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第一場:寒霧港內的神偷
? 清晨的寒霧港口彌漫著一層淡藍色的薄霧。第一絲陽光透過海面,朝著地面上的人們照射過來,可惜的是不及一個手電光亮。
? 有兩個圓形的、被霧包裹住的昏黃光點上下躍動著,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
? “快!快追!”
??躲入狹窄巷口的男孩將兜帽拉低了一些,聽著身后的叫喊聲愈來愈遠。
? 他注意到了一只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黑貓,便從衣服里摸索了摸索,繞過剛剛得來的一位有錢先生的錢包,和兩個笨蛋警衛(wèi)塞在衣服里的啤酒蓋子,最終落在一個曬干的飛魚干上。
? 呈棕色的飛魚干被拋在了半空,又被躍起的黑貓叼著穿梭入了藍色的濃霧里。
? 男孩在背光處與霧氣中輕輕地笑了,他順著小巷朝著某座破敗的建筑走去。
? 他身邊的兩堵墻壁挨得及近,諾不是他體型的矮小,他興許待側著身走。墻壁上長著奇特的旋轉著的藍色旋渦狀花朵,它們像爬山虎一樣相互通過霧氣似的半透明膠狀藤蔓連接著。
? 花朵呈圓形,一般從俯視圖來說是半徑三厘米到七厘米左右的大小,它們在藍色的霧中盛開而旋轉著。它們靠捕食空氣中燃燒“均”產生的廢氣為生,而“均”則是這座城市以及新科技的存在基石。
? 在幾十年前,于深海發(fā)現(xiàn)的新的超高效固體能源“均”的大量采集及實用技術使人類科技快速向前邁步,就像兩千多年前人類發(fā)現(xiàn)煤與蒸汽一樣,工業(yè)革命再次興起。
? 與之相同,燃燒產生的藍色薄霧籠罩著這座名為“寒霧”的港口城市,而這里之所以被籠罩、甚至能長出獨特的藍色霧旋花,則是因為這里是距離世上最大的均礦,馬里亞納均礦最近的港口城市……
? 這座城市的中間流淌著一條河流,河流流經(jīng)教堂、流經(jīng)富人區(qū)、流經(jīng)貧民區(qū)、流經(jīng)工廠、流經(jīng)倉庫、最終流經(jīng)大海。
? 海上的霧氣隨著海風吹拂動了男孩的斗篷,一股咸濕的氣息沾濕了他,他并不覺得討厭。
? 推開了那座兩層小屋的房門,走到樓上。
? 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篝火旁邊切著腌好的紅腸,身邊放著做好的三明治。
? 還有幾個穿著邋邋遢遢的和男孩差不多年紀的小伙子們坐在桌邊,一邊喝酒一邊大罵著今日“顧客”的愚笨。
? “哦,我親愛的索弗瑞,你終于回來了我親愛的孩子。”
? 老人聽著木門的吱呀作響轉過了身,目光閃著光芒似的盯著將整個身形埋藏于斗篷下的男孩。
? “今天,有什么收獲?”
? 男孩將錢包拿了出來,撐開,里面放著各種顏色的南利,看上去能買上十幾支上好的鋼筆了。
? “不愧是你!我親愛的小索弗瑞,你比那幾個要能干多了,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來,吃三明治,三明治……要來點朗姆酒嗎?”
? 蠟燭的火光隨著火焰的搖曳而搖曳,處于其中的一大一小的影子卻一直沒有動靜,一直互相靜立著,像是在互相打量。
? “轟??!”
? 灰色的斗篷被爆炸的波浪掀起,斗篷的背面是閃閃發(fā)光的星空與白亮色的銀河。男孩身后的木門被炸開了。
? “不許動!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
? 許多穿著藍色筒褲,帶著藍色圓形鋼盔的警察沖入屋內瞬間制服了老人和屋內的那幾個孩子。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甚至連蠟燭都只是搖曳了幾下,之后才被風熄滅掉的。
? 警察攜帶的電燈將整個房間照了一個通亮。
? “很感謝你的舉報,小伙子,好樣的?!?/p>
? “你……你個被剁碎的紅腸……你敢……”
? “帶走帶走!通通帶走!”
? 為首的警官將手一揮,不過一會兒,屋子里只剩下他和一位書案員在場了。
? “不過……剛剛被風吹起的斗篷……”書案員迅速從背后按住了男孩的肩膀,“快!快看看他斗篷下的面孔!他沒有戴假面!”
