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余者奮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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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領(lǐng)首府，艾維海姆城外，

距阿爾道夫483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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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退出戰(zhàn)場的情形震驚了其余部隊(duì)。他們無法再抵達(dá)艾維海姆，解放選帝侯的軍隊(duì)。全線撤退的命令立刻被下達(dá)。與無情鋒刃戰(zhàn)斗的獸人感受到了這種驟然衰弱。這也使它們信心倍增，在綠皮兇悍的追擊中，戟兵被擊敗，潰散。

卡爾利克在奔跑和呼喊命令時摔倒了。該死的煙霧籠罩了平原，灰燼如裹尸布般讓人透不過氣。這是一種詛咒，也是一種幸運(yùn)。對一些人來說，這使他們可以不被追擊地撤退；對另一些人來說，這意味著在黑暗中迷失方向，撞上敵人，或者更糟，被自己驚慌失措的友軍誤殺。

恐慌是描述它的唯一方式。怪物們在霧霾中隱現(xiàn)，有的是真實(shí)的，有的是想象出來的。嘟噥著的腳步在不遠(yuǎn)處回蕩，在身后......還是在前方？粗重的鼻息無處不在。

卡爾利克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跑了多遠(yuǎn)。他正要爬起來，肚子被撞了一下，又摔倒了。不是綠皮干的。眼前一片模糊，但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穿著帝國軍服的人從身邊閃過。他突然迷失了方向。視角和方位在霧靄中失去了意義。

他試著再度站起來，這次成功了，但發(fā)現(xiàn)自己正孤身一人。有什么東西從黑暗中快速向他撲來。他用劍將其開膛破肚，才來的及慶幸那是只地精。綠皮也在驚惶奔逃。盡管是自然產(chǎn)生的，但霧氣卻帶著某種詭異的特質(zhì)?；饦尩霓Z鳴被它所掩蓋。卡爾利克感覺自己看到了火槍齊射的火光，于是朝那邊走去。

他的劍沒有動?？柪擞昧εぃ鼪]法移動。它牢牢地卡在死去地精的身體里?，F(xiàn)在沒時間拔出來，他放棄了。他不知道其他無情鋒刃身處何方，現(xiàn)在只有一把短劍自衛(wèi)，但希望自己離他們比較近。前一秒他們還在一起奔跑，試圖維持某種形式的良好秩序，下一秒他就跌到堅(jiān)硬的地面上，周圍一片灰暗和黑暗。

他想呼喊自己的戰(zhàn)友們，但還是決定放棄。也許還有更多，更大只的綠皮潛伏在煙霧中，他不想冒吸引它們的危險(xiǎn)。

他小心翼翼地向槍火處走去。他記得這里距離后方只有一百英尺，很安全。

這一路仿佛有一百英里。

行進(jìn)很慢。遍地都是散落的刀劍，尸體和垂死者，這片土地危機(jī)四伏?？柪丝吹揭粋€帝國士兵盲目地在煙霧中狂奔，結(jié)果被一根插在地上的長矛刺穿。那個可憐蟲咳嗽著死去。最后卡爾利克看到前面有龐大的身影在霧中移動，它們的輪廓寬大，不像人類，他意識到自己有麻煩了。

一些獸人急于追擊被擊敗的敵人，已經(jīng)沖到了他前面。他的注意力暫時集中在獸人身上，聽到?jīng)_鋒腳步時已經(jīng)晚了。

卡爾利克轉(zhuǎn)過身，一道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身影撞了過來。肺被打中，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軍士一腳踢出，聽到了令他滿意的一聲痛叫。盡管喘不過氣來，他還是試圖推開對方的身體，但他的手臂似乎被襲擊者壓在了膝蓋下?；鞈?zhàn)發(fā)生在一瞬間——黑色的斗篷沾滿了泥塊；令人生畏的銀色護(hù)身符閃閃發(fā)亮；咆哮的面孔屬于他恐懼而陌生的那張臉。范漢斯跨坐在卡爾利克身上，用膝蓋鎖住他的雙臂，并用雙手抓住軍士的脖子。

