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敦威治的黑小子》——斯坦利·C·薩金特
前言:本篇原名《The Black Brat of Dunwich》,初次出版于1997年,S.T.喬希對薩金特的這篇故事大為贊賞(認為可以排到十佳什么的,喬希你竟然好這口),并將它收錄進了《A Mountain Walked》中,本篇從另一個角度對威爾伯一家的故事進行了拓展,但觀前提示,本篇的阿米蒂奇博士非常的屑,與讀者認為的形象可能完全不一樣,有概率產(chǎn)生不適,我翻完都感覺諤諤了,換而言之,就是:
請注意,這文章的內(nèi)容過於屑,可能會使人產(chǎn)生惡心、頭暈等不適癥狀,亦有可能使閣下情緒有負面影響,因此我們認為這篇文章不適合任何人仕觀看。
如閣下仍然執(zhí)意決定要觀看,請閣下自行承受觀看後的後果。若有任何不適癥狀,請立刻停止觀看並及時向醫(yī)師尋求幫助。

譯者:南·政
——2022.4.4
未經(jīng)譯者允許,禁止無端轉(zhuǎn)載

? ? ? ? ? ? ? ? ? ? ?《敦威治的黑小子》
? ? ? ? (《The Black Brat of Dunwich》)
? ? ? By.斯坦利·C·薩金特(Stanley C. Sargent)

“事實上,我們已經(jīng)改變了既定的架構(gòu),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文化/本質(zhì)?!薄萍{德·R·柏勒森
? ? ? 循著酒保的指引,杰弗里和詹姆斯走到燈光昏暗的阿卡姆酒吧后部。在里屋煙霧繚繞的陰影中,他們只看到一個人,一個瘦削的老人獨自坐在煙霧繚繞的陰影中。他們漫不經(jīng)心地走近他的位置。
? ? ?“抱歉,先生,”杰弗里提議說,“我和朋友正在為寫一本書收集數(shù)據(jù),這本書是關于所謂的‘敦威治恐怖’的。酒保說你曾見過威爾伯·沃特雷,可能愿意和我們談談?!?/p>
那個坐在黑暗中的人沒有立即回答。過了一會兒,這兩個闖進來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聳聳肩轉(zhuǎn)身走開了。他們返回的腳步被一個要求他們坐下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快步地往回走。
? ? ?他們還沒坐下,那個神秘的身影就舉起一只空杯子,在空中揮舞著。杰弗里回應了這個信號,返回了酒吧,而詹姆斯拉了一把椅子靠近桌子坐下。在隨后的尷尬的沉默中,詹姆斯注意到那個陌生人的打扮很得體,雖然樣式有些過時。如果這個人真的認識沃特雷家的男孩,他的評論很可能成為他們這本書的關鍵元素。他看上去確實老得足以和威爾伯同輩了。
? ? ?杰弗里很快回來了,帶著三個玻璃杯和一瓶威士忌。他加入了那對沉默的人,倒了三杯酒,等著老人說話。
? ? ?兩位研究人員呷了一口酒,老人喝下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咳嗽了一聲,然后粗聲粗氣地脫口而出:“這么說,終于有人在寫一本關于我的老朋友威爾伯的書了,是嗎?我想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跟任何人說起過他了,但那是因為沒人愿意聽我在這個問題上說些什么。如果你們這些孩子還沒準備好聽真話,你們最好還是走吧。”
? ? ?杰弗里向他保證,他和他的朋友只想要真相,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發(fā)表出來,假設它可以以任何方式得到證實。他們解釋說,他們希望寫出1928年一系列神秘死亡事件的第一部權(quán)威歷史,而這一系列事件的責任被歸咎于敦威治的沃特雷家族。到目前為止,兩人已經(jīng)研究了警方報告、報紙文章、著名的阿米蒂奇的記述和各種驗尸報告。
? ? ?“圍繞著這場悲劇的情況,”詹姆斯補充說,“已經(jīng)與傳說交織得如此緊密,以至于已經(jīng)無法將現(xiàn)實與虛構(gòu)區(qū)分開來。我們希望澄清一些問題,并準確地描述沃特雷一家?!彼岩粋€筆記本和一支筆放在桌上,杰弗里從他的外套里取出一個手提錄音機。
? ? ?“你們想了解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坐在他們對面的那個人回答說。“只有三個人知道在敦威治發(fā)生的事情的真相:威爾伯·沃特雷,那個該死的阿米蒂奇,還有我,亞伯·加爾文(Abe Galvin),”老人宣稱。“既然威爾伯死了,而你們又想找阿米蒂奇,我得說,我得在死之前把這事說清楚?!?/p>
? ? ?盡管他們們對像阿米蒂奇博士這樣廣受尊敬的人遭到誹謗感到驚訝,但作者們還是鼓勵加爾文講出他的回憶。如果這個人的證明合理,他無疑是真正認識年輕沃特雷的,唯一的一個活著的人。
? ? ?“1924年春天,我離開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加爾文開始說,“在此之前,我學了六年的語言學課程。一旦我完成了我的所有必做之事后,我決定在新英格蘭轉(zhuǎn)轉(zhuǎn),只是在一些窮鄉(xiāng)僻壤進行探險,也許還能通過受聘為私人教師來賺取我的收入。我步行或乘公車,應征報紙上的家教廣告,偶爾也會發(fā)布自己的廣告。
? ? ?如果沒有工作,我會以天為被睡在星空下;天氣很暖和,露營是很愉快的。
? ? ?“敦威治太小了,沒有自己的報紙,但不知怎么的,老埃萊澤·沃特雷(Elezer Whateley),或大多數(shù)人所知道的巫師沃特雷,在《艾爾斯伯里文稿》(Aylesbury Transcript)上看到了我的廣告,于是他就跑來找我。我從來沒聽說過敦威治或沃特雷一家,所以我覺得,提供食宿的提議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條件是幫助沃特雷的小孫子翻譯一些難懂的古希臘語和拉丁語。我承認這只老禿鷲讓我覺得有點奇怪——他的眼睛是我所見過的最怪異的——但隨著冬天即將來臨,我接受了他的邀請,并在同天乘坐他的馬車陪他回到了敦威治。
