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現(xiàn)在就要動身，因為日日夜夜總聽見，那里的湖水輕輕拍打著湖岸；每當(dāng)我佇立在路旁，或是灰色的人行道上，那聲音總是在我的心靈深處震響”，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茵夢湖島》回繞耳畔——這是都柏林初秋的心意。

? ??半小時的車程過得飛快，我們到達了位于都柏林東南方向的Dalkey。這座海濱小鎮(zhèn)曾是維京人的定居之所，現(xiàn)今已是都柏林重要的對外港口之一。華晨宇換上拍攝服裝，沿著石板階梯向下，走海的方向。

? ??“小鎮(zhèn)的天空很酷?！彼硕ㄉ瘢S后張開雙臂，不自覺地想要擁抱藍天和大海。

? ??他顯然是被眼前的這番景象震住了，深深淺淺的藍色交織在浪花的狂歡之中，一陣拍擊、沖涌，映照出層層疊疊的天空，退潮之后，又留住一片靜謐與清澈。

? ??這是華晨宇來到愛爾蘭的第二天。他始終在觀察，發(fā)覺不敢相信。

－－“我以為只有在距離城市很偏遠的地方，才能遇到這樣的風(fēng)景。它們卻挨得這么緊密，真的很奇妙。”

? ??即使到一座新的城市，華晨宇也喜歡靜靜地待著，他通過觀察來靠近和感知世界，隨后創(chuàng)作。

? ??自2013年出道以來，華晨宇始終保持著記錄的習(xí)慣，兩部手機和一臺電腦保證他時刻能收錄Demo（小樣）?！叭际庆`感?！比A晨宇強調(diào)自己的創(chuàng)作過程始終處在“發(fā)生”的狀態(tài)下，他不會因為當(dāng)下要制作專輯而集中寫歌，那樣不對，應(yīng)該看見什么就都寫下來。

－－“你看，這是我錄的其中一部分Demo?！彼麑⑵聊唤怄i，拇指滑動著，向我展示手機里留存的素材?！八鼈冸S時可以變成一首完整的歌，我有信心?！?/p>

? ? “嘩……”視線被45°角方向的兩位高個子紳士吸引住，從幾米高的巖石起跳，直入深海，引來一片歡騰。華晨宇捶了捶左半邊的胸脯，吸一口氣，露出驚異的眼神，是嘆服。隨后便取來一小束紅莓枝，打量、聞香，就這樣，開心地笑了起來。

? ??華晨宇享受這份邊工作邊旅行的狀態(tài)：“它很寶貴，讓我見識到許多度假之外的事。比如現(xiàn)在，我好像有點兒認識了愛爾蘭人。”?

? ??我們其中一處的拍攝地點是Bray小鎮(zhèn)的海灘，從Dalkey到Bray，搭乘愛爾蘭出名的交通工具Dart是最便捷的方式。這條海岸列車線路因沿途優(yōu)美的風(fēng)景而為游客所知，起點在北岸的Howth，途經(jīng)都柏林，直至南岸的Bray小鎮(zhèn)。

? ??小火車之旅自然是一件無比舒暢的事。“轟轟轟”，穿行于隧道中，咫尺之內(nèi)，明暗交錯，浪漫得很。行至Bray已是下午四時，天邊低懸，華晨宇就輕靠在沙灘前的防護欄邊，黑色的有線耳機搭下來，在薄暮降臨前，享受片刻的安寧。

? ??“你喜歡聽這些歌嗎？”工作人員遞上幾張黑膠唱片，迎面的第一張即是愛爾蘭享譽世界的搖滾樂隊U2?！癢ow！這太驚喜了，我可以拿著它拍幾張照片，然后帶回國嗎？”

? ? ?華晨宇骨子里最癡迷的仍是搖滾樂，于他而言，腳下的這片土地看著陌生，又似陪伴多年的一位老友，從定下行程起，他期待了許久。

－－“愛爾蘭有太多我喜歡的音樂元素，小時候的我就喜歡上了這里的歌，而我也從來不認為我的音樂風(fēng)格可以避開搖滾。這里曾經(jīng)給過我靈感，現(xiàn)在也一樣。音樂風(fēng)格就是你的審美，它能替你表達些什么，也在傳遞美好?！?