“誓殺異端！”他咆哮道，噴出的唾沫打濕了卡爾利克的臉頰。

卡爾利克用膝蓋猛撞范漢斯的后背，終于解開了束縛，讓自己喘了口氣。

“你在說什么，瘋子？”他咬緊牙關(guān)道，然后獵巫人又直起身，這次把手扼在卡爾利克的下巴上。

“洛薩·亨里克，”他說?！澳阒赖摹！?/p>

他確實(shí)知道。范漢斯剛剛說出的是卡爾利克的真名。

他怎么會知道。這不可能，哪怕現(xiàn)在正在與之戰(zhàn)斗，卡爾利克也無法想象那個燒毀里切茨出身村莊，并判處所有村民死刑的瘋狂屠夫會在這么多年后仍陰魂不散。瘋子的名字叫“懺悔者格萊爾”，這是他自封的頭銜，他在西格瑪?shù)慕虝T士們中也是最糟的一員。毫無理由地簽發(fā)凈化令，將商店和住宅付之一炬，把無辜者吊死在絞索上。所有這一切都只為滿足格萊爾對純潔的偏執(zhí)執(zhí)著，以及他所相信的西格瑪賦予他的責(zé)任，即清除世界上的可憎和不潔。

格萊爾是最糟的東郭先生：但唯有他自己不自知?？柪耍蛘哒f洛薩，一開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希望獵巫人及其侍從能很快離開；他憎恨其焚燒與屠戮，但只要不禍及他和他的家人，他就會保持沉默。誰知道呢，也許格萊爾凈化的受害者根本就不是罪有應(yīng)得？也許他們真的是異端？這是一種害怕深入的鴕鳥心態(tài)，通過沉默逃避迫害的行為，無論有多么糟糕。洛薩后來才意識到這一點(diǎn)，并為此付出了代價。

當(dāng)他的妻子海倫娜......他美麗的海倫娜......用草藥治好一位老人的病時，一切都變了。這不過是緩解了哮喘的癥狀，但格萊爾在她無私的行為中只看到了巫術(shù)。當(dāng)洛薩外出拾柴生火時，獵巫人和他的親信把他的妻子和女兒......哦，西格瑪，不要帶走伊澤貝爾......從家里帶走，把她們當(dāng)成女巫燒死。

洛薩遠(yuǎn)遠(yuǎn)看到村里的廣場上冒出了煙，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c(diǎn)篝火。過了一會兒，他跑了起來，撿來的柴火四散在身后。從那天起，卡爾利克無法解釋他內(nèi)心的緊迫感從何而來，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跑得那么快過，從那以后也沒有。

他一踏進(jìn)村口，就聞到了燒焦皮肉的臭味。脂肪滋滋作響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仿佛殘酷的笑聲。對海倫娜來說太晚了，對他的女兒也太晚了。洛薩擠過哄笑的人群，撕扯著火堆，在這個過程中嚴(yán)重?zé)齻俗约?。粗糙的雙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膝蓋上拉了起來，他在那里哭泣著，在冒煙的木頭上亂抓。

格萊爾的兩個隨從把他抓到他們的主人面前。

“同謀者！”格萊爾斥責(zé)?！拔讕?！”獵巫人的臉有一部分藏在籠子一樣的頭盔后面，他的皮膚上布滿了自己留下的疤痕。他只穿著皮革和破衣。滿是老繭的手腳裸露在外。尿臭和汗臭在格萊爾身上散發(fā)著。連呼吸中都帶有一股糞便的臭味。這就是殺死他心愛的家人的那個可惡的王八蛋。洛薩尖叫起來。他如此痛苦和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就好像自己的心已經(jīng)碎了。

洛薩甩開隨從，撲向獵巫人。一根燒焦的圓木從柴堆上滾到了村里的廣場上。他抓住它，猛擊格萊爾，直到砸開籠盔，砸爛他丑陋的臉。那些追隨著不過是欺軟怕硬的惡霸，當(dāng)洛薩兇殘對待他們的主人時，全部都驚恐地退后。就連圍觀者也失去了狂熱。他們瞠目結(jié)舌，只是沉默地看著。

格萊爾痛苦地哭泣著，哀嚎著，但洛薩在他的求饒聲中無情地敲打著。他的視野盡是猩紅。當(dāng)木頭終于斷了，把它扔到一邊時，格萊爾的臉已經(jīng)被砸進(jìn)泥濘中。天剛亮就下起了雨，雖然還不足以撲滅殘酷地奪走洛薩家人的大火。獵巫人在泥水里窒息而死。他激烈的掙扎沒能持續(xù)多久。

