一端，將另一端的榮譽、財富、性命、地位、權(quán)力和我自己高高抬起；也唯有你，可以握緊我的心臟，將一次次強勁有力的脈搏泵入我的動脈。我不知道我是否已將自己的心意傳達，我夜不能寐，設(shè)想著每一個你會給我的答復(fù)，并為此患得患失。所以，請在好好考慮后，把你的回答告訴我吧，讓我知道我們之間是否存在著除戰(zhàn)友外的其他可能。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你誠摯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指揮官”

?

?

????????這是一封……情書？

?

????????妮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視覺元件。歷戰(zhàn)數(shù)十載，她也收到過無數(shù)AG后輩出于崇拜通過各種奇怪的方法投遞的情書。只是無論那些情書的詞藻有多么華麗，表達有多么奔放，她也只是一一進行出于禮貌和分寸的回絕。但這份不同，雖然論文采不夠斐然，論字跡不算飄逸，論外觀，更是從某個線裝筆記本上小心撕下的一張普普通通的畫著橫線的再生紙，甚至放在桌面上乍一看還以為是什么啰里啰嗦的備忘錄，但妮歐確信——她也愿意如此相信，無論花出多少預(yù)算，在酒桌上怎樣推杯換盞，絕對都換不來這張被撕下的寫滿了字的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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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歐輕輕摩挲著這封簡樸的情書，又從頭細細讀起，努力嗅探著書寫者留在字里行間想說又終究還是沒能寫下的話語。讀得入神，不覺自己已被身后一個單薄卻溫暖的懷抱緊緊擁住。

?

????????指揮官將鼻子埋進妮歐海水一般的藍色長發(fā)中，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女孩人造發(fā)絲特有的氣味，像是在試圖組織起勇氣。

?

????????“所以，你的回答是？”

?

????????“我……我是一名AG，不是人類。”

?

????????“我知道。”

?

????????“從未有過AG和人類走到一起?！?/p>

?

????????“沒有先例，我們就去創(chuàng)造一個?！?/p>

?

????????“死在戰(zhàn)場是我的宿命?！?/p>

?

????????“我也一樣?！?/p>

?

????????“我無法生育。”

?

????????“那就不生。”

?

????????“會有很多人反對。”

?

????????“我們一起面對?！?/p>

?

????????“聯(lián)合政府不會愿意看到這個的。”

?

????????“讓他們玩兒蛋去。最重要的是，告訴我，你愿不愿意。”

?

????????“我……我……我……”

?

????????“不著急，想清楚?！?/p>

?

????????指揮官從背后抱著妮歐，不敢用力，怕嚇到懷里的女孩；卻又不敢松懈，因為這可能是最后一次兩人可以如此親昵。

?

????????“指揮官。”

?

????????“嗯，我聽著呢。”

?

????????“在您的眼里，我是特別的嗎？”

?

????????“是的?！?/p>

?

????????“我的機體老舊，性能也已落后?！?/p>

?

????????“沒錯。”

?

????????“明明還有更好的AG，更優(yōu)秀的后輩?！?/p>

?

????????“可她們不是你?！?/p>

?

????????“我有什么好？”

?

????????“你要改嗎？”

?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只怕這是一場夢……一陣在我的處理器里隨機產(chǎn)生的信號亂流……”

?

????????“呼……妮歐，如果奧特蘭德每天都換掉一個零件，用同樣規(guī)格的零件替換。當她最后一個零件被替換完成時，她還是奧特蘭德嗎？如果不是，是從什么時候、換掉哪個部件時就不再是了呢？”

?

????????“這……我不明白……”

?

????????“正因為你在這艘船上，所以奧特蘭德永遠都是奧特蘭德；正因為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所以你才是特別的……”

?

????????指揮官松開了妮歐，扶著她的肩膀?qū)⑺D(zhuǎn)過來面向自己，捧起了妮歐傷痕累累的雙手，深情地凝望著上面每一道破損的痕跡，。

?

????????“……正因為我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你才是獨一無二的妮歐·賽連，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人類，也無 所謂別人怎么看待，更不介懷你是不是什么所謂的老古董。我想要的，就是想和你在一起，然后一起互相扶持著走下去，然后一起去見證人類的未來。所以，你愿意嗎？”

?

????????“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謝謝你指揮官，謝謝你……”

?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妮歐大聲應(yīng)承著，生怕這個機會再耽誤下去真的從此擦肩而過。當喊出我愿意之后，她卸下了所有的憂慮，讓幸福的淚水肆意奪眶而出。

?

????????“抱歉讓你等了這么久，生日快樂，妮歐?！?/p>

?

????????是的，今天是平安夜，也是妮歐的生日。無父無母的妮歐最渴望幸福的日子。

?