? ? ?“一路上,鄉(xiāng)間一片綠意盎然,美麗如畫,然而,當我們穿過一座古老的隧道橋時,一切都變得非常陳舊破敗。然而,我寧愿忍受很多,也不愿在沒有食物和住所的情況下度過冬天,即使這意味著生活在上一個世紀?!?/p>
? ? ?敘述者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繼續(xù)講他的故事。沃特雷的山頂農(nóng)舍讓我大吃一驚。它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撐在一個土坡上,一頭正好伸到山坡上。由于我當時不知道的原因,整個上層都用木板封住了,一條木制的跑道從地面向上傾斜,那里的山墻窗戶被換成了堅固的木板門。
? ? ?“舊谷倉已經(jīng)破爛不堪,所有的牛看起來都病懨懨的。得知我的住處將是兩個閑置工具間中的一個,我實際上松了一口氣。棚子里臭氣熏天,我只好用消毒液把它擦洗干凈。即使那樣我還得在外面通風兩天,才能關著門在里面睡覺?!?/p>
? ? ?他停下來問詹姆斯,她正在拼命地記下每一個字。“孩子,我是不是趕得太緊了?”加爾文問道。
? ? ?詹姆斯放下鉛筆,喝了一小口威士忌,向加爾文保證,用速記法,他很容易就能跟上他的速度。
? ? ?“我只是想檢查一下,”加爾文說,然后點頭,繼續(xù)他的獨白。
? ? ?老沃特雷和他患白化病的女兒拉維妮婭以及孫子威爾伯住在農(nóng)舍底層的三個房間里。拉維妮婭,或者像那個老男孩一樣叫她“拉維妮”,給我一種“不討人喜歡”的感覺,盡管除了她的蒼白膚色和太長的手臂之外,很難說她到底出了什么問題。雖然她沒有受過任何正規(guī)教育,但她可以讀書。做家務并不是她的強項,但她設法讓每個人都吃飽了。她最喜歡的活動是做白日夢,在雷雨中跑到山上去,如果你能想象得到的話。她給我的印象是整天煩躁不安、害怕,容易使人神經(jīng)緊張,但我和她相處得還不錯。我想你可以說,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努力不去打擾任何人?!?/p>
? ? ?他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說:“有好一陣子,誰也沒有提到威爾伯的父親是誰?!?/p>
? ? ?敘述者突然一陣咳嗽,最后以痛苦的喘息和哽噎結(jié)尾。他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情況暫時得到了緩解,但顯然他的健康狀況不佳。
? ? ?“這就是你們要找的東西嗎?”他問。
? ? ?這兩個人回答了對方的問題,一致認為這正是他們正在尋找的材料。兩人都敦促加爾文繼續(xù)講他的故事,希望在酒精開始影響他的記憶之前得到盡可能多的信息。
? ? ?“當我第一次看到我未來的學生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沃特雷告訴我他的孫子11歲,然后他把我介紹給一個看起來比我大的人。你見過哪個十一歲的孩子身高超過六英尺,滿臉胡須?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但我還是決定跟他玩下去,跟這個老傻瓜開玩笑,免得我辜負了他承諾的冬季供應。威爾伯和我馬上就喜歡上了對方,這就促成了雙方的協(xié)議?!?/p>
? ? ?詹姆斯探身向前,試探地問他:“你能給我們講講威爾伯的外貌嗎?”
? ? ?加爾文笑了?!拔視v到的,不過你們倆先跟我喝一杯吧?!蹦莻€滿臉皺紋的小個子男人向詹姆斯眨眼。他開玩笑說:“你知道,威士忌有助于保持喉嚨和頭腦的‘潤滑’。”
? ? ?他耐心地等著,這對不情愿的人給他們的半空杯子斟滿酒,然后他也舉起酒杯祝酒?!霸改阌肋h不會知道真正的孤獨有多深!”加爾文喊道。盡管這句不明所以的話似乎與他們之前的話題并沒有什么關聯(lián),但兩人還是親切地碰杯,然后喝下了這杯烈性液體。
? ? ?“威爾伯是一個長相奇特的家伙,當然不是人們所說的英俊。他那沒有下巴頦的臉上蓋著山羊胡,但皮膚卻呈黃色。他的耳朵又大又長,烏黑的長發(fā)襯托著他的臉,使他看起來更像山羊。”

? ? ?“我想我不得不說,按照傳統(tǒng)的標準,他的容貌是粗俗的,有一種野性的感覺,令人驚奇的狂野,讓人想起古希臘神話里的森林之神(潘神)。他的瞳孔黑得像煤一樣,所以很容易迷失在他的眼睛里——他至少有一百次看見我盯著他看!”
? ? ?加爾文回憶起威爾伯的面容時,他的聲音里有一種夢幻般的腔調(diào),但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我認為威爾伯小時候很少有機會玩耍,除了偶爾和拉維尼婭一起玩。我們玩得很開心,盡管他第一次和我開了個玩笑,他那貼近后突然爆發(fā)出的笑聲讓我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看上去和聽起來都像個成年人,但內(nèi)心仍只是個孤獨的孩子。沒過多久我就意識到他還在成長,再加上他拖著腳走路,這讓我懷疑他是不是遺傳了某種先天畸形。他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感到羞愧,于是在他的老式哥薩克馬褲下面穿了兩三條褲子來掩飾自己的與眾不同。人們說他身上的氣味也很難聞,但即使是這樣,我也沒注意到。”
? ? ?加爾文陷入了沉默,但沒有伸手去拿瓶子。當他再次說話時,聲音變得更柔和、親切了?!拔覀兘哟膸讉€來訪者,包括阿米蒂奇博士,對待威爾伯就像對待某種危險、畸形的厭世者一樣,盡管有些人,比如厄爾·索耶,竭力克服著內(nèi)心的不安。我自己對這個男孩也有復雜的感情,但只是一開始,”他笑著說?!八盐腋愫苛?!但過了一段時間,我對他產(chǎn)生了真正的尊敬,并自豪地稱他為朋友?!?/p>