? ? ?他突然轉(zhuǎn)身，問助理要來隨身攜帶的小相機，倚靠在馬路邊的護欄上，“咔嚓”，按下了快門。

? ? ?這里有太多的理由佇足。華晨宇與大自然作伴，在沙灘上靜聽海潮，目送人來人往：結(jié)伴的女高中生吃著現(xiàn)打奶油蛋筒嬉笑路過；帶孩子郊游的父親彎腰下蹲，給女兒脫下球鞋，換上輪滑工具：趁著跑步間歇凝視大海的中年男子從口袋里掏出耳機，也享受一刻停下來的時光……此刻，Bray已有些擁堵，當(dāng)?shù)鼐用裼恐梁＿?，熱鬧再臨。

? ???沒料到傍晚的大運河廣場（Grand Canal Square）竟是如此沉靜。在這片都柏林市內(nèi)最具活力的商業(yè)和文化中心區(qū)域，不僅駐扎著谷歌、Facebook等互聯(lián)網(wǎng)巨頭，也擁有以大運河劇院為代表的玻璃塔建筑群。

? ??曾經(jīng)的工業(yè)區(qū)如今被改造成公寓、酒店和娛樂區(qū)域，而不遠處的大運河碼頭見證了愛爾蘭人民為自由而戰(zhàn)的恢宏歷史，一處充滿色彩和活力的都柏林開放公共空間在眼前徐徐展開。

? ??我們在都柏林的住所就在附近，從Dalkey回到市區(qū)，天色漸暗，到工作日的下班時點，熙熙攘攘的人群靜悄悄的，感覺不到絲毫忙碌和急促。華晨宇有些疑惑：“他們走路的速度都挺慢的，臉上也沒有疲憊感”，“和你預(yù)計的不太一樣嗎？”我問。

－－“確實出乎意料。小時候沒出過國，聽音樂的時候想象不了歌里的場景。直到第一次去英國，那邊經(jīng)常下雨，拍出來的照片霧蒙蒙的，是一種陰郁的調(diào)子，我好像體會到一些東西?！比A晨宇有些遲疑，接著傳遞出一種不敢相信但真實地羨慕的眼神，“可是，這里完全是清風(fēng)劃過的感覺呀?！?/p>

? ? ?在都柏林的幾天時間里，除了拍攝的日子，華晨宇習(xí)慣睡到自然醒，下樓點一杯咖啡，簡單吃過早餐，也開啟了閑適的一天。出門逛時，他注意到沿街而建的建筑物低矮地排列開，有些年頭了，色彩不著急重復(fù)，卻不跳脫于整個城市風(fēng)格，和之前在西歐其他國家的所見略有差異。

－－“這里的人和自然走得很近，行走在城市當(dāng)中，仿佛大自然就在身邊。好像沒有所謂城市和自然風(fēng)光的間隔，也許對他們來說，我們之前去拍攝的地方也不算郊區(qū)吧？”

? ??他望向窗外的大運河廣場：“我很喜歡里，光是這樣的自然風(fēng)景就足夠讓人開心了，它抵得上一切宏偉的建筑，是另一種收獲?！?/p>

? ??華晨宇很滿足。他堅持稱自己不需要再去搜尋任何旅行攻略了，只因現(xiàn)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別樣的，不普通的你我亦擁有“不同的呼吸方式”。而當(dāng)下只需要將一顆心放下來，今后的漫漫生涯將為這片刻的光陰而回味。華晨宇一直在按照這種方式做音樂。他說自己是個“異類”，正如那首他創(chuàng)作的同名歌曲，高亢、激烈，卻難掩真實。?

－－“我喜歡‘異類’這個詞，他代表所有人。每一個人都會希望自己是異類，哪怕他只做了一份很普通的職業(yè)，也會努力成為不一樣的人?！?/p>

? ? ??這是一種自我宣泄嗎？?