? “嘻嘻……”
? 剛反應過來還沒來的及動手的警官被笑聲嚇得有些發(fā)憷,他并不清楚那孩童的笑聲有著什么值得去可怖的,不過他聽過很多次了。
?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 一陣夾雜著反色星星紙片的深紫色煙霧從兜帽里瞬間蔓延到了整個屋子。
? 可是本該混亂的時候,卻靜極了。整個屋內沒有任何聲音,深紫色霧氣也沒來得及透到屋外。
? 等待霧氣迅速散去之后,書案員倒在地上,腦門上畫著一個紫色的五角星涂鴉,歪歪扭扭的,像是、不,是說就是一個孩子畫在上面的。
? 男孩逃之夭夭,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在某處,在透過藍色濃霧的清冷月光之下,寒霧陷入了歇息。
? 除了熬夜趕稿的小說家外,燈火大都熄了,這座城市正在輕輕的呼吸。
? 男孩站在房頂,將斗篷一拽一翻、重新披在了身上。
? 紫色的鑲嵌著金邊的假面遮住了鼻梁和紫水晶般眼瞳的四周,漆黑的蓬松短發(fā)在風中吹拂著。他抬頭,光芒布滿了他的臉龐,此刻有些看上去卻是稚嫩之中透出了一股狡黠,有些不那么老成了。
? 其實男孩也的確算不上老成,他年僅十三,算是孩子中的孩子了。不過,他現(xiàn)在……
? 站在孩子一般不會站在的煙囪旁邊,那根煙囪暫時熄了火,是從工廠里伸出來的。工作時,里面會噴出晶藍色的濃霧。
? 男孩站在寬大的煙囪口處向內望了一望,根本望不到底。
? 他將雙手朝著煙囪沿上一撐,縱身一躍,跳入了煙囪。
? 自此之后,整個寒霧港內都沒有別的太多的動靜了,藍色渦旋形狀的花朵,靜靜地、緩緩地轉著。
? 第二天,工廠外被圍堵的水泄不通。
? 警官們、包括很多人們都清楚了這是誰的杰作。因為在寶物失竊的地方、在原先寶物存在的地方被放上一個鑲嵌著金邊的紫色假面,和之前的案件一樣相同。
? “他是怎么知道綠琥珀放在這里的?”
? 進入地下室的警官們分析起了失竊的過程,并希望以此來找到兇手。
? 可就在這時,一位老翁從地下室的門口走了進來。他看了看這個不過九平方米的狹小密室、以及諸多未被觸發(fā)的機關,還有警官一臉驚恐的滑稽模樣。
? 為首的警官站不住了腳,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努力裝作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朝著老翁走了過去。
? “叩廠長……不,不用擔心,我們,盡在掌握,我們會盡快抓到他的?!?/p>
? “哈哈哈……”
? 老翁像是憋足了勁的氣球,一下將氣放了出來,大聲的笑了。
? “叩廠長?”
? “要我說這畢竟只是個毛頭小子……你們說神偷是個小孩?確定?”
? “非常確定,我昨天曾見過他。”
? “你不用解釋……”叩廠長趕在我們可憐的警官哆嗦之前開口打斷了他,“我知道這個小賊是有點手段的,你不必自責。而且……我也是有點手段的?!?/p>
? “所以……”
? 警官畏畏縮縮的將頭抬了起來,他看見叩廠長將燕尾服解開,又將下面的羊毛保暖衣掀了起來,露出了肚子上的一個保險門蓋。
? 那定是用最新的義肢技術裝上的。
? “那個是假的,真正的自然還在我的這里啊……”
? 警官的額頭上仍是布滿了汗珠,他可知道對方的手段有多高明。這種事情可能也已經(jīng)……
? 他剛想開口,就又將嘴閉上了。
? 不一會兒,工廠里發(fā)出了百萬富翁的吼叫聲……在正在裝卸貨物的港口上都能聽得見。
? 有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男孩坐在平民窟靠近朝圣路的一個地方,手中玩弄著一個精致的麻布袋子。里面發(fā)出了南利硬幣作響的聲音,只要是寒霧人都是可以聽得出來的。
? 陽光和吼叫聲一起傳到了這里,他笑了笑,又將臉嚴肅了下去。
? 一群穿著和他大差不差的孩童們一齊從不知在哪里的骯臟縫隙中涌了出來,將他團團圍住。
? 很多聲音從周圍開始傳入了他的耳內。
? 有腳步聲、肚子叫的聲音、還有打斗聲?他已經(jīng)習慣了。
? “索弗瑞!你到底是怎么搞來這么多南利的?講真,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啊。”
? 男孩閉口不言,只是將頭抬起,那個問他的孩子便不出聲了。
? 男孩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姓名的。
? 索弗瑞,他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呢?
? 男孩將硬幣一個個的分給了一個個流浪著的孤兒,只是一個很壯實的家伙朝他肩膀上推了一下,險些將他推倒。
? 他明顯是年紀稍大的,想要多要點錢幣。而索弗瑞所給的錢幣都是有數(shù)的,夠一個孩童一周的飯錢、可是他明顯是打不過對方的。
? “嘻嘻……”
? 他一邊笑,一邊用手將自己的小拇指甲蓋拔了下來,用流淌著的紅色液體在那壯實家伙的臉上涂抹。
? 對方一溜煙的,不見了。
? 其實這對索弗瑞來說是并不痛苦的,他很幸運的……自出生之起便沒有了痛覺,很幸運的。
? 我是說興許很幸運的吧。
? 分完了錢幣,他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突然一驚……
?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給自己留上一些錢幣了。
? 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坐在海邊的沙灘上支了一個木架子,上面烤著幾只他從巖石下抓來的螃蟹……
? 這就足夠了。
? 海風穿過他衣服上的破洞,使他凍了一哆嗦。
? 海面上又升起了濃厚的藍色煙霧,里面偶爾能看到均氣船的輪廓身影。
? 看緊點自己的寶貝,忠告著的。
? 小心寒霧港的神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