? ? ?接著是一陣令人不安的沉默。在作者們聽過所有關于“敦威治的黑小子”的負面描述之后,加爾文的最后一次聲明是一個啟示。詹姆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起威士忌酒瓶,給別人和自己的杯子斟滿。
? ? ?杰弗里發(fā)現(xiàn)自己試圖想象25歲的加爾文。他的藝術愛好使他很容易通過填充線條和染黑他面前老人的頭發(fā)來想象年輕的加爾文。他的結(jié)論是,加爾文曾經(jīng)長得很帥——雖然可能不是那種英俊粗獷的人。一個像加爾文這樣中等身高和身材的人一定很害怕,因為他的學生缺乏男孩子般的經(jīng)驗,掩蓋了他高大的身材。杰弗里突然意識到加爾文正在揣摩他的想法,當他抬起頭時,他看到加爾文正直視著他,臉上帶著會意的微笑。這讓杰弗里有點不舒服,當老人繼續(xù)講他的故事時,他感到了某種寬慰。
? ? ? “威爾伯的房間也讓人大吃一驚。它在一樓東邊房子埋入山坡那。他把一張舊木桌拖到一個角落里,一直把它當書桌用;他們后來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他用作日記的大賬簿。只有一面墻上有一扇窗;靠墻的書架上擺滿了數(shù)百本腐朽的典籍,這些書是這家?guī)状耸占慕Y(jié)果。這些書中的大多數(shù)都涉及到神秘學、煉金術、黑魔法等方面。令我覺得奇怪的是,這些書居然能在大學圖書館的密室之外找到。那些稀罕的大部頭,即使在破舊的情況下,也一定值一大筆錢。他擁有德'厄爾雷特伯爵的《尸食教典儀》、《柳赫》1、勃魯斯的禁忌文本2、馮·容茲的《無名祭祀書》,還有其他一些我從未聽說過的書。我手里拿著約瑟夫·柯溫親手抄下的布萊斯的《不詳圣典》3!見鬼,連密斯卡托尼克大學都沒有這樣的副本!盡管威爾伯身邊有那么多珍寶,他還是渴望一本拉丁文版的17世紀西班牙出版的《死靈之書》。我可以自由使用他的圖書室,但我對‘瀆神的外界球體’之類的東西可沒什么興趣?!?/p>
1:《死靈之書》的一版德語譯本,記載了塞伊格亞/塞埃格相關信息。
2:可見于《查爾斯·迪克斯特·瓦德事件》開頭
3:Joseph Curwen’s own handwritten copy of Bryce’s Biblia Sinistre,斯坦利的生造詞,在另一篇《群星豐饒之時》(When The Stars Are Ripe)有所拓展,記載了一些“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相關的知識
? ? ? 加爾文又咳了一次,這次比第一次更嚴重。與此同時,杰弗里設法用一個新的磁帶替換了錄音機里的磁帶。
? ? ? “威爾伯需要人幫忙翻譯這些書中的一些段落,其中有幾段是用古希臘語和拉丁語寫的,這就是我被請到那的原因。威爾伯說的是一種從他母親那里學來的粗鄙的方言,但他的頭腦是那么聰明,不用我?guī)兔?,他就能輕松地翻譯法語、德語、阿拉伯語,甚至還能破譯一些段落?!?/p>
? ? ? 詹姆斯要求加爾文等他從洗手間回來再接著講。
? ? ? 杰弗里和加爾文呆在一起。“你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樣害怕威爾伯呢?”他問坐在他對面陰影中的老人?!八瓷先ヒ欢ê芸膳隆!?/p>
? ? ? 加爾文輕聲笑著回答說:“威爾伯很特殊,我想我馬上就看出來了。阿米蒂奇在那之后把威爾伯描述的聽上去就像長著山羊臉的怪物,但當他轉(zhuǎn)過身來時,人們并不會因此尖叫或逃跑,所以,就連你也一定能意識到這中間有夸張的成分?!?/p>
? ? ? 詹姆斯回來了。當他坐下來的時候,他試圖在盡可能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檢查威士忌酒瓶上標的酒精含量。
? ? ? “你不必擔心,孩子,”加爾文譏諷地說,“一瓶酒可不會讓我昏昏欲睡?!?/p>
? ? ? 昏暗的燈光遮住了詹姆斯立刻臉紅的臉。
? ? ? 杰弗里轉(zhuǎn)向詹姆斯,試圖消除局面的尷尬。
? ? ? “加爾文先生,”他說,“正要告訴我威爾伯有多特別。”? ? ?
? ? ? 加爾文對采訪者的煩惱感到有些好笑,于是繼續(xù)他的談話?!暗拇_如此。例如,我們會在晚上偷偷溜出去,趁別人睡覺的時候在鄉(xiāng)村里追著對方跑。威爾伯會帶著我們安全地繞過我?guī)缀蹩床灰姷纳罟群蛵{隙,經(jīng)過他們所謂的魔鬼狂歡地,來到圓形的山頂,人們說波坎塔克族的印第安人?把他們的死者埋葬在那里。我蹲在一圈古老的石柱中間,看著他架設一個他自己設計的古怪望遠鏡。通過那臺望遠鏡,我們可以看到其他人從未見過的天空,而他會滔滔不絕地談論在我們上方旋轉(zhuǎn)的無盡宇宙,就像他親自游覽過一樣。他聲稱,我們現(xiàn)在所稱的星云是噴濺的巨大血跡,象征著超乎想象的實體的死亡。他說,其他實體在很久以前就來到了地球。更多的還在后面,他告訴了我關于克蘇魯、達貢和有翼者(Winged Ones)的故事,并告訴我庫姆-馬克?(Qom-maq)的故事,血肉攪拌者,曾是古克里特島的災難之源。我就躺在他身旁涼爽的草地上,聽他講著故事。他讓人們很容易凝望著天空,想象他描述的其他世界?!?/p>
?:the Pocumtuck Indians,竹子佬在《敦威治恐怖事件》中給的翻譯是國內(nèi)的另一種稱呼“鹿野族”,但是在TROW下面有朋友指出容易和印度的鹿野苑搞混,所以這里用音譯
?:Qom-maq, the blender of flesh,可以推斷出是某個實體的名字,但我沒怎么讀過薩金特的作品,不知道具體設定和出處,其他作者送給薩金特的詩倒是有提到,但具體的查也沒查到()
? ? ? “太難以置信了!”杰弗里驚叫道。
? ? ? “這還不像威爾伯自己那么不可思議,”加爾文夢幻般的回答著。過了一會兒,他不情愿地開始下一階段的敘述。
? ? ? “當他確信可以信任我時,他告訴了我他的孿生兄弟,我們稱他為‘他者’(Other),他被關在房子的上層。威爾伯承認自己只有一半是人類,不過我后來才真正相信他?!?/p>
? ? ? 詹姆斯差點兒從座位上跳起來,嚷道:“你是說你仔細地看了他一眼,就連這也沒把你嚇跑?”