－－“我寫這首歌的想法很清晰，人應(yīng)該接受自己的這一面。也許成長經(jīng)歷、生活環(huán)境讓你無法承認些什么，你不敢在朋友前表達自我，怕別人覺得你是個異類。其實你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在內(nèi)心一定閃過這個念頭－－我好像就是不一樣?！?/p>

? ??這不是華晨宇的優(yōu)越感。他自信，對世界充滿好奇，也夾雜著一些聯(lián)想；比起談?wù)摚瑯釉敢鈨A聽。

－－“就像現(xiàn)在，我們坐在一起聊天，這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訪談，但不普通的地方是身在異國，聊天的主題繞不開都柏林的方方面面。你在向我發(fā)問，我也想從你的語言中捕捉一點不一樣的東西。這一面對于別人來說可能是極度普通的，但我愿意體會其中的趣味?！?/p>

? ??這樣的交談也許就是“還有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

? ??九月初的都柏林總有雨天，然而幸好也能迅速放晴。完成拍攝工作后，華晨宇整個人松散下來。潮濕的城市氣息沒有阻擋他行走的腳步，遠處一片靜淌的河水，仿佛在夜色中也向你歌唱，烏云當(dāng)頭或是燦爛星光，不會左右華晨宇的心境。?

? ??在都柏林市中心的大道兩旁，由鵝卵石鋪成的街道如明晃晃的燈光掠影一般，給這座城市蓋了個章。在特色鮮明的服裝精品店和咖啡館當(dāng)中，酒吧林立。夜幕將至，聚集的人群點著了圣殿酒吧區(qū)（Temper Bar）的光火。

? ??這片介于圣三一學(xué)院和都柏林城堡之間的街道實際上是一處高密度的酒吧展示區(qū)域，亦是一塊聚集了畫廊、劇院等愛爾蘭文化精髓的藝術(shù)寶地。身處利菲河南岸的這片街道，你無法避視形形色色的街頭藝術(shù)與創(chuàng)意涂鴉，伴著輕快的愛爾蘭流行音樂，擠在并不寬敞的吧臺邊，沒有人會拒絕服務(wù)生為他端上一杯愛爾蘭黑啤。?華晨宇突然喜歡上這里，當(dāng)然不是被酒精迷住，而是街頭藝術(shù)家的姿態(tài)。

－－“哪怕他們只是在工作，掙一份養(yǎng)家的薪水，可那又怎樣呢？你看，他們的眼里一點兒也沒有慌張，滿是對音樂的愛，多么享受，真好。”?

? ??都柏林似乎成為一面鏡子，照亮在音樂道路上仍舊孜孜不倦的火星男孩。?

? ??華晨宇的音樂風(fēng)格一直在變化。出道時，他把自己放得低，小小的個體與萬物人間緊密聯(lián)結(jié)。?

? ??五年前在西班牙旅行，第一次走進巴塞羅那隊所在的諾坎普球場時，體育場里那股火焰燃燒般的氣氛擊中了華晨宇的心。他說人生的前二十幾年中，自己從未遇到過一件事、一番場景，竟可以讓幾萬人有如此強大的凝聚力。

－－“那一刻我突然就想，也許只有一首歌能做到。讓時間靜止，就像進球的感覺一樣?！?

? ???于是，華晨宇寫了Why Nobody Fights，只有一句歌詞的歌曲在市場看來是小眾而天真的行為，而華晨宇只想從作品本身出發(fā)，“再多一句就怪了”。華晨宇說，他寫下的每一首歌只有一個主題，無論做出一大段旋律或是濃縮成一個音符，意圖表達的情感都只有一個方向。“如果你天生就能感知到音符的作用，寫歌是一件多美妙的事?！?/p>

? ??后來，“異類”少年把目光投向自己，“有點兒霸氣，但是我管你怎么想我呢?！?

? ??華晨宇剛?cè)胄袝r時常思考：歌手的意義是什么？為什么要留在這個行業(yè)？

－－“當(dāng)我逐漸長大，已經(jīng)接受了這份職業(yè)之后，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還有和行業(yè)、歌迷之間的關(guān)系。我開始不太在意這些問題，轉(zhuǎn)而思考一些精神層面的東西。”?

