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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想世界】月季

2021-12-21 12:24 作者:Luuucy_  | 我要投稿

聽教授說,以前是不用穿防護服的。

教授是個奇怪的人,嘴里常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話。他經常望著培養(yǎng)罐的玻璃自言自語,看著有些孤獨。

“即使是第二次沖擊也只死了一半的人啊?!彼@么和我們說道。

我不知道第二次沖擊是什么,大概是上個時代的東西,教授很懷念那些。

這種時候我和月季只能對視一眼,然后無奈地笑笑。


基地只有三個人,教授,月季,和我。

我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說得更確切些,我不知道父母是什么。

教授和我說那是上個時代的家庭模式,一個家庭通常由父母和孩子組成。從生理學意義上來說,就是我的父本和母本。

我問教授有父母嗎,他愣了一會,眼神望向遠處。

他說,有的。

我沒說什么,但教授摸摸我的腦袋,說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當你父親。

我點點頭,我看的出來他希望我答應。

他指著冷庫對我說,這就是人類的未來。


教授說,月季是和我一起從培養(yǎng)艙出生的。

培養(yǎng)罐可以將受精卵培養(yǎng)到個體十歲左右,那之后就不能以營養(yǎng)液維生,需要攝入些真正意義上的食物。

我睜開眼時,身體漂浮在液體里,我四處打量著,一眼就望見了對面培養(yǎng)艙里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就是月季,她赤身裸體,也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我。

教授來的很快,他看著很激動,后來他和我說,他那時已經十幾年沒和活人說過話了,每天都會來培養(yǎng)室看著我和月季一點點長大,從受精卵到孩子。

我和月季接過教授遞來的毛巾,擦干身體,穿上他帶來的白色衣服。

在此期間我和月季一直彼此觀察著,對于眼前略顯蒼老的男人,我們都對和自己接近的東西更感興趣。

我注意到我和月季有些地方是不一樣的,但我們都沒放在心上,心里只想著吃飯,肚子已經叫了起來。

那是我人生的第一頓飯,蛋白質和淀粉制品,即使到現(xiàn)在也是吃這些,因為機器只能合成這些東西。

不過我和月季都沒抱怨過,因為沒吃過其他的東西。


教授將儲存芯片植入到我和月季的后腦,教授說,這是學習的必要方式,因為沒有時間給我們從頭開始學習,我們的任務就是在前人的成果上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然后復興人類。

植入的過程是極其痛苦的,無數(shù)的信號涌入腦海,從未接觸過,從未了解過的東西在大腦里碰撞,撕裂,結合。

當我醒來時,教授拍拍我的腦袋,看著很是心疼。

本能讓我逃避這些,但我又不知道能逃到哪去,這個基地的結構已經在我大腦里扎根生長。

獨立基地,地下一千米,只有唯一一個可以通往地上的電梯井。

我想乘電梯離開,但大腦不允許。

它說,地上是末日。


教授告訴我們,了解環(huán)境是第一步,他還沒正式給我們植入知識。

我看見身旁的月季腿一軟,差點摔倒。

她有些憤怒,攥著拳頭質問教授,為什么是她。

教授只是淡淡回應道,因為運氣差,精子和卵子的選擇是隨機的。

月季不說話了,但看著還是火氣不小,這是自然的,誰都不愿意一出生就遭受這種痛苦。

教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不管哪個時代,生命都是伴隨著痛苦誕生的?!?/p>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不停的植入新的知識,我和月季都習慣了這種事,因為沒法逃避,所以不如了解些新的知識,這也是我和月季找些樂子的唯一手段,幾年下來,我和月季基本掌握了大部分所需要的知識,用教授的話來說,就是讓人類重回地面的知識。

但對于上個時代的人文社會,我和月季都幾乎一概不知。

月季很想去地面看看,我則沒那么多想法,在地下生活也不算差,用教授的話說就是,這年頭能活著就行。

月季罵我沒出息,她經常問教授關于上個時代的問題,各種文化習慣什么的,但教授對這些避而不談,他唯一回答的一個問題是,那個時代怎么樣?