? ? ? 加爾文翻了個白眼?!昂⒆?,一個人的本質(zhì)遠比眼睛所能看到的表象要多的多,超越自然規(guī)律的才能是唯一能讓我們超越怪物的能力。我只知道這個男孩腰部以下有某種程度的畸形。他每次洗澡都很注重隱蔽,所以很明顯他對自己的特殊感到羞愧。他說,當他試圖交朋友時,其他孩子都取笑他;你知道孩子們有多殘忍,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痛苦。他痛恨自己的與眾不同,總是努力把它隱藏起來。”
? ? ? “我試著讓他忘記這件事,讓他知道這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我甚至還和他說了幾句話,讓他在我洗澡的時候待在房間里,想著他最終會放松下來,因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美男子,但這沒有用。他就坐在那里,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好像他在研究我,把我當作一個人應該有的樣子。我只是想讓他接受真實的自己,不再擔心別人怎么想。”他直視著詹姆斯。
? ? ? “你最好快點收起你臉上那副惡心的表情,年輕人,否則我就要停止講述了?!?/p>
? ? ? 詹姆斯尷尬地道了歉,然后又說,“但你實際上并沒有看到,嗯,威爾伯死時阿米蒂奇和其他人看到的東西,是嗎?”
? ? ? 加爾文有力地回答道:“不,我沒有,但是阿米蒂奇把人們嚇得半死!我懷疑他們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后來,當然沒有人有膽量去駁斥這個得過且過的混蛋,因為他自己的書面敘述把他說成了某種救世主。”
? ? ? 他的爆發(fā)引起了一陣沉默,所以過了一會兒,加爾文平靜了一些,這才繼續(xù)說下去。“威爾伯說老沃特雷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來說服威爾伯,讓他相信‘他者’是某種化身,需要悉心照料,直到群星排成合適的一列,好讓某種傳說中的宇宙末日通過某種門進入我們的維度。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威爾伯就接受了祖父的這種理論,但當他的人性開始占據(jù)主導地位并開始獨立思考時,他開始尋找一種方法來挫敗‘他者’,或者至少控制住‘他者’。他說他需要一些特別的咒語,但只有老沃特雷知道上哪兒去找那些咒語,而且只要他還懷疑威爾伯對這項事業(yè)的忠誠,他就不會說出去?!?/p>
? ? ? “威爾伯說我不用擔心任何宇宙災難,并向我保證星星在幾十年內(nèi)都不會到達正確的位置。他還說,任何過早打開大門的嘗試將會立即給施術者帶來不幸?!?/p>
? ? ? “他大膽地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因為他擔心如果我知道得太多,我的好奇心會給我?guī)砦kU。我想他也害怕把我嚇跑,從而失去他知道自己可能擁有的唯一的朋友?!?/p>
? ? ? 在隨后尷尬的沉默中,詹姆斯和杰弗里假裝在檢查他們的筆記和錄音機。很明顯,加爾文對威爾伯·沃特雷感情很深。
? ? ? “老沃特雷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修理房子上了,不管它需不需要?!奔訝栁耐蝗挥珠_始了?!八莻€神經(jīng)兮兮的古怪老頭,不停地為他可憐的牲畜操心,經(jīng)常要花半個晚上的時間,把牛從畜棚搬到他建在房子另一邊的畜欄里,畜欄就建在二樓的坡道旁邊?!?/p>
? ? ? “八月的一個晚上,十點鐘左右,威爾伯把我吵醒了。他說老沃特雷病得很重,他要到敦威治的奧斯本雜貨店去找艾爾斯伯里的醫(yī)生,讓我?guī)屠S尼婭照看老人直到他回來。我想和他一起去,因為鎮(zhèn)上的人都怕他,但他說,如果他穿著他祖父的老式褶邊外套,再戴一頂三角帽,就沒人會認出他來了。他知道他一個人騎馬比我們兩個人坐在舊馬車里更能節(jié)省時間。不過,我還是很擔心他,因為狗一看見他就會攻擊他;事情變得如此糟糕,以至于他不得不帶著手槍來保護自己。”
? ? ? “霍頓醫(yī)生趕到的時候,老人已經(jīng)大限將至了;威爾伯也贊成這個觀點,指著聚集在房子周圍的夜鷹。連醫(yī)生都注意到他們的哀號和老沃特雷的呼吸是一致的。”
? ? ? “霍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老沃特雷的心臟在凌晨兩點左右終于停止了跳動?!?/p>
? ? ? 詹姆斯插話問了一個問題?!拔痔乩孜讕熑ナ赖臅r候,你真的在房間里嗎?”據(jù)說他在死前對威爾伯說了一些非常特別的話?!?/p>
? ? ? “孩子,你這是在逗我玩,只是想看看我是否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加爾文回答。
? ? ? 研究者承認了這一點,并進行了道歉。

? ? ? “哦,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么做的,”加爾文說。“是的,我在房間里。我聽到的和霍頓醫(yī)生聽到的一樣,但他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老人知道威爾伯想把‘他者’囚禁起來,所以在他臨終的時候,老人試圖讓威爾伯屈服于他的意志。我第一次聽到猶格索托斯這個名字,是在他彌留之際,老巫師提醒威爾伯,他的兄弟需要不斷的喂食和擴張的空間。他還告訴威爾伯,西班牙版的《死靈之書》里有一段話,可以讓‘他者’強大到足以繁衍和蠻占*這個星球。
*:reproduce and savage the planet,怎么翻都不通順……
? ? ? “霍頓所不知道的是,威爾伯完全無意執(zhí)行老沃特雷的那部分指示。他應該和一個垂死的人爭論嗎?見鬼,這對我來說沒什么意義,尤其是那些該死的鳥在外面制造著噪音。
? ? ? 但就在老沃特雷死的那一刻,所有的鳥兒都在同一時刻安靜了下來。威爾伯告訴我,當?shù)厝讼嘈乓国棔谌丝焖赖臅r候聚集起來;如果它們在那個人死后就分散了,就像那晚那樣,那就意味著那個人的靈魂逃離了它們。我一直不太清楚,但我猜這些鳥應該像冥府使者(psychopomps)一樣護送它們抓到的靈魂去天堂或地獄。當它們失手時,靈魂仍在塵世中徘徊,并會給生者帶來麻煩。在我經(jīng)歷所看到的一切之后,我不得不考慮這個迷信可能有一定的道理?!?/p>
? ? ? “威爾伯的祖父去世后,他讓我留下來。我?guī)退牙衔痔乩茁裨谏诒鴰X附近,然后讓威爾伯和他的母親單獨告別。威爾伯挺住了,但拉維妮婭卻忍不住哭了起來。從那天起,她的病情似乎越來越嚴重,我們都很擔心她的神志是否正常。威爾伯再也不讓她在哨兵嶺上生火了,以前她每年都要這樣做兩次。他告訴她,鄰居們不喜歡這樣,他不想讓她繼續(xù)這個巫術了?!?/p>
? ? ? “葬禮結(jié)束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了老人房子里所有的神秘服飾。他一個人從老沃特雷的房間里搬了一百多個罐子和瓶子,把它們堆在房子后面和外面的一個玻璃金字塔里。每個瓶子里都裝著一些外星怪物,保存起來的原因我不敢問。我敢打賭你們最好的生物學家連罐子里漂浮的東西一半都認不出來。在他清空房間后,他唱了一些頌歌,并在罐子上揮舞著手臂,然后澆滿煤油,點燃了罐子。一些瓶子在遠離高溫的地方爆炸了,但其他一些樣本在高溫下燃燒了兩天多?!?/p>
? ? ? “這事做完以后,威爾伯的心情似乎平靜多了。過了一會兒,他開始用木板封住樓下沒用的部分。我盡我所能幫助他,但是工作讓他忘記了煩惱,他說不用著急?!?/p>
? ? ? 杰弗里突然利用這段間歇問了一個問題?!瓣P于猶格索托斯,他跟你說了些什么?”