一切結(jié)束后，洛薩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他的妻女已成為了燒焦的尸骸。洛薩就這樣逃進(jìn)森林。他殺了西格瑪?shù)氖ヌ梦涫恐?。其他的會來找他。如果留下被訴罪，所有身邊的人都得死。更多的人會不必要地死去。洛薩·亨里克也在那天死去。菲德爾·卡爾利克取代了他。

但現(xiàn)在他的舊生活又回來了，就像一具被挖出來的尸體。蒼蠅的嗡鳴，腐爛的臭味出賣了他。他一直很小心，只留下了以前存在的影子，但即使是影子，如果在光附近停留太久也會被捕捉到。

重炮的轟鳴讓他的心緒回到現(xiàn)實(shí)。曼因施塔特正在指揮后備的加農(nóng)炮開火。這些火炮本來正是為掩護(hù)帝國軍隊(duì)撤退而準(zhǔn)備的，但又會導(dǎo)致比被獸人包圍更危險(xiǎn)的場面。附近的地面被炮彈炸開，往掙扎的雙方身上灑了一蓬土?？柪撕头稘h斯在無人之地，很快這里將變成一片死地。

“你會害死我們兩個，”卡爾利克咆哮道，因?yàn)楂C巫人鐵一般堅(jiān)硬的手掌壓在他的下巴上，他很難開口說話。

要么范漢斯不在聽，要么他根本不在乎。

“洛薩·亨里克，”他宣告?！拔抑缚啬惴赣挟惗藲⑷俗?，并與最邪惡的女巫勾結(jié)。”他用空著的手去拿什么東西，把它按到卡爾利克的臉頰上。

熾熱的金屬灼燒了他的臉，軍士尖叫起來。

“看看不信者是如何被燒死的！”

范漢斯沉迷在他的胡言亂語中。他把他的護(hù)身符在戰(zhàn)場周圍的一堆火里加熱，用它來說服自己相信自己被蠱惑的狂熱。

火炮轟鳴聲越來越響。

范漢斯扯下徽章，撕掉了卡爾利克臉上燒融的皮膚。

“我念誦惡魔潛伏在人類之間的惡魔之名。騎士團(tuán)終將復(fù)仇，西格瑪要求——”

什么濕熱的東西落在卡爾利克的臉上。與此同時，他感到了一股熾熱的金屬味兒，感覺到一個大東西從頭頂飛過。下巴上的壓力突然減輕，讓他能抬頭看。

范漢斯死了。他的腦袋被一顆流彈砸飛。彈震把他下巴以上的頭骨都震掉了。可怕地僵直了幾秒后，無頭尸體倒了下去，手里還緊握著西格瑪?shù)幕照?。尸僵之后它恐怕很難被取出來。

卡爾利克克服了驚恐，敏銳地意識到曼因施塔特的炮擊還在持續(xù)，他推開獵巫人的尸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顆炮彈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畏縮了一下，然后又沖向火舌吞吐之處。

他先前注意到的那些獸人的影子在煙霧中若隱若現(xiàn)?，F(xiàn)在它們也被范漢斯的胡言亂語吸引住了，注意到了他。它們聞到了他的氣味，咕嚕著，期待著對他的獵殺。

一共只有兩只。

失去武器后，光一只殺死卡爾利克就綽綽有余。他的短劍在扭打中丟失了。

逃跑等于自殺。身后是綠皮，前面也是綠皮。濃霧的近處有什么東西在閃爍，反射著的微弱光亮穿破黑暗。卡爾利克伸手去夠，在那對獸人合攏時，他的手指握住了一把劍柄。是施塔勒的。他認(rèn)出了劍身上的符文。沒時間去想上尉到底遭遇了什么，卡爾利克擺出戰(zhàn)斗的姿態(tài)。

接下來是一場戰(zhàn)斗。

他必須足夠迅捷。盡管迷霧很大，但獸人戰(zhàn)幫的其他成員不會離得太遠(yuǎn)。即使驚懼于炮擊，有些家伙仍然會沖鋒在前。

第一只猛沖過灰霧，輪廓變?yōu)橐桓背舐拿婵祝赦惭篮鸵靶U構(gòu)成?？柪朔胖鼪_來，躲開它笨拙的一擊，用劍順著它的腹部劃了過去?？着c血肉分離，野獸被這一刀開膛破肚。第二只本想揮刀砍下卡爾利克的腦袋，但它閃爍的紅眼被一劍刺穿，動作戛然而止。獸人血涌如柱，很快倒下了。