? ??華晨宇更渺小了，當(dāng)他要面對的世界是一片浩瀚宇宙?！岸覐膩頉]有覺得做音樂這條路是艱難的?！薄皬奈从袎颉！?/p>

? ? ?十月初，距離華晨宇“2019火星演唱會”開唱只剩下一個月時間，工作室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發(fā)布了動態(tài)。畫面中，華晨宇身著純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褲，手持卡片相機，身體一側(cè)斜靠在欄桿邊，拍下了對岸的景色。這正是我們在Bray海灘拍攝時的場面，配文寫道：“十月繼續(xù)閉關(guān)創(chuàng)作，暫無其他行程?！?/p>

? ? ?在都柏林的那個晚上，華晨宇告訴我，他的作品從來都不是關(guān)起門來不被打擾，就能寫出來的。相反，閉關(guān)的過程只是梳理。

－－“前些日子錄了不少Demo，結(jié)束這趟愛爾蘭之行后，我又該給它（新專輯）添點兒東西了”。

? ??靈感留住了，變成一首完整的歌就不是難事。

? ??華晨宇是率性的。身為華語樂壇“90后”一代的領(lǐng)軍歌者，他從未動過什么走捷徑的心思，去獲取市場的認可，并毫無保留地承認，音樂帶給了他無法計算的情感寄托。?

－－“一直以來，是音樂在給予我太多東西，是我需要音樂，而不是我給了音樂什么?！?

? ??華晨宇會記得每一次創(chuàng)作的過程，好似蜻蜓觸水的靈動，也如洪流襲卷般猛烈，他說寫歌的是人，而人亦從音樂的律動中得到慰藉。

－－“歌聲動聽，因它是有生命的。”?

? ??大多數(shù)時候，華晨宇并不喜歡規(guī)劃，他清楚地知道什么樣的東西是自己接受并能為之傾注精力的。在這個行當(dāng)?shù)臅r間越長，他反而一年更比一年松弛下來。自問仍好勝，專心細意去聆聽這個世界，但也不太容易做些違背意愿的傻事。是那種－－無論看我多好，彼此無關(guān)羨慕。?

? ??在音樂世界里，華晨宇仍在行走，不停地歌唱，“因為這是我自己的歌吟，我自己的詩章。”?

? ??那日拍攝結(jié)束，華晨宇問我：“來都柏林這幾天，你聽到過愛爾蘭豎琴的聲音嗎？”

? ??沒等我回答，他先定住了，嘴角上揚，接著說一句，“好聽”。隨后又補充道，“不知道你們聽歌的時候會不會注意一個現(xiàn)象，每個地域的歌手唱出的聲音仿佛都在模仿一種民族樂器。當(dāng)都柏林的歌聲響起時，我好像聽到了豎琴的清音?！?/p>

? ??在這座城市剩下的時間里，我也沒能有機會去觀賞一次豎琴表演，匆匆回國，卻時常想起華晨宇對我說的一句話：人一生下來就在聽一個聲音，以至于我們忘記了這個聲音的存在。我突然想要了解愛爾蘭豎琴，查詢得知，傳統(tǒng)的愛爾蘭豎琴師用手指甲來彈奏琴弦。

? ??傳說假若一個演奏者的表演使得聽者感到苦惱，他的指甲就會斷裂。我暫時沒有途徑判斷這種說法的真實性，卻開始想象豎琴的音色，或許清澈透明而鏗鏘有力。那是在都柏林沒能來得及好好細品的，深藏于這座城市里的一份珍貴。?

策劃／悅游編輯部&悅游新媒體

監(jiān)制/ Rocco Liu、Shawn Ong

時裝、造型／Shawn Ong

創(chuàng)意導(dǎo)演／Max Li

編輯/ 李琛、Phillip

撰文/ 劉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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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晨宇 2019年11月 悅游：華晨宇在都柏林“偷”聲音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4039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