? ? ? 老人額頭上布滿的皺紋擠成了一道深深的山脊?!拔也惶浀盟f了多少關于魔法的事;我想我只是沒那么感興趣。但我忘不了他曾告訴我,這位猶格索托斯既是他本人,也是‘他者’的父親。他說,祂屬于另一個維度,但祂也想在這個維度上擴張。他說,這是一種巨大的無定型的東西,只有當?shù)k伸展成細絲或卷須時,才能進入我們的世界,細到可以擠過中子、電子等物質(zhì)之間的空隙?!摺緛硎且獮榇箝T打開的那一天做準備的,讓他的父親完全進入我們的宇宙,但威爾伯堅決不讓這種事發(fā)生?!?/p>
? ? ? “威爾伯解釋過拉維尼婭是怎么和這個非物質(zhì)的生物生子的嗎?”杰弗里問道。
? ? ? 加爾文咯咯地笑了?!拔疫€以為你們這些小子夠聰明,能自己弄明白呢!”在我看來,沃特雷巫師為了和他女兒亂倫而讓自己被附身是不言而喻的。你讀過阿米蒂奇的描述,你不記得柯蒂斯·沃特雷描述過怪物頂上的那張巨大的臉與巫師沃特雷的臉非常相似嗎?”

? ? ? “阿米蒂奇到農(nóng)場去看威爾伯后,威爾伯告訴了我這件事?!?/p>
? ? ? 故事中這時候提到那位著名的博士,讓聽眾們大吃一驚?!鞍⒚椎倨鎸懙?,1926年他在米斯卡托尼克圖書館遇見威爾伯!”詹姆斯表示反對。
? ? ? 加爾文笑了。“是這樣嗎?首先,阿米蒂奇認為,有很多事情應該謹慎地不要包含在他的‘權(quán)威’敘述中。但如果你仔細閱讀,你會發(fā)現(xiàn)他提到1925年作為大學的‘學術通訊記者’被送到沃特雷農(nóng)舍?!?/p>
? ? ? “但這毫無意義,”杰弗里插話道?!盀槭裁磳W校要派圖書管理員去做記者?更別說去沃特雷農(nóng)舍了,早在1925年之前,公眾就沃特雷一家失去了所有的興趣!”
? ? ? “很奇怪,不是嗎?”加爾文都在偷笑?!笆聦嵤?,阿米蒂奇多年來一直光顧這個農(nóng)舍;他和巫師沃特雷是老朋友了!老沃特雷去世后,阿米蒂奇覺得有必要來看看威爾伯,看看他是否按照祖父給他的指示做了。阿米蒂奇之所以以書面形式提到這次訪問,是因為有人看到了他,而這個人本來是他意想不到的,那就是我。老沃特雷對他介紹了我,然后就帶著阿米蒂奇去私下談話了。”
? ? ? 杰弗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凹訝栁南壬闶钦f阿米蒂奇博士早在在圖書館遇到威爾伯之前就知道雙胞胎和老沃特雷毀滅人類的計劃了嗎?”這與他所主張的一切截然相反!”
? ? ? 加爾文大聲笑了,然后補充道:“你太遲鈍了,但我認為你終于開始理解了!”
? ? ? “阿米蒂奇有一個你可以稱之為秘密計劃的東西,這個老混蛋聽到威爾伯不想跟他和老沃特雷的計劃扯上任何關系時,很不高興。那天,阿米蒂奇離開農(nóng)場時,他氣得發(fā)瘋!他窮盡辦法威脅威爾伯,但威爾伯不肯讓步。威爾伯想找到一種咒語,可以逆轉(zhuǎn)‘他者’的生長,必要時甚至可以殺死它,但他不敢告訴阿米蒂奇。但阿米蒂奇指望威爾伯會改變主意——至少在威爾伯來到他的圖書館要求看那個瘋狂阿拉伯人的《死靈之書》全集之前,他是這么指望的。威爾伯讀了老沃特雷給他指的那一節(jié)后,開始尋找可以用來控制或摧毀‘他者’的咒語,卻不知道阿米蒂奇正在背后監(jiān)視他。當阿米蒂奇弄明白威爾伯的意圖后,他拒絕威爾伯再看這本書,并命令他離開圖書館?!?/p>
? ? ? “那個混蛋后來承認,他曾寫信給每一家有《死靈之書》的圖書館館長,建議他們不要讓威爾伯或任何叫加爾文的人進入。”
? ? ? 詹姆斯勃然大怒,無法接受關于阿米蒂奇的新觀點?!鞍⒚椎倨娌┦渴且晃皇苋俗鹁吹膶W者!他擁有普林斯頓大學和劍橋大學的文學博士學位!”
? ? ? 加爾文暗自發(fā)笑,他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學者最后卻成了一個普通的圖書管理員?”事實上,學校的董事會聽到了他鉆研神秘學某些不可接受的方面的風聲,他們決定最好把他放在他們可以監(jiān)視的地方?!?/p>
? ? ? 加爾文坦然地享受著兩位作者臉上明顯流露出的失望和震驚。隱藏阿米蒂奇的秘密這么多年后,殺死那頭神圣的牛?給了他巨大的快樂。他給了兩人幾分鐘的時間來恢復,然后繼續(xù)他的爆料。
?:sacred cows,諺語,代指公認的無人質(zhì)疑的定論,比如我們都知道世界不是天圓地方,但這是經(jīng)過千年的證明才轉(zhuǎn)變的,像這樣未經(jīng)質(zhì)疑的文化假設被稱為“神圣之?!?。
? ? ? “與此同時,威爾伯設法用從厄爾·索耶那里弄來的牛喂大‘他者’。房子里開始聞到一股臭氣,因為他不可能把所有被咬爛的尸體都清理掉。這該死的事情變得不可預測,我再也無法掌控它了。威爾伯說,盡管它個頭很大,但它的智力從來沒有超過人類嬰兒的水平,而且用不了多久,它的龐大身軀就需要占用整個房子了。威爾伯也還在長,盡管他一直希望能找到一個停止生長的方法。到26年初,他已經(jīng)超過7英尺高了?!?/p>
? ? ? 當加爾文開始講述他那不可思議的故事的下一章時,他的聲音里滲入了一種悲傷。“就在萬圣節(jié)前夕,或者他們所謂的萬圣節(jié)彌撒之前,同一年,我們失去了拉維尼婭。一天下午,我和威爾伯正在糾結(jié)沃格爾的《來自被詛咒者》中一個特別復雜的段落,拉維妮婭驚慌失措地沖進了房間。她滿頭大汗,像個瘋女人一樣胡言亂語。威爾伯抱住她,撫摸了一會兒她的頭發(fā),想讓她平靜下來,但她推開他,尖叫著說:“我再也不能拒絕他了!他需要他的母親,否則我就再也沒法見到他了!”