卡爾利克此刻驚嘆于制造符文劍的工藝。的確，世界上有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

另一次爆炸將灰霧染成了火紅的橙色，熾熱的泥土和彈片在致命的云團(tuán)中噴射而出。不管是不是奇跡，符文之劍都無法阻止他被炮彈殺死。卡爾利克需要離開無人區(qū)，但他就像一艘沒有羅盤的航船。盡管有著喧囂和火槍的炸響，他還是方向不明。一個出乎意料的人拯救了他。

“卡爾利克軍士！卡爾利克軍士！”

在看到無情鋒刃的軍旗前，他先聽到了倫克曼的喊聲。它像霧霾中的燈塔一樣飄動著。是的，朦朧而模糊，但足以從較遠(yuǎn)的距離看到?？柪肆⒖坛呷?。

倫克曼并不孤單。他和沃爾克在一起。

“我還以為你死了，”瑞克領(lǐng)獵人熱情地?fù)肀е娛浚能娛繉@個舉動顯得有些尷尬。“對不起，長官，”他接著說。

卡爾利克笑了?！皼]事，”他答道?！皯?zhàn)線在哪兒？”

倫克曼看向沃爾克，沃爾克皺著眉頭，在迷霧中環(huán)顧四周。

“沃爾克？”旗手問道。

“我們靠近了，”他說?！霸谶@么大的霧里沒法準(zhǔn)確判斷?！?/p>

加農(nóng)炮和迫擊炮彈的密集撞擊在他們周圍產(chǎn)生的共鳴越來越有規(guī)律。

“我們不能回去嗎？”卡爾利克問道?！澳銈兪窃趺凑业轿业?？”

倫克曼聳聳肩?！翱窟\(yùn)氣。我聽到有人在霧中說話，然后我也聽到了像是您的聲音，長官。我跟著聲音走。沃爾克跟我一起來的?！彼聪颢C人，但獵人的身影伴隨著腳步在霧中每一步都越來越模糊?！拔掖蛩阍僮屗麕г蹅兓厝ァ！?/p>

“別牢騷了，倫克曼，”沃爾克回答?！耙欢ㄊ敲粤朔较?。如果狗子還活著......”他最后喃喃道。

附近，他們能聽到更多綠皮靠近的聲音。

“噓！”卡爾利克低聲說。“我可不想在這該死的霧里再招來那些骯臟的玩意兒。要是有——”軍士突然頓住了，因?yàn)樗吹胶诎抵杏钟幸粋€黑影朝他們走來。

“施塔勒上尉？”

很難看清，但那個人影身穿帝國的軍服，和施塔勒上尉一模一樣，對方點(diǎn)點(diǎn)頭。他保持著距離，示意他們跟他走。

“走這邊，”卡爾利克對其他人說。他追著施塔勒?！吧衔荆彼麚]舞符文劍，補(bǔ)充道?！拔艺业侥愕膭α恕！?/p>

施塔勒的回應(yīng)是在迷霧中繼續(xù)前行，總是保持幾英尺距離，讓人看不清身影。

沒過多久，灰色的帷幕就退去了，只剩下凹凸不平的路。零星的炮火撕裂黑暗照亮了它，但又轉(zhuǎn)瞬即逝。

疾風(fēng)槍的齊射聲震耳欲聾，又充滿威力?？柪艘郧皬奈匆娺^這種槍在戰(zhàn)場上使用。它以嘎嘎作響的節(jié)奏射擊，每根槍管都噴出火舌。

當(dāng)他們從迷霧中走出時，卡爾利克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到施塔勒上尉了。他的注意力明明才被槍聲吸引幾秒鐘。

“他在哪兒？”

“誰在哪兒？”沃爾克問道。

卡爾利克帶著慍怒瞪了他一眼。“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施塔勒，上尉在哪兒？我剛才還看到他了。他領(lǐng)著我們走出了戰(zhàn)場?！?/p>