????????指揮官單膝跪地，從胸前內(nèi)襯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盒里產(chǎn)自奧托露娜的黑色天鵝絨當中，靜靜依偎著兩枚泛著銀光的戒指。

?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任務(wù)嗎？你從被炮彈炸塌的廢墟中把我挖了出來，我全身骨折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五個月，你們仨也陪護了我五個月。從那以后，我的心臟附近便一直嵌著幾枚彈片。最近，我抽了點時間去鍛米爾把這些彈片取了出來，并把它們重新熔鑄成這一對戒指。它們隨著我的心臟跳動了十年，現(xiàn)在，你愿意接受這曾離我的心最近的誓言嗎？”

?

????????指揮官的目光熱烈而虔誠，期待著妮歐的回應(yīng)。妮歐確認了彼此的心意，便不再拖泥帶水，什么也不說，幸福地笑著將自己的右手伸出。指揮官如獲至寶如蒙大赦，激動地捻起較小的那一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妮歐的無名指上，手甚至在不住地顫抖；妮歐則拾起另外的那枚，溫柔地給指揮官戴上。兩個人靜靜地端詳起對方的臉，心有靈犀地一同傻笑起來。

?

（此處床戲，分男女指視角，但是不過審，就這樣）

?????????AG之間公認一個道理：在一場大戰(zhàn)之后的休憩最為香甜。即使是那只一直忠實扮演鬧鐘角色的貓球也沒能及時將妮歐從休眠中喚醒。或許說，當妮歐從鮮有使用的最低功耗休眠模式中醒來時，她什么惱人的噪音也沒聽見，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睜開雙眼，頭腦前所未有的空白與清爽，可能這就是指揮官一直在念叨的“自然醒”吧。就是有點美中不足的是，這一覺雖然睡得很香，妮歐還是覺得身上有些酸痛，僅僅是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就讓她不得不輕哼一聲。

????????“唔……零四……你回來了嗎……”

?????????習(xí)慣性地，妮歐望向零四的床鋪所在的方向，口齒不清地呼喚著AG-04，關(guān)心著她的情況。

? ????????緊接著，她就找到了自己身上酸痛的原因。

? ????????是床的問題。

? ????????準確來說， 是指揮官的床的問題。

? ?????????房間內(nèi)陳設(shè)簡樸，樸實無華的書桌上最醒目的是一張指揮官與四人的合影，墻上掛著標志性的至民傳統(tǒng)書法裝裱框，框里是筆力遒勁的一句詩：“天下戰(zhàn)姬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毫無疑問，這里正是指揮官的房間。而只有指揮官的床，才會這么不舒服。妮歐記得這張床本來被分配給新加入艦隊的零四，但是指揮官發(fā)現(xiàn)它是個粗制濫造的殘次品，整體會向一個角傾斜。雖然傾斜幅度不大，但是睡起來還是不太舒適。由于當時艦隊已經(jīng)啟航趕往前線，來不及去申請調(diào)換，所以指揮官當即把自己柔軟的高檔軍官專屬艦床拆下來搬到妮歐和零四的房間和它對換。而這一換，指揮官就一直用到了今天。

?????????是的，她現(xiàn)在正睡在指揮官的床上。昨晚，她在指揮官的房間里過夜。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光溜溜的，未著寸縷。

?????????緊接著，昨晚那些瘋狂放縱的記憶數(shù)據(jù)自動開始在妮歐的腦袋里反復(fù)播放。由于是AG，每一個曖昧的細節(jié)、每一句羞恥的呻吟都無比清晰地回放出來，讓她想模糊無視都做不到。她不敢相信，那些迷亂的、羞恥的動作與話語會由自己的軀體展現(xiàn)、由自己的雙唇說出，但那些記憶卻又讓她印象深刻。也許是龐大的數(shù)據(jù)涌流讓機體出現(xiàn)了短暫的過熱，妮歐的臉變得滾燙起來，同時變得通紅。她抱緊了身上的被子，把臉埋在里面發(fā)出了可愛的悲鳴。被子上還殘留著指揮官汗水和其他體液的味道，讓妮歐的腦袋不禁又開始播放昨晚的記憶，甚至自己的每一寸皮膚都回憶起了被指揮官愛撫時那興奮的顫栗與快樂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

????????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和指揮官，做了？？？她此時甚至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指揮官。兩個人跨過了那條線，那今后該以怎樣的心態(tài)去相處啊？裝作和平常一樣？不不不，這肯定做不到；熱情一些直接喊Darling？雖然很想這樣宣示主權(quán)，但總感覺有些喊不出口……無數(shù)的思緒在腦海里翻騰，讓妮歐心如亂麻。