? ? ? “整個上午,二樓一直傳來可怕的晃動聲,但我從沒想過這是拉維妮婭歇斯底里的反應或瘋狂?!?/p>
? ? ? “那聽起來像是一群大象在那里跺腳。我以前總是試圖忽略從上方傳來的噪音,但那天的喧囂一定連上帝都能自己聽到了?!?/p>
? ? ? “威爾伯叫我到外面去,他要我去跟瘋狂的拉維妮婭理論。她在抽搐,在跟威爾伯搏斗,但威爾伯緊緊地抓住她。那時沒有人能比得上威爾伯的力氣,更別說像拉維妮婭這樣虛弱的人了。他終于讓她躺在她的房間里,我聽到他給她唱了一個多小時的歌,直到她安頓下來,他才離開她。他繼續(xù)讀書,以為她睡著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只是在裝睡?!?/p>
? ? ? 詹姆斯打斷他問:“你認為威爾伯愛他的母親嗎?”
? ? ? 這個問題似乎讓加爾文措手不及,他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拔蚁胛覐膩頉]有聽他直接說出來,盡管他曾經(jīng)回憶起在他真正年輕的時候和她一起在山上漫步的美好回憶。有時他對她很嚴厲,我們都忽略了她的胡言亂語,但當她受傷時,他對她總是很溫柔。我很難不去保護她,尤其是當她變得非常激動和困惑的時候。”
? ? ? 加爾文把最后一瓶酒倒進自己的杯子里。加爾文還沒來得及放下空瓶子,杰弗里就急忙跑去拿另一個。過了一會兒,他又加入了他們,顯然急于讓加爾文開始下一階段的敘述。
? ? ? “就在日落之前,我聽到砰的一聲關上門,有人跑過我的門朝山坡跑去。我把頭探出門外,看見拉維妮婭那頭發(fā)卷曲的小身軀正以最快的速度沿著木板斜坡向東面山墻上被木板封住的窗戶沖去。她一爬到頂,就拿著隨身帶的斧子跳了起來,想把鎖砍下來,鉆進去。我不知道該怎么辦,直到威爾伯跑出屋子,看到她在干什么。我提出要幫忙,但他確信她已經(jīng)瘋了,沒有辦法阻止她。他讓我待在小屋里,說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他會呼喚我?!?/p>
? ? ? 加爾文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我聽到拉維妮婭像著魔一樣尖叫。我朝門走去,但威爾伯把我鎖在里面了。就在她尖叫之前,我聽到他在他的房間里頌咒或歌唱,所以我知道傷害拉維妮婭的不是他?!?/p>
? ? ? “你害怕嗎?”詹姆斯問。
? ? ? “我當時正忙著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根本就沒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敢相信‘他者’會傷害自己的母親,但當我聽到夜鷹的叫聲時,我為她感到害怕。聲音太大了,過了一會兒,威爾伯打開我的門,我都沒聽見鎖轉(zhuǎn)動的聲音。
? ? ? 他沒有試圖在鳥兒吵鬧的聲音中說話,但我能看到他臉頰上的淚水。他徑直走到我躺著的地方,把我抱了起來。他讓我站起來,久久地凝視著我的眼睛,然后用雙臂抱住我。我發(fā)現(xiàn)自己也回應了他的擁抱,我們在那里抱著對方,互相安慰了一會兒。然后鳥鳴的聲音變了,越來越響,越來越狂躁,威爾伯終于放開了我?!?/p>
? ? ? 詹姆斯興奮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八麤]有作出任何解釋嗎?”
? ? ? 加爾文點點頭?!八徽f,‘她將到它的手上,亞伯。她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她永遠也不明白外公給她弄來的一切;她是他的棋子?!?/p>
? ? ? 這三個人有好幾分鐘都沒說話。最后,杰弗里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瓶新鮮的威士忌上,給大家倒了幾杯飲料。三個人一起默哀,悼念拉維妮婭。
? ? ? “這些鳥直到黎明才完全散去。威爾伯爬上斜坡,我在他后面。他叫我在他穿過山墻去接拉維妮婭的時候不要離開。”
? ? ? “當它沒有直接出來時,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風,所以我爬到足夠高的地方偷看。當我看到威爾伯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像與什么人在進行拔河比賽一樣掙扎著,而拉維妮婭那癱軟的、毫無生氣的身體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漂浮在六英尺高的空中時,我的感覺簡直無法形容。威爾伯曾告訴過我,‘他者’是看不見的,但我想我并沒有料到會透過它看到墻,就像那里根本沒有東西一樣。我只能通過拉維妮婭的尸體被來回拖拽的方式確定那里有什么東西?!摺洁熘?,抱怨著,就像一個沮喪的孩子緊緊抓住自己心愛的玩具。
? ? ? 它看見我在門口盯著它看,尖叫了一聲,放開了拉維尼婭。威爾伯從我身邊跑過,懷里抱著他母親留下的遺體,大聲叫我把門關上,盡量按住它,直到他從棚子里拿了新鎖回來,我照做了。威爾伯把那具枯槁的尸體抬下樓,把拉維妮婭放在她的房間里,然后回來用新鎖和新木板把門鎖好。拉維妮婭的衣服都被撕破了,她的身上從上到下布滿了又大又圓的傷痕,她就像一片被吸干水分的葉子?!?/p>
? ? ? “可她為什么非要進去呢?”這次是詹姆斯。
? ? ? 加爾文又倒了一杯酒,卻懶得把酒瓶遞給其他人。
? ? ? 他把它砰地摔在桌子上,然后用激動得哽咽的聲音回答。
? ? ? “威爾伯剛才說,‘她總覺得給我們倆喂奶是她的責任?!辉附邮軒椭膊辉竿ㄖ斁?。在對她的身體進行了某種神秘的儀式之后,他再也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她的名字?!?/p>