不算好也不算壞,他這么說道。


大概幾年后,有一天教授突然對我和月季說,一個月后準備上地面采集生物樣本。

月季興奮極了,一把抱住我,我愣了一下,也抱住她。她的頭發(fā)很柔順,身體也帶著香氣,和她的名字一樣。我這才意識到我們已經成年了。

月季是她自己起的名字,教授沒給我們起名字,他說他畢竟不是我們的生父,起名這種事讓我們自己來,月季查閱了很多資料,各種好聽的字眼詞藻。但她最后決定叫自己月季,她告訴我這是上個時代的花,很漂亮,很好聞。

我沒給自己取名字,我不知道該叫什么好,反正叫我的時候喊一聲就行,名字沒什么意義。

關于上個時代的信息,我和月季最了解的只有花,各種各樣的花,所有能開花的植物,教授沒告訴我為什么,只是說會用到的。


一個月后,教授帶我們來到無菌室,從保險艙里取出了三件看著很厚重的衣服,還有一個圓形的面罩,衣服看著厚,實際上還好,最重的大概還是那個氧氣瓶。

我和月季暗自慶幸,這些年的鍛煉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教授說,考慮到行動,氧氣瓶是小型的,畢竟地面不像太空沒有重力,所以我們在地面的活動時間只有兩個小時。

我們三人穿上衣服,說是穿,不如說是將人套進去,我隔著頭盔的玻璃與月季對視,她沖我一笑,伸手敲了敲我的頭盔。

教授責備似的瞪了一眼月季,月季吐吐舌頭,站在我身后。我想撓撓頭沖教授笑笑,但只能撓到頭盔。

電梯不算小,但三個人穿著這身衣服也有些滿滿當當,我們仨擠在一起,顯得很是滑稽。

教授表情嚴肅,我很少見他有這種表情,他一直是個幽默隨和的人,看來地面上的情況比我想象的要危險許多。

連月季都收斂了笑臉,靜靜隨著電梯上升。

大概過了一段時間,教授比了個手勢,意思是快到地面了,讓我們做好準備。

月季一下子就緊張起來,身體有些顫抖,我攥住她的手,隔著手套感受不到她的體溫,這還是我第一次握她的手,她像是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但沒有掙開。


很快她放松下來,我想松開手,她卻露出一個壞笑,反而抓緊了些。

這下輪到我臉紅了,但也只是那么一小會,突然出現(xiàn)的陽光有些刺眼,我閉上眼,適應這股光源。

我知道,這是太陽,盡管在儲存芯片里有關于太陽的知識,但第一次見到太陽還是有些好奇。

教授看上去很平靜,我瞥了一眼月季,發(fā)現(xiàn)她也剛睜開眼。

我收回目光,觀察前方的景象,然后手狠狠吃痛了一下,是月季猛地攥緊了我的手。我知道,月季也看到了這幅景色,難以置信的景色。

教授大概明白我們的驚訝,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又指了指我們攜帶的材料收集艙,示意我們少問多做。

這時月季放開了我的手,我感受著那份疼痛,心里有些奇怪的滋味。

也是,眼前的一大片花田,很難說有哪個女孩不心動,更何況月季這種在地下待了快十年的女孩。

教授走到蹲在花海邊的月季,拍了拍她的頭盔,示意她采集手冊里的標注的樣本。

我總算明白芯片里這么多花的知識是干什么用的,原來我們的的工作就是采花。

這活算是踩在月季的心里了,月季很快采了一大堆花抱在懷里,我看著她蹲在那里,頭盔映著花海。

直到教授拍拍我我才反應過來,彎著腰在花海里找花。

這方面月季的天賦很明顯比我強得多,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月季已經采了好幾束,我卻只有手里孤零零的幾朵,我把那幾支花遞給月季,月季笑著從我手里接過。

教授站在旁邊,陽光照射在他的頭盔上反射出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很快時間就要到了,教授做手勢示意我們回電梯井,我將花收在容器里,招呼著月季擠進來。月季看著有些戀戀不舍,但很快擠到我身邊。