?????????房門的氣閘發(fā)出了輕微的運轉(zhuǎn)聲，有人要進來了。妮歐不禁抬起了臉，雙手緊緊地揪住被子擋住自己美妙的身軀。只見指揮官赤裸著上身，只穿著條內(nèi)褲，身上僅僅扎了一條簡單的圍裙，手里拎著一個分體式的保溫餐盒，正試圖躡手躡腳地摸進來。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住了。

????????“啊哈哈……妮歐，你醒了啊?！敝笓]官尷尬地放出了一句沒什么營養(yǎng)的廢話。

????????“嗯……早上好……指、指揮官……”妮歐羞澀地別開了視線，低頭看著床單上的褶皺，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

?????????氣氛更凝重了。

?????????明明兩個人已經(jīng)坦誠相待，連最親密的那種事都做過了，此刻卻比剛剛相遇時還要拘謹。就連指揮官此時也想不起來任何一句，早在門口斟酌了半天預(yù)演了半天的開場白。

?????????沉默與尷尬。昨晚的海誓山盟就好像不是從這倆人口里說出來的一樣。

? ?????????一切發(fā)生得太順理成章了，以至于兩人都懷疑昨晚是不是只是自己做了一場關(guān)于對方的春夢。對對方純潔感情的謎之背叛感令兩人無所適從。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感謝指揮官的義肢高排異率了。指揮官的肉體凡胎此時恰合時宜地發(fā)出了野獸一般的低咆。妮歐愣了一下，隨后用手掩住小嘴，發(fā)出了一聲以下克上的“噗嗤”。旋即，指揮官也笑了，兩人對視著，再次發(fā)出了和諧的開懷大笑。

??

????????妮歐身上的布料昨晚就在激烈的運動中沾上了奇奇怪怪的污漬需要清洗，已不適合再穿，指揮官從自己的衣櫥里拿了一件襯衫丟給她。在AG穿衣服的這兩分鐘，指揮官禮貌地沒有繼續(xù)觀賞，背著身子將餐盒的扣鎖打開，把裝著各式餐點的飯盒一一碼在桌子上。

????????雖然妮歐已經(jīng)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與身形修長的指揮官相比還是嬌小了一些。指揮官的修身款襯衫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即使系上了全部的紐扣，那對雪白的大寶箱還是在領(lǐng)口時隱時現(xiàn)；妮歐不得不將袖口高高挽起，才能露出手腕；下擺勉強能擋住下身，但也只是堪堪遮住某些敏感區(qū)域。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很難把她和戰(zhàn)場上意氣風(fēng)發(fā)、所向披靡的AG-01聯(lián)系起來。

????????盡管不需要進食，妮歐還是很享受這樣和指揮官待在一起時的感覺?；蚴抢侠蠈崒崗埓笞彀妥寣Ψ轿?，或是看著對方在將食物喂到自己口中的前一瞬反手送進自己嘴巴，就像普通的人類情侶那樣互相依偎著，互相惡作劇著。

????????簡單收拾了一下用餐后的餐盒，指揮官提出要給妮歐梳理頭發(fā)。妮歐沒有拒絕，乖巧地坐在鏡子前邊。指揮官右手拿起梳子，左手托住妮歐絲綢一般的藍色長發(fā)，一下一下地、輕柔地將睡亂的每一根發(fā)絲捋順。

????????“妮歐。”

?????????“嗯？”

?????????“你真美。”

? ????????“謝謝。您也很溫柔?！?/p>

?????????“那我們的孩子一定既美麗又溫柔咯?！?/p>

?????????妮歐的后背明顯一僵。指揮官在話剛出口的一瞬間就后悔了，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滯。和妮歐在一起的時光很放松，放松到讓指揮官可以不經(jīng)過大腦隨便滿嘴跑鐵錘號的地步。但這明顯是妮歐最不愿面對的話題。

? ????????“是啊，ta一定會像您一樣既勇敢又溫柔，總是為了保護弱小和真理而戰(zhàn)。最終，在某一天，成為別人值得依賴的英雄。”

?????????出人意料地，妮歐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抵觸，而是微笑著自然地把話頭接了下去。但指揮官清楚有些事別人不說，不代表別人不在意。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請原諒我。 ”

????????對指揮官的道歉，妮歐沒有任何回應(yīng)。指揮官此時就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只能小心翼翼地梳理著妮歐的發(fā)尾，惴惴不安地等待妮歐的審判。

?????????“指揮官，謝謝您?！?/p>

?????????“啊？”