倫克曼搖搖頭?！爸挥形覀?nèi)齻€啊。我還以為你在霧霾中找到了一條路......””旗手臉色有點(diǎn)蒼白，好像要吐了。

看到馬斯布萊克特、布蘭德和格雷斯向他們跑過來，卡爾利克沒有立即回答。

“西格瑪之血，見到你真好，軍士，”馬斯布萊克特拍了拍卡爾利克的肩膀，向其他人點(diǎn)點(diǎn)頭。

“我們差點(diǎn)就回不來了，”沃爾克說。

他們邊走邊聊。無情鋒刃的其他成員和帝國軍隊(duì)的殘部就在陣地那邊。他們撤回了能撤回的所有部隊(duì)。

“威廉在轉(zhuǎn)進(jìn)，”布蘭德平淡道?！熬G皮勝利了。所以你們是怎么回來的？”

倫克曼放低了視線，他朝下看去。

“軍士找到了條路，”沃爾克說。

“我還以為你們是偵察兵呢，”格雷斯咧嘴笑著說。

沃爾克故作嚴(yán)肅地瞪了他一眼，但只是玩笑。

最緊迫的撤軍已經(jīng)結(jié)束。帶尖刺的柵欄垂在滿是麻麻的壕溝上，橫跨壕溝，讓撤退的兵團(tuán)通過。至少威廉的撤退預(yù)案被證明是成功的。槍炮聲再加上迷霧，讓除了最笨的和最嗜血的綠皮，其他的都不再追趕了。少數(shù)幸存的綠皮很快被屠殺，每分鐘數(shù)量都在減少。

翻過土山，緩慢重整的火槍手和弩手隊(duì)伍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騷動。軍長和士官們咆哮著要求秩序，揮舞著旗幟，試圖在隊(duì)伍中產(chǎn)生某種凝聚力。許多士兵在潰敗中走散了，活著的人剛剛回到自己的團(tuán)中。號角聲和鼓聲刺耳地吹打著。信使瘋狂地來回奔跑傳遞信息。車夫和趕牲口的人把剩下的給養(yǎng)搬回車上。一些輜重車上載著傷亡者。還有數(shù)以百計(jì)的人在迷霧中迷失，被綠皮殺戮與吞噬。沒有人提起這件事。

緩慢地，吃力地，隊(duì)列開始形成。有人看見威廉在前線附近，在遠(yuǎn)處指揮他的軍官。在戰(zhàn)斗之后，這隊(duì)伍人數(shù)明顯減少了。萊特納還活著，這讓卡爾利克十分失望。他在與沃根上尉交談，在隊(duì)伍的中間。無疑是親王的指示。

五六人一組的炮手匆匆從卡爾利克和其他人身邊經(jīng)過，趕往戰(zhàn)爭機(jī)器。軍隊(duì)的最后部分在收拾行裝，準(zhǔn)備向只有西格瑪知道的哪里進(jìn)軍。在軍士看來，艾維海姆的戰(zhàn)敗似乎并沒有讓人認(rèn)命。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誰也說不準(zhǔn)。

當(dāng)倫克曼帶著他們回歸無情鋒刃的殘部時，卡爾利克打量著擁擠的人群。

“施塔勒上尉在哪兒？”軍士問道?！拔疫€要還他的劍。”

布蘭德回頭看向他。他的面孔冰冷得像一副鐵面。

“現(xiàn)在它歸你了，長官?！彼麌?yán)肅道。

卡爾利克皺起眉頭。

當(dāng)他們靠近兵團(tuán)時，他注意到一輛肅穆的馬車，車上坐著六位沉默的獅鷲兵團(tuán)騎士，他們是與地精狂熱者一戰(zhàn)的最后幸存者。馬車上躺著三具尸體，上面蓋著鍍金的紅毯子。它們看起來就像死去戰(zhàn)士的戰(zhàn)袍。其中一張臉清晰可見，另外兩個人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馬斯布萊克特出聲了。他的語氣陰沉而憂郁。“施塔勒上尉戰(zhàn)死了。有人發(fā)現(xiàn)他騎在馬上的尸體。他的身上沒有受傷。就好像是耗盡心力而死的?！?/p>

駕駛馬車的一位摩爾牧師蓋住了尸體的臉，卡爾利克把視線從尸體上收回來。

在中士身后的某個地方，倫克曼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