電梯下降,我們重新回到地底,這里的燈光雖然不如地面自然,但總歸是很熟悉。

教授帶我們在滅菌室里站了好一會才讓我們脫下這身衣服,但很快又換上另一身實驗服,也是包裹著全身。

教授沒有說話,面色凝重地示意我將容器遞給他。

我照做,教授接過容器,帶我們來到另一個房間,我和月季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

教授打開容器,將容器里的花一支支擺在無菌臺上,煞是好看。

我和月季都一頭霧水,不知道教授要做什么。

教授拿起一支花,捏住一片花瓣,一用力就扯了下來。他將花瓣放到一個形狀奇怪的機器里,就這樣重復著,很快花就變得光禿禿的。教授啟動機器,很快便有碎屑落下來,我才明白這是個粉碎機。

月季有些不解,她想問些什么,教授揮手制止,他今天沒說話,也沒讓我們說話。

他將碎屑收集起來,泡在透明溶液中,又將剛才的花柄收起來,扔到一個焚燒爐里。

教授終于開口,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

“剛才的操作看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月季卻沒反應。

“看懂了就好,你先來?!苯淌谥钢肝摇?/p>

我點點頭,很快按教授剛才的操作步驟來了一遍,教授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然后他看向月季。

月季退后一步,默默搖頭,聲音有些不甘。

“我們把這些花摘下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是什么?明明,這么漂亮......”

教授冷聲道,“等你做完我就會告訴你?!?/p>

她紅著眼,按照流程操作了一遍,雖然看得出來很難過,但她的操作仍然無可挑剔。

教授長出一口氣,帶我們又去了一趟滅菌室,這是今天第三次。


教授坐在椅子上,我和月季面對著他,坐在兩側,形成一個三角形。

我看得出來,如果教授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月季很可能會甩手不干,她一直不愿意做這些,好不容易出現(xiàn)些自己喜歡的感興趣的東西還要親手毀掉。

像是過了很多年那樣,教授終于開口。

“空氣有毒?!?/p>

我不怎么驚訝,月季大概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上個時代,一種植物病毒在暗處誕生,這種病毒單一感染被子植物,但對宿主完全無害,所以沒有人在意。”

教授頓了頓,像是不愿意提起。

“直到發(fā)現(xiàn)病毒能夠改良植物品種,便有人特意給各種植物接種病毒,利益嘛,說了你們也不懂,很快那種病毒幾乎傳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由于很長一段時間內病毒對任何生物都沒造成危害,所以它與商品沒什么差別,品相好的病毒宿主甚至能賣到很高的價格?!?/p>

教授露出苦笑,我大概知道接下來他要說什么。

“當病毒二次變異時,改變了植物的光合作用,病毒讓光合作用產生的氧氣攜帶了一種極微小的物質,這種物質本身也是無害的,但人類吸入或者皮膚接觸這種物質后,它就會與人類特有的代謝產物結合,成為劇毒物質?!?/p>

“這種病毒只對人類有害?”我瞥了一眼月季,向教授問道。

“也不是,病毒變異的速度出乎意料,不同宿主的病毒產生物質的效果也不同,比如玫瑰只能影響女性,對男性則沒什么影響?!?/p>

“美麗是有代價的?!彼f。

我沉默了,盡管我猜到了大部分,但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月季有些茫然,這對她來說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哪怕她甩手不干也合情合理,沒人愿意接受這種事。

她的手放在膝蓋上,緊緊攥著,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這種時候的安慰只會火上澆油,教授和我都沒有開口。

良久,她的手慢慢松開,像是沒了力氣一般,她抬起那張滿是淚水的臉,向我和教授露出一個壓抑著悲傷的微笑。

我寧愿她不笑。


讓我意料之外的是,月季的情緒很快調整過來,她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就像她一開始也不愿意接受知識輸入一樣,但總得習慣。

我跟高興她能這么想,教授也很擔心她會一蹶不振,但現(xiàn)在看起來還好,她還是那個調皮古怪的女孩。

教授將之前沒輸入到芯片內的信息傳遞給我們,我和月季接收之后,大概明白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地面上的環(huán)境。