? ? ? 控制權(quán)又回到了加爾文的聲音上,他繼續(xù)說。
? ? ? “威爾伯不再需要我?guī)兔Ψg了,但他求我不要離開,因為他受不了一個人呆在那里。他必須留下來控制‘他者’。我告訴他,我太喜歡他了,不可能把他獨自留在那里?!?/p>
? ? ? 1927年夏天,威爾伯修理了緊挨著我的工具間,并把燒木柴的火爐從屋里搬到外面,這樣熱量就可以通過管道輸送到兩個棚子里。然后我們開始把他的書和臨時書桌從房子里搬到威爾伯的棚子里,因為‘他者’太大了,房子的上半部分放不下。我把房子一樓的門窗都釘上了,威爾伯則把房間和樓層之間剩下的隔板都拆了?!?/p>
? ? ? “那年冬天,威爾伯更加努力想拿到《死靈之書》——那時我們還不知道阿米蒂奇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各圖書館,警告他們提防他,他們甚至不允許他從書中復制特定的頁面。他非??释业揭环N方法來控制‘他者’和他自己的成長,所以他騎馬一路來到劍橋的圖書館。不過,阿米蒂奇的信寫得很好,所以威爾伯被禁止接近這本書。”
? ? ? 加爾文又停頓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再回憶接下來發(fā)生的一系列事件。
? ? ? “整個冬天,直到1928年,我們都設法控制住了局面,但到了夏末,很明顯,‘他者’很快就超出了舊農(nóng)舍的規(guī)模。每當它轉(zhuǎn)過身來,墻壁就會凸出來,它的移動就會受到限制。必須采取措施阻止它的生長,以免一切都變得一團糟。這時威爾伯意識到他必須設法從密斯卡托尼克圖書館偷走這本書。他不允許我和他一起去,因為在他離開的時候,必須有人不斷地喂‘他者’,否則它肯定會爆發(fā)出來,瘋狂地屠戮。
? ? ?“你把威爾伯的死怪在阿米蒂奇頭上,是嗎?”詹姆斯問。
? ? ? 加爾文堅決的反應?!澳阏f得對,我要怪他!他知道沒有咒語威爾伯就無法再控制‘他者’了,但他還是想盡一切辦法來制造危機。他希望威爾伯爬到他身邊,同意他那地獄般的計劃。威爾伯唯一的選擇就是去偷那本書。阿米蒂奇也知道這一點。你覺得為什么阿米蒂奇在知道狗普遍討厭威爾伯的情況下,突然在圖書館的常規(guī)安保力量之外又增加了看門狗呢?當他發(fā)現(xiàn)威爾伯在圖書館地板上流血過多而死時,阿米蒂奇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救他。看到這樣一個外星怪物,他假裝很吃驚,只是為了同事們的利益!”
? ? ? 兩位采訪者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所以他們靜靜地等著加爾文的怒火平息下來。他的故事引人入勝,盡管有許多令人驚訝的發(fā)現(xiàn)。
? ? ? “威爾伯覺得很有可能在他試圖偷書的時候被逮捕,所以他讓我答應他,如果他在一個星期之內(nèi)沒有回來,我就離開。我從沒想過會發(fā)生更糟的事,但他肯定想到了?!?/p>
? ? ? “在他離開之前,他說他能感覺到‘他者’對封閉的恐懼。就像經(jīng)常發(fā)生在雙胞胎身上的那樣,他和‘他者’在某種程度上有著強烈的情感感受。他說感覺被困住了,很害怕。然而,我猶豫著要不要離開,希望我的朋友能平安歸來,帶著能夠阻止甚至逆轉(zhuǎn)他者成長的方法?!?/p>
? ? ? “當我用完所有的牛來喂‘他者’時,我決定是時候離開了。那是9月1日。厄爾·索耶為了這個目的經(jīng)常提供這些東西,但他聽到了從房子里傳出的吱吱嘎嘎和木板繃緊的聲音,把他嚇跑了。我承認我也害怕,所以在9號我決定離開。我正在收拾行李,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好像是農(nóng)舍的木頭被擰碎了。我走出小屋,想看得更清楚些,整個世界在我周圍爆炸了?!?/p>
? ? ? “雨下得很大,我?guī)缀跏裁炊伎床灰姟?諝庵谐錆M了建筑的殘片、灰泥和玻璃;大塊的墻壁向四面八方飛去。農(nóng)舍被撕成了幾段,有些地方還在蠕動。一大塊屋頂漂浮在空中,山墻和煙囪依然完好無損。泥漿濺起了浪花,一股難聞的惡臭撲面而來,我吐了出來?!?/p>
? ? ? “接下來我所知道的是,有個黏糊糊的東西抓住了我的一條腿,把我推到30英尺左右的空中。我看不見我身上是什么東西,但感覺就像一團潮濕的活繩子在我身上纏繞、打結(jié)。我試圖抓住任何束縛我的東西,但這就像試圖抓住一群油滑的蛇——只不過這些蛇和我的大腿一樣粗。我能感覺到有幾張嘴緊咬著我的衣服,我看到雨水打在我身上,變成了紅色。我的胸部感覺就像被虎鉗夾住了一樣,所以當我呼吸到第一口空氣時,我就開始拼命地尖叫和嘶吼?!?/p>
? ? ? “一切都變得昏暗模糊,但我努力不讓自己昏倒。突然間,一種絕望而清醒的感覺涌上心頭,驅(qū)走了恐懼。我想都沒想,就朝那個隱形的攻擊者大喊起來:‘我是亞伯,威爾伯的朋友!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一個朋友!求求你,放我下來——你要殺了我!’加爾文停頓了一下。“你可能不相信,但突然間我的腳著地了,綁在我身上的東西一下子就松開了。”
? ? ? 詹姆斯無法抑制自己的興奮,向后靠在椅子上喊道:“上帝啊!”
? ? ? 加爾文幾乎躡手躡腳地繞過桌子走向聽眾,他也向后靠了靠,讓聽眾從他描述自己的苦難時產(chǎn)生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情緒中解脫出來。
? ? ? 興奮的杰弗里懇求道:“但它放過你了嗎?”