?????????似乎料到了指揮官的驚訝，妮歐作出了解釋。

?????????“我知道的，您從未對我們另眼相待。在別人眼里，我們AG是工具，是炮灰，是殺戮機器，是高高在上的英雄。只有您，愿意把我們當成普通人類女孩看待，分享我們的喜悅，分擔我們的痛苦。正是因為在您心目中，我和您一樣都是一樣的人類，您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對吧？所以，真的很感謝您，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感謝您選擇了我。我現(xiàn)在，很幸福哦。”

????????指揮官暗暗長舒了一口氣，為女孩梳理發(fā)絲的動作再次變得大膽起來。

?????????“告訴我，妮歐，你……后悔過嗎？后悔變成AG？”

????????? “嗯……應(yīng)該也后悔過吧。痛恨自己為什么不是個普通女孩，為什么無法為您留下生命的延續(xù)。這樣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們的孩子也可以代替我去照顧您，陪伴您，替我們在沒有傀儡的世界里生活，體驗?zāi)切┪覀冞@些誕生于戰(zhàn)火的一代不曾體驗的事物?！?/p>

?????????“妮歐……我們會一起活下去……”

????????? “但是后來我又想通了。如果我僅僅是一名普通的人類女孩，我又怎么會有機會能和作為艦隊指揮官的您相遇呢？我又怎會有能力從傀儡的手中保護您呢？放下槍我將無法保護您，所以請原諒我，原諒這因握著槍而無法回抱您的我，我最親愛的指揮官。這樣，即使有朝一日，我們不得不再次分別，我可以驕傲地告訴自己，我已經(jīng)傾盡了自己的一切可能去守護我所愛的人，然后了無遺憾地離去……”

?????????指揮官停下了梳理妮歐長發(fā)的手，直接上前緊緊地環(huán)抱住妮歐的身軀，仿佛她下一秒真的就會像一只蝴蝶般翩然離去。

? ? ?????“聽好了，妮歐·賽連。我不允許你出現(xiàn)任何意外，你tm必須給我好好地活著。記住，如果你就那么隨隨便便地死了，無論你是為了什么偉大的理由，緊接著我就會去追你，明白了嗎？好好活著，不到最后一秒絕對不可以放棄。這是命令。如果你喜歡孩子，戰(zhàn)爭一結(jié)束我們就去尋找變回人的方法，然后我會把你按在床上生個十個八個。但在那之前，不許再擅自離開我們。”

????????妮歐將指尖輕輕搭在指揮官箍緊的臂彎，向愛侶的懷抱深處靠了靠。

?????????“……我答應(yīng)您?！?/p>

?????????繼續(xù)深入交流了一些女孩子內(nèi)心深處難以啟齒的情感后，指揮官終于意識到妮歐不能這么衣衫不整地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倒不是這段關(guān)系不能見光，只是很難想象如果讓那些后輩看見平時可靠利落的妮歐這樣一幅衣不蔽體的香艷樣子，究竟會引起怎樣的轟動。在換上常服后，指揮官動身前往戰(zhàn)姬休整區(qū)去拿妮歐的備用便裝。

????????一個白色的兔耳AG遠遠地看見出門后的指揮官，便拔山倒樹般沖了過來。

?????????“老大老大！你知道妮歐在哪里嗎？今早零四說妮歐昨晚并沒有回房間，大家都很擔心她。蕾拉說看到她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嗎？”梅爾歪了歪頭。

?????????“唔……嗯……，昨晚天太涼，對，太涼，她在整理發(fā)票的時候身體有點不舒服，正好我那有些藥劑，就讓她直接在我那里休息了?，F(xiàn)在她好多了，你放心吧?！敝笓]官的視線開始游移不定。

?????????“哎？AG也是會得病的嗎？為什么梅爾從來沒生過病呢？”梅爾天真地追問道。

??

????????正當指揮官懷著滿腔的負罪感看著梅爾那雙純澈的眼眸搜腸刮肚尋找一個不那么扯淡的回答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 ????????“當然是因為笨蛋是不會感冒的，你這呆瓜！不要打擾指揮官了，指揮官整晚都在照顧妮歐，可是很·累·的~，對吧~”

?????????蕾拉嬌小的身形被梅爾擋在身后，此刻才出言幫指揮官解了圍，但那玩味的眼神和刻意加重的讀音讓指揮官禁不住心虛地瞟向一旁。

? ??????“啊對對對，給AG打針確實是個力氣活來著……”

??????“那您可一定要抓緊時間好·好·休·息，說不定我和這只傻兔子今晚也需要進行一次全面的護理?！鄙倥畡e有深意地掃量著指揮官的無名指。

? ? ?“這……恐怕今晚不行……”指揮官訕訕笑著，微不可察地低頭瞟了一眼自己仍在墜痛的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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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重新集結(jié)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