我們這一片屬于溫帶氣候,全年基本上都是二十度左右,所以地面上才會有一片花海,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根據(jù)教授的資料,我大概明白了地面上花海的種類以及宿主病毒的特性,一個不好的消息是,這附近的花基本可以殺死所有動物,所以那天在地面上除了花什么也見不到。

地面上的花實在太多,除了前人記載的和教授這些年發(fā)現(xiàn)的,還有許多花的效果是未知的,未知就意味著危險,所以教授極其謹慎。

我和月季的任務就是采集盡量多的不同種類的花,研究它們宿主病毒的共性,只要找到初代病毒的模板,就可以殺死世界上所有的宿主病毒。這是上時代人類的基因武器,很難想象有一天竟然會用來拯救人類。

“這樣花也會滅絕吧?!蔽覇柦淌凇?/p>

“這是必要的犧牲?!?/p>


時間慢慢過去,我和月季應該二十多歲了,教授也越發(fā)蒼老。他很早就不陪我和月季去地面了,但每次都會在電梯井迎接我們,隔著玻璃和我們打招呼。

月季從少女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我覺得很有女人味,雖然我不知道女人味是什么,但我猜就和月季名字一樣,散發(fā)著好聞的味道。

月季已經盛開了。

我們已經去過地面很多次了,只是兩個人的電梯并不擁擠,我也沒再拉過月季的手。我漸漸對這份工作熟悉起來,一眼就能認清各種花卉的種類以及病毒特性。月季的效率依然很高,她很有天賦,但我能感覺到她沒有初次來到地面的熱情,正如她所說的,采這些花的目的只是為了毀掉做研究,那花再漂亮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沒法反駁她,呆在她身邊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有段時間月季很癡迷于白月季,她常托著下巴沮喪地和我說,要是能找到白月季就好了。

我知道那不太可能,因為電梯井周圍沒有就意味著這一帶大概率沒有月季。更何況是白月季。

但我沒有和她說,這種事說出來也只會讓人心煩。


那天我們走了挺遠,電梯井附近已經沒有未知的花卉了。教授對制氧這方面很拿手,和我一樣,他也不怎么喜歡花,但沒辦法,這是必須的工作,我和月季接過這份工作后,他就可以安心搞他的研究。

我們的氧氣儲存從兩小時進步到四小時再到七小時,但負載并沒有明顯的增加,七小時足夠走很遠了,去掉工作時間和回來所花費的時間,我們可以走兩個半小時,慢跑的話還能更遠些。

在一處水源旁我們發(fā)現(xiàn)了紫羅蘭,這算是意外收獲,因為已經很久沒有發(fā)現(xiàn)新的花卉了,連月季都有些興奮,我喜歡看她有活力的樣子。

月季突然撥開花叢,臉上的表情很是詫異,她用手指著那個方向,示意我看。

我望過去,卻看見一只鳥躺在花叢中,我用手戳了戳,鳥完全沒有反應,已經死了。

大概是誤入這片區(qū)域的鳥吧,我想,畢竟這附近生物都死絕了,教授說動物是有靈性的,它們也不會去危險的地方。

月季挖了個坑,將小鳥埋進去,她一直是個溫柔的人。

我們摘了幾束紫羅蘭放到容器里,向電梯井走去。


那天以后月季明顯比之前活躍許多,我在心里暗暗感謝紫羅蘭,也許紫羅蘭能讓人分泌愉悅的化學物質也說不定。

月季給我看她做的新衣服,是白襯衫和裙子,我很好奇她是從哪搞到這些材料的,她告訴我是合成纖維,至于款式是她好不容易從教授那求來的上個時代的東西。

我不懂這些,對于服裝更是一竅不懂,我不太明白女孩為什么會喜歡花和衣服之類的東西,我對這些毫不在意,但我知道月季喜歡,所以我就很開心。

月季做好了衣服但不舍得穿,這一點我常揶揄她,她只是吐吐舌頭,做個鬼臉。我很少見她這么活躍,我越來越相信是她感染了紫羅蘭病毒,所以變得很開心,盡管只是我的一廂情愿,但有信念總是好事。