? ? ? 過了一會兒,加爾文低聲說,“我相信它和威爾伯的心靈感應讓它記得我;它感受到了威爾伯對我的信任和愛。威爾伯仿佛從墳墓里伸出手來拉了我一把?!?/p>
? ? ? 加爾文現(xiàn)在筆直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抖得厲害,還沒來得及把酒舉到嘴邊,就已經(jīng)把半杯酒打翻了。第二個瓶子空了,放在他面前的桌上?!?/p>
? ? ? “我從來沒有真正看到過‘他者’長什么樣,但從我后來聽到的情況來看,這可能是一件幸事。
? ? ? “我猜我當時昏過去了,因為第二天早上厄爾·索耶的孩子偶然發(fā)現(xiàn)了我。他把他爸爸找來,他爸爸說我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他發(fā)現(xiàn)我躺在一個足有一英尺深的舊大桶那么大的腳印里。他們帶我去找霍頓醫(yī)生,救了我的命。我?guī)缀跛械睦吖嵌急粔核榱?,胸骨骨折了,全身都在流血。我向他們?nèi)齻€發(fā)誓,對我的出現(xiàn)保密,希望阿米蒂奇會認為是‘他者’殺了我。如果他認為我還活著,他會來找我的?!?/p>
? ? ? 加爾文靜靜地在椅子上坐了幾分鐘,好像他已經(jīng)講完了他的故事。
? ? ? 磁帶倒帶的呼呼聲提醒杰弗里停止錄音機。他感到一種寬慰,因為加爾文在他的講述變得更糟之前講完了他的故事。幾分鐘以來,他說話越來越口語化了。
? ? ? “好吧,”詹姆斯說,“我想就這樣吧。不管出于什么動機,阿米蒂奇在哨兵嶺上殺死了‘他者’,拯救了世界!”
? ? ? 加爾文探出身子,一臉厭惡地嘲笑道:“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孩子很聰明呢!”
? ? ? 詹姆斯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了幾個音節(jié),想找個回答,但加爾文還沒說完。
? ? ? “整個故事都寫在威爾伯的日記里,我是在他去阿卡姆之后才讀到的,那些密碼并不難理解。后來,當阿米蒂奇拿到日記時,他看了一遍,只讓他的伙伴們看了一些片段,這樣他就可以根據(jù)自己的想法來解讀日記。他在其他人有機會看到之前把它燒了。那么,你覺得這樣的行為有多學術權(quán)威呢?然而,如果你仔細閱讀他的敘述,你會發(fā)現(xiàn),這個老謀深算的老混蛋無法抗拒,在真相面前拋出了一些誘人的線索?!?/p>
? ? ? 加爾文顯然是喝醉了,偶爾含糊不清地說幾句話。“好吧,那我給你們解釋一下。400多年前,印第安人在敦威治及其周圍地區(qū)一直在舉行奇怪的儀式,直到巫師沃特雷出現(xiàn)并弄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么。他瘋狂到想要做同樣的事?!?/p>
? ? ? “印第安人一直用其他維度的東西來養(yǎng)育他們的女人,但他們足夠聰明,把后代關在地下洞穴里。這樣更安全,而且混血兒在黑暗中生長得更慢。老瓦特利本以為他也會這么做,但拉維尼婭生了一對雙胞胎,而且對其中任何一個都不離不棄。這對雙胞胎生活在地面上,比他們在地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長得快得多?!?/p>
? ? ? 當加爾文漫無邊際地講下去時,聽眾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 ? ? “你是說,你從來沒有想過是什么東西在山腳下隆隆作響、呻吟著?自第一批白人定居敦威治以來,就一直有報道!”
? ? ? “阿米蒂奇并沒有毀滅‘他者’讓一切變得安全!那都是一派胡言。有人真的看到閃電來襲時發(fā)生了什么嗎?除了阿米蒂奇和那兩個傻瓜之外,沒有人相信他說的任何話。”
? ? ? “他自己說那該死的東西是殺不死的!它找到了祭壇的石頭,因為那石頭是通往下面坑洞的入口的門,在那里它是安全的!‘他者’用英語呼救,但目擊者說,他們從祭壇的石頭那聽到了某種超自然的呼喚聲,以及!阿米蒂奇所做的只是召喚一道閃電,把祭壇的石頭舉起來,剛好擠出時間夠‘他者’——把它那有彈性的身體往下擠,落到它的其他兄弟姐妹正在等待的地方!”
? ? ? “你難道不知道哨兵嶺和敦威治的所有山都是中空的嗎?”它們之所以是圓的,是因為下面的東西在生長,慢慢地把地表推得越來越高。矗立的石頭標志著印第安人‘種植’猶格索托斯之子的山丘!”
? ? ? “但是阿米蒂奇博士……”詹姆斯開口道。
? ? ? “阿米蒂奇醫(yī)生,我的腚眼?!奔訝栁拇驍嗔怂?。"那個狗娘養(yǎng)的跑了,回到阿卡姆,在回去和家人住在一起之前寫下了他的謊言陳述……”
? ? ? 杰弗里開始插嘴,但在加爾文說完他的話后,他沉默了。
? ? ? “在印斯茅斯?!?/p>
? ? ? “什么?”詹姆斯不可置信地叫了起來。
? ? ? “是的,先生,我說的是印斯茅斯!”加爾文喊道?!八ㄒ徊恢赖氖牵母改冈诼?lián)邦調(diào)查局(FBI)突襲印斯茅斯時被帶走了。他們帶走的都不是人類,阿米蒂奇也不是,盡管他掩飾得很好。人們都認為在哨兵嶺那天后就病逝了,可我敢說誰也不肯給我看他的死亡記錄。”
? ? ? 杰弗里和詹姆斯都驚呆了。
? ? ? “至少我騙過了那個老混蛋,我拿到了沃特雷家所有的金幣。他很想要,但威爾伯在離開前給了我。厄爾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我就帶著它,從那以后我就一直靠它生活。如果你不相信我,就聽我說?!彼褍擅堕W亮的硬幣扔到桌上。
? ? ? 兩位作者抓起硬幣,難以置信地盯著它們。其中一面帶有阿拉伯字母的印記,他們后來學會了拼出“埃雷姆”,一個阿拉伯神話中失落的城市;另一面則被奧古斯都·愷撒容易辨認的容貌所打動。
? ? ? “是的,‘他者’和成百上千個像它一樣的兄弟姐妹還在下面,正在生長,等著長大的那一天,到時候星星會排成一排,作為它們的信號。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地表將會在我們的腳下升起,它們將會出現(xiàn)并毀滅成千上萬的人類——地球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它們!”
? ? ? 加爾文停頓了一下,打了個嗝,然后竊笑著說:“如果你們能快點寫完這本書,說不定能在世界末日之前出版呢!”?
? ? ? ? ? 致我的好友,Wilum Hopfrog Pugm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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