我常去看教授,可能是因為人老了總愛回憶過去,以前不愿意說的關于上個時代的事,他偶爾也會提起,什么影視劇,什么體育運動,什么學校醫(yī)院之類的,我知道他很想念過去,這點我也無能為力,我還是只能陪在他身邊,聽他說過去的事。

我喊了聲父親,教授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就像十年前我剛從培養(yǎng)罐中醒來那樣。


月季的新衣服越做越多,也開始穿在身上,從一開始的靦腆到落落大方,說實話,有個漂亮的女孩在眼前晃來晃去是很幸福的事。

但那套白襯衫和背帶裙我還是沒見她穿過,我問她她便說舍不得,穿了就皺了,我嘲笑她小家子氣,心里有些遺憾。

過了一段時間,我去找教授時,發(fā)現(xiàn)教授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我心里有些不安,但我其實已經做好了面對教授死去的準備,因為遲早會有這么一天。

我喊了兩聲教授,教授沒反應,我又推推,教授的身體歪倒在椅子上。

這下我便知道教授是真的離開了。

我喊來月季,月季很難過,但她是個極堅強的女孩,拼命忍住眼淚不讓我看見。

我將教授的遺體帶到地面,這是久別的三人一起乘坐電梯,只不過這次沒那么擠,因為教授沒穿防護服。

遺體埋在了離電梯井不遠處的花海旁,我只有些許關于葬禮的知識,只記得葬禮上要有花卻不知道是什么花。我搬來一塊石頭,上面不知道該寫些什么。

月季在地面上寫道,寫句話吧。

我覺得挺好,便寫下一行字。

“先驅者長眠于此?!?/p>


回到基地,總覺得有些空曠,月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望著培養(yǎng)罐默不作聲,二十年前教授是不是就是這樣望著我和月季呢,我想。

又過了一段時間,月季從教授離開的悲傷中走了出來,恢復了活力和笑容,我覺得很開心,這樣的基地才顯得不那么冰冷,稍微有些溫度。

那天我和月季乘坐電梯,她從滅菌室出來,對著我嫣然一笑,伸手拉住了我,我有些不解,但很樂意,從第一次和月季去地面后,這是我第二次拉月季的手。

月季攥的很緊,仿佛害怕我松開似的,我牽著她的手來到了地面,這次我們沒有急著工作,我和月季牽著手沿著花海慢慢散步,就這樣走到了上次的紫羅蘭花海旁。

月季拉著我的手坐下,她望著湖面,用手指在地面寫字,問我知不知道紫羅蘭病毒的特性。

我打趣道,是會讓人開心的病毒吧。

月季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那只鳥,其實死去很久了?!彼诘孛嫔蠈懙?。

我愣了一下,心里的不安開始蔓延。

“紫羅蘭病毒的特性是防腐?!?/p>

我攥緊月季的手,沖她搖頭,嘴里卻說不出來一句話,即使我說出來,她也聽不到。

她掙開我的手,就如同她第一次見到花海時那樣。她站起身,輕輕解開頭盔,又脫去那件臃腫的防護服,露出那套白襯衫和背帶裙。

她伸直腰——像是二十年沒有伸直過腰那樣狠狠伸直,她大口呼吸著新鮮的自由的不是合成的劇毒的空氣,沖我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那笑容比她身后的紫羅蘭花海清澈湛藍的湖面要美一千倍。

我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我沒有摘下頭盔和她一同赴死的決心和勇氣,教授說,我要為人類活著。

月季大聲喊道,“聽得見我說話嗎?”

我茫然地點點頭。

“我喜歡你,盡管我不明白喜歡是怎么一回事,教授說那是要說給重要的人聽的,所以,你要好好記著?!痹录拘χf,

我不知為何跟著傻笑,眼淚卻滑了下來。

“我啊,沒法為了那些大義啊使命啊在地下呆一輩子,和誰都不行?!彼峦律囝^,“我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所以不必自責?!?/p>

“這話很自私,不過我還是要說?!?/p>

“不管為了人類也好,為了自己也好,為了我也好,總之,好好活下去?!?/p>

月季貼近我的頭盔,額頭觸碰著面罩,手輕輕撫摸,在面罩上落下一個吻。

“可以的話,為我采一株白月季好嗎?”

她松開手,身體向后倒去,落在紫羅蘭花海中,濺起無數(shù)花瓣。

花瓣簌簌落下,猶如下了一場紫色的花雨。


我抱著月季的防護服回到基地,基地里只能聽見腳步回蕩,老人的教誨,女孩的笑聲,都已經是過去了,就和上個時代那么遠一樣。

我收拾月季的房間里找到了她穿過的衣服,她離開時果然穿的是最喜歡的那身。

孤獨感悄然襲來,我覺得渾身發(fā)冷,盡管我明白基地一直是恒溫,但我還是忍不住地顫抖。

我會不會是世界上最后一個人呢,我想。

我拖著身子回到房間,沉沉睡去,我希望醒的時候這一切都是假的,教授和月季都還活著。

我做了一個很深的夢,夢里是成片的白月季,月季站在花海中向我招手。

我?guī)缀蹙鸵獩_過去了,但耳邊有聲音響起,那聲音說,要好好活著。

那是月季的聲音嗎?還是教授的?我聽不出來。

很快我便明白了,那是一群人的聲音,十個,一百個,成千上萬個,幾十億個。

我從夢中驚醒,只覺得肩膀沉重不堪。

我來到教授曾經指給我看的地方,那里保存著無數(shù)的精子與卵子,我又想起教授的話。

“這是人類的未來?!?/p>


“教授,您真的要離開嗎?”面前的男人牽著女人的手,面容焦急地問我。

我點點頭,看著女人些許隆起的小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我還有事要做?!蔽艺f道。

“我可以幫您做啊,干嘛一個人去地面冒險呢?”男人有些著急,他不明白我一個人去地面的理由。

“你找到了你的女孩,現(xiàn)在我要去找我的女孩了?!蔽逸p聲道。

男人愣住了,女人也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別再說下去。女人微微彎起身子,向我鞠躬。

我擺擺手,穿上那件防護服,我花了數(shù)十年心血的防護服。

電梯慢慢上升,男人和女人向我道別。

我從花海里采了一束花,放在教授墳前。我心里默默道,教授,我的任務完成了,我要去找我的女孩了。


那片湖還是那么清澈,紫羅蘭開的還是很好。

我沒讓男人和女人來過這邊,我不想有人打擾到月季。

我撥開紫羅蘭花叢,一眼便看到了我的女孩。

她還是那么漂亮,身上沾染著紫羅蘭的芬芳。

我掏出那瓶紫羅蘭藥水,輕輕涂在月季的皮膚上,我輕聲道,我?guī)闳フ野自录玖恕?/p>

我橫抱起她,她的身體依舊柔軟。

我身后是閃爍著陽光的湖面,腳下是她身上落下的紫羅蘭花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年或是兩年?氧氣和食物不是問題,我在教授留下的基礎上改進了許多,可以說基本上這三十年我都在做這些。我沒法滅絕這些花,月季很喜歡它們,我只能在別的地方改進。

我從來不是什么為了人類著想的人,我只是不想讓教授和月季失望而已。

月季碰到過一些,但總沒有月季想要的白月季。

就這樣又過了不知多久,當我覺得身體已經不再屬于自己的時候,我看到草叢里開著的白月季,一整片白月季。

我有些踉蹌,抱著月季走到花叢邊,將月季輕輕放在花叢中間。

我從容器里拿出改良的紫羅蘭種子,在白月季周圍種了一片,這種改良過的紫羅蘭種子相當好,很快就能長大開花。

我看了一眼月季,她臉上掛著笑,像是還活著一般。

我摘掉頭盔,來赴三十年前錯過的邀請。

但我太老了,我不愿躺在她身邊,那樣只會弄臟我的女孩。

我決定躺在手能夠到她的地方,就像三十年前那樣,伸手剛好能碰到的距離。

我躺了下來,猶豫再三,握住月季的手。

天空湛藍,不得不說人類數(shù)量減少后環(huán)境好了很多,這話不知道會不會有些冒犯人類,我想。

我閉上眼睛,深深進行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呼吸。

月季說的對,這太美好了。

我聽見紫羅蘭在地下生根發(fā)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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